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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破烂事儿+1番外 作者:时无两 (高干,晋江vip2012-04-17完结)-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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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霈喆坐在乔初夏的身边,不断轻声重复着,为她催眠。
一开始,她浑身僵硬紧绷,平躺在治疗床上,无论如何也进入不了催眠状态,直到徐霈喆不停地用轻柔的语言进行心理安抚和暗示,她才逐渐平和下来。
“你觉得有些困,想睡……”
他继续诱导,脸上的笑纹加深,一双眼更加漆黑明亮。
“不!我不想睡……”
乔初夏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她还处在半清醒半混沌的状态,喃喃地喊出声来。
“不想睡是因为你担心睡着后,有危险的东西来伤害你。乖,我保证,就在你身边,不会有任何事情发生……”
他没有想到,她对人的戒备心理是这样强,自己的催眠术步骤竟然被硬生生打断了,只好继续回到上一步,继续安慰。
她紧抓着他手臂的手,慢慢放松,只是眷恋地紧紧找到他的手,握住不放,宛若溺水之人。
小手冰凉,她微蹙着眉,渐入梦境。
梦中,乔初夏回到了八岁那一年,所有的噩梦始于那一年。
七月份的傍晚,最是闷热难忍。
城市的贫民区,一条逼仄的小巷子,污浊的生活废水从脚下蜿蜒;此时,在天色渐渐朦胧的时候,这一片见不得光的地方终于开始了一天的热闹。
中年男人推着辆自行车,看样子是刚下班,左右看了看,这才往巷子里走去。
“呦,大哥一看就是会玩的,进来歇歇啊……”
“价格好商量,大哥进来看看呗,保证满意……”
此起彼伏的邀请,顿时从一扇扇半掩的门后响起来。
男人低咳几声,一双细长的鼠眼,果然开始顺着那些声音,依次望过去。
高矮胖瘦,各不相同,同样的,唯有一张张有些衰老的脸,拍打着过于廉价和厚重的粉底,和一双双疲倦无神的眼,传递着露骨的风情。
他就这么推着车,一路走过去。
一直快走到头了,还没见到可心的,兜里的钱不多,只能找个这么样的野鸡来消消火,看来,又是白来一趟了。
男人抹了抹油腻的头发,吸了几口气,肺腔里顿时都是廉价的脂粉味道,叫人喘不过气来。
正打算走了,一扇小门忽然开了,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女人走出来,手上端着个那种八十年代的红色瓷盆儿,里面还印着“囍”字那种的。
“哗啦”!
女人低垂着头,一扬手里的盆,半盆水就泼了过来。
男人一直看着,竟然忘了躲开,裤脚和皮鞋上沾了水。
“啊!对不起大哥,我没看见……我这就回屋拿干毛巾给您擦擦……”
女人顿时慌了,一溜烟端着盆回屋了,没一会儿,手里抓着两条一看就很旧,却洗得发白的毛巾快步跑出来。
她刚要手忙脚乱地给那男人擦拭,就看那男人掏出车锁,慢悠悠地锁着车。
“八十块,干不干?”
女人手上动作一下停了,长发盖住的半边脸也露出来,有点苍白,却很美,大概还不到三十岁。
八十,对于这种最低级的暗/娼来说,在当时已经价格不低。
她点点头,看了他一眼,率先进屋。
屋子很小,也不亮堂,一台小电风扇转啊转啊,发出不大不小的噪音,却丝毫不减屋子里的闷热。
男人进了屋,迫不及待地开始脱衣服,身上都是汗,闻起来粘腻发酸。
女人一直是没有什么声音的,身上是少有的干干净净,一点儿汗都没有,摸着又滑溜,又细腻,被男人两只手按在身下,狠狠地发泄着。
八十块,超出他的预算了,不过这个鸡看着就和别的不一样,多花了点儿钱,果然值了!
二十多分钟以后,男人神清气爽地泄出来了,临走,还在女人挺翘的乳/房上摸了一把,笑道:“拉我个主顾,下回还找你!今儿高兴,一百都给你!”
说完,男人把一张皱巴巴的钞票,塞到女人在路边小摊买的,五块钱两个的劣质胸/罩里。
第①卷: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二那个恶毒的夏天,令人惊慌失措(2)
乔初夏背着书包,看见自己家门口有辆男人骑的二八自行车,也不进屋,就耷拉着脑袋在门边上蹲着。
女孩子都早熟,加上胡同儿里的女人们又不避嫌,平日里除了接客就是聊男人,小小的乔初夏被迫早早地就对男女之事似懂非懂。
隐隐约约,有木头床板的咯吱声从紧闭的房门里传来,乔初夏抿了抿红润的唇,本就沉静不似孩童的眼神更黯淡了几分,摘下书包,掏出作业本,在门边捡了一块红砖垫着开始写今天的作业。
男人一开门,忽然看见自己脚边蹲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听见声响,她刚好仰起头,乌溜溜的眼睛清澈如水,精致的五官和刚才那女人有七分相似。
黏在女孩儿脸上的目光立即夹杂了几分色/欲,男人几乎忍不住想要伸手在那粉嘟嘟细嫩嫩的小脸蛋儿上拧一把再走。
女人已经穿好衣服,慌张地冲出来,手指抓着门框,眼神紧张地看向男人。
“小姑娘长得真好,真像你,再过几年你就能享清福喽!”
