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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花褪残红青杏小(完)-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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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那天的粥眠芍是故意拿样子树威风的,因着夫人防她,又因为杨家公子来求亲,她在耍腕子呢,你即便是陪了不是,也不会怎样。一碗粥事小,眼前可要争着一个人呢。”
  
  引兰听得眉毛倒竖:“呸,这个不要脸的,园子抢了,连亲事也要抢,看看这天下,可有妹妹比姐姐先出阁?按理也不该我说,可这老爷也太顺着她了。二小姐少年亡母怎么了?那大小姐不也是君家的亲骨肉?我就想不通这个理儿。我就回去和大小姐说,让大小姐也去哭一哭、闹一闹。”
  
  听荷脸都吓白了,她转向引兰,忙着磕头:“引兰姐姐,求你千万莫要说出去,要不我只有先死在这儿了。”
  我上去劝她,引兰的脸也软了,过去扶了她:“听荷,你也别这么灰心,二小姐早晚是要出嫁的,出了嫁,你就不用伺侯她了。” 
  听荷哭声越发悲伤,说:“要死我早死了,我只是可怜我那不知死活的娘,也许在家还想着哪天我能回去看看她。可是,做人家的下人,这日子,我,我,还不如死了!”
  
  引兰、侍槐各各眼圈发红,我说:“听荷,我们都没有怪你。大家都是下人,你也别太看轻自己,在人屋檐下做事,活着都不容易,以后有事,大家都互相照应着,你别再哭了。”
  
  大家各自叹气,房内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心酸。好半天,听荷渐渐止住了哭声,便又问我的伤。我的脸已经不怎么疼了,肿也渐渐的消了,就是一脸的血瘀未褪尽,还是黑紫,一道一道的,反倒更可怕。胖子刘天天让我敷葱白泥也不见效,我索性也懒得弄了,加上我本来眉毛就粗,胖子刘便笑我装鬼不用化妆,我自己对着水盆照照,还真像个夜叉似的。不用洗脸倒省事,只梳个头就可以,反正这内厨房也没什么人来。二师傅宋九曾经颇为严肃的让我注意形象,我则嘻笑对曰:认识我的,早已熟知我的形象,不用打扮。而不认识我的,陌生人一个,谁知道我是谁?宋九便摇着头叹息而去。听荷看着我那一道道黑的脸,又哭了,为了不让气氛再暗淡下去,我故意说了些俏皮话,惹她们高兴。
  
  听荷虽然形容尚小,其实长的挺清秀,弯弯的柳叶眉,白里透红的皮肤,落起泪来,真如梨花带雨,也是蛮可怜的孩子。四个人说了会儿话就散了,临走听荷还向我讨了水洗脸,说是怕被眠芍看出来,又该说她是丧窑出来的,引兰邀她去停霞苑擦点粉,听荷不敢,怕被眠芍看见,擦了把脸一转眼就不见了。
  
  引兰的话真让我开了眼,没想到这君府争来斗去的还挺复杂,难为李二娘,她平时都是怎么应对的。也是,眠芍再傻,也不至于惹到进府多年的李二娘,她也就拿我们这些小丫环做做样子。不过,这二夫人的死因倒也真希奇,莫不是君老爷有什么把柄在她手里?我琢磨着,不得要领,闲着无聊,做饭的时候还早,就出了内厨房,绕到房后,往北走。
  
  内厨房位于君府的西北角,附近再无任何建筑。虽进府也有大半年,我却从来未出过内厨房,这里人迹稀少,我虽顶着“黑头”,但确知这里不会有人,也便慢慢的溜达起来。不远处是一片树林,杂七杂八的种了些树,我顺着林子往里走。
  
