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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惊世未了缘 作者:蓝道·华勒斯-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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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我将要在他们的新婚夜与新娘同睡一宿,来祝福他们能白头偕老。”

  温暖的微风轻拂过树梢;马匹甩了甩脖子,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敢发出声音。没错,贵族是有实行“初夜权”的权力。他拥有土地;而事实上他也拥有人民,他可以要求任何一位平民男子为他在一年里作战一个月。然而最近有一段时间,贵族停止了“初夜权”的执行,因为这种特权会制造仇恨,拆散家庭,或许这就是他们现在的目的吧……。

  史迪渥特,也就是新娘的父亲,冲向前来。“不,不,我的上帝!”他高喊着。

  那些骑士都带着短矛,他们是有备而来;刹那之间他们的短矛都对准了苏格兰人的身体。“‘初夜权’是我们贵族的权力,”英格兰贵族平静地说。“我最近才接收这里的领地,或许你们还不知道对领主应该履行什么义务。我是来这里提醒你们的。”

  新娘感觉到新郎罗比的手臂忽然拉紧起来;罗比和他的岳父正准备手无寸铁地跟那些英格兰人打起来。他们想要抓住马缰,把骑士们拉下马来,在自己还没被杀之前,多杀几个英格兰人。但是新娘比他们的反应还快,她一手扯住罗比,另外一手去抓她父亲的肩膀,把他们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或许是因为她的思路比较敏捷,又或许是她一看到英格兰贵族的到来就已经预期到将会发生的事,她胸有成竹地跟父亲及先生轻声讨论事情。

  他们在讨论时满脸通红,父亲与罗比不时地抬起头来,以火热的眼睛瞪着贵族,而每次父亲与罗比这样做时,海伦就讲得更快些。当场没有人怀疑新娘正如何劝退她的父亲与丈夫,也就是说,她似乎已决定去陪贵族睡上一宿来拯救两条她所挚爱的生命。

  然后海伦噙着泪水离开她的父亲与丈夫,自愿被一位骑兵拉上马背的后座。他们骑走了,她那如火般的秀发在她背后跳动着;她没有回头。

  那些苏格兰农夫在骑兵队离开之后,觉得自己好没用。新娘的妈妈被一群妇女安抚住,但是她的嘴里不停的哭喊着;新郎与他的岳父眼睛看着地上,嘴唇闭得紧紧的。

  威廉从头到尾都看得清清楚楚,他一句话也没说,把思想隐藏在心里。17

  缪伦躺在床上的席垫上没有睡着。整晚她都想着海伦。她一直看到海伦的眼睛——噙着泪水的眼睛——当她走向英格兰贵族答应和他一起离去时。每一次当她闭起自己的眼睛,就看到海伦的。

  然后缪伦听到窗子外面有声音。是一只老鼠吗?还是风吹出来的?但是那个刮窗户的声音持续着,她了解了;她轻轻地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看到威廉站在月光底下。

  “缪伦!”

  “嘘……!”她耳语着,但是他已经开始小声说话了。

  “跟我来。”

  “我想我爸妈还没有入睡。他们整个晚上都一直没睡着!”

  “我也是,而你也是。跟我来。”

  她溜出窗户落到他的怀里,然后脚着地。他们越过草地跑到树林边,在那里威廉已经系了两匹马。

  他们骑过山脊,从远处看只有两个黑影,他们的坐骑在月光中呼出银色的雾气。他引导她骑到了一个小树林,然后要她下马。威廉牵着两匹马往小树林里面走,缪伦跟在后面,最后来到了小树林中间的一片草地。他在一棵树上系了两匹马,牵着缪伦的手到草地的另外一边。那边的树木豁然开朗,一大片无垠的天空忽然显现出来。原来那里是一处悬崖!她惊讶的退了几步,然后喘着气欣赏着她所看到的美景。他们正站立在一个湖泊的岸边,湖面在月光下闪烁着。她握住他的手,两个人一起欣赏这幅美景,整个苏格兰都在他们的脚下。那边的景色有一种神圣的美。

  “你以前到过这里,”她说。

  他点了点头。“在一些夜晚里,我会做梦。而大部分的梦我都不喜欢。此时我会爬起来在夜色里骑着马到处逛,我想这样一来,当我睡着时,我所梦到的都将是夜色与骑马。”

  “这招有效吗?你的梦有没有停止?”

