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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5节

旧唐书 作者:[后晋]沈昫-第48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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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及张茂昭去易定,以迪简为行军司马。既至,属虞候杨伯玉以府城叛,俄而众杀之。
迪简兵马使张佐元又叛,迪简政杀之,乃得入。寻加检校工部尚书,充节度使。
    初,茂昭奢荡不节,公私殚罄。迪简至,欲飨士,无所取给,乃以粝食与士同之。
身居戟门下凡周月,军吏感之,请归堂寝,迪简乃安其位。三年,以疾代,除工部侍郎,
至京,竟不能朝谢。改太子宾客卒,赠刑部尚书。
    范传正,字西老,南阳顺阳人也。父伦,户部员外郎,与郡人李华敦交友之契。传
正举进士,又以博学宏辞及书判皆登甲科,授集贤殿校书郎、渭南尉,拜监察、殿中侍
御史。自比部员外郎出为歙州刺史,转湖州刺史,历三郡,以政事修理闻。擢为宣歙观
察使,受代至京师,宪宗闻其里第过侈,薄之,因拜光禄卿。以风恙卒,赠左散骑常侍。
    传正精悍有立,好古自饬。及为廉察,颇事奢侈,厚以财货问遗权贵,视公蓄如私
藏,幸而不至甚败。褐衣时游西边,著《西陲要略》三卷。
    袁滋,字德深,陈郡汝南人也。弱岁强学,以外兄道州刺史元结有重名,往来依焉。
每读书,玄解旨奥,结甚重之。无何,黜陟使赵赞以处士荐,授试校书郎。何士干镇武
昌,辟为从事,累官詹事府司直。部有邑长,下吏诬以盗金,滋察其冤,竟出之。御史
中丞韦縚闻之,荐为侍御史,转工部员外郎。
    贞元十九年,韦皋始通西南蛮夷,酋长异牟寻贡琛请使,朝廷方命抚谕,选郎吏可
行者,皆以西南遐远惮之。滋独不辞,德宗甚嘉之,以本官兼御史中丞,持节充入南诏
使。未行,迁祠部郎中,使如故。来年夏,使还,擢为谏议大夫。俄拜尚书右丞,知吏
部选事。出为华州刺史、兼御史中丞、潼关防御使、镇国军使。以宽易清简为政。百姓
有至自他境者,皆给地以居,名其居曰义合里。专以慈惠为本,人甚爱之。然百姓有过
犯者,皆纵而不理。擒盗辄舍,或以物偿之。征拜金吾卫大将军,耆耋鳏寡遮道不得进。
杨于陵代其任,宣言谓百姓曰:“于陵不敢易袁公之政。”然后罗拜而诀。
    上始监国,与杜黄裳俱为相,拜中书侍郎、平章事。会韦皋殁,刘辟拥兵擅命,滋
持节安抚。行及中路,拜检校吏部尚书、平章事、剑南西川节度使,百姓立生祠祷之。
征拜户部尚书,连为荆襄二帅,改彰义军节度、随唐邓申光等州观察使。逆贼吴元济与
官军对垒者数年,滋竟以淹留无功,贬抚州刺史。未几,迁湖南观察使卒,年七十,赠
太子少保。
    滋工篆籀书,雅有古法。因使行,著《云南记》五卷。尝读刘晖《悲甘陵赋》,叹
其褒善惩恶虽失《春秋》之旨,然其文不可废,因著《甘陵赋后序》。
    子都,仕至翰林学士。
    薛苹,河东宝鼎人也。少以吏事进,累官至长安令,拜虢州刺史。朝廷以尤课擢为
湖南观察使,又迁浙江东道观察使,以理行迁浙江西道观察使。廉风俗,守法度,人甚
安之。理身俭薄,尝衣一绿袍,十余年不易,因加赐硃绂,然后解去。
    苹历三镇,凡十余年,家无声乐,俸禄悉以散诸亲族故人子弟。除左散骑常侍致仕。
时有年过悬车而不知止者,唯苹年至而无疾请告,角巾东洛,时甚高之。卒,年七十四,
赠工部尚书。
    阎济美,登进士第。累历台省,有长者之誉。自婺州刺史为福建观察使,复为润州
刺史、浙西观察使。所至以简淡为理,两地之人,常赋之外,不知其他。入拜右散骑常
侍。华州刺史、潼关防御、镇国军使,入为秘书监。以年及悬车,上表乞骸骨,以工部
尚书致仕。后以恩例,累有进改。及殁于家,年九十余。
    赞曰:圣人造世,才杰济时。在理致治,无为而为。坑鹔非议,简易从规。乐只君
子,邦家之基。
    
      列传第一百三十六 酷吏上    
 ○来俊臣 周兴 傅游艺 丘神勣 索元礼 侯思止 万国俊 来子珣 王弘义 郭
霸 吉顼
    古今御天下者,其政有四:五帝尚仁,体文德也;三王仗义,立武功也;五霸崇信,
取威令也;七雄任力,重刑名也。盖仁义既废,然后齐之以威刑;威刑既衰,而酷吏为
用,于是商鞅、李斯谲诈设矣。持法任术,尊君卑臣,奋其策而鞭挞宇宙,持危救弊,
先王不得已而用之,天下之人谓之苛法。降及两汉,承其余烈。于是前有郅都、张汤之
徒持其刻,后有董宣、阳球之属肆其猛。虽然异代,亦克公方,天下之人谓之酷吏,此
又鞅、斯之罪人也!然而网既密而奸不胜矣。夫子曰:“刑罚不中,则人无所措手足。”
诚哉,是言也!
