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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节

兰陵相思赋(派派)-第7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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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他们是我的亲生父母,既然天赐良机将我送到了渡弓身边,我就一定要设法成全他们。
 
  我轻轻仰起头,学着阿紫的样子缓缓低声歌道:“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彼来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然后甜甜微笑,作天真烂漫之态,问渡弓道:“爹爹,我像妈妈么?〃
  渡弓凝视我的眼神渐渐迷离,点头说道:“樊葛,樊葛,简直像极了……当年你妈妈瞒得我好苦,让我以为她病重无药可医,我心中却从来没有忘记过她!〃
  我心中暗喜,继续说道:“妈妈刚刚位列仙班不久,在西王母驾前当差,告假时便会返回翠云山。”我将阿紫的行踪告知渡弓,他若是心中记挂着阿紫,一定会设法与她联系。
  渡弓眼中投射出慈爱温和的光芒,将玉片替我挂好,弯腰问我道:“乖女儿,此处是我设下的修仙结界,你为何会来到此处?〃
  我并不隐瞒,将我与萧统之事原原本本向渡弓叙说了一遍,然后含泪对他说:“爹爹,求您救一救紫儿吧!我要见萧郎,我想去人间!”
  渡弓听完我的故事,问道:“你果真如此眷恋那人间男子么?
  
  
  
  
  我坚定无比点了点头,将那束发丝取出给他看,说道:“我若是不能与萧郎在一起,即使能够再活千年,亦是毫无生趣。”
  渡弓突然带大笑出声,赞道:“好,如此重情重义,不愧是我凤凰之神的女儿!不必等待西王母准许了,我回归天庭之时,天帝曾赐我一珍奇之物,可不受天地拘束畅游三界,我未能在你身边看着你长大,今日就将此物送给你,权作我们父女重逢的见面礼物吧。”
  他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小的金环,轻轻套在我的手腕上。
  那霉金环造型紧致优美,与我的手型恰好符合,不大亦不小,我意外而且惊喜,叫道:“女儿谢谢爹爹!”
  渡弓揉了揉我的头发,开怀笑道:“你去吧,一切有爹爹替你担待,我会向天帝王母解释的。将来你与萧家太子替爹爹诞育外孙之时,不要忘记前往楚天台,焚香告知我。”
  那红羽小鸟不停上蹿下跳,似乎十分开心。
  渡弓重新变化为金翅凤凰,我倚伏在他的脊背之上,他展开双翅飞离结界,穿越过重重云层。
  我俯视人间,见楼阁重重、连天蔽日,正是梁国京城建康。
  渡弓将我小心放落在皇宫一座大殿的顶上,欲乘风离去。
  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爹爹,你。。。。。。你会去寻找妈妈么?”
  渡弓应声答道:“紫儿,冥冥中自有天意,无论将来之事如何,你永远都是爹爹的宝贝女儿,爹爹一定护你此生无忧无虑!”
  天边夕阳光芒万丈,我遥望着渡弓凌空飞舞的潇洒身姿,心中无限感动与仰慕。
  待他的身影消失不见,我低垂下头,眸光所及处,一片湖水波光粼粼,反射出耀眼的金色光影,赫然正是东宫。
  6花慢雨声迟
  我料想此时夕阳西下,萧统应该很快就会回到云华殿内,于是沿着重重殿阁的屋顶行走,轻轻一跃,躲藏在相思湖畔的茂密柳树之中,静候萧统自此出经过。
  春时嫩柳初发,随着晚风轻轻摇摆,如同美丽的少女款摆娇柔腰肢一般妩媚动人,湖畔盛开着各色牡丹与芍药花,仔细看去,其中却丛生着不少杂草,略显凌乱。
  我隐约听见两名侍女的脚步声,急忙闪身藏在树后。
  她们并肩自竹桥上经过,其中一名说道:“再过十日,便是丁贵嫔娘娘的忌日了,太子殿下一定会回京都来主持法事大典。”
  另一名摇头叹息道:“太子殿下常年不在宫中,只苦了我们蔡妃娘娘!若是似谢妃娘娘一般成仙远去,或是似沈妃娘娘一般皈依佛门脱离苦海,倒比如今好得多了。”
  先前那侍女亦低声叹道:“蔡妃娘娘心性坚忍、端庄贤淑,专心抚育小殿下,将来太子殿下登基之时,自然是当之无愧的皇后。我只是觉得,太子殿下待蔡妃娘娘虽好,可若是真心疼爱喜欢她,又怎会如此忍心抛下娘娘和小殿下,独自隐居镇江山中呢?”
