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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还珠楼主_铁笛子-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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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父女原因我们不知此事,连那杯筷酒肉也是棘门三侠所为,无故登门吃了一顿,还不知道何人暗中捉弄,快要吃完方始醒悟。又听出我们不曾同谋,不告而取与理不合,更防人说他父女偷嘴吃,公然相见也难为情,只得照着乃父所说,先打算假装敌人,故意引我追他,就便试试平日所闻如意锁心轮的威力。等我追到林中,对面之后忽又面软起来,只两三照面便即停手,说明来意,向我道扰致歉,一面取出她家特制的夜行灯朝崖那面闪了两闪,跟着便说,她父亲觉着棘门三侠有话不妨明言,他又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莫非活了八九十岁连善恶都分不清,何必这样恶作剧丢他的人?此事决不甘休,因此还令三妹小公孙林玉男拿了他的铁手令去往张家,喊那两个小贼明日一早去往新集悦来店中与他相见。他这铁手令昔年在江湖上比圣旨还要厉害,所到之处,绿林中人谁也不敢违背,已有十多年不曾用过,准备将他两个好友之子喊去,不令加入贼党,助纣为虐,表示他与张家之事无关,然后指名与棘门三侠约期相见,一分高下。因你是棘门三侠好友,并有同门之谊,算计三侠隐在一旁,想和你先斗一斗,好将对头引出。我夫妻如真一点不知,人又极好,便可作罢。她那灯筒便是信号。看你神气必还未与此老相见,我想留她一谈,她说有事,坚持要走,我又留她不住。不是我说,这位癞师兄太淘气了,此举虽是好意,此老多年盛名,按照敬老之礼,也觉做得大过。据她说,棘门三侠至少也有一两人时前时后跟定他们,我方才虽传授旺子的锁心轮,表面大意,实则早料今夜有事,随时都在留神察看,所以此女刚一出洞,我便警觉。人家来了多时,事前一点不知,我总算未了多少还看出一点动静,你们和万山夫妇全副心神注定下面,莫非一点影子也未看出来么?〃
  姜飞闻言,忽然笑道:〃你说这位老先生就是昔年所闻那位先叫小神偷赛葛鹰,后又号称无形叟的那位林老英雄林飕么?方才我和他隔崖发话,彼此都有一点敌意,万山夫妇和旺子均在上面,非但句句听出,崖那面的敌人也必看见,不知怎会一言不发。先还奇怪,照此说来,莫要癞师兄他们已到上面将他三人止住不成?〃万芳也觉崖顶上面静得可疑,闻言立被提醒,笑说:〃你料得对,我们快走,分路上去。我由林中走出,便留神这面,并未见人。也许这位癞痢头师兄还没有走呢。〃二人边说边往上跑,到顶一看,旺子好似被人点了穴道,立在树下呆如木鸡,作出往前跑走之势,木偶一样不能言动,脸上带着气愤之容。万山夫妇正在旁边低声劝慰,见二人赶上方转笑容,迎面走来。二人先疑对头所为,及听万山夫妇一说经过,不禁好笑,忙将旺子解开,重谈前事。
  原来姜、万二人还未追敌以前,癞和尚便在万山脚底,贴着危崖连打手势,不令开口。后来二人相继追下,旺子胆大好胜,又要跟去,小哑巴突然出现,将其拦住。旺子也是一时疏忽,因未见过,一照面便误认敌人,万山夫妇又因癞和尚悬身危崖之上和他说话,没有看见,旺子上来不问青红皂白举拳就打,被对方连跌两交,始终没有想到此是师执至交棘门三侠。一时情急,刚将初学会的三折钩连枪取出,左手还发了两粒钢丸。
  万山夫妇也自警觉,先因癞和尚说:〃这娃儿胆子大大,必须叫他多少吃点苦头,稍微磨练,免得临敌冒失。这是为好,戒他下次,你不要管。〃万山终恐旺子吃亏,实忍不住,刚喊得一声,癞和尚便发怒纵上,说了几句,吩咐〃不问何事不许开口〃,说完,便往崖下纵去。同时旺子也被小哑巴点倒,并将兵刃暗器取下,交与万山,打了两个手势,意似姜、万二人回来自会解开,跟踪纵落。
