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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隋唐演义-第28节

小说: 隋唐演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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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恤。”这番青州斛刺史卸了担子,却把来推在齐州刘刺史身上。这刘刺史便急躁起来,道:“三千两银子,非同小可,如何赔得起?我今把捕盗狠比,他比不过,定行缉出之干大伙积盗。”就坐堂,便叫原领批广捕捕盗都头樊虎、副都头唐万仞道:“这干响马既有名字,可以搜查,怎么数月并无消息?这明系你等与瓜分这项钱粮,不为我缉捕。”樊虎道:“老爷,从来再无强盗大胆,敢通姓名的,明是放说诡名,将人炫惑。所以小的遍虑捕缉,并无踪迹。”刘知府道:“纵有诡名,岂有劫去三千银子,已经数月,并没个影响,这不是怠玩,不肯用心!”就把樊虎、唐万仞打了十五板,限三月一比,以后一概三十板。
  日子易过,明日又该比较了,都在樊虎家中,烧齐心纸,吃协力酒,计较个主意,明日进府比较,好回话转限。樊虎私对唐万仞道:“贤弟,我们枉受官刑,我想起来,当初秦大哥,在本州捕盗多年,方情远达,就不认得陈达,也或认得牛金,今在来总管标下为官,怎能够我们本官讨得他来,我们也就造化,自然有些影响了。”这樊虎二人与叔宝都是通家厚友,还是这等从长私议,那五十个士兵,都是小人儿,听得这句话,都乱嚷起来道:“这样好话,瞒着我们讲!明日进州禀太爷,说原有捕盗秦琼,在本州捕盗多年,深知贼人巢穴,暗受响马常例,如今谋干在来老爷标下为旗牌官,遮掩身体,求老爷作主,讨得秦琼来,就有陈达、牛金了。”樊虎道:“列位不要在家里乱嚷,进衙门禀官就是。”各散去讫。
  明早众人进府,樊虎拿批上月台来转限,众人都跪在丹墀下面。刘刺史问樊虎道:“这响马会有踪迹么?”樊虎道:“老爷,踪迹全无。”刺史叫用刑的拿去打。用刑的将要来扯,樊虎道:“小的还有一事,禀上老爷。”刺史道:“有什么事?”樊虎道:“本州府有个秦琼,原是本衙门捕盗,如今现在总管来节度老爷标下为官。他捕盗多年,还知些踪影。望老爷到来爷府中,将秦琼讨回,那陈达、牛金,定有下落。”刺史还不曾答应,允与不允,那五十多人上月台乱叫:“爷爷作主,讨回秦琼。这秦琼受响马常例,买闲在节度来爷府中为官。老爷若不作主,讨回秦琼,到此捕盗,老爷就打死小的们,也无济于事。”刘刺史见众人异口一词,只得笔头转限免比,出府伺候。
  不说众人躲过一限,却说秦叔宝自长安回家,常想起当日虽然是个义举,几乎弄出事来,甚觉猛浪之至,自此在家,只是收敛。这日正在府中立班,外面报本州刘刺史相见。来总管命请进。两下相见了,叙了几句寒温。刘刺史便开言:“上年因东都起建宫殿,山东各州,都有协济银两,不料青州三千两钱粮,行至本州长叶林被劫,那强盗还自通名,叫甚陈达、牛金。青州申文东都,那督理的宇文司空,移文将下官停俸,着令一月内赔偿前银,并要这干强贼。如迟还要加罪,已曾差人缉拿,并无消息。据众捕禀称,原有都头秦琼,今在贵府做旗牌,他极会捕贼,意欲暂从老大人处,借去捉拿此贼。”来总管把秦琼一看,对刘刺史道:“那长大的便是秦琼,虽有才干,下官要不时差遣,怎又好兼州中事的?”秦叔宝也就跪下道:“旗牌在府原要伺候老爷,不时差委捕盗,原有樊虎一干,怎教旗牌代他?”来总管道:“正是。还着该州捕盗跟缉才是。”刘刺史见秦琼推诿,总管不从,心中不快道:“下官也只要拿得贼人,免于赔偿,岂苦苦要这秦琼?但各捕人禀称,秦琼原是捕盗,平日惯受响马常例,谋充在老大人军前为官,还要到上司及东都告状。下官以为不若等他协同捕盗,若侥幸拿着,也是一功;若或推辞,怕这干人在行台及东都告下状来,那时秦琼推也推不得了。”来总管听说,便道:“我却有处。秦琼过来,据刘刺史说你受响马常例,难道果有此事?这也不过激励你成功。就是捕盗,也是国家的正事,不要在此推调,你就跟那刘刺史出去罢。”叔宝见本官不做主,就没把臂了,只得改口道:“老爷吩咐,刘爷要旗牌去,怎敢不去?只是旗牌力量与樊虎一干差不多,怕了不了事,反代他们受祸。”来总管道:“他这一干捕盗要你,毕竟知你本事了得,你且去,我这厢有事,还要来取你。”
