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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节

短篇小说(第一辑)-第6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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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男人不少,可惜不可能都成为最佳组合。程明明不想再过去和杨晔谈什么。她和
衣躺了。她想,爱情没法勉强,既然他对我有那么多不良看法,一切就任由他去吧。

    在县长办公会上,程明明对副县长分管的工作做了重新分工。苏县长听后立即
表示强烈反对。这一点程明明是早料到的,她说,有意见可以保留,咱们一班人中
我是班长,我有权做出分工,如果别人没意见,就算正式通过。

    其他几个副县长没有表态,程明明便宣布散会。

    下午一上班,刘书记就打来了电话,开口就问县领导分工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
和他通气,然后加重了口气说,党管干部是原则,县领导谁分管什么工作是大事,
应该由党委常委会来定,任何个人决定都是越权行为。刘书记要程明明收回自己的
决定,如果确实需要这样分工,就写个报告上报党委常委会研究。

    真是岂有此理,在东和县里,副县长们的分工是经常调整的,每次调整都是县
长一句话,为什么到了这里就行不通。放了电话程明明就想找找文件,看看有没有
规定究竟由谁来分工。想想又觉得不可能有这么详细的文件。但她还是把小黄叫过
来,把事情说一遍,要小黄找找这方面的规定,那怕是领导讲话参考资料也行。

    快下班时,县委办公室突然通知说明天一早开党委常委会。程明明问会议什么
内容,对方说不清楚。程明明猜测可能是针对她的,便说,那么你就问清楚,问清
楚了再通知我。

    很快县委办公室主任打来了电话,说要开民主生活会。程明明心里跳一下,知
道她的猜测是对的。她一时呆在了那里,她不知该怎么来应对这个突然。

    小黄已经找来了资料,虽然没有直接的规定,但一把手有责任管好班子的成员,
这个规定是明确的,连分工安排工作的权力都没有,何谈管好成员。程明明将这些
规定材料装入包中。她想,如果明天的会议提到这事,她就让他们看看这些规定。

    让程明明没有料到的是会议一开始,刘书记就宣布了会议的主题,会议就是要
批评帮助程明明同志,让其认识到工作中的错误并且改正错误,回到正确的轨道上
来。程明明开始有点吃惊,接着就是无比的愤怒。充其量就是一个分工问题,怎么
有了程明明同志的错误,而且事先不打招呼,突然就拿到常委会上批评,这也太过
分了。刘书记的话一完,程明明立即给予反驳,并且拿出了那些资料,来说明自己
的正确。

    不管程明明言辞多么激烈,刘书记也不打断她的话,只是皱了眉使劲吸烟。待
程明明说完,刘书记才掐灭烟说,我很痛心,想不到程明明同志这样对待党内同志
的批评帮助。现在的问题不是工作对不对,而是思想认识对头不对头。作为一个党
员干部,应该自觉接受党的领导,接受党的批评监督,更不能踢开党委我行我素,
这样更说明程明明同志存在着严重的思想问题,我们更有必要对她进行思想教育,
下面请同志们谈谈自己的看法。

    一把手定了批评的调子,别的成员也都作了表态性的发言。大家几乎不谈具体
错误,都批评她态度不够端正,劝她应该正确对待党内民主批评,并说在党的民主
生活会上,要把自己视为党内普通一员,决不能仍把自己当成县长高高在上等等。

    程明明在大学就入了党,也有十几年党龄了,但从没经历过这样的党内批评。
程明明满腹委屈,委屈让她有股翻腾奔涌的悲伤。她知道再不能分辩,她本想咬了
牙听下去,但还是忍不住那巨大的伤心。她哭了,并且无法遏止,越哭越觉得伤心。

    程明明的哭让大家沉默了下来,只有苏信摇了头小声说,这是什么事,还是个
年轻小媳妇么,怎么就当了县长。这句话程明明听到了,这句话让她一下止了哭 。
她觉得应该坚强起来,想想怎么应对这个批评。  也许人们觉得目的已经达到,
大家都不再发言,会场出现了少有的安静。程明明觉得毕竟是党的民主生活会,自
己应该表个态。程明明先检讨了自己民主作风不够,然后对自己的工作做了解释性
的检讨。