  刚到下面,一个瘦长驼背的短衣老人突在侧面崖下出现,正朝姜飞发话,不知何故忽又回身,朝相隔十来丈的树林中赶去;其行如飞,轻功之好从所少见。跟着便见癞和尚在他身后出现,相继追去,这才看出先是小哑巴不知用什方法引逗,等他回身一追,癞和尚又追在他的身后,于是高矮三人和走马灯一般此隐彼现,在前面树林中追逐了两圈,忽然一同失踪。因那树林虽稀,叶多黄落,但这三人身法都快,相隔又远,只见两三条人影闪了几闪便不知去向。姜、万二人因林氏父女各走一面,途向不同,还想追去,万山忙说:〃癞老前辈行时有话,请二位师叔不要追赶。并说林氏父女均是好人,休看开他玩笑,结果必能言归于好,再如相见便是朋友。此老人最热心义气,朋友又多,平日留有极深交情,此举非但保全一个成名多年的异人奇士,并还免去许多枝节,益处甚多。不过此老天性奇特,软硬不吃,非此不可。〃姜、万二人闻言只得罢了。随向旺子劝勉了几句,时已半夜,又坐了一会,无什动静,便各回洞安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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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 洪水暴发
 
  大家忙累了一两天,头一夜又多失眠,石洞幽静,睡得甚香。到了天明将近,旺子心中有事,老想多练一点功夫,昨夜被小哑巴制住,先颇愤恨,后经姜、万二人解释,知是有心成全,加以警戒,免得以后螳臂当车,冒失出手,惹出杀身之祸,对方又是师门至交,虽然不再怀恨,向上之心更切,立意想将那对锁心轮学会。洞中光景昏黑,不知早晚,惟恐睡迟,又想初次求师长传授,理应勤谨,如等人家喊起,非但失礼,也太懒惰。睡了些时,梦中惊醒,侧耳一听,洞外松涛四起,水声如雷,空洞回音,比起昨夜睡前势更雄烈,洞内却是静悄悄、黑沉沉的,人都高卧未醒。
  旺子睡在外洞,那盏油灯已早熄灭,洞口一带已有白色光影透进,心疑天亮,以为众人连经劳倦,昨夜睡得大迟,还未起身,意欲轻悄悄起来,先将火生起,把水烧开,再看天色行事。掩往洞口一看,疏星荧荧,残月尚挂天边,天还未亮,知起太早,越恐惊动众人,好在昨日已在洞旁一块五六尺方圆的崖石之上建有一座行灶,锅炉现成,上有大蓬藤蔓遮避,用完之后也未取进,泉水更是现成,意欲先把热水烧开,把昨夜吃剩的馍饭蒸好再说别的。刚往外走,忽听身后有人低语道:〃你已两夜不曾睡好,怎不多睡一会?这瀑布的声音好像比昨夜大得多,本来后洞那两间石室都能避音,睡时听去只略微有点水声,没想到这样吵人。二位师叔后半夜里还在谈天,想必刚睡不久,最好放轻一点,不要惊动他们。〃旺子见是王妻轻脚轻手悄悄掩来,知其人最能干聪明,公公,丈夫都看重她,与别家媳妇不同。人也豪爽大方,平日承她热心爱护,帮忙甚多,低声答了两句,便同走到外面。
  壑底黑暗,生火之处偏在洞旁脚底,相隔虽只六七尺,并无路径,一面绝壑,一面苍苔削壁,无可攀援,上下均要纵跃,头上还有大丛藤蔓、悬松倒挂遮蔽,地极隐秘,由上望下决看不出。王妻昨日见那地方虽好,形势奇险,旺子胆子又大,万一黑暗之中失足滑坠,命都不保,特运巧思,利用那片平崖上面的锐角,先用寸许粗细山藤,结成一条八尺来长、两尺多宽的索桥,中间再用极坚韧的细藤编成密网,两头绷紧,成一斜坡兜在下面,再将膀臂粗细的树枝同样用细藤绳索扎成一排作为跳板,上面还扎上许多草花。崖势前倾,又有一段往外突出,由上望下决看不出,不用时还可取走,即便失脚也被藤网兜住,心思极巧,做工也极坚实。桥在洞左,瀑布偏在洞右转角之上,隔开好几丈,又有崖角挡住,暗影中看去,只见一条笔直的水柱一插到底,轰轰发发之声震得山摇地动,甚是惊人。当时只觉水势比昨日雨后还要浩大,因只见到一小半,二人均忙着做事,不曾理会。
