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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于川作品集-北京的风,上海的雨-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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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一切却渐渐改变了,不是父母已经觉悟到中国的其它城市都具有各自的长处和优势,而是他们的目光随着国家的开放忽然放眼世界了,于是,他们发现在上海之外,还有那么一些很诱人,很值得他们向往的国度。
  “美国是不一样!”
  父亲在到美国做了一年的访问学者回到上海以后,忽然张嘴闭嘴地开始推崇上海以外的一个地方了,让萧唯觉得十分的诧异。
  “美国真的那么好?”
  萧唯问父亲。
  “嗯!”
  父亲肯定地点点头。
  “比上海还好?”
  萧唯刨根问底。
  父亲的脸上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对于美国的赞美是否会引起妻子的不快,因为在萧唯的母亲眼里,从来都是上海第一的。
  “当然啦!”
  父女俩都没料到,萧唯的母亲会那么肯定地插了进来,虽然她从没有到过美国。
  “人家是资本主义吗!”
  母亲解释着他的推论。
  萧唯似乎隐约地记得母亲曾经也是“革命群众”来着,想不到她现在的口气听上去已经没有了半点革命的气息。至少到目前为止,萧唯所受过的教育中没有任何一点是告诉她资本主义优越于社会主义的,怎么父亲到美国转了一圈,回来后顺带着连母亲都为资本主义唱起了赞歌?萧唯糊涂了。
  “你要好好读书,争取以后到美国去留学!”
  父母很郑重地对她说。
  “除了美国,就是上海了,别的地方,哼,……”
  这句话于是成了萧唯父母的口头禅。
  萧唯从此知道了,在父母眼里,这世界上可供生活和居住的只有这么狭小的两个地方。现在当萧唯试图爱恋上一个这两处之外的男人,并且极有可能因此跟随他移居于这两处之外的其它的地方,她的父母岂能善罢甘休呢?
  “你太让我们失望了!”
  母亲反复地用她那嘹亮的嗓子强调着对萧唯的期望和她自毁前程的可悲,堂而皇之地把女儿置于自己的谆谆教诲之下。
  “她不是讨厌你。”
  萧唯在父母当面拒绝了江河并将其驱赶出家门之后,一直这样在江河面前婉转地替母亲开拓。
  “在她看来,我如果不能嫁个美国人或者美籍华人,至少也得嫁个上海人,除此之外的任何男人想要做她的女婿,她都不会感到满意的。”
  江河于是对着萧唯苦笑一下,告诉她,现在他终于知道什么是上海女人的“作”了。



第二章
  1
  在随江河来到北京之前,萧唯觉得作为城市来说,上海已经是够大的了,从她位于乌鲁木齐路的家骑脚踏车到她们大学所在的仙霞路,至少要花上四十分钟,遇到早上第一节有课的时候,六点半就得起床。在她和江河的恋情被父母知晓并严加禁止之后,她就被家里勒令不得再去住校,不得不每天辛辛苦苦地往返于家和学校之间,骑脚踏车骑得小腿都粗了一大圈。跟着江河回到北京以后,最初的一段日子她呆在家里做全职太太,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体会,后来,百无聊赖的她终于说服了江河,开始外出工作,她才体会到,原来北京城要比上海大得多得多了。
  “你可得有个心里准备。”
  江河在萧唯被中关村的一家电脑公司录用之后,很郑重地警告她。
  “那么远的路程,三天下来你就得累呲了!”
  萧唯很是有些不以为然,虽然面试的时候她也觉得那家公司离她和江河的住处远了一点,但负责面试的人事主管明确地告诉她,他们公司每天上下班都有班车接送员工,而她虽然住在朝阳门外,却刚好能坐上公司的班车,交通还是挺方便的。
  “那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日久天长,你就知道其中的艰苦了!”
  江河见说服不了她,只能无奈地扔下这句话,然后打电话把他那个给萧唯介绍工作的,在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工作的哥们柳林臭骂了一通。
  “你别说,坐班车时间长了也挺折磨人的。”
  萧唯在正式上班后的第三天晚上捶着酸软的腰腿,爬上床的时候,小心翼翼地对江河说。
  江河一脸的先知先觉,白了她一眼。
  “侬老开心的,是吧?”
  萧唯一着急上海话就迸出来了。
  “告诉侬,再累我也能坚持!”
