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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

短篇小说(第二十五辑)-第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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怔的好半天没应答。又问,她才没好气儿地说,今儿这里一斤不要,开车!
    汽车又跑了几家老主顾,接洽人竟像都跟吴经理商量好了的一般,都说不要,都说
食品卫生部门来了通知。谷佩玉这才深感大事确是不妙,她想了想,就叫汽车往食品卫
生检验所开。马大民也奇怪,问去那地方干什么。谷佩玉冷冷一句斥回去,叫你开车就
开车,别废话!
    大街小巷好找了一阵子,汽车终于磨进检验所的小院子。谷佩玉单枪匹马闯进一间
办公室,她先自报了家门姓名,屋里十来个穿着笔挺的海蓝色制服的男男女女便齐齐地
将目光盯向她。一个负责人坐在办公桌后开了口,挪榆地说,我们正商量派人去虹螺岘,
没想到你自己找上门来了,好,很好。谷佩玉气冲冲地问,凭啥不许我们谷家的干豆腐
再卖?负责人说,你问谁呢?你自己该知道。谷佩玉说,我知道还来问你们干什么?负
责人说,你们为了干豆腐好销,就在里面掺上国家明令禁止的佐料,甚至是毒品,你懂
不懂这叫犯罪?谷佩玉心里有气,用手一指院内的汽车,大声说,我今天的一车干豆腐
都在这里,还一斤没卖,你们空口埋汰人可不行!负责人站起来,冷冷一笑,都在这里?
那好啊!随即一摆手,下了命令:“全面化验检查!”
    十来个人便全拥出来,还从别的屋里出来几个穿白大褂的姑娘。车上的干豆腐是分
包捆裹的,每包五六十斤、百八十斤不等,都是统一山谷家备用的白色豆腐布捆裹。负
责人便让都打开,每包里都抽样取出两三片,交给穿白大褂的姑娘。又命令汽车不许离
开半步,谷佩玉和马大民也都不许离开院子,否则如何如何,口气很严厉,没有半点客
气。
    两个人坐在驾驶楼子里,很沉闷。马大民几次张口欲询问点什么,可见佩玉紧抿着
嘴巴眼睛一眨不眨不知在想些什么,只好又把话咽回去,用吸烟苦捱时光。又见佩玉被
烟气呛得把车窗摇下来,便忙把大半截烟头丢在脚下,踩灭了。
    “谷佩玉,进来——”办公室的一扇窗打开,有人大声喊,就似在传叫犯人。
    谷佩玉急急进了屋子,只见负责人的办公桌上放着两片干豆腐,上面还压着一纸检
验报告。负责人讥嘲而鄙夷地将报告单一推,说:“自己看吧,看你还嘴硬!”
    谷佩玉扑到桌前,拿起报告单,上面这个数据那个符号的也看不明白,目光落到最
下一格检验结论栏内:“部分豆制品中含微量opium成分。”她便指着这行文字问:
“这是什么意思?”
    “没看出你岁数不大,倒挺能装憨啊!到这种时候,你还装什么糊涂?”负责人说。
    “我真的不懂!”谷佩玉使劲摇摇头,“就是我犯了挨枪崩的死罪,你也总得叫我
死个明白吧?”

    “明白?自己做的什么事自己不明白?”负责人冷冷一笑,手一挥,“你们先回去
吧,等候处理!干豆腐不许再做,更不许再卖。再卖再做也没有用,也没人会再买。报
纸很快将对你们谷家干豆腐的事曝光。你们这叫放着阳光大道不走,故意往狗屎堆里踩,
这个该懂吧!”
    “那我这一车干豆腐你们总得让我先批发出去吧。”慌乱怔懵一时的谷佩玉竟还惦
记着眼皮底下的这颗小芝麻粒儿。
    “卸下来,全部就地销毁。”
    “全部?两千多斤啊!”
    “两万多斤也得销毁!”
    “可这两千多斤都有问题吗?”
    “有一片有问题也不行!我们要向全市消费者的健康负责!”
    “那你们……就、就把有问题的挑出来……”谷佩玉有些吓呆了,头上冒出一层汗
珠子,心里觉得委屈,眼泪也跟着流下来,“这一车干豆腐,也是好几千块钱呢,我们
庄稼人也不容易……”“你们坑蒙拐骗也不容易,是不是?你们以为这食品卫生检验所
是为你一家开的,是不是?实话告诉你,要不是考虑这一车干豆腐有毒的毕竟还是少数,
情况也还需进一步调查,我们今天就连人带车,全部把你们扣下来,送到拘留所去!”