  “没效。通常我们被梦选择,而不是我们选择梦。”

  他们在岩石上的树根旁坐下来。从湖面吹来的风又大又冷。不过他们俩都没有注意到。他们似乎想永远坐在那里。“威廉,”她说,“过去我一直想着你到底在那里,还有你过得好不好……”她凝视着湖面。有人说人看不到风,但是她却能看到风在湖面上移动着,在月光下铲着小小的沟渠。

  “还有你会不会回来。”

  他点了点头。“我已经回来了,”他耳语着。没有第三者可以听到他们的谈话,因为数英里之内连个人影也没有,然而威廉却好像有太多的话含在嘴里,只能用耳语说出来。

  “当你把我以前……送给你的蓟花还给我的时候……”她无法完整地说出一个句子。“我终于了解……你也在想念我。”

  “是的。噢……是的。”

  “你跟你的牧师叔叔在一起时,一定一直在学习。我父亲说他是一位很有学问的人。他一定教了你许多东西。”

  威廉又点了点头。

  “我……我甚至不认识字。”

  “你可以学,我可以教你。”

  她安静了一阵子,知道威廉刚刚才把他内心的世界打开。“但是,威廉,你曾经到外面的世界见识过许多事情。而我却从未远离过家门。现在我们所坐的地方可以说是我到过的最远的地方。”

  他凝望着远处,超过了远处的山峦。“缪伦,其实我的肉体所到过的最远的地方,是我叔叔亚吉尔的家乡。但是他把我的心灵带领到我所不曾梦过的世界。我想要和你一起分享我的心灵所到过的世界。”

  他现在正凝视着她。

  她把威廉的手握在她的手里。“威廉,你的手臂上有一些伤痕。你在你叔叔那里所学的不只是读书吧。”

  “是的。我曾经打斗过。我也曾经恨过。我知道我真正想做的是敢恨、敢杀。然而在我离开家乡的那段日子里,我也学会了别的东西。那就是我们每个人的心里面都必须要有一个家,在我们心里的某处。我不知道要如何跟你解释,真希望我能。当我失去我的父亲以及哥哥时,我痛心极了。我希望能重新得到他们;我希望我不会再难过。我认为我将死于悲伤;我想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他的话越说越快。刚开始的时候很慢,现在却似乎停不下来。“但是最后我觉悟了。我的父亲和我的祖父并非是为了要让我的心充满仇恨,才去参加战斗而死于战斗。他们是为了要给我一个能爱的自由的生命,才牺牲了他们自己的性命。他们是为爱而战!他们深爱我,他们要我拥有一个自由的生命,一个家庭。与他人之间互相尊重,也尊重我自己。我必须要停止仇恨,开始学着去爱。”他把她的手捏得好紧好紧。然后他伸出颤抖的手指去拨开她脸上因风吹乱的头发,想要好好看看她的脸。“然而去爱其实对我来说并不困难,因为我一直想着你。”

  他们拥吻着——如此的激烈以至于他们滚下了岩石。他们在树与树之间的柔和的草地上打滚着,互相吞噬着对方。

  “我要……跟你结婚!”他喘着气说道。

  “我……答应你的请求!”她也喘着气回答。

  “我不是说着玩的!”

  “我也不是!”

  “但是我不会将你的初夜给予任何一位英格兰贵族。”

  这句话使她暂时停止动作。“你不要吓我。”

  “我并不是要吓你。我是要你属于我,我属于你。每天晚上都像现在一样,”威廉说道。

  “今天晚上太美了,美得似乎不会有第二次。”

  “我将会一直和你在一起。永远。而且我不会让另外一个男人来与我分享你。”

  这个时候,他们所有的恐惧与所有的悲哀似乎都变成了几捆又干又老的木头,正被熊熊的爱情之火燃烧着。18

  一个月之后,缪伦从她的窗户溜了出来,安静地跑过湿软的土地,到达远处的一行卡利多尼亚树,在那里有一匹系着的马在等着。她在一棵树的枝干间找到一个包裹,解开马后,牵着它走了一段路。当她确定离家的距离已经远到她的父母听不到马蹄声时,便骑上马,快速地离开。

  在山区湖边的悬崖下有一处旧教堂的废墟。当她骑到该地时,已经有两匹马系在废墟的旁边。湖面已经没有屋顶的墙壁映照着从废墟里面放射出来的晕黄色烛光。缪伦将她的坐骑系在那两匹马的旁边,携带着包裹,钻进了一面老旧的门板的缺口。