  到了下面,正在生火,隔夜水已打好,无须往取。正谈起昨日所遇的奇事,先是旺子偶一低头,瞥见下面白影闪动,定睛一看,壑底的水业已涨上,幼童不知厉害,仗着会点水性,还在笑说:〃这场而下得真大,大嫂昨日白忙了好些时,连手也被山藤刺破,早知下面的水会涨上来,这两条悬桥,我会水性,便不做也不相干了。〃王妻以前曾和丈夫往玉泉崖采药,去过几次,看出那壑又阔又深,由上望下只是水汽蒸腾,常年雾影溟濛,一眼望不到底。两头虽不甚长,通体像个十来丈大小长方形的天井,形势险恶已极。便昨日来此,借着夕阳斜照俯视下面,也是暗沉沉的不知多深,更看不见丝毫水光,怎会一夜功夫水涨这高,虽然离开脚底崖石还有丈许,照此涨法,不消多时便可平岸,非但全洞被水灌进,再要往上漫出,附近大片田野也非淹没不可。听说山口一带地势比此较低,自己身家也极可虑,心方一惊。忽听上面洞口万山低声急呼说:〃蛟水发了,你们怎还不知厉害?看这形势山洪必已大发,虽然你们脚底有两处大缺口,水还不会淹上岸来,我想山口田野必已成了一片汪洋,爹爹不知防到没有?〃一句话把二人提醒,忙即抢了行灶赶上。
  天已亮透,姜、万二人也早惊醒走出,一问经过,料知水灾就要发生,又要伤害许多生命财产,正在相对愁急,万山说:〃小侄生长山中,这二十多年来共发生两次洪水,听说也是由玉泉崖开头发难,所以我家地势建得较高,便山口那些人家,每次建房以前均经我爹苦口劝告,虽然往来不便,也都移向高处。这年春雨连绵,我父子惟恐发水,特意备了酒食,约请全村的人开了两条河沟,以防万一泄水之用。他们平日都喜听天安命,见那十几天都是小雨,还笑我父子胆小多虑,只为平日情面人缘,又请他们吃酒吃肉,不好意思不来。我父子全家五人始终领头当先,连生意都不做,还贴了许多酒肉粮食,闹得那些说闲话的人都不好意思,争先下手。刚刚开好不满两日,天也有了晴意,所开河沟,休说照我父子心意,把大害变成大利,避过水灾,两岸还可添出二百亩良田作为公产,耕种所得,到了年终,按人力多少平均分配的活没有影子,忙了三数日,还是两条烂泥沟,连一寸水都没有,天倒有了晴意。哪知刚吃完了午饭,几个刻薄嘴正说便宜话,笑我父子吃力不讨好,又贴力气又贴钱,开这两条死水沟毫无用处,忽听水响,那来势真快,不到半个时辰狂流便自涌到,比第一次发水更凶,死水沟立时成了大河,并还冲开一条水道,因上流水路被洪水冲开,至今无论多么天干水旱,都有两三尺深的水足够人用,才知我父子看得远,感激非常。
  〃张庄一带方圆数百里内到处都是这三家富豪的田地,张庄最多,种田人都是他的长工佃户,生活苦到极点。这还是老的读书做官,比别的土豪恶霸温和,只管长年压榨,随便打人囚人,和别的绅粮一样为恶,平心而论,表面上无缘无故任意行凶、横行不法、伤害人命之事并不甚多,他们的田最肥,土人生活却是苦到极点。我们山口一带都是山田,开河之后才多了不到两百亩水田,出产甚少,人们多以打猎樵采做副业。因均自耕自吃,虽然石多土少,山地硗薄,日子反比口外的人好过得多。如非官粮太重,每年还有富余。这两条河关系最大,就这样,仍因这年水势太大,平地水深丈许数尺不等,总算那两条河沟底深岸高,地势极好,没被洪水冲毁,留存至今。加以事前告诫,水来之时人都住在高地,只有一家贪图离田近便,怎么劝也不听,那种土墙茅顶的小屋当然一扫而光,仗着全村只他一家受害,容易救助,只毁了几间房子,人并未伤一个,所以山口的人彼此情厚,对我父子更为亲热便由于此。所种田地也都分散各处,离家较远,外人看不出来,连那三家土豪也因田地分散,不知内情,看不上眼,否则他们早已眼红,侵吞过去了。〃
  还待往下说时,王妻见万芳同了旺子不等话完已先上崖,方说:〃你怎这多闲话,爹爹昨日虽已想到,这次雨势太大,从来少见,前上半月又接连下了几次大雨,恐发山洪,本意请人准备,不料连遇贼党扰闹,无暇及此,也不知道准备没有。还不上去查看形势,乘水未到以前赶回家中送信,守在这里作什?〃话来说完,便听旺子在上急呼:
  〃姜师叔快来,万师叔请你把包裹兵器带上,最好把洞中食用之物也搬上来,水势大得吓人呢!〃三人一听,料知洪水成灾,姜飞正要转身去取包裹,万山笑说:〃师叔莫忙,你看下面水势虽大,那条瀑布宛如一条大河朝下倒灌,水却不再上涨,业已顺着那两处缺口朝野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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