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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短篇小说(第一辑)-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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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剧的毒太深了。他忙对燕燕打招呼:“你不是到老成都吃火锅去了吗?”“萨先
生,”燕燕挽住萨悟空说,“我明天要离开上海,到海南岛拍外景,今天,是最后
一夜,我们去跳最后一个舞吧。”

    他和燕燕在最小的一个圆型舞池里,跳的是那种最激情的“伦巴特”,舞池似
乎随他们一起摆动,整个远东迪科广场也在伦巴特舞曲中飞扬起来。

    “不管你走到哪里,”萨悟空开始说胡话,“我也要跟你到天涯海角……”  
“嗨哎~~”燕燕在他怀里惊呼,“萨先生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多情了!”

    总之,生活是美好的,萨悟空并没放弃去和老朋友兼老板谭龙道别,他没有理
由怀疑,在这样一个盛大的节日里,有人会走向他的末日。他攀上一层层台阶,穿
过长长的紫藤花廊,迈入最高一层被香樟掩荫的豪华包间,他见谭龙正在和朋友干
杯,那酒杯里装的是像鲜血-样的干红,他正要跨入包间,忽然听到身后一片骚乱,
他赶紧往下看,只见舞厅的四个出入口,冲进一批穿便服和穿制服的人,其中穿便
服的都在厉声喝叫:“大家不要乱,我们是特警!”

    萨悟空惊呆了,他分明记得,这个场面早就在他的视野中映现过,早就在他的
预感中彩排过,神秘的陌生男人也提醒过,该出现的,它是一定要出现的,就象毛
泽东曾经说的:天要下雨,鸟要飞,娘要嫁人……也只能随它去了。

    这是一场好戏,至此,萨悟空就完全进入旁观者的角色,他转身想去和谭龙探
讨下一幕的剧情该怎么安排,包间里正在上演的这一幕,才是这场戏真正的高潮:
两个便衣走到谭龙跟前,一个打开锃亮的镀铬手铐,一个出示逮捕证,对谭龙说:
“你被捕了。”

    萨悟空还是走进包间,他瞥了眼谭龙正在签名的逮捕证,罪名一栏上分明写着
:故意杀人。谭龙签完名,抬头正碰到萨悟空的视线,他对他平静地笑笑,什么也
没说,跟两个便衣走了。

    第二天中午,萨悟空在虹桥机场候机厅,又见到意外的一幕:那个口气很大、
气度不凡的港商钱大宏,戴着手铐,被两个公安人员押着,从专用通道出来。

    后来,萨悟空从海口打电话给上海的朋友,才知道,这家伙是一个国际金融诈
骗犯。而周丽娜早和他分手,到玻利维亚定居。有时,也回上海,客串一些文艺界
的活动。

    萨悟空登上飞机的舷梯,他坐在距舱门口第一排靠走廊的座位上。此时,他内
心很安宁。他从重要的朋友那里获悉,不久前,谭龙让司机小党动手,用锋利的牛
角刀把那个女人的脑袋割了下来,用汽车把她那具无头尸体扔进涨潮的钱塘江,原
以为钱塘潮水会把这具无头女尸卷入东海,飘到太平洋,永远消声匿迹。可是,他
们错了,钱塘潮水反卷回来,把它抛上了堤岸,几天后,就查明了死者的身份。那
个女人,生前还给家人留了一盘录音磁带,她在磁带上留言:哪天,我失踪了,你
们就去找谭龙。这个故意杀人案很快就告破。谭龙在劫难逃。

    萨悟空不愿再想到这一幕。他想,我应该开始—种新的生活。荒野在召唤。他
怀揣着一颗平和的心。旅客陆续登机,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咦~”燕燕很惊奇,“你怎么也在这架飞机上?”

    “我不是告诉过你?”

    “什么呀!”

