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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丐行天下-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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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里青衣穿过树林,一眼瞥见容家两兄妹倒地昏迷,容居峰面色青紫,宇文翠玉则惊恐地瞪着这一惨状。
  “我……找不到你们……”宇文翠玉泪水在看到百里青衣的瞬间流了出来,她一脸惊吓地软软靠入百里青衣怀中:“他们……”她与宇文红缨不同,向来是养在深闺的弱质千金,不是没有见过死人,却未见过状况如此可怖的身躯。
  百里青衣一手撑住她,把她交给随后赶来的百里铁衣,自己则俯身检查容家两兄妹的状况。
  “还活着。”他面色凝重,迅速点住容居峰身上各大要穴。“是毒蝎老鬼。”
  “毒蝎老鬼与有容山庄素无瓜葛……”百里铁衣疑惑道。
  百里青衣深思地望向树林深处,没由来一阵心悸。
  一只玉手轻拉住他衣袖:“公子,你要去哪里?”宇文翠玉脆弱而苍白。
  “查探一下,去去便回。”百里青衣头也不回,脚下丝毫不停地飞驰而去。
  总觉得……有什么发生着的事情令他心惊肉跳。
  
  ※ ※ ※
  
  钻心,钻心的疼痛。
  水无儿吃力地张开眼睛,排山倒海的痛意自右腿直冲向全身。
  右小腿大概是断了。她尝试挪动了一下,牵动了伤处,她扯起嘴角。
  山雨欲来,乌云密布,天色宛如吃人的猛兽露出黄红大口。
  她是在斜坡下面。
  依稀记得自己被毒蝎老鬼一手掼在地上,扯开层层衣物,裸露出大片肌肤,在撕扯她的中衣之时,由于他用力过度,中衣质料又充满弹性,反作用之力竟令她向后跌倒,翻过坡顶,直往坡下滚落。
  这斜坡极长极陡,即使是毒蝎老鬼,要从上面下来也需要一段时间。水无儿努力直起身子,只觉满身皆是山石的擦伤。
  她不该逃的,也没有必要逃。即使毒蝎老鬼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她,以她现在的伤势也绝爬不出多远。
  断无生还之理的啊。
  想到此处,她竟莫名地心安下来。
  也许她会在身体受辱后死在毒蝎老鬼手下,那必定会很难看吧?
  她……很看得开的,横竖是一死,清白还有什么要紧?
  隐隐忆起那晚,百里青衣在她耳边的低喃:“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水无儿心中一痛。
  不,她不逃,也不会先行自我了断。她答应了楠姨,要活着,要活着。哪怕这三年来活成这个样子,她也不会自己结束生命。
  于是她闭上眼睛,静待死亡的来临。
  一声惊雷骤起,暴雨于是倾盆而下。
  脑海中闪过无数影像,狂乱得让她不及抓住任何片断,然而最终,一切却定格在一张优美而坚毅的人间绝色上。
  若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会做些什么?
  疯狂的雨声中疯狂的怒吼穿刺她的耳膜:“臭娘们儿,害老子好找!”
  巨大的黑影逐渐逼近。
  一只大手粗鲁拽过她湿透的身躯,她忍不住睁了睁眼睛。
  越过眼前猥琐恶贼的肩膀,她仿佛看见浓密雨帘中有淡淡的青色影子飘过。
  仙踪杳杳啊。
  “妈的,你这女人……”淫荡的笑声戛然而止。
  毒蝎老鬼沉重的身躯缓缓倒地,仿佛身体里发生了一场轻微的爆炸。
  水无儿迷蒙地抬起眼,啊,是百里青衣。
  他那样寒冰一般站立在瓢泼大雨中,水流从他绝世的容颜上奔流而下,漆黑的眼眸中,蓦地燃起刻骨的毒。
  水无儿呆住了。
  百里青衣双手的袍袖在大雨中疯狂地舞动,只见毒蝎老鬼的尸身随之而轰然爆裂,化为血水,又被大雨冲散了。青衣公子最高深的杀人武功,这世上见过的人不超过三个,而今日,却被用在这不入流的邪星身上,反复地,反复地。
  “……青衣?”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软弱而飘忽。
  那双椎心刻骨的眸子缓缓转向她,长发凌乱的她,仅着片缕的她,浑身血痕的她,目光涣散的她。
  一贯波澜不惊,温文尔雅的百里青衣公子倏地一拳打上石壁,谪仙的容颜凄厉而痛苦。
  “为什么?”吼声沙哑而压抑,“为什么不呼救?为什么不呼救!”
  “为什么?”水无儿仰脸,突然傻笑起来,“青衣公子其实也是普通人啊。可是青衣公子早就知道,那个扮作小乞丐的其实是个女子,其实身上中了无解的毒,其实活得像个行尸走肉,其实她真实的身份不过是……”
  “无儿!”百里青衣猛地紧紧抱住她,一向坚定的身躯在微微颤抖。“不要再说了!你可以无欲,可以无求,可是我不准你绝望,我不准!”
  “唉,你们这些人啊,”她却仿佛很困惑地叹了口气,“总是要人家活着,活着,知不知道是多么强人所难的一件事啊?”
  “……”百里青衣心痛难忍地看向她凄然的脸,她的语气,是妥协的。
  一切不堪的记忆这时才如洪水般涌上脑海,她身子一倾,呕吐起来,不停地呕吐,不停地,仿佛要将曾发生过的一切剥离记忆。
  
