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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给艺术两小时-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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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聪明的好友甚至不理解钢琴演奏欣赏,而事实上他的喉核告诉我,祖先为他留
下的这个吞下一半的不肯下肚的顽固的印记正是抽象之极,专讲节奏板眼的锣鼓点
子。他精通、欣赏中国音乐,却忽略了西欧音乐不过是加上音调的锣鼓点子而已。
假山石是亨利·摩尔雕塑的表现而加调了颜色的锣鼓点子,是可爱的抽象绘画。艺
术无新旧自无创新之可能。艺术有好坏,却难以新旧角度加以减否。从古到今艺术
创作取得快乐是第一出发剂,从而产生交换价值,从而派生出巧取豪夺不事艺术之
中间人士,这都是另外的题目了,不值一论矣。
    人到耆年爱发牢骚,只是题于自己画上,如关窗大蝇,家事一件而已。如仍有
人见之生气者,则任骂谁也没甚大不了。辛来年五月黄永玉书于山之半居。
    一位领导如果要跟我探讨文化民主问题的话,我就会对他说,用不着讨论了,
我拒绝你的邀请。而你不认为我是大逆不道的话,你已经有一点民主的表情了。
    人急干去表现和摹拟社会现象和自然现象,照相机的发现出世,给了这个喜讯
开了大玩笑。人们气急败坏地挣扎着找出几尺厚的理由申述之间的区别,却使观众
增加了雷同的确信,我的这点浅显启蒙论调也浅显可悲。人的悲剧具有十足的喜剧
成分,照相机出现之前早在人类伟大的脑中形成的照相机似的脑子才是病根。没有
任何人轻视绘画和写实基本功夫,要害在于那种照相机前派的愚忠与忽略世界和自
己的智商而已。
    缺乏民主的社会,其实很容易看得出来,跟贫知者的脸色一样,只要用常识就
可以判断。
    所谓民主也就是在政治生活中讲究科学性。科学的发展促使之间的性质和现象
越来越明确易懂。
    在文化上民主不是统治者的施与和允诺,而是一种无须明说的宜人的环境和空
气,是一种人从来就有的权利。我曾经不断地听人告诫某日开始就不再在文艺上打
棍子戴帽子时,我既不信也不幸福,因为他本身既不能自保,且在某种条件转换之
后,首先就是他第一个出来给人戴帽子和打棍子的人……
    此画上大写特写与画无关的意见,是因为运用自己范围内的有限自由和民主。
一九九一年四月二十六日在旭和道,湘西刁民再书。

                              淡墨白荷条幅

    昨夜梦魂中。黄永玉壬申于山之半居。

                           大家张伯驹先生印象

    近日读海粟先生记张伯驹先生文,有大风海涛悲怆莫名之感,张先生绝塞生还,
事出侥幸,亦足堪嘘也。余生也晚,然前贤文章铁事亦有幸涉猎。故于伯驹先生行
上极生兴趣,乃知今世有如斯大妙人,实千秋江山之福祉也。文化之与文化人,文
化人之与家国,极大极深之微妙关系存焉。人自幼及长及衰,天道也。既无从迎接,
亦无可逃避,血肉之躯,纵一世英明修养西端,及至老来语言诺诺,思路重叠,自
勿须愧惭,向人之理,因人人皆步其归途也。豪言壮语已失,拳打脚踢难做,唯一
叮行者,约三数同龄慌慌掌故,回味药炉经卷,打点日子而已。惜此中动静尚不谅
于少壮,当今内涵风骚当更难得回旋尺寸。耻辱荣耀,奖赏惩责,早已颠倒翻转,
张铁生为金状元,时传祥成香元帅。老先生身处风口,自筑险境,伯驹先生焉能不
倒也,倒也。梁思成林徽因二位焉能不倒也,倒也。
    余弱冠即知世上有张伯驹县城。知北京有余叔岩。稍长知故宫有杜牧张好好卷,
展子虔游春图稀世名迹。知中国有盐业银行人事诸般均与张先生结下善缘瓜葛。大
见识大手笔,博闻风雅,慷慨大方,京华之张伯驹,言之口舌,莲花生矣。
    四害伏法,伯驹先生及碌碌众生得活,月入八十元与潘素夫人相依为命。某日,
余偕妻儿赴西郊莫斯科餐厅小作牙祭,忽见伯驹先生蹒跚而来,孤寂索漠坐于小偏
桌旁,餐至红菜汤一盆,面包四片,果酱小碟,黄油二小块。先生缓慢从容品味,
红菜汤毕,小心自口袋取出小手巾一方,将抹上果酱及黄油之四片面包,细心裹就,
提小包自人丛缓缓隐去。余目送此庄严背影,不忍它移,半月后惊闻伯驹先生逝世。
人生常有此如此巧机缘不足怪也。
    余曾对小儿女云:张先生一生喜爱人间美好食物,尝尽世上甜酸苦辣,富不骄,
贫能安,临危不惧,见辱不惊,居然能喝此蹩脚红菜汤,真大忍人也。老人读书与
今人有别,修德与游玩亦与令人有别,古法也。尔辈他年接触张先生学问时,当知
今日邂逅之意义。
    夫人国画家音乐家潘素系余同行老人,手中面包即为其带回者,情深若是,发
人哀思。
    壬申春日后学黄永玉撰文并画。

