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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

惊情五百年(风云+猫鼠)-晋江文学网-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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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律南天!
  
  “这锦毛鼠与云怒堂究竟有何关系,为啥偏要替他们出头?”
  丐帮众人皆在小声嘀咕,窃窃的私语霎时泛起了一圈儿细浪。简伯青微作佯咳,便即镇压了下去。
  丐帮长老兀自将眉头拧成了一个绳结,目光缓缓转过左右,突然一顿,沉声道:“小唐,律南天要动,跟上!”
  律南天已然在动。
  他突然偏身,一个猛子扎入人潮,直向云怒堂大门方向急飙。论说他的动作并不小,一壁疾走,一壁全然不顾地将挡路者冲撞开去,竟是硬生生冲出一条路来。
  小唐暗叫一声“合算”,把真气一提,身体团作个落树的猴儿一般,紧随在律南天身后便蹿。
  他刚翻了两个筋斗跟得扎实,心下得意洋洋,眼帘蓦抬,恰见律南天回头对着自己这边一笑。这一笑不过转瞬,笑容未冷,那青衣的男子已破浪直达人海彼岸。小唐却被他笑得一怔,才将回神,一记火辣辣的皮鞭已狠狠抽在了他的脊背上!
  小唐痛叫一声,反手去捞那偷袭的鞭子,可是捞了一空。那只手没等收回,手腕已然一紧,接着便觉一股巨力扯着他,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拔起了丈余,然后硬生生坠地——却是肚皮朝上,跌作四脚朝天的乌龟仿佛。
  脊梁摔得疼痛彻骨,小唐还来不及挣扎,一只脚就踏上了他的胸膛,让他翻身不能。他勉强干吞了口气,睁大一双昏眼,看到那只脚的主人原是个十五六岁的瘦削少年,俊秀的瓜子脸上挂着冷若秋霜的表情。
  那少年一脚踏住小唐的胸膛,带紧了手中皮鞭,便再也不看他。他的目光犹如出神地,兀自紧随着律南天的身影。
  
  剑尖距离白玉堂的后心不过寸余,容罱曷的眼中已现胜利的狂喜。但几乎就是同时,那双浸透狂喜的眸子中映入了另一样物事——
  一条银色的蛟龙!
  容罱曷乍见那银龙有一双深紫色的眼,那眼光迷离如穹宇,却带着森森杀意,似要穿入他的身体,将他拆成碎片!
  银龙出世,蛇蝎退避!容罱曷心头一懔,慌忙回剑自保,一面抽身急退。
  然而龙行如电,岂又容得他避!就在他心头一懔的工夫,银龙夭矫回旋,恰迎着他退避的死位,利齿疾张,便向他右肩狠狠噬下!
  血光迸现,容罱曷惨呼飞跌!他右上臂赫然多了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血流如注,剑已再难握持。他脸色惨白,挺指戳向臂上数处大穴,勉强止住流血,这才缓过一口气,以左手接了剑,望向已稳稳立于面前的律南天道:“这就是……万樱庄的银龙碎宇剑法?”
  “献丑了。”律南天抱拳当胸,掌中已多了一柄银色的软剑,剑尖犹在微微颤动。
  那剑柄正是一只龙头模样,龙眼乃以罕见的紫晶石镶嵌而成——原来整日束在律南天腰内的那条龙首银扣宝带,便是江南万樱庄世代相传的神兵银龙剑。
  “微末家学不足挂齿,律某只是看容堂主一代宗匠,倘若行这背后偷袭的伎俩未免有失身份,故此特来相劝。这位白兄弟也是我的朋友,容堂主且看在律某的薄面上,罢手了吧。”这番话无疑已全足了西华堂主的脸面,于情于理都无懈可击。律南天说得恭敬恳切,无奈却有另一人不愿买帐。
  “绿南瓜,我不是你朋友,你莫要无事乱攀亲。”白玉堂虽仍未回头,但此时谁还敢说他对身后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面对着白玉堂的秦岚忽然神情一变——他的眼睛里明明白白映现着白玉堂的脸,那脸上唇边,赫然浮现着一抹笑——一抹早已成竹在胸的笑意,却……充满着邪煞之气!
  ——难道……他早已料定律南天会出手替自己解围?那他为何又不承认与万樱庄主有过交情?
  强如铁弓秦岚,竟也为白玉堂这一瞬流露的邪气所慑,惊异之下脱口而出:“白大侠,你……”
  白玉堂却不再给他提问的机会,身形一展,那青年就似一只华美的白鸟般掠起,径直远去。
  同来时一般,他去时亦是匆匆,有如一个幽灵……一缕精魄。
  
