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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梦里青梅 作者:蝴蝶来过人世间-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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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昕,祝福你,永远幸福。”他自言自语,眼中有无限的温柔。 

我有些惊异地看着他,若是心中无情岂会有那种温柔,那种虔诚,原来他也是一个多情人啊。自古多情空余恨,多情的人必是没有好结局的,因为多情而少了洒脱,因为多情而多了牵绊,因为多情而早生华发,自古多情空余恨啊。 

望着小星星和小小菲小心翼翼地跟在一对新人后面,小小的手臂举着迤逦的白纱,小小的身体埋在一片雪白之中,脸上灿烂的笑犹如昙花再现,心脏没由来的一阵紧缩,这是怎样的一种讽刺,小菲,这就是你的目的吗?有意无意地提醒我,我是一个阴谋家? 

“那孩子果然是天生的美人胚,”旁边的男人又感叹,“怎样的父母才能创造出这样的尤物啊,孩子的父亲想必也是貌若天仙吧。” 

“他死了。” 

“啊?” 

“小星星的爸爸,他死了。”我低下头,落下一滴滚烫的——金鱼的眼泪。 

“金鱼,金鱼。”远处的小菲毫无形象地叫唤着我。 

我甩了甩头,吆喝一声:“干吗?” 

“你过来!” 

“马上来。” 

“你——就是金鱼?”旁边的男子吸了一口冷气,惊讶地呼出口。 

“是啊,我就是金鱼。”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小星星一眼,又看了我一眼,说:“久仰大名。” 

久仰大名,什么意思?我已经放荡到连一个陌生人都可以久仰我的大名了吗?小菲催魂似叫我,我也顾不上深究,便奔了过去。然后开始为她做牛做马地当服务生。 

直到婚礼结束,我才知道,那个人就是阿欣大学时代的死党王宇栋,也就是整日和他游山玩水的那位大人,同时也是那一年与阿欣一起来无锡火车站的,那个浑身挂满包的男人。 




震耳欲聋的多拉A猫的铃声将我原本裂成两半的头脑,撕成四半,那个调皮的小鬼又把我的手机换成那种幼稚的铃声,回头要好好教育教育他。刚睁开的眼的一刹那,我不知道身在何处,只是徒劳无功地睁大对不准焦距的双眼,竖立双耳,寻找多拉A猫的来源。 

“喂!”我恶狠狠地。 

没有回应。 

“喂!”我提高了八分音。 

还是没有回应。 

“对不起,我打错了。”柔和的男声,但我没心思欣赏。 

“神经病。”我叫骂着挂了电话,打扰我的睡眠,还浪费我的电话费。 

继续睡觉。 

多拉A猫? 

我连眼睛都懒得睁开,捞过又唱又跳的手机。 

“喂!”火冒三丈。 

没有回应! 

“喂!”火冒四丈。 

“喂?”迟疑而柔和,还是那个男人! 

“你找谁?”火冒五丈。 

“我打13916800000。” 

“打错了。”我咬牙切齿,用力切断,正想关机,多拉A猫又来了。 

“你是谁?”还是他,竟然抢在我前面开口了。 

“你是谁?”我反问,已不是单纯的气愤,被骚扰成这样还有睡意,那就真的是猪了。 

“你怎么会接这个电话?”柔和之中带了一丝正义。 

“笑话,我接我的手机还要经过你的允许?”我冷笑。 

“阿欣在吗?”他突然转移话题。 

“阿欣?”我愕然,“哪个阿欣。” 

“司辰欣。” 

“司辰欣?!啊!”我尖叫着抛开了手中的手机,那个手机不是我的!怪不得手感那么好,哪来的?我环顾四周,这不是我的房间,好像有点像宾馆的客房。 

开门声,我应声望去,与一双美绝人寰的黯眸对上。 

“你醒了。”他的黑发湿淋淋的,随意落在额头上,还不停地往下滴水,赤裸着上身,只在腰间围了一条浴巾,很是性感,再加上沙哑的嗓音,真是诱人犯罪。 

“喂!喂!”落在床角的手机仍在不死心地叫唤。 

“你的电话。”我用手指指了指。 

他皱了皱眉,“你要不要洗个澡。” 

“好。”我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才发现自己一丝不挂,慌忙拉过被单将自己裹起来,跌跌撞撞朝卫生间走去。 

他走过去拿起手机。 

“是我。” 

“对,是她。” 