  我闻听她们对答之言,心中掠过一阵阵疑惑,此时距离我上次与萧统在西湖别苑相见之时仅有短短一冬,至多绝不会超过三个月时光,她们所言之事发生的时间与顺序全然不对。
  倘若不久即是丁贵嫔的“忌日”,却不知她是何日仙逝?沈忆霜皈依佛门,其中前因后果尚且不得而知,她又是何日出家?蔡兰曦所抚养的“小殿下”,莫非是她与萧统所生之子?萧统竟然“常年”不在东宫,他又去了何处?
  我不禁太受四处张望,见东宫景物依然如故,此时将近黄昏,除了金华宫廊檐下依稀有数盏灯火之外,云华殿、凌华阁皆是一团漆黑,此两处宫阙似乎的确无人居住,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凄凉萧索感觉。
  我等那两名侍女去得远了,急忙匆匆前往云华殿。
  殿中虽然有值守的侍女,桌椅床榻亦收拾得整齐干净,却并没有居住的痕迹,几乎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息,萧统此时显然并不在东宫,我透过开启的南窗,怔怔看着云华殿中的床榻、桌椅、案几与高台,脑海中回忆起我们新婚时的亲密情形,心头泛起一阵淡淡的悲凉感觉,茫然伫立在相思湖畔。
  我静立了半晌,轻轻擦拭眼泪,思虑片刻后向蔡兰曦的金华宫飞身而去。
  金华宫寝殿内,蔡兰曦与两名侍女一起坐在灯下,似乎在亲手织绣着一件小小衣衫,旁边侍立一人,似乎是乳母模样,正轻轻哼唱歌谣,哄着怀中的小男童入睡。
  那小男童约三岁左右,长得眉清目秀,十分圆润可爱,但是相貌并不特别肖似萧统,仅仅是眉目与他略有相像,睁大眼睛张着小手叫道:“母妃抱抱!”
  蔡兰曦放下手中绣件走近乳母身旁,伸手将小男童接过,微笑着逗哄他道:“欢儿乖,母妃抱着你,早些睡觉好不好?”
  小男童十分听话,依偎在她怀中,合上双眸安睡,不久便沉入梦乡。
  她身旁侍女凝翠见状欲接过小皇子萧欢,说道:“小殿下还是喜欢粘着娘娘,将小殿下交与奴婢吧,抱得太久了,娘娘明日该胳膊疼了。”
  蔡兰曦摇了摇头,低声道:“我哪里就那么弱不禁风?殿下给他起名‘欢’字,他当真是个让人开心的孩子。。。。。。自从欢儿来到我身边,这宫中岁月过得倒是快了许多。”、
  凝翠在她身侧蹲下,借着烛火微光将萧欢的额发整理齐,略带喜色道:“太子殿下半年不曾回宫了,过几日丁贵嫔娘娘法事,殿下若是回来,见小殿下长得如此伶俐可爱,一定很开心。”
  蔡兰曦神态端庄柔和,说道:“欢儿是上天赐予我的珍贵礼物,我一定会尽心教导他,让他长成一个好孩子。”她似乎想起一事,对凝翠道:“你们今日遣人去过镇江么?”
  一名小内侍急忙上前,说道:“奴才昨日命人去了。太子殿下有旨意说,过几日就回宫来,亲自预备丁贵嫔娘娘的法事。”
  凝翠接过话道:“自大通二年丁贵嫔娘娘甍逝至今,接连三年皆是如此,殿下怎会忘记?”
  蔡兰曦微微点头,说道:“将诸事准备齐全,不要让殿下太过操劳。”
  我将凝翠的话听得清楚分明,我与青蒿来到人间之时,听见梁国子民皆道此时为“大通元年”,她所言“大通二年”,正是我离开萧统之后的次年,“接连三年皆是如此”,说明时间整整过去了四年。
  为何会是四年?