  萧唯赌了气,把被子蒙在脑袋上,再不去理睬江河了。
  江河几年以前离开北京去上海工作的时候,北京的交通绝对没有现在这样拥塞。那时候每每看到上海街头无休止地堵车的时候,江河都会和他的同事们感慨一番,把北京宽敞的马路怀念上很久,让他们上海分公司那些本地的同事半是嫉妒,半是愤然地撇了嘴,然后异口同声地说如果没有上海人民给中央财政做贡献,北京的路哪能那么通畅?气得江河忍不住想问问他们,是不是他们亲眼所见上海人民的钱都花费在北京人民的身上了。
  “这也叫路?”
  江河陪萧唯去逛多伦路文化一条街时,经过水泄不通的西藏路,他不以为然地望着公交车外的街景说。
  “在北京你是绝对见不到这样的景象的。”
  “这也叫路?”
  萧唯跟着江河回到北京后,江河带萧唯去游览颐和园,在苏州街的立交桥上面堵了足足四十分钟,萧唯借用他当年的一句话,差点把他噎得翻了白眼。
  “多半是上海人民现在不给北京人民钱了!”
  回过气来之后,江河还没忘了嘴硬,气得萧唯连捶带打,不依不饶地引来满车人的哂笑。
  “一个城市如果开始堵车了,就说明这个城市将要大大的发展了。”
  嬉闹过后,江河很认真地总结着。
  “为什么?”
  萧唯盯着他,怀疑他是不是又在找什么牵强附会的借口。
  “你想啊,堵车说明城市的道路已经超过了负荷,那自然要扩建新的道路,这样一来,就牵扯到城市建设和规划的方方面面,自然也就促进了城市的发展。”
  江河很有见地地说。
  萧唯觉得他说的倒是很在理,只是当初在上海的时候,他可没有把这套理论搬出来,只顾着一味地攻击上海那可怜巴巴的交通设施。
  “你跟我妈一样!”
  萧唯白了他一眼。
  “什么?”
  江河瞪了眼。
  “地方主义色彩强烈!”
  萧唯斩钉截铁地给他定了性。
  2
  萧唯在班车上咣当了整整一个半小时,到公司的时候屁股都坐得发木了。
  “知足吧,你!”
  和她一个部门,每天同坐一趟班车的同事小陈对她说。
  “好歹咱们公司还有班车,每天早上只要是上了班车就算是开始上班了,赶上了班车就不存在什么迟到不迟到的问题了,象我们家老公那才叫惨呢,每天上班要倒四趟车,一不留神就得迟到,上个月光为这,就扣了小二百块钱。这个月他每天提前二十分钟出门,琢磨着怎么着时间也该富裕了吧,可你猜怎么着?昨天他坐320,刚过木樨地,车就抛了,急着忙慌地换了辆小公共,没开出两站去又把一个骑自行车的给刮了,司机和售票员忙着跟骑自行车的吵架,扔下一车人没人管,最后到单位的时候都快十点了,他们头儿二话没说,脸一抹挲,张嘴就扣了我老公全月的奖金,你说气人不气人?”
  萧唯现在真的觉得自己应该知足了。
  “多亏了柳树林子给我找了这么个有班车的公司。”
  萧唯充满感激地对江河说,同时也象江河他们那样把柳林叫做了“柳树林子”。
  “上了班车就算是开始上班了,真的不错。”
  萧唯上大学的时候学的是计算机应用。
  “这一科今后一定是前途无量的!”
  父亲以他一个工科教授特有的对学科发展前景的敏锐断言着,赢得了母亲真诚的附和,只有在有关学业问题的讨论上,母亲才会比较虚心地接受父亲的意见,毕竟她还多少有一些自知之明,知道以自己只上过戏校的经历,要在学业上指导女儿是不太现实的。
  “听你爸爸的,没错!”
