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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扩张 作者:[苏] 尤里安·谢苗诺夫-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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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效的同盟的事实。”在接下来的一段文字中丘吉尔公开强调: “共产党不仅在意大利,而且在大多数远离俄国疆界的——在整个世界———国家活动,这是对基督放文明的威胁。”

  “也就是说,”施季里茨明白,“通过这段话丘吉尔明确要求意大利和法国政府立即将陶里亚蒂和多列士排除出内阁,并且无条件地与那些为反希特勒斗争作出巨大贡献的人刘清界线。1945年5月9日之后,谁也无法对欧洲的主权国家如此发号施令,从前经常有这样的事情.但却是丘吉尔敌人的做法,人类难道竞如此健忘吗?”

  施季里茨明白,过去的结束了,他不间断地慢慢地、逐字逐句读完丘吉尔的讲话。

  斤吉尔煽动:“我们不能容忍实力上的微弱优势。从我与俄国人的接触来看,我相信,他们首先对实力感到高兴,与俄国的相互关系取决于所有英语国家以及所有的关系。”

  他明白,莫斯科不会沉默。显然,答复将是激烈的,丘吉尔知道该怎么办,他已模适了斯大林的性格。看起来,采取行动之前,他已仔细估计丁可能受到的异议。仅仅一年以前,他还同这个人平起平坐,他曾经是大三角的一员,在雅尔塔同坐—iK基因吐开过当时在克里米亚他们身边还有一个人——罗斯福。

  就在1946年3月的这一天,刚刚扔掉双拐的施季里茨走在城里边。他明白,现在返回祖国成了一个他从前绝没想到的难题。

  当时,在1946年春季多雨的日子,他萌生了走投无路的可怕感觉:他在假定,与他为之贡献了整个一生的理想相反,向苏联进攻的极右翼力量在表态,他明白,英国法西斯分子的头子莫里斯在搜捕时从家中逃走,莫里斯不甘心自己的失败,重新在海德公园聚众集会。施季里茨明白,那些公开向希特勒屈膝的福特手下的人可能会露面,宣布这项俄国所不能接受的强大计划。此人曾被希特勒视为帝国可恨的敌人,并且为战胜纳粹作出过自己的贡献——对施季里茨来说,这是十分羞辱和苦涩的。他从积攒下来的零钱中数出10个比塞塔①,走进离美国大使馆不远的一家咖啡馆,叫了一瓶葡萄酒,他一杯接一怀,一口气喝光了。他醉醺醺艰难地回到八个月前从奥德萨的人安排他住进去的寄宿旅馆。他觉得心里凉冰冰沧的,他一动不动,好像又感到5月1日子弹击中胸腹部时袭来的疼痛……

  “走吗?”美国人问。

  “当然。”

  “我定得快吗7”美国人说:“我可以走一些。”

  “好吧,”施季里茨说,“最好慢一些……” 

第三章 缪勒
 
  (1946年)

  强烈的阳光透过保温的固定木质百叶窗,黄色的光线划破了房间内的昏暗,这光线有如镜子的内在本质,对真实作出的僵硬的反映总是冷冰冰的。

  缪勒久久注视着光线在房间里缓慢地、几乎不易觉察但同时又不可阻止地移动。屋里摆着巨大的红木桌子,靠在灰色大理石壁炉附近,另外有摆满书籍的书架。

  他不慌不忙从宽大低矮的沙发上站起来,无力地享受着寂静。听到巴伐利亚产闹钟上的布谷鸟的叫声,缪勒微微一笑(这原是地方行政长官赠送的,早在1987年他就把它带出德国国社党国外处派他来到这里,打入阿根廷。),布谷乌在畅快地宣布时光在流逝。

  缪勒到了拉丁美洲,登上河岸,默默地与自己的同行者握手,然后坐上等着他的汽车。车子把他送到亨利克.特罗斯持赫默尔的“努埃瓦别墅。”起初,缪勒无法入睡;他迷迷糊糊睡了一两个小时。此后捡喝了一杯浓烈的科思洒。酒是大批地,这座三层楼的别墅的巨大地窖里放满了酒瓶。