    一车干豆腐便只得都卸弃在检验所的院子里,连那些包布都没有带出一片来。汽车
开出检验所,佩玉让找了个僻静、宽敞些的路边停下来,怔怔地坐在马大民身边发呆。
马大民又抽烟,佩玉伸出一只手,幽幽地说:“给我一支。”马大民惊骇,问:“啥?”
“烟。”说着,泪珠便又噼里啪啦滚下来。马大民给佩玉点上烟,见她哽咽着一边抽一
边咳,那泪水簌簌,颜面如洗,好不凄然。他知佩玉从不吸烟,此番遭受的损失和打击
太大了,便心疼地劝慰说:“佩玉,财物事小,身子要紧,你别哭了,烟也扔了吧……”
佩玉便哭得更厉害,好一阵,才说:“大民子,今儿这事,回去跟谁也别说,跟咱爸咱
妈更别说,别再让他们跟着上火,岁数大了。”
    自从上次闹了河心那场事,佩玉还从来没这样款声细语地跟他说过心里话,“咱爸
咱妈”的称谓也是头一次重新启用,马大民心里感动,便点点头:“我知道。”又问:
“那明儿咱们还做不做干豆腐?”
    佩玉想了想,擦擦泪水,说:
    “做。不做怎么跟乡亲们解释?”
    “不是不让卖了吗?”
    “锦州不让卖,咱再想别的法儿。活人不能叫尿憋死。”说着,佩玉就翻自己的小
挎包,问,“你身上带了多少钱?”
    马大民急翻腰包,佩玉将几张百元大票挑出来,连同自己翻出的几张,凑了一小叠,
数了数,揣进衣兜。又翻腕看看表,说去办点事,就跳下了车。马大民说,还是我开车
送你去吧。佩玉说不用不用,你别动,就在这儿等我,啥时回来啥时算,饿了就自己买
点什么先垫补垫补。说着,她就快步走进熙攘的人流中去了。

                                     十

    谷佩王将马大民和汽车留在城市一隅,独自一人又返回食品卫生检验所。她一是怕
汽车同去大招摇太惹所里人注意,二也是想将马大民从这件事中摆脱出来。谷老诚常常
教诲女儿的一条处世原则便是:害人之心不叮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事出必有因,要想
了解来龙去脉,看来非得暗中下些功夫了。对马大民,她还没有彻底结束“以观后效的
考察”阶段,有些事还是不让他知道的好。
    谷佩玉隐在检验所大门外不远处,看看将近中午12点,便招手拦住一辆出租汽车,
坐进去,牢牢盯住检验所所有出入之人。过了一会儿,果然就见那位负责人骑着自行车,
后座还驮着一大包东西,出了大门,直向北去。她让出租车尾随,过大街,穿小巷,左
盘右绕,直见那位负责人提着东西走进一个楼门里。
    负责人攀梯,开锁,进家门,将东西放在门厅的一张小桌上,刚解开包布,就听门
铃叮咚响,以为是爱人接孩子放学回来,嘴里埋怨:“有钥匙自己开嘛。”就去开了门,
陡见门口站着笑盈盈的谷佩玉,不由一怔一窘,问:“哦,你?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谷佩玉也不客气,迈步就走进来,一边自找拖鞋换,一边说:“打了半天交道,我
还不知道大叔贵姓呢。”
    其实负责人也不过四十来岁的样子。求人办事,先低一辈,也是常理。
    “我姓张。你有什么事吗?”
    “有些事,我实在弄不明白,想当面再向大叔请教请教。”
    “有话下午到所里去说,到家里来干什么?”
    “我看所里人太多,您也忙,说话不方便。再说下午我们汽车还有事,我就挤这工
夫打扰您了。”
    老张只好将谷佩玉引至房间,口气仍是很冷漠,说:“你找到家里也是没用,事情
就是那样,一堆一块都说给你了,我们执行国家食品卫生法,你到哪儿说也没用。”
    说话间,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随妈妈进了屋,进门就嚷:“爸,买这么多干豆腐
啊!”哪女人却埋怨:“拣便宜也拣点值当的,这么多破玩艺儿,什么时候吃得完,不
怕放臭啊!”老张便急忙大声提醒:“家里有客人!”又很窘促地对谷佩玉讪然一笑,
说:“哦这人,往家买东西总受埋怨。我见干豆腐,就多买了点。”
    谷佩玉心里恨骂,买什么买?哪有居家过日子的一家伙就买二三十斤的?卖干豆腐
的还连包布都卖给了你?她坐在汽车上,就猜知是怎么回事了,可她仍作浑然不觉地笑
道:“只怪我以前不认识大叔,往后我常送过来一些嘛。家里出的东西,何必花钱买?