  秦琼只得随了刘刺史出来。唐万仞、连明都在府外接住道:“秦大哥,没奈何缠到你身上来,兄的义气深重,决不肯亲自去拿,露个风声,在小弟耳内,我们舍死忘生的去,也说不得了。”叔宝道:“贤弟,我果然不知甚么陈达、牛金。”叔宝换了平常的衣服,进府公堂跪下。刘刺史以好言宽慰道:“秦琼,你比不得别的捕盗人员,你却是个有前程的人,素常也能事。就是今日我讨你下来,也出于无奈,你若果然拿了这两个通名的贼寇,我这个衙门中信赏钱外,别有许多看顾处。就是你那本官来爷自然加奖。这个批上,我即用你的名字了。”叔宝同众友出府烧纸,齐心捕缉,此事踪迹全无。三日进府,看来总管衙门分上,也不好就打。第二第三限,秦琼也受无妄之灾了。毕竟不知何如,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二回  驰令箭雄信传名  屈官刑叔宝受责
  诗曰:
  四海知交金石坚,何堪问别已经年。
  相携一笑浑无语,却忆曾从梦里回。
  人生只有朋友,没有君臣父子的尊严。有兄弟的友爱,更有妻子前亦说不得的,偏是朋友可以相商。故朋友最是难忘,最能起人记念。况在豪杰见豪杰,意气相投,彼此没有初相见的嫌疑,也没贫富贵贱的色相,若是知心义盟好友,偶然别去,真是一日三秋,常要寻着个机会相聚。时值三秋,九月天气,单雄信在家中督促庄客家僮经理秋收之事。正坐在厅上,只见门上人报王、李二位爷到。单雄信听了,欢然迎出门来,邀他二人下马进内,就拉在书房中,列下些现成酒肴,叙向来间阔。雄信道:“前岁底接兄华翰,正扫门下榻,怎直至今日方来?”伯当道:“前时自与兄相别,李玄邃因杨越公府上相招,自入长安,后弟又自他处迁延,要去长安会李见时,路经少华山,为齐国远所留,住彼日久,书达仁兄,到宝庄来过节盘桓。不期发书之后,就遇见齐州秦大哥。”雄信惊呼:“他在舍下回去,今闻得在总管标下为官,怎么在关中又与兄相会?”伯当道:“叔宝因本官差遣赍礼,到京中杨越公拜寿,就鼓起长安看灯的兴来,失信于仁兄。将到长安六十里远永福寺内,遇见太原唐公的令婿柴嗣昌。叔宝当初在植树岗,曾救他令岳一场大难,故此起个祠堂报德,叫做报德祠。叔宝因看祠言及,就被嗣昌晓得了,留住在彼处。过了残年,正月十四日进京,十五日就惹出泼天祸来,打死了宇文公子。”雄信吐舌惊张道:“吓杀我,我传闻有六个人在长安大乱,着忙得紧,不知何人。后来打听的实,说是太原李渊的家将,我到放心了。却是你们做的这一件事!”李玄邃道:“这节事也太猛浪,若不是唐公脚力大,宇文述拿不着实迹,几乎把一桩大祸葬在我族兄身上。”单雄信道:“这等叔宝已久在家中了。”伯当道:“当夜他即散去。”雄信道:“我几番要往山东去看他,没有个机会,今日闻贤弟之言,却又引起我往山东的兴头来。”伯当道:“小弟们一则因别久来看兄,二则要邀兄往山东去。”雄信道:“有什么事来?”伯当道:“今年九月二十三日,是叔宝令堂老夫人整寿六旬。叔宝是个孝子,京师大闹之后,分手匆匆,马上嘱咐:‘家母整寿,九月二十三日,兄如不弃,光降寒门。’故此我到长安寻了李兄,又偶然长安会了柴嗣昌,他在京中为岳翁构干甚事,谈起拜寿,他就欣然说岳翁有银数千两,要赠叔宝,他要回家取了送去。故我先与玄邃兄来,拉你同往。”正是:
  纵联胶漆似陈雷,骨肉情浓又不回。
  嵩祝好神犹子意,北堂齐进万年杯。