  正不及盛春,草尚没不及脚,早发的枝头上挑着黄绿色的小叶子,十分清醒可人。阳光明媚,空气中弥漫着花香、草香的混合味,偶尔有小鸟啁啾而过,让我恍然觉得自己仿佛仍在登州家中。我在树林里越走越深,忽听得有潺潺的水声,便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好大的一株杏花。黑黑的树干虬在清澈的溪边,一树晶莹的杏花,繁华若锦,偶尔风过,有些许的花瓣,交在透明的阳光里,缓缓落下,打个旋儿,又顺着水往下流。四周草尚未大长,树也只有些小叶儿,仿佛都为了衬这一树的杏花。溪水在脚下欢快的流着,举目沿着溪往上看,原来我已经到了墙根。看这溪水流的方向,估计这就是琅声苑的活水。我走过去,抚着树干,转了好半天,赞叹这花树的美,然后便守着树坐了下来。四处静悄悄的,我满怀喜悦的看着这个地方,心想,这富丽精巧的君府,四处都是主子们的地方,这里倒幽静,也不见人来,索性就当成我的园子了。是园子,总要起名,我脑袋转了转,你们都取三字,俗,我非要和你们不一样,起两个字的,就叫做杏坞。既然是我的园子,就要收拾一下,我看见周围有不少青石,在阳光下反着白,估计是当年垒墙剩下的,于是我动手清了杂草,将青石一一搬过来,垒在岸边。
  
  弄着弄着,天色将晚,我担心烧饭迟了,洗了手,开始往回去。我的方向感一向不明,这里又僻静,东走西走,就是找不到来时的路,阳光越来越淡,眼看要黑了,越急越有点慌。我站在原地想了想,我是从内厨房出来的,树林是在内厨房后身,而内厨房在君府的西北角,这样说,我只要一直背对着杏花往前走,总应该能出树林。只要出了树林,应该就不难寻着回内厨房的路。主意已定,我便信心十足的迈步前走。
  
  咦,这树林,进来时没觉得多远,怎么出去时要这半天?我东张西望的向前走着,天已然渐渐黑下来。正当我心慌意乱的摸索着向前走时,突然,横空一把匕首架在我的颈上,一个冷冷的声音低声道:“快说,你家小姐房所在哪里?”我当时就呆在那里,吓傻了。
  



                  第七章 带乌龟的少爷



  我不敢转头,仍然目视前方,却拿眼睛觑着,余光中,一个身影慢慢的转过来。他见了我的脸,似乎自己也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手上的力道却似更紧,我仍旧默不作声。停了停,他又说起话来:“快说,你家小姐房所在哪里?”
  
  我心里转了转,他要做什么?找君家的小姐?做什么?看口气,绝不是君府的人。若我说不知道,他肯定不信,况且,说不定他会加害于我……反正他也不认识我,不如说我也不是君府的罢了。想到这儿,我便言语嗫嚅的说:“这位大侠,我不是君府之人。”
  
  “呸!什么大侠?我乃堂堂一公子,哪里是那种江湖落魄之人。你不是君府的?骗鬼。一个下人,不是君府的,却敢在君府晃动!”
  
  “少爷,”我改了称呼:“我确实不是君府的,我是想翻墙进来偷点东西。”我故意装作战战兢兢的回答。
  
  “偷点东西?”他从鼻孔里冷笑一声“看来你是不想活了。”
  
  “少爷饶命,我确实只是想偷点东西。”
  
  “哼,我懒得和你费口舌,要是不想让你的脸变的更丑,快说。”
  
  “少爷,我真不是君府之人。”
  
  “那你且说,你如何进得府中?”
  
  “翻墙。”我信手一指我以为的墙的方向。
  
  “翻墙?”他言语中带着讥讽,“要不,你再翻个我看?君家这墙又深又滑,我保管你会跌的狗吃屎。况且,你知道有多少护院在守着君家?
  ”
  我眨了眨眼睛,这谎话说的,确实不高明。我不曾想到君家还有护院。也是,胖子刘说君府是江南第一富,想必府里很多财宝,护院肯定要有,我心里有点发慌。
  
  “快说,你家小姐到底住在哪里?”
  
  我心里在暗骂着,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我撒什么谎,现在倒好,我说我不知道他又怎肯相信?
  
  “说!”匕首的凉意已经透过我的皮肤,切切实实的沁在我身上。
  
  “少爷,我,我,委实不知啊”我结结巴巴的说。
  
  “哼,一个丫环,敢如此滑头”,我只见眼前银光一闪,一股寒意袭面,以为他要伤我,没想到,落下的,是我右面垂下来的头发。
  
  “怎么样?想不想成秃子?”他语中带着得意,讥讽气更重。
  
  真是流年不利,我心一横,尽量说的诚恳些:“少爷,奴婢刚进府没多久,又是厨房的下人,平日没有主子的命令,是断断不敢乱走动的。府里小姐、少爷的住处,只曾听说,不曾到得。即便是老爷的住处,也只是被人带过去一次,并不曾好好打量,这是实话。”
  
  他似乎狐疑的看了看我,我也只坦然的目视前方,免得被他寻出破绽。突然,他“咦”了一声,又看了两眼,接着道:“我是不是见过你?”
  