                                荷生于野

    年来余每有放笔,则必生忧思。前有诗云:相逢莫作喈嗟语,只因凄凄在乱离。
信然,壬申初夏黄永玉于山之半居。

                                起舞墨荷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壬申作苏轼词意,湘西黄永玉于山之半居。
    会尝谓为艺如习射,满弓中的,不能存稍许侥幸,故每至完成无不自觉十全十
美,满意雀跃,使尽浑身解数也。及长方悟十全十美系一种神圣目标,任何人间几
类所能做尽,昨非令是,步吴刚月中伐桂,斫之又复,复之又斫,永无休宁之日。
或自谓每斧皆十全十美,亦未为不可。虽年龄功力所限,然斧斧认真,亦无愧于当
时也。千百年,世称之艺苑巨头达芬奇、吴道子、莫扎特、张衡、张择端、顾宏中、
曹氏夫子、王希孟诸辈,何曾自命过十全十美,只不过在功夫上做到十全十美而已。
是人之先行者,如艺苑太空历程中闪闪群星,彼辈相互照耀于夜空,运行于宇宙,
仅及于道途中,非终极也。终极无极,渺茫至难以想象,明知十全十美之无极,而
众生赴汤蹈火奔赴于兹,其壮亦可观也。轻率及十全十美理想之天地,哄己骗人,
油皮老脸,欺世盗名,日日如过年结婚,蜉蝣之戏耳焉可论此。凤凰老刁民黄永玉
又书当日。

                            (花间小识)鹤项

    大凡作画写生,总要先定心看住几处紧要所在,及纵深走向,回旋跌宕,抓住
不放,然后在笔墨意会上放胆。直干疏密各方都须见出经营心思,自然潇洒大方。
赋色亦以理清衬托背景,深浅为先,登准火候尺度,则鲜活气油然而生。千万勿先
为眼前斑澜景象迷失六神,信手乱抹,讹称灵感。世上岂有如此便宜好占?许多傻
瓜好蒙。苦心修炼,天道酬勤,大自在轻松境界,原于眼前也。聪明云云,世人原
不知出自笨拙潜心所在耳。壬申前日作于山之半居,湘西老刁民黄永玉。
    辛未除少女弟子泰莱莎携花来舍,余提笔墓之,书日记中所云于其上。余历年
题记千百,多不复忆,此为之首。零时五分补记。
    念桥边红叶年年知为谁生(1997年)
    余去国八年,山海之外梦寐之中,时有湖上桥边思。今远游归来,故人相逢,
忆荣宝斋乃初习水墨套印之殿堂也。套印旧作仍在,老友凋零过半,追忆茫然,作
此纪念。时在丁丑元夜后二日。黄永玉七十三。



 


 


