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绫--妃你不可-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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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淮笑似乎对散雪阁特别感兴趣，千字辈十大高手，竟有七个，被派去潜伏在散雪阁阁主身边。而每次听到散雪阁的消息，莫淮笑的嘴边，总有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意，邪魅而张狂，就好像出色的猎人，遇见难得的猎物。
千手今日报完了消息，卫思辰却突兀地冲过他身边，千手伸手拂过被卫思辰撞疼的胳膊，内心腹诽不已，哪里有这样的女孩子，疯疯癫癫，粗鲁莽撞。
莫淮笑看着卫思辰的背影，却只有无奈摇头的份，早叫她晚上不要吃那么多的鱼虾，现在知道难受了吧？
卫思辰不一会回到屋中，果然苍白着脸，挪到椅子上懒懒坐下，整个人好像虚脱了一般。莫淮笑觉得好笑，心中又无法克制地生出无尽的怜惜。
“来将这碗药喝了！”
莫淮笑亲自端着那药碗，一手拿起勺子，送到嘴边吹了几下，这有才送到卫思辰嘴边。
卫思辰哪敢让他服侍，随便让庄子里的谁看了，就能被唾沫淹死。连忙接了过来，捏着鼻子，皱着眉头，一昂首，一股脑将那碗药喝进肚里。
等到放下碗，愁眉苦脸地咧着嘴，嘘气叹息，眼睛泪汪汪似要滴出水来。
莫淮笑早叫人准备了蜜饯，等卫思辰觉得嘴里已经被苦得没有知觉时，才笑指给她看。
“你看我，一忙就忘记了，这里有蜜饯！”
他脸上的表情非常的无辜，卫思辰即使知道他是故意的，也明白自己在他面前决计讨不了好，干脆三缄其口，将全部的力量，发泄到蜜饯上。
“辰辰，你见过天七老人没？”觑见卫思辰脸上的怒气稍稍平息，莫淮笑随意地问起。
“见过！”卫思辰点头，灵动的双眸看见莫淮笑脸上暗藏的期待时，话锋突然顿住，“你可别向我打听，我答应过他，不会将师门的事情往外说。”
莫淮笑神色自若，“我这不是好奇么？好歹他也是你的师傅，直到现在，我都无缘拜见！”
“你的好奇心，不是都用到那个散雪阁主身上了么？”思辰打趣他，“怎么又关心起我师傅来？”
“他是你的师傅，我当然要关心！”
“我已经三年没见过师傅了……”
卫思辰冷下脸，伸手将莫淮笑面前的香炉啪嗒一声扔到窗外，待到转过头来，两行清泪徐徐留下，眸光愈发幽冷。
“就为了想知道我师傅的行踪，主子就宁愿用这逍遥香来对付我！”
逍遥香，又称探秘丸，用时将一半下在饭菜或者汤药里，一半放在香炉中焚烧，可使人精神受制，说出心中所有的秘密。据说炼制极为不易，从未有人真正见过，就好像存在于传说中一般。
卫思辰在福王府时，已经在药上吃过亏，如今，哪里还有那么容易再上当。
刚刚喝药时就觉得药里多了一点什么，因为相信莫淮笑，依旧喝下去。等到香炉的香味隐隐和初时有些变化，卫思辰察觉到不妥，立即将香炉扔出房外。
莫淮笑脸色一变，似要解释，幽深的黑瞳里光芒点点，最终还是颓然闭口不言。
卫思辰梨花带雨地看着莫淮笑，这一个多月的恩宠无双，她以为，他是真的动了情，所以处处讨好，就连她……一时半会接受不了两人同房，他都没有二话。
可现在，她不得不怀疑，眼前这个无论面对何人，都笑如春风的男子，到底有没有对自己动过一点点情？
一次又一次，她相信的人，亲手将毒药喂进她的嘴里，亲手拿着刀刃，在她伤痕累累的心上划过！
卫思辰踉跄着后退，奔出了停云居。莫淮笑伸出手，茫然在空中一抓，薄唇紧抿，到底还是没有追上去……
一连三日，蓬莱院院门紧闭，除了绿柳，每日能够进去送饭，其他人，俱都被驱赶出来，只能守在院门处，焦灼地翘首，希望可以看到一点里面的情形。
