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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花褪残红青杏小(完)-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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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什么味道的菜吃在口里都差不多,更别提做了,他也不以为意,只继续磨着我这块朽木。李二娘对我不算好也不算坏,她不爱说笑,见天只是忙,我把她暗暗的和胖子刘登对,觉得一严肃一温和,还挺配,纳闷他们为何没擦出什么火花。
  
  日子过的飞快,转眼便是第二年春上,我十一岁了。虽然日子比讨饭时好过不少,但就是比较闷,时不时的我会想到萧靖江,他也十五了,也不知他怎么样,是不是还在受庶母的虐待。我想从李二娘那里探点儿消息,她也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也是,我从未见过有什么人来探过李二娘,她也不会写字,估计也没什么消息吧。
  
  李二娘越来越忙,据说是君少爷搬到琅声苑了,夫人让她前去收拾、照应。李二娘两边跑,顾不上,有时菜单也来不及收,只好委托我这个内厨房唯一识字的小丫头替她抄好,让胖子刘从旁协助,再由她安排。
  
  总算做点有知识含量的活儿了,我觉得比烧火有趣多了,因为收菜单、发饭,也认识了各房负责传饭的小丫环,有老爷房里的培菊、大小姐房里的引兰、二小姐房里的听荷,至于少爷房里的,起先一直是李二娘里外带,后来有时她赶不上,那边就差人送来。可琅声苑很奇怪,来的从来都不见丫环,总是个小厮,叫侍槐。
  
  大家年纪相仿,难得主子不在跟前儿,话就比较多。培菊性子温婉,引兰快言快语,听荷老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样,像是怕惹什么祸,侍槐是君少爷的书僮,爱在我们面前吹吹牛,说自己见过如何如何多的世面等。我曾偷偷问过侍槐,为什么别房来的都是丫环,只有琅声苑来的是小厮,侍槐红着脸,只说这是家规,不肯再多说。
  
  这一天晚饭后,侍槐来说二娘正在给少爷收拾衣物,差他送来碗筷,恰巧听荷来送残食和第二天的菜单。我抄了他们的菜单,三人又闲聊一阵,听荷怕二小姐找她就先回了,只剩我和侍槐。我俩东聊西聊,侍槐问我怎么会写字,我便把自己的身世简单的说了一遍,他感叹说,你倒也是好人家的儿女,真是命不由人。我问他是怎么进的府,他说是家里闹水灾,五岁便被卖到君家,说是卖,其实跟君家救了他一命差不多,否则,他也活不到今天,只是爹娘不识字,想问个信儿都不知道。我心里一动,问他这君府能否寄信?
  
  “寄信?能啊,每次都是我把少爷的信送到驿站。你要寄给谁?”侍槐很机灵,一听我问便猜我打算写信。
  
  “那我们自己能寄吗?”
  
  侍槐摇摇头,“不知道,难吧,府里是一起走的信,并不单结,也不知人家单不单收。”
  
  我让他帮我打听打听,一整天,心里都在活动着想给萧靖江写信,那是俺在这世上的唯一的好朋友哩。
  
  又到传晚饭的时候了,听荷来,我打发了她,仍坐在那里盘算,引兰来了,正在给她拾掇食盒,听荷一脸焦急的跑进来:“司杏,我昨晚送的菜单中有百合粥没有?”
  
  我抬头看了看灶头的菜单,“没有啊,你们没要粥,倒是大小姐房里有。”
  
  引兰也说:“对,昨个儿我们大小姐特地说,这春上,喝个粥,既有滋味又进补。”
  
  听荷的脸色更加紧张,问她怎么了也不说,急急忙忙的又回去了。
  
  引兰目送着她,嘴里说:“听荷也挺可怜的,守着那样的主子,上头还有那样的大丫环。”
  
  “怎么了?”
  
  引兰看了我,欲言又止,“没什么没什么。”
  
  我心中疑惑,原听说府大人多是非多,看来不假,这君府看起来家规森严,暗地里也是波涛汹涌啊。二人又拾掇好食盒,正要盖上盖子,一个妙龄女子跨进门来,她瓜子脸,狭长目,嘴角长着一颗珠痣,水蛇腰,穿着丫环少著的月青色细纱裙,手上拿着粉红丝帕,头上缀满珠翠,看穿着,或者是哪一位小姐,但看气度,又不像,我正疑惑间,听荷满脸惊惶的也跟了进来。引兰一见,立刻起身:“见过眠芍姐姐。”
  
  我也跟着站了起来,眠芍?谁?听名字像是丫环。
  
  她理都不理,冷冷发言道:“李二娘在哪里?给我传进来。”
  
  嗬,好大的口气!我上前施了一礼:“回姑娘,李二娘在少爷处尚未回归。”
  
  “哼,料想也是,否则她便老糊涂了,敢少了我们小姐要的东西。”
  
  少东西?少了什么?我记得和听荷核过的呀,我又施一礼:“敢问姑娘,少了何种饮食?”
  