我们家做的干豆腐在虹螺岘也算拢头子呢。”
    “不用,不用。有事你就快说。”老张不愿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转身对外间妻子说,
“快弄饭,午后我还有会呢。”口气里已明显带了逐客的味道。
    老张再回过脸时,正见谷佩玉从衣兜里摸出那叠百元票子,轻轻放在茶几上。他故
作惊讶地问:“你这是干什么?拿回去,拿回去。”
    谷佩玉笑道:
    “初次登门,就算给小妹妹买两支铅笔买几个本吧,拿不出手的。”
    就好比家里的老辘轳,一叫了点油,就不那么吱嘎嘎的叫得尖利难听了。老张的口
气立竿见影地有了转变,很同情地叹了一口气,说:“唉,你们这些农民,这些个体户
啊!要说发家致富,谁不想呢。
    可君子爱财,总得取之有道嘛。你们胆子也太大了点,招法也太毒了点。现在事情
败露了,叫我……也很为难嘛,你说是不是?”
    谷佩玉点点头,说:
    “大叔说的是。我知道所里没将我们连人带车立马扣押往局子里送,就全仰仗大叔
照顾了。可那些干豆腐确实不都是我们谷家豆腐坊做的呀!多一半是从屯里收来的。究
竟出了啥问题,还请大叔明明白白告诉我。我肚里没多少文化水,那个检验报告我确是
看不懂。”
    老张作恍然顿悟状,说:
    “噢——怪不得呢。干豆腐既不是你们一家所做,也就难免了。
    林子大了,什么鸟没有呢,是不是?那一车干豆腐,真有问题的其实也就一两包,
那里面有鸦片成分,虽说量还不大,但人吃了会慢慢染上毒瘾的……”这一惊可是非同
小可。谷佩玉差点跳起来:“鸦片!什么鸦片?”
    “就是大烟啊,大烟你也不懂?大烟才是要害呢。我们正准备向上级打报告,配合
公安部门去你们那里搞侦破,这毒源不追可是了不得的。”
    谷佩玉怎会不知鸦片,那是在小学课本里就涉及到的知识,她早知道那是魔鬼,是
野兽,是比野鸡脖子(北方的一种毒蛇)的牙液还毒千倍万倍的东西。可她万万没想到,
鸦片今天怎么会和自己联系在一起?她真急了,泪水又在眼圈里打起了漩漩儿,说:
“大叔,这事我真的一丁点也不知道。我敢以脑袋保证我家做的干豆腐决没有这东西。
求求大叔帮我想想办法吧。”
    老张说:
    “还有什么办法。不过,问题既没出在你们谷家,你也用不着害怕。过几天我们去
人把问题弄清楚了,谁的罪过也就由谁承担了。
    还是那句话,从明天起,你们家先不要做干豆腐了,做了也不好上市,这事可能明
天报纸就要登出来了。”
    谷佩玉此行,其实主要也就是为这报纸的事而来。她知道那可干系重大,白纸黑字
一登出来,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沸沸扬扬地在辽西城乡一闹腾,谷家豆腐坊往后
的买卖就算彻底绝路了,再想重新打开局面也难了。她故作不解,试试探探地问:“那
报纸咋还管这事呢?”
    老张说:
    “报社什么不管?舆论监督嘛。听他们来电话,说有群众来信举报,举报信中还列
举了一些你们谷家干豆腐的主要销售点。报社让我们协助搞一搞食品检验,若能证明举
报属实,他们就要公开见报了。这些工作我们已经做了,检验报告也送了去。听说报纸
发时还要带评论呢。”
    谷佩玉问:
    “报社没说举报人是谁?”
    “小谷啊,这话你可以关上门在我家里这样问,在外面可就要注意喽。国家机关有
保护举报者的责任和义务嘛。”老张淡淡一笑,颇有些卖弄地说,“当然喽,我在家里
跟你打官腔也没什么意思,是不是?为了调查方便,这事我们也问过,可报社说信上只
署了‘一位革命群众’,没落名。我分析,也是你们身边的乡下人干的,很知情嘛。你
们谷家是不是跟什么人积了仇怨呢?”
    谷佩玉似有所思,急切中,陡然生智,再次求告道:“大叔,那事报纸一登出来,
我们有嘴也辩不清了,往后报上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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