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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节

惊情五百年(风云+猫鼠)-晋江文学网-第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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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涂一一捣邱琏,小声道:“莫非这律南天也是襄阳王的人?”
  他话音未落,那边假邓彬真邓车已暴跳如雷:“好你个顾寿苍!莫以为王爷赏识你造消息儿的能为,你就可以在本座面前威风!今次你坏了王爷收服云怒堂主的大事,回去之后,本座自会一五一十禀告王爷!”
  ——什么?襄阳王爷赵钰派这二人前来,竟是要收服那云怒堂主?
  韩涂一越听越糊涂,急忙望向邱琏,却见他也是一头雾水的模样。
  ※ ※ ※
  广厦华堂已成断壁残垣。
  一面断壁之后,两个人对面而立。
  一个身材高大,锦衣华服情绪激昂,腋下夹着一只铁匣,正是化名邓彬的邓家堡堡主邓车。另一个黑衣黑甲一双铁腿,双手抱臂,却是烈阳掌门顾寿苍。
  顾寿苍闭口不答,邓车以为他惧怕主上的威势,不觉声音渐高:“律南天已应承要将姓云的亲自押赴襄阳,他自料理这蜀中方寸。王爷的意思,你能不懂?姓云的若能为王爷所用……”
  顾寿苍突然打断他道:“云——怒——堂——主——若——降,”
  “王——爷——麾——下——焉——有——你——的——位——子!”
  这句话霎时将邓车噎至哑口无言!
  ——不错!那云怒堂主比他的年纪更轻,谋略更强……更别说此人武功之高,足以跻身天下第一等的高手!
  ——倘真听信律南天的一面之辞……用这镇魂锁将他擒交王爷……王爷爱才,一定如获至宝!
  邓车无疑想到了于己最坏的情形,额头上渐渐渗出冷汗。
  顾寿苍又道:“如——今——”
  “王——爷——面——前,”
  “你——该——知——道——如——何——回——话……”
  邓车怒道:“你敢要挟本座?!”
  顾寿苍那如活死人般的脸上,难得地浮现出一丝僵硬的笑意。他并未回答,只伸手一戳邓车携来的铁匣,道:“它——已——用——不——着,”
  “还——了——我——罢。”
  邓车却将匣子一躲,冷笑道:“你放心,你这样东西……早晚总会用在什么人的身上,呵呵……既在本座手上,就不会浪费的!”
  顾寿苍也不强夺,只将手指转了个方向,指着自己身后,慢慢道:“有——人——”
  
  一声未了,废墟另一端应声跃起两条人影——正是韩涂一与邱琏!
  他二人一见行藏败露,当即展开身形飞速逃逸。邓车乍见有人窃听,连铁匣也不及放下,便飞身而上,一掌向着其中一人轰去。
  邓车为着隐藏身份,一直不曾展露身手,此刻一动快如疾风,就连仗着轻功成名的邱琏亦暗自吃惊!韩涂一身形稍慢,便躲闪不及,这一掌正打在后颈之上——他大叫一声,身子一歪摔倒在地,当场毙命!
  邱琏心下大骇,立时将看门的功夫用了个十成十。待得邓车抽掌再上,他三晃两晃就已去得远了。
  就在他满以为自己险险逃得一命的时候,忽听身后远处传来一声机弦轻响——后脑上仿佛被什么咬了一口,倏地一痛,然后眼前骤然黑暗。
  “青衣无尘”也许从没想过,他一生的最后——居然是一身尘垢地死在这样一片脏乱不堪的废墟中。
  顾寿苍收回手,一字一字道:“你——太——慢——了。”
  邓车“哼”了一声,兀自甩了甩手掌上的血污。
  ※ ※ ※
  校场上,临近湖畔的一隅,崆峒三子盘膝团坐,各将一只手按在张况珏身上,助他平复真气。约摸一炷香过后,气行三关,师弟们个个满脸缀汗,张况珏的脸上才稍稍回了些血色。
  苏箴背负双手立于一旁:“况珏,湖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湖心”二字入耳,张况珏刚刚见了些血色的脸陡又煞白,他一把揪住胸口的衣襟,蜷曲身子不住剧颤,哀声道:“师父……师父……弟子什么都……都想不起来!请师父别要再问,您……请您责罚我吧!”