  ※ ※ ※
  
  大雨,一夜未停。
  百里青衣用自己的外衣裹住水无儿伤痕累累的身子,寻到一处山洞,作为他们这夜的庇护之所。
  他为她擦干受伤的身子,再小心地让她栖息在他怀中。
  这个曾经风华绝代,意气风发的女子,现在飘忽得如同一阵易逝的风。而自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他就在恐惧,恐惧抓不住她,她便会真的如风般飘散了。
  可是他还是认得出她,因为她依然坚强,淡然,从容,却又狂放得不可思议。
  绝色楼之事,若不是因为她,他未必会亲自出手。那与白灿同行的小乞丐虽未发一语,却让他觉得似曾相识。
  储秀山庄婚变,他满腹疑窦,却仍是放她离去。她与多年以前相去太远,连向来长于辨人的他都不敢妄认。
  京城重逢,他表面不动声色,实则欣喜若狂,可是她身上缠绕太多疑云,他竟不敢轻易碰触她尘封的内心。
  及至得知她身中奇毒,他如遭雷击,终于明白是什么令她成为今日的水无儿,于是心痛莫名,相处却更加谨慎,只怕一旦挑破两人之间那层薄纸,牵动她心中求念,便要从此阴阳相隔。
  他百里青衣,也不过是一个懦夫。
  佳人遗世独立,不依外物而生,他只得悄悄为她担下重负,她求不得的,便由他来为她求得吧。
  她是殷悟箫也好,是水无儿也好,终究是那个埋藏在他心中六年的女子。
  怀中的人儿动了一动。
  “百里青衣,谢谢你。”
  “无儿。”百里青衣回复了那个温和闲静的青衣公子,“你我也算是南墙居士同好了,以后不要这么生分。”
  怀中女子咳了一下:“你看到我藏在书斋的那幅画了?”
  “……画得很好,不愧是才女手笔。”只是……画上的石漫思少了一张檀口。希望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我与漫思七岁相识,互相折磨到十八九岁,嘴上争斗再恶毒不过了,你手上的那幅画像是她送给我的十六岁寿礼,意在讽刺我‘偏不要脸’,我便回敬她一幅。”
  “没有口的(德)?”两大才女相斗原来与泼妇骂街无异。
  “天下都说殷悟箫画像只此一幅,却不知道那是我和漫思纠闹的结果。”她竟有些不好意思。
  “为何殷大小姐从前总以面纱蒙面?是因为男女之防么?”他这样问,心里却料定回答绝对是否定的。
  “唉……”她幽幽叹了口气,“殷大小姐如此美貌,若是以真面目示人,不知要招来多少邪念,真是罪过。”
  百里青衣平稳的呼吸一阵错乱,还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她终于恢复正常了么?
  “说到邪念……”百里青衣面上浮起富有深意的笑容,“你记不记得,曾几何时,就是这样的山洞,这样的你我,你曾经对我说……”
  怀中人儿呼吸窒了一窒,透过百里青衣胸前布料,有可疑热度传来。两只小手从他怀中伸了上来,一只勾住他的脖颈,另一只伸啊伸啊,摸到他的一双薄唇,然后捂住,截断他的话语。
  百里青衣错愕地笑了。
  这个女子,不是普通的女子,她在告诉他,她会好起来。
  然而她终究也在依靠他了。
  真好。
  
