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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城市边缘-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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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音站在公司大门口,心里觉得空落落的。昨天的门坎和今天判若两人。他的风趣和多情全没了,好像成了一个空壳。她本来还想见见二哥,看到门坎这个态度,只好作罢。徐兰说:现在的人都有两幅面孔,你无法知道哪幅面孔是真哪幅面孔是假。清音说:找个地方坐一下吧,我们给医院打个电话。

  两人顺着大街往南走,一路上也没发现有好的去处,后来在一条小巷里发现了一个书吧,书吧的名字叫我的书房。从外面看起来很有特色,进去一看,地方不大,正中间有个书架,右手边有几张台,左手边是个画室。两人找了个靠边的座位。刚坐下,服务小姐走了过来,问她们吃什么。她们才想起没有吃早餐。昨天晚上又是炖的猪腰,徐兰喝汤,清音吃肉。早上起来也不觉得饿,一看时间差不多八点了,怕去晚了门坎不在,洗刷了一下就出了门。两人也没开车,就当散步,心想就算今天堵不到门坎,明天再去堵,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两人开着玩笑,一路上嘻嘻哈哈的,有点热血沸腾的样子,就是没想到会给人当头泼一盆冷水。清音说:这个臭男人,如果不是找他要地址,我才懒得去见他呢。徐兰说:是呀,如果不是想见见二哥,我才不会陪你去呢。

  清音一听就笑了,她说:不说了,我们叫东西吃吧,我要油条、豆浆,你呢?徐兰说: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清音说:真是个乖乖女。清音看了看表,已经九点半了,估计医院上了班。她按照门坎给的电话拔了过去。电话响了,一个小姐接了电话:你好,同济医院。清音说:嗨,还真有这么一家医院。电话里小姐说:怎么啦?以为又是假冒伪劣?小姐你可以来实地考察。清音说:你们有什么绝招?真的有那么神吗?药到病除?电话那边说:我们的口号就是,还你一对健康的肾。我们医院科研成果荣获国家科技成果重点推广项目,在香港、北京、郑州、珠洲开有分院,你可以就近去医院考察,考察完了再带亲友来治病。清音说:小姐你真像个推销商,你可以把各地的电话、地址告诉我吗?

  清音把电话和地址记在餐巾纸上,然后对徐兰说:怎么样?我们来个香港—珠洲—郑州—北京游?徐兰说:旅游哇?旅游我就去,看病就免了。看清音把眼睛瞪得像铜铃,又说:我敢不答应吗?上次没答应你去河南,给你折腾了一个月。再说我们在这里呆得也太久了,也该换个地方了。清音说:还是你善解人意,我们离开这里,让门总见鬼去吧。徐兰说:敢情你还念念不忘呀。清音说:是呀,我想着他,有意见给组织提去。



第七章

  一

  张伟源让门坎给刘市长送点特色水果。中秋节快到了,大家都在准备过节。门坎以前只给张伟源送节日礼物,节前他总是叫人开张清单,提前一星期给张伟源送去。这些礼物除了给张伟源过节,还有一部分是给他送人的。至于张伟源要送给谁,他是不管的。张伟源当了市领导后,送礼不太方便,就让门坎替他送。每到节前,他就给门坎一张清单,门坎就按照清单内容准备东西,再一家家送过去。当然是以张伟源的名义。中秋节前一天,门坎让人给刘市长准备了几种进口水果、一箱红酒、一箱洋酒,还有几盒香港月饼,他亲自送过去。

  刘市长在翠华园的住房是一个独门独院的楼房,楼高三层半,有一个四十平米的小院子。这种结构的楼房跟当地农民的房子没有太大的区别。唯一的区别是农民的房子户与户之间间距很小,这儿却是独院。刘市长平时很少来这里住,他习惯在周末或节假日一家人在这里团聚。知道这栋房子和这个习惯只有跟刘市长来往密切的几个人。其中包括门坎,因为门坎是张市长的红人。住在周围的居民也不知道这里住的什么人,平时就看见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年青人出入。这个年青人总是把自己关在房子里,除了每天在院子里放三次风。络腮胡子是刘市长的儿子,他的职业是画画。除了画画他对一切东西都不感兴趣。除了家人他对任何人都视若无睹。门坎一年中要从这个独门独院出入几次,络腮胡子当他是透明的。好在门坎什么人都见过,不太当回事。后来知道张伟源也是这种待遇,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刘市长提起这个儿子也是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他之所以养成了一家人在这里过节的习惯,就是为了将就这个儿子,除了这儿,狗东西哪里也不去。