“没什么,回头再和你详细说。” 

我将他的声音关在门外,背贴着门板缓缓坐下,发生了什么事?身体的感觉诚实地告诉我,曾经有男人进入过我的身体,是他吗?怎么可能,昨天是他大婚的日子。他不是恨我吗?他不是叫我不要再打扰他的生活的吗?他怎么可能和我上床?不可能的。 


“昨天,我和陈涛他们四个人去酒吧。” 

等我洗梳完,他退了房,果然是宾馆,此刻,我们正坐在大堂的咖啡厅。 

“然后,我们看到了你。” 

对,昨天婚礼结束后,我把小星星送到父母那里,然后去了小城唯一的酒吧,小喝了几杯。 

“昨天不是你的大喜之日?” 

“是的,天下皆知,不是吗?”他有点嘲讽。 

“怎么可以在洞房花烛夜把新娘一个扔下。”我有点为那个小女子不平。 

“洞房花烛夜?”他若有所思,“怎么用词老是那么文诌诌的。因为难得能和朋友聚一起,就答应出去喝几杯。再说结婚只是一个仪式,我和她早就在一起了。” 

我和她早就在一起了,我仿佛当头被打了一棍子。 

“是陈涛先看到你的,你喝醉了……基于是老同学,我们四个把你拉出了酒吧,你吐了我一身。我不能带着一身酒气和污物回家,而你又疯疯颠颠的,他们就把我们送到这里了。我们各自洗了澡,然后……” 

“我知道了。”我苍白着脸,曾几何时我竟会在他面前如此地失态。 

“我会负责的。”他沉沉地说。 

“要负什么责?”我冷笑,五年前没说要负责,今天已是别人的老公了却说什么要负责之类的话,“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但这一次,是我……”他认真地说。 

还是那么认真吗?上一次是我故意勾引他的,所以是我不对,这一次我喝醉了,所以是他的错,这种事本来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啊。 

“算了,反正不是你也会是别人的。”我淡淡的说,明知这样说会有什么样的影响,他会以为我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吧,事到如今再怎么误会也是无所谓了,他已经是别人的合法丈夫。 

“你,难道,难道不管是谁你都可以吗?你就那么——不知廉耻?”果然他是这么想的。 

“人是本能的动物嘛。”我不在乎他把我想得更差劲。 

“再说你是有妇之夫了,我不喜欢太麻烦的事,当作什么也没发生,对你,对我,对她都好。” 

“你……”他的脸色从红到白,从白到青。 

“我们走吧,你的新娘还在等你呢。”我站起身来,拂拂了衣服,仿佛要拂去什么。 

“想问你一个问题,”在上出租车之前,我俯上他的耳朵,“昨天我让你满意吗?”果然我还是一个坏女人。 

他的脸色又经历了一次七彩变化,然后咬牙切齿地说,“很满意。” 

我微笑地点点头,“那么,不再见了。” 

我抱着壮士断腕的决然潇洒上车,冷静地说了一个地址,在车发动的一刹那,挥泪雨下,想回头,不能回头,也终究——没有回头。 




在我家楼下,竟遇见了怎么想也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这的人。 

“我想找你谈谈。”王宇栋一脸的正经与严肃,枉费了那一张斯文秀气的脸。 

“我和你,有什么好谈的?”我提不起兴趣来。他是个优秀的男人,如果他不是阿欣的朋友,如果他不是那个可爱的小昕的爱慕者,或许我可以考虑交他这个朋友,但他偏偏是。 

“我和你是没有什么好谈的,我要谈的是阿欣和小昕。”依旧是一脸的认真,还有一些鄙夷。 

轻视我吗?轻视我这个在别人的新婚之夜和新郎上床的女人?我不在乎,反正我本来就是个放荡的女人。 

“人家夫妻俩的事情轮得到你我操心吗?”我冷笑。 

“你也知道人家是夫妻俩吗?你就这样一脚插进去,也不怕会遭天谴吗?”他有几分激动。 

“王先生,这种事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如果你的阿欣洁身自好的话,我又有何机可乘呢?不是我也会是别的女人的。”我承认五年前我是故意的,可昨天,真的不在我的算计之内,我也是有我的原则的,我是决不会和有妇之夫牵扯不清的,哪怕那个有妇之夫是阿欣。 

“你……”他狠狠地瞪我一眼,“只要不是你就好。如果你想要男人的话,找别人也可以啊,为什么一定要是阿欣呢?如果你想要男人的话,你就来找我,不要再去打扰他们。” 