                  二、惊涛(中)
  惊情五百年
  作者:风云水龙吟
  监修:花非花、清水比奈
  友情支持:开胃狼
  
  、陈迹怅人非
  二、惊涛(中)
  
  情势如弦。
  方才正在弩拔弓张之时,白玉堂的一番所为恰如一支脱弦急箭,使得道上这数百人物的心力齐齐去尽,此刻皆有了些儿强弩之末的意味。
  来者多半与云怒堂无甚过节。有道是黑白道上无公义,谁个来赴这一场荒唐河梁不是想着趁火打劫为自家捞些油水?此时眼见云怒堂来了几个中原的高人撑腰,发难的一个个儿都被招呼得披红挂绿——大热天的哪个还想站这儿晒着日头找打,纷纷埋头收声移驾消失。
  薛安见状颇感庆幸,低声与秦岚道:“堂主生人莫近,在咱蜀中没栽花先栽刺,统共做得几桩积德事,倒是今日的福祉。”
  秦岚两眼望着街心,眉头紧皱,并不接薛安的话茬,却是微微摇头。
  只见来人先是三三两两,而后五个六个,各自结伴散去,转眼街上的人就少了一半。容罱曷等伤者早有自带的从人或抬或扶或架,各寻医馆而去。连律南天也招呼随侍的少年放开小唐,挽了混江龙李大侠转向西行。
  薛安舒了口气道:“今儿算是趟过去了,就怕往后这事儿没完……”
  秦岚突然打断他道:“我看今日就没完。”
  ——固然已走了不少人头,可剩下的都是至今不过光动了动口的,尚自元气十足,若再有人挑头发难,只怕仍难收场。
  薛安虽未思及这一层,但听秦岚声气有异,不由也跟着心中一紧,问道:“怎么?”
  答他的却并非秦岚,而是街心传来的一个朗朗的声音:“各位同道慢行,在下有个小小疑问百思不解,还要请众位帮忙参详参详,不知大家可否看在下一点薄面,多耽上一刻?”
  这个声音来得不早不迟,说话不疾不徐,话音内渗着满满的自信。只因这声音的主人手中正握着一张足以将此地形势再翻覆一遭的暗牌,就是要择机而出。
  这句话一出,所有还未退出大道的人全都生生止步,回头向说话的人看去。
  这个声音,确已将云怒堂前那看不见的弓弦再度拉紧。这一回挽弓搭箭之人,便是——丐帮长老简伯青!
  简伯青闯荡蜀中三十余年,声名仅次于云怒堂故主云垂野。他一开口,众人焉有不瞩目的道理?
  这正是秦岚最担心的事,他的面色已然应声一惨!
  简伯青立于场中,目光炯炯。他不惜任由来人散去大半,显是刻意等到白玉堂远去才发难。律南天闻听他开了口,当即停步转身,静候下文。
  简伯青见留下的人越来越多,脸上露出一丝浅笑,待众人稍稍安静,便开口道:“多谢各位捧场——各位都知我简老鬼不过一把乞饭讨食的老骨头,也知道咱吃的百家饭,对谁家有几分家底儿,须得摸出准头,这手伸出去才能不空回。咱蜀中多大地界儿,谁人武功第一,我不好说,但哪个最有钱,睡枕金山银锅底,那名头都少不了装在老鬼我这心窝里啦。”
  他这番话出口,即有相熟的门派首领带头起哄:“哈哈哈哈死老鬼,钱眼子才多大,你掉进去老子怎抠你出来?快讲快讲!”
  “究竟哪个最有钱,你倒是讲来!”
  “老鬼哟,莫摆弄老子胃口嗦!”
  简伯青道:“咱蜀中号子最多,铺子最实,顶顶有钱的一家,当数悦来客栈。”
  话音未落就引起了一片哄笑,有人笑得连半尺的胡子也吹了起来:“开客店的,能有好多银钱!”
  简伯青笑道:“可不要小瞧了开店的,你看这大城小镇,几十里没得人烟的荒山,哪里没开他个一二家分号儿?咱眉州也有,成都府有两家,天天客满,想住都没得。这行脚走道儿的每人每天都要吃喝用度,又是多大的进项?所以是他最有钱。”
  众人听了纷纷咋舌道:“我的妈,你不说还真不晓得,可不是哪颗儿都见得到么!这悦来客栈的大掌柜是哪个,得有几多的身家嘛?”
  “没得点量,咋能打理出这大的生意!”
  简伯青清了清嗓子,笑道:“不错,那悦来客栈的大掌柜,说起来也是当年中原武林风口上的金人儿——‘不死狂龙’尹玉门,各位可曾听过?”
  场中立即响起一连串的抽气声——这“不死狂龙”乃是上代江湖中北武林的顶尖高手,传说他最后一次出手是七年前召集七大高手力平北武林一霸昊天门,大破天下第一机关武神楼,事后便功成身退销声匿迹。简老鬼此话出口,顿时掀起了好一阵风浪,众人交头接耳,一个个脸上溢满钦羡之色。
  唯独律南天面色铁青,冷笑发问道:“这尹玉门尹大侠据说早已出脱化外不问红尘,怎的还要与小可之辈争夺方寸?”
  简伯青微笑道:“尹大侠当年乃是金盆洗手在先,方偕一众莫逆创下这番基业。如今悦来客栈不过寻常商铺、正当买卖,更不短官家赋税,与江湖再无干系。老鬼我不过拿他做个引头,我这儿要叨叨的第二位金主,便是律庄主您啦。”
  律南天脸色依旧不大好看,却未再出质言,只用鼻子冷哼了一声,瞥着简伯青。
  “律庄主虽然也是外乡远客,但自从年前入蜀,如今蜀中黑白水陆的买卖,各行各地都有您插的一手,可不是每日里满金满银,大家伙儿都望着您流油哪!”简伯青浑似看不懂律南天的脸色,兀自调笑道,“咱巴蜀第二有钱人的名头,您律庄主不顶,可就没得人敢应咯!您也是白道儿上赢了一个侠名的,老鬼我不成器的,私以为您这‘侠’字儿上还得盖上一个‘钱’字儿——当然罗,说您是‘钱侠’,可不是说您这侠义名声都是银子打点出来的哟,律大庄主大人大量,可莫与我老叫花一般计较呀。”
  他言语夹枪带棒,周遭人等多是累代蜀中生长的,这若干年来凡做买卖,没有不曾受了万樱山庄压伏挤兑的,谁不暗骂中原武林盛产奸商?只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谁也不想平白同他杠上。现在简伯青在场面上揶揄他两句,是以无人不乘机出气,作痴充癫笑骂上两句。就连身边的混江龙也忍不住跟着笑了一笑。
  律南天见此情形非但不怒,连方才发青的面色也渐渐平复,代之以无懈可击的笑容,对着四下拱了拱手道:“哪里哪里,都是各位抬举。买卖到底凭的还是人面交通,来日方长,律某外埠之人,还要倚仗大家多多照应。一会子若散,各位可不要就回,在下早听说眉州瞻月楼自酿的美酒是蜀中一绝——萍水相逢,大家不妨聚上一聚,也容律某聊表心意,才是正理。”
  