    唐初革前古之敝,务于胜残,垂衣而理,且七十载,而人不敢欺。由是观之,在彼
不在此。逮则天以女主临朝,大臣未附;委政狱吏,剪除宗枝。于是来俊臣、索元礼、
万国俊、周兴、丘神勣、侯思止、郭霸、王弘义之属,纷纷而出。然后起告密之刑,制
罗织之狱,生人屏息,莫能自固。至于怀忠蹈义,连颈就戮者,不可胜言。武后因之坐
移唐鼎,天网一举,而卒笼八荒;酷之为用,斯害也已。遂使酷吏之党,横噬于朝,制
公卿之死命,擅王者之威力。贵从其欲,毒侈其心,天诛发于脣吻,国柄秉于掌握。凶
慝之士,荣而慕之,身赴鼎镬,死而无悔。若是者,何哉?要时希旨,见利忘义也!
    尝试而论之,今夫国家行斧钺之诛,设狴牢之禁以防盗者,虽云固矣,而犹逾垣掘
冢,揭箧探囊,死者于前,盗者于后,何者?以其间有欲也!然所徇者不过数金之资耳!
彼酷吏与时上下,取重人主,无怵惕之忧,坐致尊宠;杖起卒伍,富拟封君,岂唯数金
之利耶?则盗官者为幸矣!故有国者则必窒凯觎之路,杜侥幸之门,可不务乎!况乎乐
观时变,恣怀阴贼,斯又郅都、董宣之罪人也。异哉,又有效于斯者!中兴四十载而有
吉温、罗希姡е颊质囟芯从稹⒚粜橹7ā3囊叮显倨穑戎芏
党,剿绝善人。屡挠将措之刑,以伤太和之气,幸灾乐祸,苟售其身,此又来、索之罪
人也!
    呜呼!天道祸淫,人道恶杀,既为祸始,必以凶终。故自鞅、斯至于毛、敬,蹈其
迹者,卒以诛夷,非不幸也。
    呜呼!执愚贾害,任天下之怨;反道辱名,归天下之恶。或肆诸原野,人得而诛之;
或投之魑魅,鬼得而诛之。天人报应,岂虚也哉!俾千载之后,闻其名者,曾蛇豕之不
若。
    悲夫!昔《春秋》之义,善恶不隐,今为《酷吏传》,亦所以示惩劝也。语曰:
“前事不忘,将来之师。”意在斯乎!意在斯乎!
    来俊臣,雍州万年人也。父操,博徒。与乡人蔡本结友,遂通其妻,因樗蒲赢本钱
数十万,本无以酬,操遂纳本妻。入操门时,先已有娠,而生俊臣。凶险不事生产,反
覆残害,举无与比。曾于和州犯奸盗被鞫,遂妄告密。召见奏,刺史东平王续杖之一百。
后续天授中被诛,俊臣复告密,召见,奏言前所告密是豫、博州事,枉被续决杖,遂不
得申。则天以为忠,累迁侍御史,加朝散大夫。按制狱,少不会意者,必引之,前后坐
族千余家。
    二年,擢拜左台御史中丞。朝廷累息,无交言者,道路以目。与侍御史侯思止、王
弘义、郭霸、李仁敬,司刑评事康暐、卫遂忠等,同恶相济。招集无赖数百人,令其告
事,共为罗织,千里响应。欲诬陷一人,即数处别告,皆是事状不异,以惑上下。仍皆
云:“请付来俊臣推勘,必获实情。”则天于是于丽景门别置推事院,俊臣推勘必获,
专令俊臣等按鞫,亦号为新开门。但入新开门者,百不全一。弘义戏谓丽景门为“例竟
门”,言入此门者,例皆竟也。
    俊臣与其党硃南山辈造《告密罗织经》一卷,皆有条贯支节,布置事状由绪。
    俊臣每鞫囚,无问轻重,多以醋灌鼻,禁地牢中,或盛之甕中,以火圜绕炙之,并
绝其粮饷,至有抽衣絮以啖之者。又令寝处粪秽,备诸苦毒。自非身死,终不得出。每
有赦令,俊臣必先遣狱卒尽杀重囚,然后宣示。
    又以索元礼等作大枷,凡有十号:一曰定百脉,二曰喘不得,三曰突地吼,四曰著
即承,五曰失魂胆,六曰实同反,七曰反是实,八曰死猪愁,九曰求即死,十曰求破家。
复有铁笼头连其枷者,轮转于地,斯须闷绝矣。囚人无贵贱,必先布枷棒于地,召囚前
曰:“此是作具。”见之魂胆飞越,无不自诬矣。则天重其赏以酬之,故吏竞劝为酷矣。
由是告密之徒,纷然道路;名流僶俛阅日而已。朝士多因入朝,默遭掩袭,以至于族,
与其家无复音息。故每入朝者,必与其家诀曰:“不知重相见不?”