    程明明最后的态度刘书记感到比较满意。毕竟是年轻人,让她明白自己的位置,
知道怎么当领导就行了。刘书记清清嗓子,然后用长者的口气作了总结,认为程明
明同志已经有了认识,至于工作中的具体问题,完全可以在工作中摸索,在工作中
改进等等。

    回到办公室,程明明就把自己关在屋里。仔细分析,刘玉成之所以敢这样,除
了他在五峰县工作多年许多领导都是他的亲信外,另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觉得她
是个女人,又年轻,又没有人撑腰。如果是个男县长,如果有个硬后台,刘玉成绝
对不敢如此狂妄。

    程明明觉得自己是有后台的,州委派自己来,本身说明州委是信任我的,那天
州委书记当着那么多人表扬我,也说明州委书记是支持我的。州委书记是老书记,
他应该清楚当着那么多领导表扬一个人意味着什么,但他还是当众表扬了,而且给
予了那么高的评价。她觉得这件事应该向州委反映一下,让州委知道刘玉成是在用
党的名义抬高自己压制异己,结党营私。

    她觉得应该建议州党委尽快将刘玉成改为调研员,改调研员的理由是充分的。
五峰县多年来没有什么发展,根本原因就是没有一个开拓进取的领导班子,没有开
拓精神也罢,更可怕的是他们不谋发展,没有计划,不主动去工作,只是一味地应
付事务,得过且过,县里竟然没有一个具体的工作规划和发展计划,这样的工作态
度五峰县怎么能发展起来。这都是刘玉成不抓经济工作整天混日子等升迁等退休造
成的。还有,据说刘玉成也不廉洁,过年过节生病住院都要接受大量的礼品。有这
些理由就够了。

    她决定明天就去找州委王书记。

    动身前,程明明又犹豫再三。一般的领导最烦领导之间闹不团结,特别是党政
之间不团结。一个年轻人和一个老书记闹,州委王书记会怎么看,再说王书记和刘
书记是什么关系也不清楚,贸然去反映情况,会不会闹出相反的效果。

    程明明决定还是先找找州政府办公室孙主任,了解一下情况,听听他的意见再
做决定。

    路是盘山路,看着车外的悬崖深渊,程明明就止不住提心吊胆。万一滚下山崖,
想生还绝对没有可能,所以每次到州里,她都紧紧抓住把手,两眼盯着车外,不敢
放松一点警惕。路虽然只有两个多小时,但每次她都感到很累。孙主任出去了,办
公室的人说一会儿就会回来。程明明坐了等到下班,孙主任才匆匆回来。

    玩笑几句,程明明说今天我请客,把你们全家都请上,我们出去吃顿便饭。

    孙主任说,那我可不敢,我老婆爱吃醋,看到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士请我,她的
醋坛子非打翻不可。

    笑过后,孙主任问程明明是不是有事,程明明说有点事,有点事要咨询咨询。
孙主任说,我一向喜欢当老师,用不着请吃饭,你现在就可以说,我洗耳恭听。

    程明明说她也饿了,坚持请吃饭。来到一家饭店,小姐领他们来到一个两人包
间。看着狭小的包厢,孙主任说,你的司机去哪了,他不吃饭?

    程明明明白孙主任的意思,便说,司机自己去吃便饭,这地方太窄了,我们还
是换个宽敞一点的地方吧。

    点好了菜,程明明说了最近的一些事。孙主任低头想一阵说,你的顾虑确实是
对的,王书记确实最烦党政一把手闹不团结,再说你一个年轻人告一个老书记也不
合适,人家会怀疑你的人品有问题。依我的看法,你没有必要去闹,刘书记明年就
到了退休年龄,明年有多长时间?三百六十五天你就忍不下去?更何况刘书记也在
活动,要在退休前改为副地级调研员,如果成功,他很快就要离开书记的位子,你
还是耐心一点为好。