  “好个律南天!这一张面孔转得可真快!”秦岚在一旁看得真真切切,情不自禁出声。他想了一想,转头对云言道:“堂主,此人屡激不怒,不是寻常商客,我们须多防备。”
  云沉默依旧,目光也仍定在街口的人群中,只是——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这边厢,简伯青全然不顾律南天的客套,自顾自又道:“律大庄主之外,再论排行第三的身家,可叹也不是咱蜀中土生土长,却又是位外来的行商人物。这一位在座也都认得,本地提到皮革药草,都有他的一份红利。”
  他刚说到这里,就有人接茬大嚷道:“你说的这个老子晓得!是开皮行药行的穆尔达穆大爷!”
  简伯青颔首道:“正是。只是这位穆大爷如今身在何处,可有谁知晓?”
  方才接话那人又嚷道:“听讲他失踪都有七天了,不会是被哪个山头架去吃水酒了吧?”
  大家便又笑作一堆,连律南天也以袖掩口跟着大笑——蜀中山多匪众,富户被绑票也算是寻常事,来人多是吃这行饭出头的,说起来倒觉得亲切。
  “简老鬼,莫卖关子了!难不成你们丐帮不讨米,改作讨人过活?说罢,穆大爷哪颗儿去了?”
  简伯青道:“今早我帮内的娃儿在城北陈家村行乞,恰恰儿捡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翻过来一看,那人满身伤痕,惨不忍睹!可不就是这位穆尔达穆大爷!”
  “什么!?”与穆尔达有生意往来的几人都瞪大了眼睛,忙忙问道,“他可有性命之忧?”
  简伯青摆手道:“性命倒是无碍,我家娃儿已知会穆爷的从人来接。只是穆爷对谁人加害于他,总是默而不语,待听闻今日大家伙儿都在这里碰头,却硬撑着要到场,为的是请众位一起来做个见证。”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两眼放着胜券在握的光,说到这里,便伸手向着人后一指:“众位朋友!穆爷就在那里,究竟是谁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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