  祭坛上点着三根蜡烛,旁边跪着威廉正在祷告。当她走进来时,威廉回过头去看了一下,然后脸上带着感恩的笑容朝着天空,好像在感谢上帝缪伦终于来了。祭坛的另外一边站着亚吉尔叔叔。

  缪伦只看过这位长者一次,当她还是一个小女孩的时候,他现在的样子依旧是那么的堂皇,那么的威严。现在,当他站立在闪亮的星空之下,加上祭坛上三截蜡烛的辉映,他简直是上帝那令人敬畏的手所创造之物的最好的写照。他的头发已经完全灰白,但是仍然长而有弹性。他的肩膀和威廉的一样宽阔,胸膛甚至更厚了点。他的体格说明了这是一个有智慧以及财富的人的身体,一年四季吃得健康又长寿。亚吉尔的验上仍然带着令人敬畏的表情,浓厚的双眉,稍稍突出的下巴以及炯炯的目光都加强了这个令人敬畏的神情。然而当亚吉尔叔叔沿着走道走向她,举起他的巨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她不只感觉到祝福,也感受到了爱。

  她走进教堂后面仍未毁坏的告罪亭,而亚吉尔叔叔则走向正在祷告的威廉。

  缪伦从亭子走了出来;她已经换上了自己裁制的结婚礼服。威廉站了起来,望着她从走道的另一端走了过来,他脸上的神情仿佛在说,这个时刻让他不枉此生。

  这一对恋人一起转向亚吉尔叔叔。

  这位长者清了清喉咙,然后说道,“你们已经来到上帝的面前,要将自己的终身奉献给对方。你们是否已经带来了象征你们的誓言的礼物?”

  威廉从他毛布包里取出一条织有方格子图案的布,这方格子图案是他的家族图腾。他把布条交给亚吉尔叔叔,叔叔把布条举向满天的繁星,在天父的面前拉直开来。他安静地祈祷着;威廉稍后会向缪伦解释,亚吉尔叔叔有时候祈祷时不说一句话,认为无声的祷告是最能上达天庭的。但是这时缪伦还不知道这件事,她只是注视着这位神圣的长者,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似乎被举到了天空中开始飞翔着,像一颗星星一样,永恒而纯净。

  亚吉尔放下布条,凝视着威廉。“威廉,你是否能对着永恒发誓,你将在往后的日子里全心全意爱着缪伦?”

  “是的,我能。”

  “那么就告诉她吧!”

  “缪伦,我将永远全心全意爱着你。”

  “缪伦,”亚吉尔叔叔说道,“你是否也能发同样的誓言?”“威廉,”她温柔地说,“我将永远全心全意地爱着你。”“现在你们俩面对着对方,伸出手来,”亚吉尔叔叔命令。

  他们听从了,他们将身体转向对方,伸出右手握住对方的手到手肘的地方。这时候亚吉尔叔叔将那段布条图腾绑在两只手内手腕相贴之处,并打了个结。

  “你们还带来了其他的信物吗?”

  缪伦的左手伸进去她穿着的紧身胸衣里抽出一条手工制成的手帕,手帕上有一个绣着蓟花的图案,那朵蓟花的样子就像是许多年前她送给威廉的那一朵。她望着威廉,想看看他的反应。这时候威廉的眼眸噙着泪水,在晕黄的烛光下闪烁着光芒。

  亚吉尔叔叔的声音变得有点沙哑,他举起手,说道,“愿天父赐福于你们,并且看顾着你们。愿天父慈爱的笑容照耀着你们。愿天父时时在你们身旁,永远赐予你们平安与喜乐。”

  爱人们拥吻着。

  亚吉尔吹熄了两支蜡烛,拿起第三支,带领着这一对新婚爱人沿着教堂的中央走道走了出去。到了门口时,亚吉尔吹熄最后一支蜡烛,从已坏掉的大门的门缝里挤了出去,进入黑暗里。

  威廉和缪伦,他们的右手腕仍然绑在一起,试着要一起从门缝钻出去。结果他们试来试去总是没有办法一起挤出去。最后,他们俩笑着活像两个顽皮的孩子一样,威廉先背对着门挤了出去,然后缪伦再慢慢地一步一步推出来。

  于是正着走的缪伦先看到他们,然后当威廉转过身时也看到了:十二位住在附近的农夫,穿着苏格兰高地的传统服装——老坎普贝尔以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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