男人看出来这是女人的孩子,一指在门边的小姑娘,冲着女人暧昧地一笑,意有所指。
男人骑上车,摇摇摆摆地骑出去好远了,乔初夏这才依旧低垂着脑袋,抓起书包和作业本,绕过愣怔的女人,往屋里走。
“我听人家说,暑假里学校学生都去营地里野营,你怎么没说?”
女人跟在后面,口中絮絮,跟刚才出卖自己时的安静,截然不同。
“我不想去。”
乔初夏把书包放在桌上,系上围裙,走到小厨房里淘米,择菜,动作熟练。
她的母亲不会做任何家务,所以她从五岁起就开始做饭,第一次烧火,差点儿没把房子烧了。可是没办法,她的母亲乔瑰菡除了会用这副美好依旧的皮囊赚钱,几乎一无是处。
女人歪斜斜地靠在小厨房门边,咬着嘴儿,手摸到胸罩里,摸出那有些汗湿的一张纸币,在乔初夏身后绕了好几圈,也不知道怎么给她。
这钱脏,女儿嫌,她知道。
厨房地方本来就又小又热果然,乔初夏果然急了,柔嫩的小手在淘米水里翻搅了几下,不悦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女人斯斯艾艾地把钱塞到她手里,嗫嚅道:“你去,别人都去,你也去……”
乔初夏没接,看了那脏兮兮的钱一眼,继续淘米,五根细嫩的手指狠狠地在小电饭锅里搅弄。
“你别去卖了,我不想读了,没意思。”
她闷声冒出一句,声音沙哑,锅里的水面炸出两朵水花,她赶紧抬手,用手背抹抹眼睛,转身去倒掉淘米水。
女人递钱的手一下子顿在半空中,半晌,脸色憋得通红,咳了一声,赶紧用手捂住嘴,背过身去,没再说话。
三天后是周末,每周末都是女人生意最忙碌的时候,乔初夏一般都是背着书包,到附近的少儿图书馆写作业。
带上几个包子和一瓶水,写完作业还能看书,最重要的是,不用在家。
这是乔初夏童年里少有的欢乐时光,她想如果自己有钱了,一定要有一间自己的书房,摆满喜欢的书,还要有窗帘和花。那时候,她自然还不懂“书非借不能读也”的道理。
“我带你去个地方。”
吃完早饭,女人一反常态,叫住要出门的乔初夏,平静地开口。
她今天似乎特意打扮过,头发整齐地盘起来,露出过于白皙的脸来,身上的衣服也是簇新的。
乔初夏回头,发现自己好像没见过这样的母亲,印象里,她都是穿着暴/露而廉价的衣服,整日睡眠不足的疲惫样子。
她沉默地跟着乔瑰菡,坐上出租车,眼看着离家越来越远,车子驶向城市的另一端。
这是个两极分化的世界,这是个贫富分明的城市。
直到站在一栋别墅的面前,乔初夏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女人熟练地按下了大门口的对讲机,低低地说了几句,没一会儿,大门开了。
她一把拉起傻愣愣的乔初夏,疾步往里走,母女俩双手交握,她握得乔初夏有点儿疼。
“嗷呜!”
忽然,一道白影从别墅后的园子里冒出来,速度极快,向两个人的方向奔来。
女人下意识地想要挡在乔初夏前面,谁知这跑过来的畜生极聪明,看出来她的心思似的,身子一侧,拐了一下,像是罚点球时的假动作一样,晃过了女人,直奔乔初夏!
“啊!”
看不出这是狗还是熊,体格壮实,个头极大,乔初夏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尖叫出声!
如此健壮,如此剽悍的犬,是雪獒!
这大狗猛地将乔初夏扑倒在地,锋利的爪子按着她的肩膀,两只眼珠儿亮得诡异,一道涎水滴出来,滴在乔初夏脸上。
乔瑰菡吓坏了,想上前,又怕惊扰了这畜生乱咬人,在原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手脚发麻。
“程哥,你说,这是哪来的小野/种啊?”