  见过我?这样一说,好像这声音也曾听过,尤其这盛气凌人的口气,哪里见过呢?我把头侧了侧,淡淡的夜色中,一个少年身著淡绿色袍子,腰系深绿色玉带,头上带着一块墨玉的璎珞,一身贵气,我心里一动,又是他?
  
  “怎么?我在哪里见过你?”他的口气中带着一丝好奇,手也慢慢放了下来。
  
  “少爷,您记错了吧,您是少爷,我是下人,怎么可能见?”我怕他想起上次败于我的不光彩,万一新仇旧恨,我不是完了么?
  
  他围着我转了转,又看了我两眼,“哈,方广寺,对也不对?”
  
  我白了他一眼,得意什么?他又转了一圈,“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进府给人做下人。”既然他认出了我,那索性就豁出去了,我便不再对他恭敬,只语气淡淡的回答道。
  
  “哂,那小子呢?”他指萧靖江,懒得理他,我也确实不知道,便沉默着不应。
  
  “你怎么不回答我?”他等了一会儿,不见我回答,又问了一遍。
  
  我懒懒得说:“回少爷,你不是我的主子,这种事情,我不用回答。”
  
  “你?!”他似要发作,“一个下人,怎敢如此和本少爷说话?”
  
  “回少爷,我虽然是下人,但只是这君府的下人。似你这般未经主人邀请而擅自入府的,只怕我家主人知道了,也不会以客待之吧。”
  
  “哼”,他不怒反笑了,“你家主子若知道我来了,恐怕会欢喜的像猫爪儿一样了。”
  
  他是谁?口气怎么敢如此大?我正暗想,他又凑了过来,“你还是赶紧讨好讨好我吧,只怕,我将来也是你的主子之一了。”他的头在空中晃了晃,一副极得意的样子。
  
  谁呀?将来是我的主子之一?看他那得意又自大的样子,我也不想问,免得他更得意。于是,我又沉默。
  
  “看来你不怎么爱说话啊,为什么上次口风却那么硬?”
  
  我不答言,心里只寻思着天黑了,估计内厨房要忙着一锅粥了。于是,我对他行了个礼“少爷,我还有事,先走了。”我抬步要走。
  
  他倏的拦在我前面,“你这么急着走干什么去?”
  
  “少爷,我是内厨房的,天黑了,该传饭了。少爷要找小姐的房就另外的去吧,我委实不知。”
  
  我又要抬腿走,他却把我拉了回来,妈的,男女授受不亲,你干什么?我甩了甩袖子,将他丢开,又退后一步,离他远点儿站着。
  
  “少爷,还有什么吩咐?你问的,我确实不知。”
  
  他又围着我转了一圈,“你不想知道我是谁?”
  
  “我是下人,只要知道我的主子是谁就可以了。”
  
  “切,实话告诉你,我便是那当朝大理寺少卿之子,你们家老爷正打算将女儿许配于我,我今天进府,就是想看看她到底长得如何?若是太丑,饶是家财万贯,我也不会要的。”他言语中带着极大的自负。
  
  大理寺少卿?女儿许配?他是杨骋风!怪不得要出律例题难为萧靖江,原来是大理寺少卿之子,这算什么?胜之不武。
  
  他似乎看透了我的想法,“怎么?不服气?”
  
  我言语无波的哦了声,然后说:“承教,少爷若无事,我便先告退了。”我确实有点急了,再不回去,李二娘非骂死我不可。
  
  “哼,想走”,他挡在我面前,大剌剌的说:“也是,你这种丑丫头,料也不能得主子欢心。不过,”他又顿了顿,“上次被你耍手段输了,今天我们再比试一回。”我不搭言,只听他说:“今天我们赌一样儿,若是你输了,你乖乖带我去见你家小姐,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寻得她的住所。”
  
  “那若你输了呢?”我反问道。
  
  “哈哈,”他轻狂的仰天大笑了几声,“本少爷又怎么会输个一个下人。也罢,为了让你心服口服,若是本少爷输了,你便可走,本少爷绝不追你,你看如何?”
  
  “好,赌就赌”,反正我也不知道小姐房在哪里,赌输了我也没什么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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