莫淮笑三日来纵情声色，夜夜笙歌。云翳山庄日日像过年一样，宾客们走马灯般络绎不绝。
云翳山庄的主子，丰神玉郎依旧，含笑应酬完一拨又一拨。只是偶尔目光会投向灯火阑珊处，脸上便刹那多了几分黯然神伤。
阿汀已经是第三日在蓬莱院门口吃了闭门羹。
“汀姑娘，我家小姐正睡着呢！”绿柳在院门口不无遗憾地如是说道。
其实，她的待遇还算好，莫淮笑也曾经走着走着，情不自禁地走到蓬莱院门口，院内死寂沉沉，恍若空置多年。
卫思辰这三日，忙得无瑕理会莫淮笑的伤害和欺骗，她救下了一个人，一个她以为再也不能相见的人。
小姐和丫鬟的对峙
绿柳提着装满饭菜的篮子，推开院门，站稳后又立即关上门，深深地吁了一口气。
紫云是个谨慎精明的人，提着明显过于沉重的篮子，每次在她的目光下走进院里，绿柳总觉得心惊胆颤，连呼吸都有些不畅。
“今天怎么这么晚？”卫思辰站在院子里的花荫下，见她过来，忍不住问道。
“庄主……庄主刚刚拦住了我！”
“啊，他有没有问什么？”
“没，就是，就是挡在我面前一动不动，吓得我都不敢走，所以耽搁了！”
卫思辰不再说话，穿过幽静的小路，一路走到蓬莱苑最后面的一个小屋子前。
推开门，卫思辰并不进去，而是站在门口，将害羞站在自己身后的绿柳，往前面一拉，再一推。
屋子很简陋，一张大床，占去一大半的空间，剩下的地上，刚好够摆放一张小桌子和两个凳子。
绿柳将饭菜拿出来分成两份，一份依旧装回篮子，递给卫思辰，剩下的那份多的，绿柳盛在一个大碗里，满脸欣喜地捧在手中，往床前走去。
走着走着又回过头来，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卫思辰。
“小姐，他睡得很沉，你真的不进来？”
卫思辰坚定地摇头。
“可是……可是明明是小姐你救的他！”
“不是你将他捡回来的么？”卫思辰冷下脸来。
绿柳脸上一红，她也没想到，不过是半夜睡不着，在廊檐下转了转，就碰上了从天而降的男子，墨绿色的眼眸，满是魅惑的风情，直直地看进了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她瞬间心如捣鼓，那俊美的侧脸，高贵不可侵犯的神情，让人忍不住想要匍匐到他的脚边，生死无憾！
下一刻，男子软软地倒在面前，绿柳用手死死地捂住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引来了巡庄的侍卫。
累得满身大汗，将男子拖到蓬莱苑最偏僻的小屋子里，绿柳脚下生风，惶惶然，跪倒在卫思辰的床边。
她清楚地记得，卫思辰当时那副事不关己的淡然，以及美眸深处，一闪而过的杀机。
心跳在那一刻消失，她一动不动地跪在床前，如果……如果被交出去，想起传言中莫淮笑的狠厉，绿柳凄然一笑，再次给卫思辰磕头。
冷汗淋淋地等了半天，大着胆子抬起头，绿柳看到的，是酣睡着的卫思辰。
不帮，也不说出去！这大概是卫思辰能做出的最大的忍让，绿柳含着泪，默默地退出房间。
王三那里应该有伤药，绿柳小心翼翼地避开巡夜的壮丁，大着胆子，往男侍卫居住的地方跑去。
绿柳拿着好不容易从王三那里搜刮来的伤药，匆匆跑回小屋子的时候，屋里已经多了一个人，白色纱衣，垂下的如瀑长发，背影曼妙。
“小姐，公子若是知道救他的人是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绿柳微微地垂下眼睑，遮住所有的情绪。她很好奇，为什么卫思辰总是在男子睡着的时候来，可心里莫名地开心，莫名地高兴！
若是床上不知姓名的男子知晓救他的人其实是卫思辰，这几日的温言笑意，她怕是再也不能拥有了。
“等他醒了，让他立即离开！”
“小姐，留他养好伤吧！”绿柳苦苦哀求。