  雄信道:“此事最好,只是一件:我的朋友多,知事的说,伯当邀雄信往齐州,与叔宝母亲拜寿。不知事的道,雄信为人待朋友自有厚薄,往山东与秦母拜寿,只邀了王伯当去,不携带我一走,却不怪到我身上来!”李玄邃道:“小弟有个愚见,使兄一举两得。”雄信道:“请教。”李玄邃道:“兄何不把相知的朋友,邀几个同往:一者替叔宝增辉,二者见兄不偏朋友。叔宝还在不足的时候,多带些礼物去,也表得我们相知的意思。”雄信道:“好却只是一件:都是潞州朋友,如今传贴邀他去,恐路有远近不同,在家与不在家,路途往返,误了寿期,反为不美。我也有个道理,二位且自饮酒。”雄信回内书房,取了二十两碎银,包做两包,拿两枝自己的令箭。雄信却又不是武弁官员,怎么用得令箭?这令箭原是做就的竹筹,有雄信字号花押,取信于江湖豪杰,朋友观了此筹,如君命召,不俟驾而行。把这两枝令箭,安在银包两处,用盘儿盛着,叫小童捧至席前,当王、李二友发付,叫两个走差的手下来。门下有许多去得的人,一齐应道:“小的们都在。”雄信指定两个人道:“你两个上来,听我吩咐。着你两个槽头认缰口,备两匹马,一个人拿十两银子,为路费草料之资,领一枝令箭分头走。一个从河北良乡涿州郡顺义村幽州,但是相知的,就把令箭与他哨,九月十五日二贤庄会齐,算就七八个日子,到齐州赶九月二十三日,与秦太太拜寿。九月十五到不得二贤庄,就赶出山东,直至兖州武南庄尤老爷庄上为止。这东路的老爷,却不要枉道,又请进潞州,收拾寿礼,在官路会齐,同进齐州拜寿。”二人答应,分头去了。正是:
  羽檄飞如雨,良朋聚若云。
  王伯当、李玄邃,在单员外庄上饮酒盘桓。十四日,北路的朋友就到了三位,良乡涿州顺义村幽州,是张公谨、史大奈、白显道。明日就要起身。雄信又叫手下拿两封柬帖,对伯当道:“童佩之、金国俊,昔年与叔宝也曾有一拜,不要偏了二人,拿帖请他山东走走。”童佩之、金国俊,相邀济南府,与叔宝母亲拜寿,却问来人,又知外日北路朋友皆到,随即收拾礼物,备马出城,到二贤庄会诸友,叙情饮酒。次日绝早起身,宾主八人,部下从者不止十余人,行囊礼物,随身兵器,用小车子车着,也有个打前路的骑马在前途,先寻下处,过汝南奔山东一路而来。
  九月间,金风送,树叶飘黄,众豪杰拍鞍驰骤。正走之间,只见尘头乱起,打前站的发马来报:“众老爷,到山东界内,前有绿林老爷拦住,一位少年在前厮杀,不好前去。”这个手下人为何称呼绿林中叫老爷,要烧得这八个人里面,倒有好几个曾在绿林中吃茶饭的,因此碍口,只得叫老爷。雄信以为得意,马上笑道:“不知是那个兄弟,看了我的令箭,在中途伺候,随便觅些盘费了。着那个前去看看?”童佩之、金国俊二人只道是自己豪杰,不知绿林利害,便对雄信道:“小弟二人愿往。”纵马前去。雄信在鞍鞒上对伯当点头道:“这两个兄弟,虽是通家,不曾见他武艺,才闻绿林二字,他就奋勇当先。”伯当摇头:“单二哥,此二友去得不好。”雄信道:“为何?”伯当道:“他二人在潞州当差,没有什么方情,闻绿林二字,他就有个薰莸不相容的意思。他没有方情,就不认得那拦路的人,拦路的却也不认得他。言语不妥,就厮杀起来,这童、金二友,倘有差池,兄却是拿帖邀他往山东来的,同行无疏伴,兄却推不得干系。他两个本领若好,拦路的朋友有失,却是奉兄令箭等候的,伤了江湖人信义。”雄信道:“贤弟说得有理,你就该去看看。”伯当道:“小弟却不敢辞劳。”取银矛纵马前来,见尘头起处,果然金、童败将下来,却是柴嗣昌与王伯当相期来贺叔宝。他带得行李沉重,衣装炫耀,撞了尤俊达、程咬金触他的眼,拦路要截他的。这柴嗣昌也有些本领,只是战他两个不下,恰好金、重两人赶来,便拔刀相助。不知这程咬金逞着膂力,那里怕你,留着尤俊达与柴嗣昌恋战,他自赶来,没上没下一顿斧,砍得金、童两个飞走,他直追下来,好似:
  得霜鹰眼疾,觅窟兔奔忙。
  金、童两个见王伯当道:“好一个狠响马!”伯当笑一笑,让过二人,接住后边,马上举枪,高叫:“朋友慢来,我和你都是道中。”咬金不通方语,举斧照伯当顶梁门就砍,道:“我又不是吃素的,怎么道中?”伯当暗笑:“好个粗人,我和你都是绿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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