                               遥看黄永玉

                                  叶梦

    那天是星期天,我们在岳麓东麓的丛林山谷中攀沿半日,过麓山古寺,陪儿子
画完速写,经清风峡下至岳麓书院已是午后3时了。
    岳麓书院又逢一度文化盛事——黄永玉此刻正在里面讲课。此时已开讲半个小
时。待我跨过那几道院门,只见暖暖的初冬的阳光下,从二门到讲堂之间的那个天
井已满满坐了一院子人,我在尚有不少余位的后排寻一座坐下。座位上落满了金黄
色的小扇子一样的银杏叶,我抬头一看,那一株有一人合围的挺拔的银杏像金子一
样发出一种暖灿灿的光芒,它的金色的调子几乎垄断了这个院子,营造出一种温暖
而适意的调子。
    远远地往前看,我首先看到的是那幅“实事求是”的牌匾,黄永玉坐在讲堂卷
棚的堂口,坐着一条湘地民间最常见的木靠矮椅,正在一条古色古香的木几上展读
他的万言讲稿。他穿着质地很好的西装,衬衣领口扣着一个饰物一样的扣子,脸上
泛着保养得极好的老年人才有的光泽。不过还是那顶帽子,还是那只烟斗,这使人
想起,他还是黄永玉。
    看着黄永玉正在照着稿子念,心里真为他着急:他若照本宣科地读下去,我想
黄永玉的个性和风采会全没了。
    我想黄永玉自己也会感到,这么念是多么地别扭。在我们的印象中,那位中央
美院版画系的教授,那个嘴叼烟斗、怀抱哈巴狗的聪明的老头儿,他的从前该是多
么有味又是多么可爱。我记忆中的黄永玉,就是从80年代读到他的散文《蜜泪》和
《往事与散宜生诗集》中来的。
    坐在我身边的是一位优秀的青年画家,他说,他喜欢黄永玉的文章,不喜欢他
的画。我说,我喜欢的不是他的画,也不是他的设计、雕塑,而是他的人。他的人
格和精神是通过文章来表达的,我觉得老头儿蛮有味的。他的个性,对人都会是有
启发的。可是今天,堂而皇之地展读讲稿,似乎与他以往的个性不太贴切。
    我是很欣赏黄永玉的艺术观的,他不拿架式,有种湘西山民的狠劲,敢以自己
独特的个性和强悍的气势凌驾于一切陈腐的艺术教条之上。他说过一句名言:“在
外面,本事用完了,回来再捡一点。”我觉得,黄永玉作为一个艺术家,这话说得
既形象又实在。
    我曾在80年代初去过凤凰白羊岭上黄永玉的老家,我记得那院子的双幅门上绘
着黄永玉自绘的重彩门神,二楼的厅堂是一间黄永玉的大画室,那里悬着一支特大
的毛笔……
    我脑海中的黄永玉印象也都是80年代的。可是,现在的黄永玉感觉越来越遥远,
我隔着一个大井看他,是那样模糊,令人不能走近。
    当演讲结束之前,开始答问。一临到答问,黄永玉脱离了那卷要命的讲稿,他
开始变得生动起来,感觉又是黄永玉了。黄永玉的风趣别致的答问赢得了不少掌声。
有一大学生模样的女孩提问:“你认为你很酷吗?”我想这个问题黄永玉大概是没
有准备了,也就误解了提问者的意思。
    黄永玉,你很酷吗?实际上,黄永玉在回答另一个问题时显示出他的“酷”来。
    “狡兔三窟,我有五窟六窟……”
    黄永玉的五窟六窟,每一窟都可以算作豪宅。意大利的翡冷翠的别墅,香港的
那一口气也走不完的长窗,凤凰的重间飞檐的夺翠楼,还有北京万荷塘,像一座皇
家园林,用长白山的大树做成的亭和楼,翘檐重阁,还有四亩荷塘……
    套用一句颇为时髦的话,漫步于五窟六窟之间,也许本身就是一种行为艺术吧。
    听完黄永玉的讲演,感觉他讲得很实在,他的艺术道路于我们应该说是会有启
发的。只是,也感到黄永玉老了一点,我原先以为大师都是不老的,当然黄永玉老
而不迂,只有在他下意识地展示多处豪宅时才略微显出他的一种老年人特有的扮酷
的方式。
    我一直很欣赏黄永玉的那句话:“本事没有了的时候,时常回来检一点。”不
知现在的黄永玉会不会有没有本事的时候,若有,他还会回来捡吗?

                                 (原载《长沙晚报》1999年12月11日)



 


 


                            牧着一群梦中的云
                        ——记黄永玉岳麓书院之行

                                  江堤

    在稍有旧学家底的湘人心中,岳麓书院一直是一个梦想中的世界。整洁的院落、
明清风格的青砖瓦屋、古朴的建筑雕刻、闲雅幽静的亭台小径、合抱的古木、绿了
不知多少世纪的池塘、流了不知多少世纪的小溪,还有银杏叶是那么金黄地在空中
飘着,鸽子是那么自由地在空花屋脊上漫步,秋后的石榴还是那么像灯笼一样在枝
头挂着,檐前的飞龙在初冬的风中还在偷听着秋韵的绝响……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那么和谐,那么天人合一,那么文化与艺术,又那么如诗如画如梦如幻。
    黄永玉先生说,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这个梦想中的世界了,幻想有一天能骑着
高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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