  她居高临下的看了我一眼,“你是谁?”
  
  “回姑娘,奴婢叫司杏,是内厨房的丫头。二娘事忙,有时便让奴婢帮忙收收菜单,偶尔她回不来,也代她发发饭。”
  
  她把眼在我身上打了转,“我看她是老糊涂了,找你这么个笨丫头,我问你,我们小姐要的百合粥呢?”
  
  百合粥?昨天只有两个粥,一是大小姐要的百合粥,一个是少爷要的荷叶粥,再没有了啊?我疑惑的看了一眼引兰,又看了一眼听荷,躬着腰回到:“回姑娘,昨日传粥的只有大小姐和少爷,不知姑娘是哪一房的?”
  
  “哼,你这粗丫头,昨日我明明让听荷传内厨房做百合粥,你敢不做?”
  
  我心里明白了,原来她是二小姐房里的。我陪着笑道:“这位姐姐,昨日二小姐房里确实不曾吩咐百合粥,二小姐若是要,现做好了,东西都是现成的。”
  
  “哼,你搪塞谁?这粥明明是你漏做了,却说我们没吩咐。等你做?要多久?你这惫懒丫头,讨饭出身的?你知不知道这百合粥要多久才能做好?你敢蒙我?”
  
  我的气上来了,明明是你们没说,偏说我们没做,都是丫环,你凭什么恶语伤人?我瞅了一眼听荷,她正低着头,两手绞在一起,一句话也不敢说。忍一时风平浪静,就这样吧,不闹事,过去再说。我低着头,也不作声。
  
  眠芍发了威,抬眼见食盒里有一碗粥,上前一步把粥拿在手里:“今天先饶了你,这碗粥我拿走,再有一次,看我怎么让你长记性。”说罢要走。
  
  我和引兰齐声喊道:“请姑娘稍等。”
  
  眠芍转身睥睨着我们:“怎么了?”
  
  我施了一礼,陪着笑:“姑娘,菜单之事也许是没弄清,出了纰漏,奴婢给您陪罪。但这碗粥,实在是大小姐昨日传的,引兰都来拿了,请姑娘海涵,把它留下。”
  
  “哼,她主子是小姐,我主子就不是小姐了?反正一碗粥,有什么分别?为何给她不给我?我一定要拿走,你不是能再做么?她要喝,你再另做。”
  
  我皱了眉,这么猖狂,正准备再说话,引兰过去行了个礼:“眠芍姐姐,这粥是大小姐几天就想喝的,司杏也说了,这碗原是给大小姐做的,二小姐若是要,再吩咐厨房另做一碗吧。”
  
  “哟,几天不见,一个小丫环也敢和我这样说话了?你们小姐就是这样教的?你这是吩咐的谁?”眠芍斜着眼,半仰着头,一副寻事的样子。
  
  “引兰不敢,但粥确实是大小姐要的,请姐姐放下吧。”
  
  “哼,小娼妇,今天这粥我是非拿不可了。”眠芍咬着牙说完,转身又要走。
  
  引兰急了,伸手来拉:“眠芍姐姐慢行。”
  
  “啪”,引兰的脸上印了五个红指印,眠芍柳眉倒竖,指着引兰的鼻子大骂道:“你什么东西?也敢碰我?”
  引兰捂着脸,恨恨的望着眠芍:“引兰确实不如姐姐有手段,但这粥,确实是大小姐要的,姐姐抢走,引兰不能回去回话。”
  
  我看不下去了,也上前道:“姑娘,这粥确实是给大小姐做的,厨房晚上便给二小组补上。”
  
  “啪”,我的脸上也挨了一耳光,立刻火辣辣的。
  
  “你们以为你们是谁?以为二夫人过世了,二小姐就任你们欺负了?告诉你们,君府还轮不到你们来叫。这粥,我今天就要拿走,也让你们见识见识,这君府里头,谁是主子!”
  