  我脑海中灵光一闪,立刻明白过来,我在父亲鸟神渡弓的结果内迷路了四天,那四天时光,便是人间四载!我居然忘记了凤凰神所设的结界本是仙境,我眼中的一瞬,在人间便是数日光阴。
  天意造化弄人,青蒿的一时疏忽将我送往仙界,却耽误了人世时光,萧郎在人间耐心等候着我的讯息,这一等便是四年,东宫之内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丁贵嫔三年前去世,蔡兰曦三年前生子,沈忆霜亦在几年前出家为尼。
  我轻轻合上眼眸,迫不及待从金华宫内飞奔而出。
  夜空不知何时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春雨,那雨点细密且急切,洒落在我的脸颊上,眼前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我心中无限伤心、惭愧,深悔自己因一时冲动误入仙界,恨不得能身生双翼,即刻飞到萧统身边与他相见。
  我在花丛间掩面低泣了半响后,悄悄向宫苑御马房而去。
  自从得知身怀有孕之后,我行事处处小心翼翼,不敢再妄动法术,惟恐因一时不慎失去这个孩子,我准备自御马房中盗取一匹上等的千里良驹,然后骑乘着它连夜赶往镇江。
  天色愈加黯淡黑沉,虽然没有闪电与惊雷,雨势却越来越大,皇宫内并无太多内侍行走。
  我在金华宫廊檐下取了一把纸伞,乘着大雨前往御马房,刚刚走到马房的围墙附近,竟然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自马房缓缓步出,正是三皇子萧纲与五皇子萧续,情急之下不得不动用隐身术藏起。
  一别四年,萧纲的样貌虽然并未改变,眼神中却透出黯沉与犀利的光芒,面容严肃、薄唇轻抿,更令人惊讶的是,他身上所穿并非昔日所喜欢的黑色锦衣,而是一袭浅黄色的、刺绣着五爪金龙的锦袍。
  这种锦袍的样式、质地,皆与萧统的朝服一模一样,唯一不同之处在于其颜色,萧统的太子朝服大多是银白色,萧纲此时所穿浅黄色金绣衣饰,较之白色更加雍容华贵,若是不知情之人,几乎就要以为他是太子。
  五皇子萧续依然是那一副悠游散漫之态,眼观天空雨势,对萧纲说:“父皇突然有雅兴骑马游赏钟山春景,三哥亲自来挑选良驹,只是这雨势太大,明日未必能够放晴。”
  三皇子萧纲面无表情,说道:“父皇既已下旨,无论有雨无雨,非去不可。”
  萧续点头道:“三哥所言极是,父皇御驾回宫似乎许久不曾出过皇城了,难得有此机会。”
  他们走出大门时,一名内侍早已等候在一旁,毕恭毕敬对萧纲道:“皇上有旨意说,今夜大雨,请三王爷留宿宫内,奴才已将御书房收拾整理干净了,恭请三王爷驾临昭文殿。”
  我心中暗暗纳罕,顿时察觉此事有异。
  四年前,皇帝萧衍因郗后病逝而至诚北同泰寺落发修行,诏命太子萧统一人担当国中之事,他却有为何突然返回皇宫?
  按照皇宫典制,成婚分封后的皇子不应在宫中过夜,萧衍居然因天降大雨让三皇子萧纲住进进昔日太子独居的昭文殿,对他的恩宠信任自不必言,况且萧纲此时衣着打扮皆与太子相仿,竟似已然取代了东宫之位。
  我越想觉得惊讶,莫非皇帝心中已有废立太子之念、只是没有昭告天下而已?丁贵嫔甍逝后,宫中必定发生过一件十分重大的事情,而且必定牵连到萧统。
  岂料萧纲闻听“昭文殿”三字,语气冷淡道:“是父皇命你打扫昭文殿么?”
  那小内侍不知他何意,轻声禀道:“皇上并未指定居所,是奴才料想着三王爷素喜读书,昭文殿中书籍甚多,因此擅自作主。。。。。。”
  萧纲冷冷看那小内侍一眼,说道:“宫中人尽皆知昭文殿乃是大哥旧居之所,难道你要让本王背负这个对太子不敬的名声?”
  小内侍没有想到自己本是一番巴结萧纲之意,却遭到他如此冷脸相待,一时惶惶然不知所以,只得将哀恳的目光投向五皇子萧续。
  萧统见状忙道:“三哥,父皇旨意已下,不拘住在宫中何处都一样,何必与这些没心眼的奴才们计较!大哥想必亦不会介意这些小事的。”
  小内侍如获救星一般,急忙扇了自己一个耳光,伏地叩首道:“看奴才这记性,都长在狗脑袋上了!皇上虽然不曾明言,奴才其实知道圣意诏命奴才收拾昭文殿,这才去的。。。。。。”
  萧纲意味深长盯视他半响,才道:“既是父皇旨意,本王自然遵旨。”
  他言毕移步前行,身后数名内侍立刻匆匆跟随上去,货提灯引路、或撑起雨伞、或替他细心擦拭衣角的雨水,如同众星捧月一般,态度恭谨畏顺较之昔日侍候萧统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萧统、萧纲、萧续三人虽然皆系丁贵嫔所出之子,但是,五皇子萧续对萧纲的亲热趋奉之意更加明显,仿佛早已与他结成同盟。
  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我从围墙后走出,见御马房内值守的内侍并不多,通往皇宫西门的小径角门并未封锁,正是盗马的大好机会,立刻悄悄潜至僻静处,截断一匹毛色鲜亮、神气威武的白色骏马缰绳,翻身跃上马背,向角门处直冲出去。
  只要越过角门,我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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