    孙主任说得对。程明明说,我心里就是急,这样等下去没法开展工作,再说平
白无故被他这么整治一回,我也咽不下这口气。

    孙主任说,领导是一个集体,不可能个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再说以我的经验,
当领导最忌急躁,锋芒毕露是政治家的大敌,所以刘邦受胯下之辱才居为千古美谈。
大丈夫能屈能伸,从政的人不受批语不作检查很难做到。至于出一口气,你也可以
另想办法,比如你换办公室郭主任刘书记不同意,你可以让郭主任自动提出调出。
郭主任不是傻瓜,他清楚靠山刘书记时间不多了,他得罪了你,刘书记下台之日就
是他的倒霉之时,他主动提出走,既不得罪你,也能到一个好局当个局长。郭主任
提出走,就既打了刘书记的脸,也实现了你的意愿,这当然是为你出了口气。

    看来还得向孙主任学习。程明明端起酒杯说,孙师兄,我敬你一杯,今天我拜
你为师,今后你就是我的导师了,以后有什么事我就请教你,你也得主动给我指导
指导,批批作业。

    两人将一瓶酒喝下,程明明感到一切都想通了。她拨通司机的手机说,你赶快
过来,我们现在就回去。

    程明明决定还是把招商引资的事做好,有了成绩,威信自然会树立起来。给丁
佩东打电话一直没人接,手机也无法打通。问制药厂办公室,他们说已经几天找不
到丁总了,他们也不知道丁总去哪里了。会不会出事,程明明心里有点慌。她决定
到制药厂看看。

    丁佩东办公室的门紧锁着,敲敲听听,里面没一点动静。药厂办公室的人说所
有可能的地方都找了,所有的熟人都问了,谁都不知道丁总的去向,他们正准备要
向县里汇报。

    如果外出,丁佩东不会不通知办公室的人,也不会不告诉她,会不会病倒在办
公室。程明明说,快把办公室的门撬开。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办公桌上整整齐齐。一张信纸醒目地放在桌子的正中。程
明明拿起信纸细看,她简直不敢相信上面的字是真的。

    信是留给程明明的,信中告诉程明明,他老家的鞋厂几年前就倒闭了,还欠了
人家几百万的债,没办法生活下去,就只好骗最好的朋友,这次来五峰办厂,是他
精心设计的一个骗局。信中一再向程明明道歉,也告诉程明明不要找他,找也是徒
劳,他将从地球上消失。

    丁佩东盖了厂房盖了办公楼买来了机器,据丁佩东说他已经投入了一千多万,
除去县里两次担保贷款的六百万,丁佩东仍然拿出了几百万,为什么丁佩东却说他
设了骗局。程明明觉得不可思议。厂房楼房实实在在立在那里,她清楚建这些房时
投入了四百多万,买来的那些机器值多少她不清楚,据丁佩东说花了九百多万。她
觉得丁佩东不可能是开玩笑,如果有假,只能是那些机器有假,也许丁佩东买机器
时上了当,已经不可能按时投产,觉得没脸来见她,就选择了一走了事。

    程明明来到未来的生产车间。那些庞大的机器就立在面前。程明明转了细看,
好像机器是旧的刷了新漆。再细看,有台机器上还有出厂标牌,上面的出厂日期是
1961年。程明明的头嗡的一声。这很可能是一堆旧机器。再仔细看,明白无疑是一
堆报废的烂东西。

    丁佩东不是小孩,这样一堆破烂他不会看不出。她明白了,丁佩东确实是设计
了一个大骗局,这个骗局设计之巧妙,让她现在才明白过来。粗略算一下,厂房楼
房加这堆破烂,充其量只能值五万,如果将六百万贷款都拿到手,丁佩东就从这里
骗走了一百万。程明明几乎站立不稳。好无力地坐了给银行打电话,询问药厂的账
户上还有多少钱。对方查后很快有了回话,说钱都提走了,账面只有三百多元。

    丁佩东跑了,县政府出面担保的六百万贷款就得由县政府来还。程明明感到浑
身发冷,好像有股冷气顺着脊梁往上冒。

    程明明虽然是学工的,但她看不出这套机器是生产什么的。如果真是生产药的
能说得过去,即使不能用,也可以说它值两百多万,可以说丁佩东留下的固定资产
和贷款差不多,还略多于贷款,县里没有亏,亏的是丁佩东。如果这套机器是东拼
西凑的,或者干脆是从废品收购站弄的,那么就是浑身张了嘴,也没法说清了。

    程明明连夜回省城母校请来一位化工机械方面的老师。老师看后很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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