  他时常感到紧张,因为公路离住宅只有两公里远。在帝国内他巳习惯围墙和哨兵,可这里没有,一种毫无保护的感觉。缪勒经常在等一些穿制服的人赶来,问道:“战犯缪勒躲在什么地方?”尽管他持有瑞士公民里查尔多.布吕姆的护照,尽管特罗斯特赫默尔使他相信,这里毫无危险。贝隆是绝对友好的,尽管罗斯福的犹太人迫使他的国家向帝国宣战(1945年3月)。缪勒坐立不安。躺下睡觉时,他把巴拉贝伦枪和手榴弹藏在枕头下面,但还是无法入睡。他仔细倾听远处汽车驶过时的轰鸣。

  “亨利克,”他最后说,“您把我送往内地时间拖得太久了。我明白,人们在尽可能详细地准备行动,您为什么不把我当作彻头彻尾抵什么也不能做的疯子送到汽车无法通行的地方。

  “哎呀,里查尔多,”特罗斯特赫默尔微微一笑,“安静地休息吧(特罗斯待赫默尔从不提缪勒从前的名或姓,也不提他近些年来听惯的官职。

  “分队长”的称谓已经不需要了。有时还觉得缺少些服装,要么没有领带;要么穿不上袜子),我们十分爱护您。”特罗斯特赫默尔接着说,“要避免去冒不可预测的风险,眼下正在进行这种情况下必不可少的侦察。我们将以这种方式把最尊敬的客人分散到各地,必须严格按比例分配领导人、中级人士和普通工作人员……在此之后我们认为必须请您时间去检查身体,在您要去的地方向没有良好的医疗设施,要是有必要作一下透视,进行仔细分析和医生出色的会诊呢?近几个月承受的重负不会马上产生影响的,可能会心脏病突然发作,我假设您的血压会急剧变化……所有这一切最好集中在这里,离中心不远的地方……熟悉一下自己的新名字,学习西班牙语。我向您推荐我的两个年轻朋友,他们完全听您支配,睡觉、游泳、散步……如果不是坚信您绝对安全,我绝不会斗胆说这种话……”

  近些年来,缪勒已经习惯于别人绝对执行他的所有命令,学会了在周围人的眼暗中发现去满足他任何古怪念头的欲望,坚信只有他知道在不同的情况下应当如何采取行动。绍勒十分敏感地感到自己的新地位,他必须等待不知什么人下达的命令,严格按时间吃早饭、午饭和晚饭,就在挂在小院里棕搁树上的锣响亮地敲响的时候,同时他必须在桌旁同主人以及两个同时负贵警卫的“教师”交谈。他们专心致志,十分殷勤,沉默寡言,但没有缪勒心中喜欢的奴性,这种奴性表现在帝国内保证他的安全,为他做饭、收拾住宅和开车的人身上。人们对此习惯得很快,要忘掉却要很长时间。

  “什么是另一块大陆,”缪勒打量着两个沉默的壮汉,心事重重地想,“什么叫别离故土?是的。德国人,当然是德国人,不是阿根廷籍的德国人,这里的环境已在他们身上留下了痕迹。他们不听我讲完就张口说话,穿着短袖衬衣、难看的牛仔裤,好像一群放猪的人。他们在游泳池中追逐打闹,哈哈大笑,他们不明白这可能打断我的思路,甚至使我生气。不,在家绝不会有这种事,还是故乡有规矩,异乡他方就是散漫,在有钱人家,甚至在国外受教育的孩子也巳不再崇尚传统,这真是不幸!”

  “不过,”不知为什么他想到,“这种看法与我们的人种理论相矛盾,按照元首的观点,日尔虽入永远是日尔曼人,无论他居住在何处,在哪里受教育,血统使他无法忘记自己的出身和故土。”缪勒又想到,“这里是另一处根基,即使是日尔曼血统。这是什么样的根基?令人费解,无稽之谈。沙石或是粘土。这里的广播节目不同,舞曲连续不断,甚至连我也想随着舞曲的节奏踏看拍子。这里的饮食不同。在帝国我根本不吃这种肉.桌上摆几瓶葡萄酒,象喝水一样——在人际关系上总是带有矫柔造作感,这可不是五度的啤酒,完全是另一码事。他们看美国、法国和墨西哥报纸,与英国人、斯拉夫的犹太人为邻,向他们问候,在他们的商店购物,交换信息,不断四处扩散,初看起来并不起眼,然而这种接触带来的分化影响是显而易见的。”

  小巧的“托尼”飞机降落在宅院旁绿色的场地上,只是到这时缪勒才放下心来。默默无语的飞行员猛地点头向他问好——在一瞬间里他脖子上原有的肌肉好像消失了,支撑不住头颅。缪勒喜欢这样。显然,飞行员离开帝国的时间不长,持罗斯特赫默尔帮他上了座舱,坐在驾驶员的右侧。

  一路顶风,里查尔多!我想您会真正喜欢飞去的地方。”

  飞机在场地上滑行了近一百米地面,急违爬高,缪勒这时问:“我们往哪里飞?”

