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雅韵] 旧国遗梦 作者:水清若云(起点12-10-19完结,穿越,青梅竹马)-第10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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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杏儿虽还在云里雾里，却也听吩咐去做，正要出门，“站住，不用备车，今日不回去。”善银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又看向桂儿道：“我此刻正清明着，并未胡思乱想。”脸上的笑意敛去了，表情是难得的严肃，桂儿慌张中多了几分迟疑。
　　只听善银正色道：“你仔细想想，那府上我还能回去吗。若是从头至尾不爱不恨，冷眼待之，那么多少人进院子我也无所谓，若一开始就不妒不忌，有容人之量，那么老太太和太太自然是喜欢我的，怎么也会给我一席之地，可惜我一个都没有做到，有爱恨，就有计较，有妒忌，长者必不容，或许这是最好的，若我能像风荷妹妹如今这般相忘于红尘，也是我的造化了。”
　　桂儿听得心惊胆战，却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的，若是平日，善银在府外只消待上一两日，四爷就会亲自过来把人接回去，可这次都将近一个月了，期间除了太太打发人过来崔着回府，不见四爷只言片语，更惶论亲自过来接人了。
　　寂静了片刻，门被推了开来，却是风荷走了进来，“施主此言太过偏颇。”
　　“忘尘来了，太好了，你赶紧劝劝我们奶奶。”桂儿看到风荷来了，一时欣喜，忙道。
　　善银并不理会桂儿的热心，望着风荷先道：“妹妹不是常说自己方外之人，怎么也管起这红尘俗事了，方才只不过是我一时之叹罢了。”善银起了身，瞧着风荷一身素衣，门外和风习习吹来，带着几分飘逸，走了过去拉着她到榻边坐下，又道：“方才正要去找妹妹，可见福至心灵，妹妹就来了，我和妹妹若是有缘，在这庵堂之中作个伴，一道修行也不错。”
　　风荷没了方才进来时的那份情绪波动，而是平静道：“忘尘自是欢喜，但施主不比忘尘，当日忘尘到这里是寻一条生路，而如今施主于红尘中还有缘路，却不必往这条路上走。”
　　“妹妹当日出家，和我说过一席话，有这样一句话：念着以前的他，如今我也回妹妹那句话，我想学妹妹，念着以前的他，想必妹妹能明白我的心思”
　　善银这番话，使得风荷一时目瞪口呆，半晌，风荷竟是笑了，没再出言劝阻。两人竟是相看两相喜，一旁的桂儿和杏儿唯有暗叹不好。
　　

第八十一回：姑子和道士
更新时间2012…4…30　20：57：58　　字数：2155

　善银拿定了主意，对于桂儿和杏儿两个丫头苦口婆心的劝说，只是置之不理，这样的又了过几日，却是五姑奶奶来水月庵了，善银在后院一得了这个消息，看着一旁的桂儿，心里就明白了几分，当时正在风荷的屋子里，善银嘱咐桂儿把五姑娘领到自己的厢房，她等会儿就回厢房。
　　桂儿领了命出去了，善银看向对面榻间的风荷道：“我尘世间还有牵绊，只怕没有你那般容易离开。”
　　说完轻笑一声，起了身，风荷没有起身，目送着她出门后，眼神却是一暗，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也未完全脱俗，红尘中还是有羁绊。自一个月前，善银来庵堂，几天没回去，张玉庭就亲自来了庵堂特地来找她，让她好好陪着善银，宽宽她的心，所以前两天听了善银的心思，又无法说服善银，便立即派人去给张玉庭送了信。
　　善银回房的时候，五姑娘却已经到了，五姑娘出嫁也两年了，去年年底刚得个女儿，夫妻和顺，日子过得顺心。
　　一直以来五姑娘和玉庭的兄妹情谊深厚，所以此刻五姑娘来水月庵，善银自然不会简单地认为是五姑娘特地来看望自己的。
　　一眼瞧见善银往过边来了，五姑娘忙迎了上去，唤了声嫂子，善银应了一声，拉着她的手进了屋，两人挨着靠椅坐下，五姑娘拉着善银的手，只觉得冰凉刺骨，不由道：“嫂子的手还是如以前一般冰凉，这山上地势偏高，气候偏凉，不利于嫂子养病，嫂子怎么偏在这里长住了？”