  刘家的院门平时老关着。门坎在门口按了半天的门铃,才有一个女人来开门。那女人按了一下电动按钮,走到一边打电话。门坎把车开了进去,指挥马仔把东西搬上楼,他突然发现草坪上站着那个人,长得跟心兰一模一样。她穿了套蓝色的西装套裙,跟心兰上班时的打扮一模一样。如果不是听清音说心兰遇车祸死了,他相信那绝对不会是第二个人。那个女人站在草坪上打电话,她打电话的姿势跟心兰如出一辙,她的声音也跟心兰一样,充满糍性。门坎盯着那个女人,双眼发直。早把自己正在干的活忘得一干二净。那个女人一边打电话一边在原地兜着圈子,当她第三次把正面转过来时,门坎终于抑制不了自己的冲动,他几步窜过去,对着那女人就喊:心兰,是你吗?那女人把手机关了,一脸茫然地看着门坎。她说:你是跟我说话吗?门坎知道自己看错了人,他觉得脸上有点发烫,在心兰面前他从来没有这样。这就是说,面前的这个女人的确不是心兰。看她的表情那么自然,她的语调那么流畅,如果不是本人不可能表演得这么滴水不露。门坎说:小姐,不好意思,我把你当成了我的一个熟人。女人说:是吗?我是不是跟她长得很像?看你的神情,似乎跟她关系非同一般?门坎说:说不上,一个普通的熟人而已。女人说:是吗?很久没见面了是吧?门坎说:也不算太久,大半年吧。这时门坎的马仔从楼上下来了,他们站在楼梯口,看见跟门坎讲话的女人,一个个睁大了眼。门坎知道大家也把面前的这个女人当成了心兰。这使门坎的猜疑进一步加深。天下真的有长得如此相似的人吗?如果面前的这个女人真的是心兰,她干吗要这样做。门坎觉得自己并没有对不起心兰,从认识心兰以后门坎心里就没有过别的女人。他是全身心投入到这场爱情的游戏里。尽管在内心深处,他没法说服自己完全接受一个在欢场认识的女人。心兰人流后,他内心里有一种解脱了的感觉,好像一种多年的负累突然卸了下来。可这些感觉是一闪而过的,他从来没有流露出来,就算心兰十分敏感,也不可能觉察得到。

  从翠华园出来,门坎觉得心里有一种给人掏空了的感觉。大半年过去了,心兰就像一座沉睡着的火山,突然鲜活起来,轰隆隆地往外翻滚。门坎在离开翠华园时,要请教那个女人的芳名和职业。他这样做只是想证实一下心里的猜疑。可那个女人很不给他面子。她说:乡野小女子,没有什么芳名。目前也没有职业,靠着一个亲戚混口饭吃。这简直就是心兰的语气,她对歌厅的客人冷嘲热讽时就是用的这种腔调。

  回到公司,门坎把法律室的小赵找了过来。吩咐他去查一下那个女人的底细。门坎在法律室养了二十个人,全是法律专业的高材生,有多年工作经验。最低年薪的是今年才进公司的,也有十五万。门坎花大价钱养了这么一帮人并不只是做法律顾问,他们更主要的工作是情报。每一个竞争对手,每一个合作伙伴,门坎都要了然于心。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是孙子说的,也是门坎致胜的法宝。门坎突然对自己产生了一个天大的怀疑。当初听说心兰遭遇车祸,怎么就信以为真,居然没派出自己的情报高手去核实一下呢?还有,心兰不辞而别,有很多线索可查,可自己居然放弃了追寻。当时的态度是一切听其自然,现在看来应该还有更深刻的心理因素。