  “进山,科尔多瓦.赫涅拉尔。别尔格拉诺的别墅,这是我们的居民区,实际上只有德国人,有一个出色的机场。没有公路,要骑马才能到那里,到那里去的每一辆货车都是件大串,所以情况得到严格控制。

  “那非常好,到那里有多少公里?”

  “很远,有上千公里。”

  “我们要在空中飘多久?”

  “我们在阿苏尔降落,那里有我们的兄弟,我们加上油,休息之后继续飞行。在赫涅拉尔一皮科附近我们吃午饭,然后飞里奥库阿尔托航线,在那里我们过夜。群山之间一片寂静,美不可言。第二天,我们绕过科尔多瓦,继续前进,本来可以在一天内干完,可头儿要我别使您感到难受。不适应地在空中飘十个小时毕竟不是一件轻松事。

  “您多大岁数?”

  “27岁。”

  “在帝国生活过吗?”

  “是的,我出生在里谢姆。”

  “这是什么地方?”

  “巴特戈德斯堡城外的一个小村子。”

  “到这里多久了?”

  “两年。”

  “学会讲话了吗?”

  “我妈妈是西班牙人……我在外祖父家受的教育……白1923年开姑父亲就在这里住了。”

  “在慕尼黑革命之后?”

  “是的,他在帝国元帅的一个航空大队服役,当元首被投入监狱后,是帝国元帅推荐父亲来到达里的德国移民区”。

  “父亲还健在吗?”

  “他还在机场工作……”

  “多大年纪?”

  “60岁。他身体很结实。他组织了第一次跨越大洋的飞行,从非洲到巴伊列斯……”

  “到哪儿?”

  “布宜诺斯艾利斯…”美洲人喜欢简化,他们把首都叫作巴伊列斯了……”

  绍勒冷冷一笑:“我不习惯”。

  驾驶员没说什么,过了一分钟才看了分队长一眼,缪勒觉得目光中包含着某种怜悯的疑惑。

  “您是党员?”

  “是的,7月20日之后所有飞行员都必须入党。”

  “必须入,您是不得已才入党吗?”

  “我不喜欢摆样子,不宫欢会议上所有这些歇斯底里发作,吹捧式的发言…我喜欢德国,里查尔多、有没有元首无关紧要……”

  “您叫什么名字?”

  “弗里茨·齐列。”

  “为什么不起个西班牙名字?”

  “因为我是日尔曼人,至死都是。我当过兵,没什么可隐瞒的,对于我本人对俄国人的轰炸我准备在任何一个法庭上负责。”

  “那么对美国人的轰炸呢?”

  “美国远着呢,我们去不了……人们空谈强大,而一说到实施打击,他们就尴尬了……。”

  “父亲入党了吗?”

  “当然,他是老党员,纳粹运动的老战士。”

  “您同他关系好吗?”

  “怎么会不好呢?”驾驶员微微一笑,“他是个杰出的人……我很佩服他。您知道,他为法国人安排飞机从巴伊列斯到达喀尔……他十分喜欢安东安·艾克丘别里这个飞行员,温柔得像个女人,他说,勇敢得像个年轻士兵……父亲和他一道执行过任务。应当明白,这条民用航线不是军入开辟的,帝国元帅对此很关心,于是父亲奉命与他交朋友……父亲说这个艾克丘别里写本书,谈过吗?”

  “听也没听说过?”

  “他讲了许多事情,他像孩子一样轻信,父亲说,根本不用提醒什么……当然,同所有法国人一样是个酒鬼……好色之徒……父亲打算在集中营找到他,父亲认为,法国战败后他会坐牢……他对父亲说,一个人跨越大洋飞行是最愉快的事,你,蓝天,地平线……我理解他,其中包含看瓦格纳的东西…、奇怪的是一个法国人会有这种感受……”

  “那么雨果呢?”缪勒冷笑道, “巴尔扎克?莫伯桑?左拉?他们难道没有感受?”

  “我不喜欢他们。他们写得有些轻松,而我认为,读书最重要的是思考。我喜欢读起来很费劲的书——当我感到一切清楚不过时,一切就变得索然无味,似乎人们在撒谎。作家是一种特殊的人,面对作家的思维我感到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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