　　“这地方好，清静，特别是这后院厢房，来的人就更少了。”善银淡淡一笑，望着五姑娘道：“早晚的气候是有些偏凉，可妹妹是知道的，我一向贪懒，早晚不爱出门，在这里少了管束，待在厢房里，横竖有暖炉，也不觉得冷，何况如今天气愈发好了起来。”
　　杨柳依依，春风习习，五姑娘少不得点头称是，却想起善银的身子，不免关心起来。
　　“我记得嫂子平日在家里是不断药的，每隔几天固定有大夫来请平安脉，嫂子只怕如今在山上多有不便。再说了，嫂子既有弱症，这身子还是得好好将养着，不容忽视。”
　　善银瞧着五姑娘眼里流露出的关心，是那般的自然，忙回道：“这些年吃了这么多药，虽不见好转，总觉得白吃了，可真是断了药，我也不敢，不敢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幸而去年找了位卫大夫，如今只吃药丸，按时服用，省去了配药和熬药，也是方便的。”
　　五姑娘听了这话，倒是替善银欢喜，许大夫的所开的中药，她一直是不喜的。接过杏儿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沉吟了一下，又道：“四嫂在水月庵中都待了一个月了，难不成真想一直待在这水月庵。”
　　“不好吗？”善银展颜一笑，满眼风华，却是格外灿烂，“一直，我就盼着，有那么一天，能这般简单的生活，随性而为，无拘无束，之前以为很难，可来到这水月庵后，才发现是那么容易。还记得常建的那首《题破山寺后禅院》，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万籁此俱寂，惟余钟磬音。”五姑娘吟出了后面几句。
　　“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妹妹不觉得这句挺好的，怡然自得与自然融合，忘却尘世消欲念牵制，也就不会凭空生出那么多烦忧了。”
　　五姑娘听着听着，越是心惊，“不好，嫂嫂不是一个人，有四哥，有张府元府两府的亲人，嫂嫂怎么能忘却尘世呢，别人不说，四哥和嫂嫂几年夫妻情分，嫂嫂如何割舍，嫂嫂就别吓唬妹妹了。”
　　善银没有看向五姑娘，只认真回道：“如何割舍，府上不正在给他议亲么，休妻再娶妻。”
　　“嫂嫂怎么知道。”五姑娘一说完这话，瞧到善银眼里神情，明明白白刻着几个字——果然如此，不由懊恼地想抽自己一个嘴巴，自己嘴快的毛病还是没改。
　　今天上山的时候，明明四哥已经嘱咐过她，这事嫂嫂还不知道，这一句话，无疑是露馅了，可瞧着善银这神情，嫂子并不是一点都不知情，只是不太确认，看来嫂嫂入山这一个月，还是有人把消息递给了嫂子，四哥这心思只怕白费了，瞒是瞒不下去了。
　　五姑娘心里一阵慌乱，撇开了头又道：“这只是老太太的主意，四哥一直都没有同意，也不会答应的，今日上山，也是四哥嘱咐我来的。”
　　“我知道。”善银平静道。
　　五姑娘瞧着善银一脸平静，急道：“嫂嫂若知道，就不该为这事恼四哥，至于休妻再娶妻，可是冤枉了四哥，四哥没有来接嫂子，并不是不想来，而是想等说服了老太太，等这事过了，风平浪静了，再接嫂子回府，免得嫂子胡思乱想。”
　　“胡思乱想，是胡思乱想么？”善银说这话，似在反问五姑娘，却更似在反问自己般。
　　五姑娘忙着点头应了几个是，又道：“可不是，嫂子在这里待了一个月，连修行的念头都生了出来，可见是胡想的缘故，四哥知道嫂子生出这样的念头，吓得三魂尽去了七魄，却又不敢来见嫂子，怕惹嫂嫂烦心。昨日还特地让我带一句话给嫂嫂，嫂子纵使如何生他的气，也不能生出家的念头，若是嫂子真在水月庵做姑子，他就陪着去三清庙做道士。”
　　“胡说。”善银不敢置信地喝斥了一声，略皱了皱眉头，眼里闪过一丝迷茫。
　　五姑娘瞧着善银蹙着秀眉，想着这话大约是戳动了善银的心思，早知道这样，一来就说出来，忙回道：“要胡说也是四哥胡说，这只是把四哥的原话传给嫂嫂罢了。”
　　善银知道五姑娘所言不差，不禁嘀咕道：“那难不成明儿我死了，他也跟着去死。”
　　五姑娘听了，先是吃了一惊，后不禁哑然，再后回过味来，却是一本正经道：“这个我不知道，四哥没说，要不等回去等晚上我问了四哥，明儿再来告诉嫂子。”
　　善银听了，回头瞧着五姑娘，一脸的谑笑，脸一下子红了下来，“死丫头，连我也打趣。”说着就转过头不再理她，五姑娘却是笑个不停，连带着屋子里气氛也好了起来。