  母亲戴上花镜,仔细地研读着招生简章上的专业介绍。
  自打高中文理分科时遵从父母的意愿读了理科以后,萧唯对自己学业上的选择已经看得很淡了,她知道,在这方面自己已经是没有任何发言权了。放弃了对文学的爱好,对于她来说,学计算机或者其它什么专业都没有任何区别,都不过是为了完美父母的期望,既然如此,与其违背他们的意愿,招惹出他们的不快,还不如老老实实地顺从于他们,至少还能落得个耳根清净。
  “随你们吧,我没意见。”
  萧唯懒懒地说,看见父母满意地把笑堆在了脸上。
  在理工科的学习方面,萧唯自认从来就不是个天才,至多也就是平平常常随大流。高考复习的时候,她也不能不说是认真努力了,但终于还是没有如父母所愿,考上什么复旦、交大之类上海人心目中的顶尖学校,进了一所二流大学。
  “唉,”
  父亲叹了口气。
  “至少专业还不错!”
  然后他象是在安慰萧唯,其实更多地是在安慰母亲和自己。
  萧唯父母当初为她选择的专业,如今却给了她一个不坏的职业。
  萧唯上大学的时候不是顶尖的好学生,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还“过得去”而已。大一的时候,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她,虽然学的是计算机专业,但心思还是自觉不自觉地往文学上跑,一有空余时间就横穿上海城,跑到复旦去听人家中文系的课,用在这上面的时间几乎不比她在学校学习的时间少,好在那时她是在学校住读,父母不再能够象她上中学时那样处处紧逼她了。不过,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对文学的那份执著终于让她在大一第一个学期的期末考试中尝到了苦头,有三门课程差一点就开了红灯。
  不明就里的父母还以为萧唯的成绩不佳是因为在从中学到大学的过渡期内,还没有掌握新的学习方法,适应新的学习环境所致,在严肃地教导过她要端正学习态度之后,父亲又开始掰开了揉碎了地给她讲解了一番他自以为先进的学习方法。等到萧唯在大一的下半学期渐渐地对文学丧失了兴趣,把精力多放了一些在本专业的课程上以后,学习成绩因而大幅度提高了的时候,父母笑逐颜开地把这一切全都归结于她那个做教授的父亲教诲有方。萧唯自然不会去反驳父母,不是不愿意扫他们的兴,而是实在是因为怕过多的解释反而会引来无休无止的唠叨和纠缠。
  大二的时候,萧唯开始把兴趣转向了英文,这回她倒是可以名正言顺地把自己的偏好展示在父母面前了,自从她进了大学,父母替她做的留洋梦就一天比一天强烈起来。
  “你看看,现在的大学毕业生满大街都是,想找份好工作都那么困难,你要是只拿这么个二流大学的文凭,将来在国内永远不会有出头之日!”
  父亲语重心长地说。
  萧唯知道,对于文凭,父亲一向是在心中有太多的遗憾。文化大革命开始的时候,父亲正在大学里读研究生,革命骤起,革掉了他的读书深造梦,最终让他带着遗憾离开了学校,下放到工厂劳动。等到文革结束,恢复了高等教育原先的体制,父亲落实了政策,回到大学教书,却最终没有圆满自己当初的梦想。
  “七八年的时候,我原想再去读研究生,可那时候已经有了你,你妈妈当时的演出任务又很重,家里家外全靠我一个人操持,哪里还能抽出身来去读书呢?”
  父亲经常背了母亲,给萧唯讲述自己心中的憾事。
  萧唯很同情父亲,一向任劳任怨,担负着他们这个家庭几乎全部重担的父亲,实际上为了妻子和孩子付出了太多太多的牺牲,即使在他调侃着说,除了生小孩,自己无所不能的时候,萧唯也会从他那自豪的微笑中品出些许的苦涩来。
  “上海男人真可怜!”
  江河在刚开始和萧唯恋爱的时候,听她讲述过父亲的经历后,摇着头,悲天悯人地说。
  其实萧唯倒不觉得这和什么地方的男人有关,或许诸如北京或者其它北方城市的男人们不似父亲这样操持着太多的日常家庭琐事,但作为同龄人,他们也有同样的精神上的烦恼和生活上的负担,不过是表现形式不同罢了。江河对此倒也有同感,他那已经过世的父亲当年还不是也为了能给他的五个孩子在过年的时候添置上一身新衣裳,在工余时间跑去给人家干私活,累地回到家里连咳嗽带喘的,让人看了不由得不顿生怜惜。
  “比其他们这一代,我们幸福多了。”
  萧唯很由衷地感慨,江河这次竟然没有嘲笑她的多愁善感。
  萧唯的英语水平在她们全学校都是数一数二的,大三的时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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