    “不管你走到哪里,”萨悟空说,“我都要跟你到天涯海角……”

    燕燕闪着大眼睛若有所思,她给萨悟空留了一个电话号码,说:“到三亚找我。”

    萨悟空没去找她。他知道,飞机上的话是对另外一个人说的。他也没找到那个
另外的人。

    不过,据说他和荒野在炒地皮上,大大赚了一票。要不是最后在海甸岛买进一
千亩草滩,在“头部”被套,现在也可以算是一个亿万富翁了。

    多年后,萨悟空从一个知情人那里获悉了谭龙最后的一刻。

    当狱警在死囚室给他照相,验明正身时,谭龙还问拍摄的警察:“你的相机是
奥林巴斯Z00M105 型的吧?”法警夸奖他,有眼光。在执刑场上,他还对执法刑官
说:“执行完,别忘了用铁勾,在我脑袋窟窿眼里掏一掏。”

    据说,那样死得快,可以减少片刻的痛苦。

    谭龙这一段最后的故事传得很广,有人竟还连声称道:一条好汉。

    可是,萨悟空却不以为然。他回忆起,谭龙对他的最后一笑,那笑意分明是空
空的,没有任何内容。有一个从外地离休回沪养老的监狱长,在街边公园和萨悟空
下象棋的时候,告诉他:“人在宣判死刑时,他的魂,就就先走一步,到执行时,
已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了。我一生见过成千上万死囚,没有一个例外。我相信,
人是有灵魂的。”

    “不知道,”萨悟空没有和前监狱长探讨人的灵魂问题,他回忆起,戴着手铐
的谭龙的背影,他记得,谭龙那一米八几的魁武身架,像一片剪纸一样,在空气中
飘行,他是那样轻而易举地被带走,仿佛就像老监狱长说的,他早己是一具空壳,
他的灵魂己经先走一步了。

    多年以后,一个春天的上午。

    萨悟空记得,去和一个女人约会。他打的到郊外,不知怎么,撞见了一座古刹。

    古刹名曰:了空寺。

    这座寺院似乎和自己有着什么因缘,他便走进门庭。

    “施主,前来履约,善哉善哉,”一位僧人出现在他面前,双手合十,喃喃诵
念道:“尘缘未了,迷津难渡,魔障缠身,岂容自溺,恩仇情怨,转眼皆空,是非
曲直,莫衷一时,功名利禄,置之度外,及身抽身,切记切记。”

    萨悟空不觉心里一动,但他返身见到了相约的女人,便又欣然迎上前去,把僧
人的偈语扔到脑后。可是,他怎么也走不到那女人的跟前。情急之下,便醒了过来。

    
    翠微居



                海上寻梦

                              作者:罗时汉

    茫茫尘世,熙来攘往,各人都在朝着自己的人生目标行走,纷至沓来中充满既
定的轨迹和秩序。但是如果突然间有一个行人因什么而跌倒,就会吸引人群的眼光。
再设若突然有一个不可理喻者脱掉衣服而裸奔,那更会激起人群的骚乱,从而打破
原有的平静和安宁。

    大多数人的一生是在平静安宁中度过的,偶然的变故只是其中的一段插曲,稍
稍会打乱一下生活的节奏。而我的人生一开始就被打乱,就不能在一定的轨迹中行
走,就要吸引旁人诧异甚至惊恐的目光,像羊群中突然出现的一只狼——尽管这只
狼多么不想为人注意。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裸奔者,一个衣冠楚楚的裸奔者,很多
人看到我总会迅速地回避目光,然后疑惑并猜测,料定我可能刚从仇杀或者情杀中
踏血归来,并推断我是个凶强侠气为乡里所患的人。如果中庸一点,就说我是个非
凡的人、经历过爱恨情仇的人——这样说简直就有点诗意了。

    所有这些都是因为我脸上的这块巨大的伤疤。

    从我有了记忆开始,这块伤疤就牢牢地挂在脸上也悬在心上,像一直裸露着私
处,无从遮掩自己的丑陋和猥琐。它就像剌配犯人的黥墨火印,公开着人生履历,
让人顺理成章地看到我所经历的凶险和传奇,而忽略了背后隐藏的苦难悲惨。人们
的眼光一闪而过。很多时候往往忌讳我的这一标志性特征,我当老总以前的二三十
年里只有一二个人不识时务地当面问及过它的来历,我都一概以怒视作为回答,比
阿Q 避讳头上的瘌痢有过之而无不及。而当上了老总之后,社会公德已昌明到尊重
隐私,加上我早已不处在连G 也可以羞辱的底层,谁也不会傻乎乎地盯我的脸,就
好像江湖上英雄莫问出处。他们可能这样想,既然是来上海滩淘金的人,谁也没准
跟三教九流及黑社会打过生死交道呢。按照一般的规律,腰缠万贯的老总不免跟谋
杀绑架有涉。他们对我的第一感觉:这是一个玩命的人,千万别招惹他。我间接地
听到过别人称我为“疤虎”,但一个也没当面这么叫。当面倒是有叫“魔鬼杀手”
的,这出自一定的语境,与时下流行的“魔鬼身材”之类同属溢美之词,也算一种
酷评,我也就却之不恭愧而受之了。