  他平时也算处变泰然的人,今次竟被吓得魂飞胆丧,这瑟瑟发抖的形状看来实在丢尽名门颜面。崆峒子弟见了人人心寒,都望向苏箴,不免担心他真的会当众责罚这可怜人。
  苏箴就在晚辈们不安的目光中挥退其余三名弟子,亲自俯身将张况珏扶了起来。白须拂胸的老人将一只温暖稳定的手掌按在瑟缩的弟子后心,缓缓注入真气。
  他的真气旷阔纯厚,张况珏得他相助,迅速镇定了心神,吁出一口气,目光却仍有些呆滞。
  苏箴慈祥笑道:“况珏莫怕,有师父在此。”
  张况珏怔然道:“师父……那律南天……不是好人,他并非真想救我……”
  苏箴颔首道:“为师明白,你如今须得好好宁心养气,万不可再动杂念。”
  说罢唤了许况道、叶况崇搀扶于他,又转身对宗梧、李闰琦道:“宗师弟、李师侄,我知况珏从不撒谎,他的话必然无错。这律南天处处多事样样争先,怕真怀了什么鬼胎。咱们遭他挑唆一回,如今固然无过,却也未能拆穿于他。那少林、昆仑也收了帖子,派的人俱在路上,反倒捡了一个巧宗儿。依我老苏看,这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咱们六剑盟一片侠义心思是好,可惜不过是背着篙子赶船瞎忙活了一阵,说来倒像掰着指头抢喝个王八汤头(江湖俗话:抢先吃鳖)!——岂不落作他们口中的笑话!”
  李闰琦圆滑了得,听罢只是不语。宗梧老实了一世的,被他一说立刻烦恼起来,敲着自个儿的脑壳连声道:“苏师兄说得是,苏师兄说得正是——这这这如今咱们该如何是好?”
  苏箴冷笑道:“到如今还能有什么法子!咱们只能盯死律南天!——把咱们的人都散了开,分头守着凤麟山庄几个扎眼的,倘能赶在少林、昆仑两派人到之前抓出他们什么把柄,便是大造化了!”
  宗梧点头称是,一把扯了李闰琦道:“李师侄,你可是滑不留手惯了的,别以为老宗我不省得。今次大家同来同辱,你可不许再闹那些虚花枪!快把你的徒儿们都点齐了,一并听苏师兄的安排行事。”
  李闰琦苦笑道:“师叔言重了!您这么说话,是要做侄儿的把脑袋埋在土里做人哪?有您二位在,我哪敢闹虚!只有一点我可说在前头,我家的孩子手笨眼拙,不比您二老的高足,吩咐是尽管吩咐,可得度着点儿他们的小斤两……”
  见他二人并无异议,苏箴便点了两派子弟,并师父们一起,统统安排了盯梢。众弟子见这位老师伯平日里一派悠哉游哉的神仙模样,此时运筹帷幄,竟是细致得紧,不过天余就把这山庄的人头摸了个透熟,个个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吩咐罢了,唯崆峒四子无事。宗梧知道这个师兄脾性要强,只怕留给自家徒儿的乃是最险要精到的活计,且要避着旁人,争个全功。于苏箴这份心念,他向来能成全则成全,便识趣地一扯李闰琦道:“有这许多的活计怎生耽搁?咱们爷儿俩且先搭伙下厨罢,莫扰了你苏师伯,乱了他的筹划。”
  说完自吆喝了两派子弟离去。只见数十个蓝衣侠少各显神通,眨眼间散得无影无踪。
  眼见其余两派师徒俱都离去,苏箴方才走到乐况杰身旁,一手揽住他肩,将他带开数步,附耳道:“小杰,看你大师兄这个模样……唉,天有不测风云……为师有一桩事,本来打算交付于他,现下他已不济,况道、况崇修为平平……这事,看来非你不可。”
  乐况杰本以为他背着众人必定对自己不利,谁知他的口气听来倒像是另眼相看,不由心中忐忑,不知这为人反覆的师父究竟又待如何。
  他沉吟了一下,答道:“请师父吩咐。”
  苏箴道:“时机未至,一会儿你便知晓。你先去将你展师兄请过这边来,为师交托你的事,与他也有些干系。”
  乐况杰应了,正欲转身,却被苏箴一条手臂制得死死,转身不得。他只得又试探道:“师父莫非还有什么交代?”
  苏箴微笑道:“方才在湖心你有没有用我教你的剑法?”
  乐况杰听他又提湖心之事,浑身的汗毛便是一竖,只得老老实实答道:“用了,师父。我虽落败,到底没露出咱们崆峒的招式,那姓云的理应不识得我的身份。”
  苏箴拍拍他的肩,松开臂膀道:“很好,去吧。”
  ※ ※ ※
  校场上聚集的人群散的便散,未散的业已按来处分作几堆,各自碰头估量着得失,计算着死伤。律南天遣了一批黑汗武士并庄中仆役帮忙搀扶伤患、收殓死者。
  校场一处,十数江湖豪客各执兵刃,围住了容罱曷,人人眦目怒对,刀刃剑锋擦出锵锵噪鸣,只等着一声招呼,便要将他分尸。
  “姓容的,你方才杀了咱们青神帮多少兄弟,你心里有个数么?”