    如意元年,地官尚书狄仁杰、益州长史任令晖、冬官尚书李游道、秋官尚书袁智宏、
司宾卿崔神基、文昌左丞卢献等六人,并为其罗告。俊臣既以族人家为功,苟引之承反,
乃奏请降敕,一问即承,同首例得减死。及胁仁杰等反,仁杰叹曰:“大周革命,万物
惟新,唐朝旧臣,甘从诛戮。反是实。”俊臣乃少宽之。其判官王德寿谓仁杰曰:“尚
书事已尔,得减死。德寿今业已受驱策,欲求少阶级,凭尚书牵杨执柔,可乎?”仁杰
曰:“若之何?”德寿曰:“尚书昔在春官时,执柔任某司员外,引之可也。”仁杰曰:
“皇天后土,遣狄仁杰行此事!”以头触柱,血流被面,德寿惧而止焉。
    仁杰既承反,有司但待报行刑,不复严备。仁杰得凭守者求笔砚,拆被头帛书之,
叙冤苦,置于绵衣,遣谓德寿曰:“时方热,请付家人去其绵。”德寿不复疑矣,家人
得衣中书,仁杰子光远持之称变,得召见。则天览之愕然,召问俊臣曰:“卿言仁杰等
承反,今子弟讼冤,何故也?”俊臣曰:“此等何能自伏其罪!臣寝处甚安,亦不去其
巾带。”则天令通事舍人周綝视之。俊臣遽令狱卒令假仁杰等巾带,行立于西,命綝视
之。綝惧俊臣,莫敢西顾,但视东唯诺而已。俊臣令綝少留,附进状,乃令判官妄为仁
杰等作谢死表,代署而进之。凤阁侍郎乐思晦男年八九岁,其家已族,宜隶于司农,上
变,得召见,言“俊臣苛毒,愿陛下假条反状以付之,无大小皆如状矣。”则天意少解,
乃召见仁杰曰:“卿承反何也?”仁杰等曰:“不承反,臣已死于枷棒矣。”则天曰:
“何谓作谢死表?”仁杰曰:“无。”因以表示之,乃知其代署,遂出此六家。
    俊臣复按大将军张虔勖、大将军内侍范云仙于洛阳牧院。虔勖等不堪其苦,自讼于
徐有功,言辞颇厉。俊臣命卫士以乱刀斩杀之。云仙亦言历事先朝,称所司冤苦,俊臣
命截去其舌。士庶破胆,无敢言者。
    俊臣累坐赃,为卫吏纪履忠所告下狱。长寿二年,除殿中丞。又坐赃,出为同州参
军。逼夺同列参军妻,仍辱其母。
    万岁通天元年,召为合宫尉,擢拜洛阳令、司农少卿。则天赐其奴婢十人,当受于
司农。时西蕃酋长阿史那斛瑟罗家有细婢,善歌舞,俊臣因令其党罗告斛瑟罗反,将图
其婢。诸蕃长诣阙割耳剺面讼冤者数十人,乃得不族。时綦连耀、刘思礼等有异谋,明
堂尉吉顼知之,不自安,以白俊臣发之,连坐族者数十辈。俊臣将擅其功,复罗告顼,
得召见,仅而免。
    俊臣先逼妻太原王庆诜女。俊臣与河东卫遂忠有旧。遂忠行虽不著,然好学,有词
辩。尝携酒谒俊臣,俊臣方与妻族宴集,应门者绐云:“已出矣。”遂忠知妄,入其宅,
慢骂毁辱之。俊臣耻其妻族,命殴击反接,既而免之,自此构隙。
    俊臣将罗告武氏诸王及太平公主、张易之等,遂相掎摭,则天屡保持之。而诸武及
太平公主恐惧,共发其罪。乃弃市。国人无少长皆怨之,竞剐其肉,斯须尽矣。
    中宗神龙元年三月八日,诏曰:
    国之大纲,惟刑与政。刑之不中,其政乃亏。刘光业、王德寿、王处贞、屈贞筠、
鲍思恭、刘景阳等,庸流贱职,奸吏险夫,以粗暴为能官,以凶残为奉法。往从按察,
害虐在心,倏忽加刑,呼吸就戮,曝骨流血,其数甚多,冤滥之声,盈于海内。朕唯布
新泽,恩被人祇,抚事长怀,尤深恻隐。光业等五人积恶成衅,并谢生涯,虽其人已殂,
而其迹可贬,所有官爵,并宜追夺。其枉被杀人,各令州县以礼埋葬,还其官廕。刘景
阳身今见在,情不可矜,特以会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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