清脆傲慢的声音响起来,两个人慢慢走出来,一高一矮,大的是十二三岁的样子,小的也有十岁左右。
其中稍小的那个男孩儿故意大声问出来,说完,抓起胸前的金口哨,吹了一声。
只见那凶悍的雪獒“嗷”一声,立即从乔初夏身上下来,摇头晃脑地奔回去,趴在小男孩儿脚边,一副俯首帖耳的样子。
“呵,你可别胡说,搞不好人家以后可是你们乐家女主人的孩子,咱们得罪不起。”
年纪稍大的那个,脸色一直很阴沉,双手抱在胸前,冷冷地看着。
乔瑰菡松了一口气,腿发软,强忍着急急跑过去,一把抱住吓呆了的乔初夏,眼泪成串滚落下来。
獒犬的爪子极为锋利,就刚才那么一会儿,乔初夏露在外面的手臂就有好几处擦伤,刚好又是夏天,衣服很薄,她雪白的肌肤上若干道红彤彤的刮痕,看上去触目惊心。
“初夏,别怕,坚强点,不管妈妈在不在,都要好好活着。”
当时的乔初夏,很久之后才明白这句话有多么沉重,然而当时,她只是撑起虚软的身体,蹒跚着跟着母亲走进这栋陌生的别墅。
两道不屑和厌恶的目光,一直纠缠在这对母女身后。
一个是这栋别墅主人乐辉的独生子乐文昱,一个则是前来做客的程斐,两人都是张狂跋扈的性子,年岁又相仿,很快臭味相投,狼狈为奸,整日里形影不离。
乐辉早些年是城里有名的“流氓”,要说起流氓,别的地方不说,就先说说说这四九城里的,解放之后的“流氓”——
流氓是分片儿的,也就是分区域,复兴门以西,那是高干子弟,中直和大院,特指机关单位和部队;西城的就都是些剪了辫子的遗老遗少,过去遛鸟斗蛐蛐儿,如今是人民政府了,不偷鸡摸狗没乐子;剩下的就是南城一带,臭水沟填平了,分房改造妓/女也从良了,可就是耐不住心里毛糙,过不起这安生日子。
乐辉就是最底层的小混混,当年提起他的名儿,没人不跟着再骂上一句“他大爷的”。
老北京以前有句话,叫流氓有流氓的规矩。虽然底层,但乐辉却在九十年代跟对了大哥,从此不仅扶摇直上,而且擦干净了屁股,把案底都洗白了。
“你女儿。”
乔瑰菡淡淡开口,把身后的乔初夏扯过来,猛地推到面前的男人眼前。
“我、我的种?!”
乐辉如今早已不是当年穿着喇叭裤烫着爆炸头戴着蛤蟆镜的流氓,黑色的真丝对襟褂子,老北京布鞋,看着普通,从头到脚都是纯手工制作,要的就是这种老爷范儿。
乔瑰菡冷笑,抿着嘴道:“你操/我时哪次不是全射在里面?!”
尽管当了多年混混,乍一听见她如此直白,乐辉还是微怔了一下,仔细打量了几眼乔初夏,似乎还有些不确定。
“小乔,我知道这些年你恨我,你说说看,我乐辉哪里对不起你,你要把我当猴儿耍?结婚当天一声不吭跟人跑了,我他妈就是个活王八啊!”
他忽然爆发出来,上前几步,狠狠抓着乔瑰菡,用力甩了她一个耳光。
他下手极重,乔瑰菡硬生生受了这一巴掌,压根没有躲闪,头歪过去,一丝殷红慢慢从紧合的嘴角溢出来。
“乐辉,我快死了,初夏你一定要管她……”
她蹙了下眉,眼圈儿红透,转过脸来,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他的手,冰凉的手一阵哆嗦。
他大惊,方才是自己一时没忍住,这一看她脸颊被打得几乎肿起来,心顿时揪起来,反握住她的手,乐辉慌张道:“你说什么?谁要死了?”
乔初夏猛地冲上来,她个子还矮,只到乐辉的腰际,拼命推他,嘴里尖声道:“你放开我妈妈!你这个坏蛋!”
乐辉顾不得她,死死瞪着乔瑰菡,终于在她的眼底看到了深刻的厌世和自弃。
“小乔……你放心,你们娘俩儿,我乐辉都要好好管!”
乔初夏跌坐在地毯上一阵阵发怔,她从小就显示出与同龄女孩儿的不同,她穷,她瘦,她不爱说话,不爱热闹,也不爱哭,因为没人听她讲话,没有热闹属于她,眼泪对于她的人生更没有一丝帮助。
现在,她做妓/女的妈妈就要死了,她从心底感到一种痛苦来,后来长大了才知道那种情感叫做悲凉,没有亲人的孤独。
可是,她又有着一种罪恶的解脱感,她想,她终于可以不被班里的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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