“呵呵。”我干笑,什么样的男人啊,如果你想要男人的话,就来找我,以为他是什么,肯德基里的干手机吗?真是伟大啊。 

“你不会明白,小昕是作了怎样的牺牲才等到这一天的。”他仰望天空,眼神变得哀怨而深远,“大学四年,她一直在追求阿欣,从来没有一个女孩子能做到这样的。大学里追求阿欣的人很多,他就是那样一个人,那么美,美得出尘,令人不知不觉想追随。可他又是那么冷,他从未接受过任何一个人,只因为他心中有你。你算什么,虽美得惊艳,却是个蛇蝎。只苦了小昕,哪一个女孩子能在一次又一次被拒绝之后,仍不死心呢?就这样,风吹日晒雨淋,纵使被拒绝了千百次,她仍没有放弃。她一直陪着他,他要出国,她陪他,他要回国,她也陪他。为了他,她完全没有了自我,她只想陪在他身边。那么多年,她默默无语,好不容易有这么一天,你——怎么可以破坏。” 

他用力抓住我的双臂,发疯似地摇晃着我,“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你于心何忍啊,你真的是铁石心肠吗?” 

“没有人叫她这么做不是吗?”我缓缓开口。 

他呆住。 

“没有人要她做出这么多所谓的牺牲。爱一个人本来就是无怨无悔的。”我直视他的眼睛,“爱一个人是不能说什么牺牲的,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如果你觉得是牺牲,那便不是爱了。那是掠夺,那是逼迫,掠夺别人的同情,逼迫别人的内疚。或许你觉得她是痴情,我却觉得她是疯子。不仅她自己疯了,她还逼着别人陪她疯。”感情的债我欠过,也还过,我明白那种被压迫得喘不出气的感觉,如果能选择,我宁可不被爱。 

“你……”他后退一步,用仿佛看见洪水猛兽的眼光看着我,手指直指我的鼻梁,“你根本不是人。” 

“人?人算什么?不过是动物而已,只有生存的本能。”我嘲讽着,“她是疯子,你也是疯子,一种疯病两种症状。明明爱她爱得无法自拔,却还装出一副圣人的模样,以为这样别人就会感激你了吗?爱的话就去争取啊,争取不来就干干净净地放手,装出一副悲天悯人、自以为是的样子,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是神吗?你以为你可以决定一切吗?你——不过是个小人而已。” 

“你不可理喻。”他仓惶转身。 

“你们都是疯子。”我大叫,“不过,你放心,我死也不会再见司辰欣的,我不会和你们这群疯子再有任何干系。” 

看着前后左右楼上楼下探出的好奇的脑袋,我若无其事地上楼,其实我也是疯子,早在二十年前,我就疯了。 




“阿欣决定要国内先呆上一阵。”接到小菲的电话时,已不知道是几天之后。 

“哦。”我有点麻木不仁。 

“我那嫂子好像是动了胎气,有点不舒服。” 

“哦。”原来是奉子成婚。 

“金鱼,你真的什么也不想做吗?” 

“有什么要做?”我反问。 

手机铃响,我接,是姐,她说与姐夫的离婚手续已经办好。 

那个男人,一直对姐的不孕耿耿于怀,离婚后我便将小星星过继给姐。本以为他们能和平相处,三年前,那无情无义的男人竟然毫无预兆地,和他的初恋情人跑去了美国,留下我姐一个人在国内。前些天终于良心发现肯回来,跟姐办了离婚手续。 

“明天,我来接小星星好吗?”姐轻轻地说,“或者你想多陪他一会。” 

“不用了。”我说,“明天你过来吧。” 

我有些不舍,但我明白,此刻,姐比我更需要小星星。虽然怀胎十月生下他的是我,但姐也是他的母亲。小星星,是我们金家所有女人的命根。 
星星的童话

我象死了一样躺在床上,就那么躺着,什么也不想,我已失去思考的能力,事到如今,我觉得我已力不从心。电话铃响,一声,两声,一遍,两遍,我懒得去接。天色开始变暗,变暗,终于陷入一片黑暗。 

我觉得自己象是蛰伏在黄河底的泥沙,一层,一层,沉淀,沉淀……我觉得喘不过气来……我觉得有人在用力摇我的胳膊…… 

“金鱼,金鱼。”那人在唤我。 

我做梦了吗?好难受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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