  引兰捂着脸,抬头冷笑道:“也不知是谁欺负谁了?大小姐喜欢竹子,都已经住下去了,偏偏二小姐也喜欢竹子,老爷便让大小姐让出来,连名字都跟着改成了澧歌苑。平日里,凡是二小姐喜欢的东西,大小姐可曾要得?大小姐一向温婉,今日这碗粥,姐姐若是好言好语,我回了大小姐,原也不是不能,但姐姐硬抢,那么,我也便要拿回来了。”说完,抢上前去夺粥,眠芍不曾防备,见被引兰抢了下,粥顿时泼了出来,洒了她一身。眠芍大怒,把碗朝着引兰的脸上便扔,咣当一声,引兰的额头顿时就出了血,我和听荷都吓傻了,只有眠芍叉着腰站在那里,手指引兰仍大骂“贱人”不止。
  
  引兰摸了额头一把,咬牙说道:“谁是贱人?我家小姐是正经夫人出身,哪里贱了?”眠芍一听,赶上来揪住引兰的头发,腾出一只手扇引兰的耳光,引兰力气小,挣脱不过,只是苦苦挨打,我和听荷忙上来拉。府里的婆子下人早听到声音,围成一个圈,看我们打架。
  
  正乱时,培菊过来取饭,见我们乱作一团,引兰又一脸的血,惊的她转身便往回跑。引兰、听荷和我都不过十一、二岁,引兰被拽了头发本就受制于她,听荷又不十分狠拉,只剩我一个,而眠芍本就比我们要大,又放得开手,架没拉开,倒是我狠挨了几脚,引兰头上的血眼看越来越多。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道:“都住手!”,一个圆脸、大眼睛的丫环进来,站在中央。
  
  听荷停了下手,恭敬的对她施了个礼:“见过扶挂姐姐”。
  
  那姑娘对她一点头,喝道:“传夫人的话,让几个姑娘过去说话。”
  
  眠芍住了手,斜了眼来人,掠了掠头发,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夫人房里的扶桂,这谁报的信,好快呀,惹得扶桂都来了。”我忙过去扶住引兰,扶桂眼中闪过一丝嫌恶的表情,冷冷的说:“眠芍,不是我要管这档事,只是夫人有话,让你们几个过去。”眠芍冷笑几声,抬头便往前走,我悄悄的拿了菜单,扶着引兰跟在后面。
  
  这是我第二次来临松轩,心情却比第一次还紧张,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只听夫人声音发话道:“眠芍,你先说,怎么回事?”
  
  眠芍伏在地上,“回夫人,昨日二小姐说要吃百合粥,让听荷去内厨房送了菜单,今天却没有拿过去。眠芍想着二小姐身子弱,难得有个想吃的东西,赶去厨房,见了一碗粥,以为是听荷忘了,便要取走。没想到引兰却恶言相向,还伸手抢粥,泼了奴婢一身。奴婢想,二小姐虽非夫人亲生,却一向蒙老爷夫人疼爱,引兰这样,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大小姐欺负二小姐,奴婢又比引兰进府早,想教育她,又被她恶言抢白,气不过,便和她闹将起来,奴婢本是为二小姐,请夫人责罚。”
  
  我趴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心里却想:“原来二小姐不是夫人生的,那为何那么嚣张?”引兰一听却急了,直起腰来说:“夫人,眠芍所说不是真的。那粥本就是给大小姐做的,是眠芍抢粥在先,引兰不过是去拿回来吧。她若不是言语欺人,引兰也不会和她斗嘴。”
  
  “大胆!没问你话,谁让你说的?”夫人喝道。
  
  引兰一哆嗦,又趴在地上。缓了缓,只听夫人又说道:“司杏,前些日子李二娘来回说她忙,让你帮她抄抄各房的菜单,我准了。想必昨晚的菜单也是你抄的?”
  
  我不敢抬头:“回夫人,是司杏抄的。”
  
  “那听荷送菜单时,可曾要了百合粥?”
  
  “回夫人,奴婢并未听说,昨日要的,只有大小姐的百合粥和少爷的荷叶粥,再无别的粥品。奴婢是粗丫头,听了二娘吩咐,每次抄完都要和来送菜单的再核实一番,这是昨晚所抄的菜单,确实二小姐并未要百合粥”。我把菜单举上头顶,扶桂拿了,交给夫人。
  
  夫人扫了一眼,又问听荷道:“听荷,你说,你昨日送菜单,那菜单上是否有百合粥?”
  
  听荷战战兢兢的跪着,身子不停的发着抖,两只眼睛却在眠芍身上,她呐呐了半天:“回夫人,听荷记不清了,好像眠芍姐姐吩咐过。”
  
  眠芍接过说:“听荷,你不必顾及言面,我知道你和司杏感情好,但是就是,非就非,难不成还糊弄了夫人?”
  
  我仍旧趴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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