　　

第八十二回：三个臭皮匠
更新时间2012…5…1　15：28：29　　字数：2040

　蒋府后园，这一日正逢玉庭休沐，众人都在。
　　原是定王世子明旭要过来，蒋庭宇还特请了缘春堂的戏班子来园子里唱戏，不料临时有事，明旭不过来了，庭宇想着反正请也请了，索性就让他们到府上唱一天，又打发人把王志等众人请了过来。
　　此刻台上唱的正是牡丹亭，众人都在听戏，玉庭坐在庭宇旁边，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戏已入境，酒已半酣，庭宇突然伸手阻止玉庭再倒酒，“别喝了，已经是第三壶了。”
　　玉庭撇了庭宇一眼，轻笑道：“什么时候开始，到你府上酒也不能多喝了。”
　　“应该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喝酒都有节制了。”庭宇凉凉地提醒。
　　玉庭摇摇头，“你放心，她如今不在府上，纵喝多了回去，也没人管的。”
　　“可玉清姐在府上，你喝多了回去，少不得她操心，何况她还怀着孩子。”隔在那边厢的若平开口了。
　　然而，却正是他开了口，一时气氛有瞬间的凝聚，大家都转过头来，没人再留心看戏，瞧着玉庭的脸色微微僵了一下，王志转身瞪了若平一眼。
　　庭宇扫了若平一眼，对着玉庭懒懒提醒道：“你家老爷子最近在家，若是你在我这里醉醺醺地回去，下回老爷子见到我，可又得训我了。就当为了我不挨训，也别喝了，安心看戏，缘春堂的戏班可不容易请。”
　　明研忙道：“这么好的戏班子，不如换个戏文，这牡丹亭只适合内院女眷听，偏这会子又都不在。”
　　庭宇还没开口，王励首先赞同，“不如点武戏，打打闹闹耍枪才有些意思。”
　　“这戏文挺好的，”玉庭看了眼王励笑着回道，说完竟念起了戏文开头的几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不念还好，一念，除了王励没心没肺，众人都心头一颤，周身似六月生寒，冰凉一片。
　　若平也有些后悔，一时意气，说了那样的话。
　　明研转过身去不再说话，王志一脸担忧地望着玉庭，庭宇却是忙着对立在一旁的侍女吩咐了一声。
　　不一会儿，戏台上果然是换了武戏，只是连着王励在内都没人有心去听戏了。
　　“别在我这里瞎坐着了。去山上瞧瞧嫂子吧。”
　　忽然听到这话，玉庭转眼看了一眼庭宇，庭宇却是避开，又道：“知道你日子不好过，别说还有玉清的事，何况我最近也听了一些传闻。”
　　玉庭没有否认，庭宇只当他是默认了。
　　玉庭蹙着眉，抿了抿嘴，两眼瞧着戏台上两个武生打得正热闹。
　　庭宇忍不住又道：“别的还好，是你家里拿的主意，可玉清又怀了孩子的事，这份主动可是在你身上，嫂子不在意也罢了，可常福和我说，玉清回府的第二天，嫂子就去了水月庵。可见不是为了后来的事上的山。”
　　玉庭收回视线，移到庭宇身上，才道：“早在我进翰林院的时候，家里面就动了心思，还是我舅老太爷的主意，成逸私底下告诉我的，我上年八月份的时候才知道。”
　　顿了顿，灌了杯黄酒又道：“一直以来，这事上我以为只要我不愿意，他们也没法子了，可如今临到头却不是这样。”
　　“听了雨珑得你家老太太的欢心，天天往张府跑，要不，找一下雨玲，依照她和嫂子的情分，让她劝劝雨珑应不会是问题。”
　　王志虽不愿意提起雨玲，可瞧着玉庭的一筹莫展，还是开口提了议。
　　“就算没有雨珑，也会有其他人，就是向府也有几个未出阁的嫡女。”庭宇却是看得清，一语挑明。
　　“既然是做不了主，能做的只怕是娶平妻，还是休妻再娶的问题。”
　　王志不解地望向庭宇，又看向玉庭，不确认道：“休妻再娶应该是不会，再怎么说嫂子也是你母亲家的侄女，总得照顾一下你母亲的颜面。”
　　“母亲的颜面？如今他们却是拿着母亲的颜面在逼着我就范。”玉庭喃喃一声，“如今我只恨逃不了这里。”
　　说完，又望向庭宇道：“你方才问我怎么不去山上看看她，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如今我却怕见到她，我不知道要说什么。还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