    那些特定的语境包括多种,实际上是人生的不同场合和不同角色。比如说打牌,
这个时候你就不要装什么正人君子,要显得比黄金荣还黄金荣,从气势上震慑对手,
以赢得更多的钱。这个时候,我就像电影里太阳穴上贴块黑膏药或以黑眼罩箍往一
只眼的老大,叼一支烟似必不可少。对我来说,一块蛋形的黑眼罩要遮住的只能是
伤疤,但我从没有这样。伤疤袒露,房间里就跟烟一样弥漫着杀气,就有一种亡命
之徒的凛然。

    我走过的心理历程明白地说是这样的:很长的时期,我希望人人脸上都有缺陷,
跟我一样丑,就想生活在一种“丑人国”里,彼此相安无事。而不知从何时开始,
我希望人人都比我美,因我的衬托他们要显得更美。世上的人和世上的树一样,总
是有疤痕的,你能说有着疤痕的树不美?都是大自然的产物吧。我的爱美一般来说
是以异性为载体的,这是无可避讳的生理本能。从全社会说来,美的力量巨大无边,
说句老实话,由我充当一把手的公司是不可想象的,它给人一种破败的景象,缺乏
一定的庄重和诚信,没有亲和力。这一点我是深有教训的,可以说,我这张脸皮能
使我少签合同上千万,这虽然是句玩笑话但能反映以貌取人的深层社会心理。因此,
我更适合做幕后英雄,更适合跟他人合作(这同时也减少了我的投资风险)。我到
上海进入某饮料公司出任副总,主管市场营销和人事管理。也许是因为我的形象太
差,我的理念是一流的公司要有一流的形象。因此我们不惜重金招聘人才。所谓人
才,当然是要多方面的,但从市场营销这块来说,最需要的是良好的策划人士和实
施它的优美女士。

    作为人才招聘面试的主考官之一,坐在那里,对女应聘者我首先看她美不美,
否则一切免谈。这样的美不仅是表面的,还要是内在的,就是那种从里到外秀外而
慧中的魅力展现。我想一旦这个城市最美的女子被网罗于麾下,这个公司就可能是
前景美好的一流的公司。我们有实力以外资企业的待遇来吸引这些女子,而这些女
子所具有的魅力是给公司带来利润的。另外,我的招聘条件还有一个必须是有上海
户口的。这一方面是我把机会给上海,以作为对它的回报;另一方面是我想跟上海
人相处打交道,实现多年的愿望。我对安徽本土的人比较限制,而对上海人则很能
容纳,我的部门经常有三四个上海女孩,她们对外说普通话在办公室则被要求说上
海话。她们经常在语言上纠正我的上海话,就像伦敦人纠正“洋泾浜英语”;而我
在更多时候纠正她们,我对她们(包括他们)有着严格的要求和训练,用她们的话
说是“魔鬼式的训练”。最先说出这话的是郑珏,她一笑起来嘴角上的那颗小黑痣
就异常动人。我拿我的那一套训练她们管理她们,就像上海刚解放时那些土八路训
练南京路上的学生大小姐。开始她们很不适应,后来适应了,尤其是在听我讲到我
的人生与上海的一段生死情缘之后,对我的言行也可以理解了。
    你想想,整天和这些优秀的上海女孩子共事相处是多么愉快的事,工作之余我
们有些必要的饭局和交往活动,视情况要她们轮流作陪。这个时候我往往要她们把
男朋友也叫来,过后好送她们回去。比如郑珏的男朋友小齐是个电视台编导,有几
次来不了,我就送她回去,当然还有司机。让她们陪着跟客户或朋友一起坐坐,档
次就不一样,气氛要好得多,说说笑笑唱唱,能增进交流,也能放松解乏。上周末
郑珏升任主管,还请我们在淮海路一幢别墅闹了大半夜。说起来好笑不是,我一介
卡西莫多跟艾丝梅拉达们厮混在一起岂不有些滑稽或大煞风景?恰恰相反,在一定
的场合我的出现就像某种空气诱发了她们的笑逐颜开。我能整段整段地背诵《上海
滩》里许文强的台词,有时还表演一套有点生疏了的徽拳流龙十八掌,赢得喝彩。
疤脸于我是一种伪装色,有时给人在人身侵害上的恐惧,但又给人心如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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