那位公子的右手差点废了，又被人当胸一剑，就是想走，也避不开云翳山庄严密的守卫啊！
她不明白，为什么卫思辰会突然愿意救下这个人，很明显，卫思辰用的那些药，比她从王三那里找来的要好上很多。
用在火上烤过的尖刀，熟练地割开男子黏在一起，已经溃烂的血肉，那熟练的动作，也不该是身为福王府小姐所能拥有的。
绿柳想，她的小姐，拥有许多秘密！
那些秘密里，便包括了床上的这位公子！
“你若是不想他走，我就叫人赶你们出庄！”
卫思辰强压下心头的憋闷，她一点都不想假借他人之手去照顾他，然而，他们之间，早已经泾渭分明，他是她的青梅竹马，却不是她的未来良人。
“是，小姐！”绿柳委委屈屈地应着，再次抬头，看向卫思辰时，不免有了几丝怨恨。
“你等他醒了，就喂他吃饭吧，若是……若是……”卫思辰嗫嚅着，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若是什么？”
床上的男人猛地睁开眼，一双墨绿色的眸子华光流转，直直落在门口的卫思辰身上。
夕阳西下，落霞的美丽光晕披洒在卫思辰身上，床上的男子努力的眨了眨眼睛，依旧只看到一团美丽的光影，他看不清她的脸，只有那身姿，依稀是熟悉的。
卫思辰全身一僵，四目相对，墨绿色的眼眸里，波涛汹涌，让她情不自禁地后退。
“辰儿，你站住！”
男子的声音一出，卫思辰拔腿就跑。
“卫思辰，你站住！”
男子从怀中掏出一物，狠狠地朝着门口掷过去，清晰的碎裂声，惊得房檐上几只小鸟，慌乱地扑闪着翅膀逃匿。
卫思辰像是被人使了定身法，她用尽了全部的力量，鼓起了心中所有的勇气，终于转过身去，拖着犹如灌铅的腿，艰难地，一小步一小步，走回门口。
“进来！”男子的声音不容抗拒，带着常年发号施令的威严。
卫思辰置若罔闻，缓缓地蹲下身，伸出手，颤巍巍地去捡地上的碎片。
“哼！”床上传来了嗤笑声。
将地上的碎片全部捡起来，用绣帕仔细地包好，卫思辰将那一包碎片，视若珍宝地收起放好，这才抬起清丽绝色的脸，一双波光潋滟的眼眸，坚定缓慢地看向床上那双宝石般熠熠生辉的墨绿色眼眸。
“师兄，你醒了！”
男子受伤的右手微微一动，面前的少女，挽着少妇的发髻，穿着绫罗绸缎，一向苍白的脸颊，红润艳丽，笑盈盈站着，神色自然而轻松地看着自己。
那受伤的右手终于还是无力地垂在身侧。
“辰儿，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男子眼中的光华黯淡了下去。
“公子，你千万不要怪小姐！”绿柳连忙帮着卫思辰解释，心随着男子黯淡的眼神，猛地疼痛起来，“小姐说，你受伤太重，用些安神香，有助于伤势恢复！”
卫思辰浅浅一笑，绿柳这丫头，动情太快，用情太深，注定了要吃苦受罪！
“师兄说什么呢，多年不见，我想念都不来及！”卫思辰掩唇轻笑，“我嫁为人妇，于情于理，你都该来喝杯水酒。”
“你……你好……”男子的脸瞬间血色褪尽，难以置信地看着卫思辰，“你真是这样想的？”
卫思辰骄傲地别过头去，浑身散发出清冷的气息，将房中的另两人隔绝。
“师兄，前尘旧梦，不堪回首，何不放手？”
“还给我！”
卫思辰站着不动。
“还给我！”男子厉喝道。
一旁的绿柳吓得呆若木鸡。
卫思辰缓缓掏出刚刚包好的碎片，缓慢而沉重地一步步走向床边，每走一步，她的脸就会苍白一分，好似走在刀尖上，满脸的痛苦挣扎。
终于，她还是将那包碎片扔在男子的右手边。
用尽了力气，额头上满是滚滚而出的汗水，男子的手指，颤抖着，终于碰触到了那包碎片。
男子露出苍白绝望的笑容，绿柳只感觉眼前华光逼人，风姿锦绣，双目中的痴迷，不由得更深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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