  
                  君知
  
  君知我知,我知君知,君我两心知,偏偏作不知。
  怕再难相知。
  
  殷悟箫没见过亲生父母的样子,带大她的是楠姨和筠姨。楠姨据说是爹娘生前收留的为情所伤的苦命女子,孩子刚出世便夭折了,于是成了她的奶娘,而筠姨则是她亲生的姨母。
  然而她与两人的感情却差得远了。
  筠姨也是出自武林世家,却对礼教规矩奉若圭臬,对殷悟箫身为女子争强好胜又喜抛头露面之举常常加以训斥。
  楠姨却是个敢做敢为的女子,否则也教不出她这狂妄的女儿,只是她的狂妄,比起楠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楠姨总说,她与她的亲生母亲,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殷悟箫之母阮无忧,二十多年前名震天下的无忧侠女,侠肝义胆,聪慧过人,豪情不羁更胜男子,曾经多少江湖少侠争相追求,却不料最后抱得美人归的竟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京城文商殷雍。以江湖名门自居的风流侠士向来看不起满身铜臭的商人,阮无忧此举更是令所有痴心男子扼腕不已。即使是阮无忧的亲妹阮筠也对姐姐的选择不以为然。
  江湖人多善忘,阮无忧嫁作商人妇后七年便因难产而死,丈夫殷雍爱妻如命,亦随她而去,留下一女婴,从此无忧侠女在江湖上再无人记得。
  这,就是殷悟箫所知的关于父母的一切。
  筠姨纵然对母亲诸多批评,每每提起父亲殉情之举,语气里还是隐含着一丝羡慕的。有哪个女人不希望生死相许的爱情?只是这爱情对筠姨太过奢侈,筠姨的婚姻,如死水一般沉寂。
  听说已故的乔老帮主,是为了与名门攀亲才娶了筠姨,甚至为此而抛弃了为他生下一子的爱人,这样的婚姻,谈何幸福?筠姨善良,对乔逢朗视如己出,一生再未怀孕,然而性情却是愈发的冷僻内向。
  楠姨对她的男人,是恨的,筠姨对她的男人,也是恨的,恨到尽头,便成了孤独。
  而她殷悟箫,这一世决不会走上这样一条路。
  水无儿,也就是殷悟箫神志渐渐清醒,她艰难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木质屋顶。
  这里是……
  这里是龙前客栈的客房!
  她尝试起身,却痛呼一声倒回床上,只觉头痛欲裂,浑身发烫,前日滚下斜坡时被山石割破的伤口布满全身,也是火辣辣的疼。
  该死……她讨厌这种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感觉,可是老天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她陷入这种困境?
  记忆一点一滴地回到她的脑海中。
  原来她又活下来了。
  多么可笑,那么多人不明不白地死去了,而她,却一次又一次不得不活下来。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殷悟箫轻轻蹙眉。
  百里青衣端着一碗汤药走进来,见到她怔忡的眸子,并不讶异。
  “你醒了?该喝药了。”
  他放下汤药,弯腰扶她起来。
  殷悟箫却忽地一缩,躲开他的碰触。
  “我……自己来。”
  百里青衣皱了皱眉,看着她因突然的动作牵动伤口而咬紧的牙关。
  殷悟箫却不甘地挪动着,终于成功地将身子移出棉被半寸,一股凉意袭上胸前。
  她呆住,看向自己赤裸的胸,因之前的动作露出两瓣圆润的轮廓。
  “啊!”她慌忙回缩,却忘记自己的行动不便,背部重重跌回床板,痛得她龇牙咧嘴。
  “还是决定要自己来么?”百里青衣黑眸不带神色地直直看向她,仿佛刚才春光乍泄的一幕未曾出现。然而殷悟箫却听出他话中揶揄。
  “我……”她习惯地咬了咬红唇。
  百里青衣淡淡地笑了,笑容柔和了他冷硬了许久的面部线条。
  他动作轻柔地用棉被把她裹好,再抱住她,将她全身抬起后再以坐姿放下,不忘在她背后垫上枕头。
  “你……”他视若至宝的呵护和笑容让她也情不自禁扯出一抹虚弱的微笑。这就是和煦如冬日暖阳的青衣公子啊,他又回来了。之前的疏离愤怒担忧痛苦仿佛都不曾存在过,这才是整个江湖都想要依靠的青衣公子。
  只是……她忍不住伸手裹紧了被子。棉被下的她一丝不挂,而且身上的伤口都泛着一股清凉的药香。不用问,她整个人一定都被他看光了。
  昨日雨中的她神志不清,自然也无暇顾及羞怯之心,可现在,一股红潮却不由自主地泛上脸颊。
  “你……我是说青衣公子……唉,你亲自帮我上的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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