  门坎去张伟源家,给他送点过节的用品。张伟源在客厅会见客人,张阿姨把他让进了书房。进去才发现李丽坐在里面。这丫头现在成了张伟源家的常客。她叫张阿姨做契妈,顺理成章,张伟源就成了她的契爸了。有这样一个契妈契爸护着,门坎在张家简直抬不起头。直让他后悔当初怎么要对她起歪心。好在张伟源对男女间的纠葛不太上心,就算他觉得李丽是个好姑娘,也不会强迫门坎去娶她。倒是张阿姨老是要找门坎算旧帐。她说:人家一个黄花闺女,哪能由你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还有没有天理?说这种话老太婆还不分场合,兴致来了就讲。门坎脸臊得像关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倒是李丽给他解围:契妈,别说了,这种人送给我我也不要。张伟源说:老太婆就是多嘴多舌,感情这东西当事人最清楚,你是白操心。老太婆说:这个便宜不能让小门白占,总得有个交待吧?他生意现在做得这么大,这其中还有李丽的功劳呢。张伟源一听,拍手叫好。他说:小门,老太婆这话有道理呀,我看哪,青春补偿之类的话就别讲哪,伤感情,你给小李一个项目,也算是给她一个锻炼的机会。回头报个方案给我。张伟源吩咐到了,门坎不能不当回事,他连连说好,心里琢磨着要智囊团给他出个什么项目。没想到李丽说话了,她说:我不要他出项目,要搞我就搞健康按摩。阿姨腿脚不好,张叔腰疼,以后我全包了。张姨一听乐得合不拢嘴,她真是没白痛李丽。这种话从李丽嘴里说出来,居然没有谄媚的味道,因为大家都知道李丽心直口快,她有什么说什么。门坎总算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能接受李丽了,这人是直爽,但坦白得让人无法忍受。

  门坎从书架上拿了本书,坐在沙发上看。李丽给他送了杯茶,然后坐回张阿姨身边,跟老太婆闲扯,她那样子简直就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张伟源一对儿女都在国外,儿子在加拿大,女儿在美国,最近一次回来也是两年前。有了李丽这么一个义女,这个家才像个家。张伟源仕途正旺,想巴结他的人多,什么事都有人替他做,就是没有人可以替他做儿女,偏偏李丽做到了。她十分适宜地填补了这个家庭的空白。门坎有时候就想,这大概就叫命中注定吧。

  李丽今年的势头也是旺得不得了,苏李淑娟医院在她的主持下开业,她主理的健康按摩也是热火朝天。这家医院从接受认捐到立项,再到上项目,再到开业,实际操作的都是门坎,但出头的却是李丽。这是张传源的意思。他是要李丽独挡一面。但是让李丽打理一个健康按摩部还行,要让她建设并打理一家医院,简直就是赶鸭子上架。好在李丽还算有点自知之明,也有点头脑,她从外省招了个业务院长,自已就挂了个虚名,主要精力放在健康按摩上。那些按摩小姐都是护校毕业的,是她亲自从云贵等边远省份招来的,招来后还下了很大的功夫培训。一个个给她磨练得手下功夫十分了得。这地方门坎也经常光顾,一开始是陪领导,来得多了,感觉还真不错,自己也经常跑来按一按。心里觉得李丽这丫头还真有一手。这些年算是没有白过。就是这丫头整天对自己黑口黑面的,见了面就装做不认识,自己主动打招呼她也爱理不理的。这可是当初自己对她的态度,如今整个反过来了。

  张伟源送走了客人,过来陪门坎聊天。在张伟源家里,他从来不谈公事,两人就聊些闲天。这是门坎跟张伟源的友谊长盛不衰的诀窍。政治上的同盟、生活中的挚友,这就是他们的过去、今天和未来。张伟源说:小门哪,最近有什么好书?门坎说:还真有两本,回头我叫人给你送过来。门坎喜欢逛书店,找一些时下比较畅销又有一定深度的书看。张伟源知道他这个习惯,每次见了面,总是先问书,再问生活琐事。门坎的发达就是源于他在工地上看书给张伟源发现了。在他看来,这也是命中注定,他中了个大彩。张阿姨和李丽去了客厅,把书房空出来给两人聊天。张伟源说,杀一盘吧,边杀边聊。说着从茶几下拿出棋盘。张伟源会见了客人就喜欢找人下棋,门坎知道他这个习惯。每次来张家,看见张伟源在见客,心里就想又有一场厮杀了。好在他跟张伟源多年,在棋盘上也操练了无数次,两人知根知底,不用虚与委蛇,再加上下棋也是自己的一大爱好。这棋下起来就有点意思。张伟源在工作之余,不时会打个电话给门坎,开口就问他在干什么,如果正好没事,就叫他过来杀棋,有时为免给人打扰,还在宾馆里开房摆战场。门坎有一帮棋友,下起棋来热火朝天,两个人的战场常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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