  “还有我们龙望帮的人!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可还要老子们提点于你么?”
  “好下作,生死关头杀人求路!老子倒要看你有路没路……”
  容罱曷左臂虽废,犹恃着剑术高超。他右手握定剑柄,环视四周,冷笑道:“就凭你们?”
  “江南剑王”昔年的余威犹存,这一声出口,十数人中已有三两个肚里敲响了退堂鼓。大家彼此对看,谁也不愿先行出手。
  “容罱曷,我来会你!”十数人中一个年貌最轻的少年大喝一声,挺剑便刺。
  容罱曷眯起眼睛,却不忙接架,直等剑尖堪堪触及他的前心,方才一抖右腕,连挽两个剑花,将那少年持剑的手连腕切下!
  “这畜牲好快的剑!”
  少年惨叫摔倒,观者人人胆寒,退意更盛。
  容罱曷面泛冷笑,仗剑进逼两步,人墙却瑟缩了一下,向内凹陷了一块,然后缓缓往两侧退去……
  退却的人墙后面,显出了略远处一条突兀的黑影。
  展昭正站在对面十丈之处,此刻围在他身边的人都已散去,仅余聂风在旁搀扶。他双眼冷冷地盯着容罱曷,显然早把这边的情形看了个一清二楚。
  容罱曷一见是他,不由将剑一横,瞪着眼没好气地道:“看什么!你战胜了又有什么好神气?如今你走路都要人扶,我还怕你不成?”
  当一个人这样大声地说他不害怕的时候,往往正是他怕得要死的时候。
  七年前,西华堂悄然退出江南,迁派入蜀,江湖中鲜有人知晓真正的原因。
  那件事,原本便是展昭与容罱曷自己心内最清楚。
  此刻听闻容罱曷的叫嚣,展昭既不笑也不怒,只是不动声色地伸手,将聂风搀扶的手臂轻轻推开……
  锵!!
  一声沉沉的金属撞击!本已破碎的条石更碎,唬得容罱曷“噌”地向后跳去,握剑的手不觉一颤——湛卢剑重插地面,连着剑鞘齐齐没地盈尺!
  “姓容的你退得倒快!还敢说不怕?哈哈哈哈……”周遭的江湖豪客个个看得分明,人人捧腹大笑。
  容罱曷一张脸登时憋得青紫,刚要发作,却见一名蓝衣侠少飞奔而来,却是崆峒派的乐况杰。
  乐况杰到得展昭面前,施礼道:“展师兄,我师尊请你过去,说是有要事相商。”
  直到此刻,他唤出的“师兄”二字才不再别扭,带上了自然的敬意。
  展昭疲惫地笑笑,连剑也懒得去捡,便伸手一搭乐况杰的肩膀,道:“好,我便去。”
  聂风心知他五内受创,实已极度虚弱,方才又强用了力,此刻怕是连走路也艰难,便道:“师兄,我同你一块去。”
  展昭伸手一搂他的脖子,凑在他耳畔悄悄道:“你陪着不好,我自去看他卖的什么老还丹。”
  聂风仍不放心,不免面露犹豫。展昭推了他一把,道:“帮我看着玉堂,我倒是不放心他。”
  聂风终于点点头,转身向着白玉堂的方向走去。
  身后犹自传来容罱曷低声的嗤笑:“好个展猫子!就差爬着走了,还不忘左拥右抱……”
  聂风只一笑,也不回头。
  然而走不到百步,他忽然听见——六剑盟聚集的方向传来了一声巨响!
  ※ ※ ※
  紧挨着湖畔,满是断垣碎石的校场一隅,白袍老者卓然而立。
  原本是六剑盟师徒聚集的地方,如今只剩了苏箴师徒。不远处,许况道、叶况崇仍在为神志不清的张况珏贯气,苏箴亲自在旁守关。
  污糟混乱的四周,与那过分整洁的白麻衣格格不入,水雾蒸腾,倒更衬得这一门宗师飘逸出尘。
  展昭一直走到苏箴面前,这才松开搭在乐况杰肩上的手,抱拳躬身道:“见过苏师叔,师叔此刻相唤,不知有何见教?”
  “贤师侄你有伤在身,不必多礼。”苏箴笑得和蔼慈祥,迎上前一托展昭的手腕,将他拉近身前,低声道,“非是要事也不会此刻请你了,这件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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