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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赶尸传奇-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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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拜一看这个架势,就知道情势急转直下。他想都不想,左手凌空划了一个符,右手往乌昆手里的拐杖直冲而去,想夺过来甩在一边。

拐杖被吴拜挡了一下,一击不中,乌昆立即收回,往楼上一挂,挂到了横梁上,自己就着那拐杖,悬空一纵,上到楼板上,随即身子一翻,从上自下,用那拐杖的铁尖,对着寨老的脑袋顶,直直地插下来。

寨老本就年纪已大,再说,乌昆这次是从头顶上往下袭来,他就更是避无可避了,人也就呆在了原地,只有等死的份。

这一下,连吴拜也想不到,乌昆会从空中攻来。他刚昂起头,双手交叉着,试图用阻字诀阻止乌昆的进攻,但那个阻字诀对于来自空中自然下坠的力量的攻击,是一点作用都不起的。他心道,完了,寨老的性命不保了。

说时迟,那时快,随寨老一起来的一个跟班,眼疾手快,一个箭步走上前来,把寨老撞倒在地。紧接着,那根拐杖带着乌昆的身体的重量,从跟班的头顶心直直地插了进去,随着他“啊”地一声惨叫,鲜血像怒放着的巨大的鲜花,在他的脑袋上盛开。

“朴”地一声,乌昆倒在地上,双手在血泊中痉挛着想抓住什么。两只脚也像是抽筋一样,一下一下,然后,不动了。

众人都感到不可思议,人的头盖骨硬如岩石,怎么就那么轻而易举地被刺穿?

吴拜立即把桌子上快要燃完了的一张符纸“啪“地贴到乌昆的太阳穴上,不一会,乌昆挣扎着站了起来,迷迷糊糊看着他们,问道:“我这是在哪里?”

没有人回答他。

寨老惊魂未定,牙齿打着颤,问吴拜:“这这这,这可怎么办?”

吴拜举起左手,意思他不要作声。

屋外,是一片黑古隆咚的大山,山风嗖嗖,树影飘摇。

一个女人的声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哭泣着叫道:“崽呀,你等一等娘……”声音越来越低,渐渐地,远去了。

屋子里,那个死人,头上,只露出一柄拐杖的弯把,像极了长出的一只羊角。

寨老低低地说:“第九个!”

       七

两乘轿子,在薄雾中,一前一后地,颠簸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越走,山路就越是狭窄,也越是陡峭。

轿子没有轿帘,行进在山顶不远处了,雾气一股一股地涌进轿子里来。靠里坎,是长满了乱草和荆棘的山壁。山路极为窄小,轿子就尽量往山壁上捱着,这样,也就不时有刺蓬和树枝探进轿子,轻轻地抽打在吴拜的脸上,痒痒的。他看着前面那一乘轿子,很轻飘的样子,就像是一个空轿子一样。他想,也难怪,毕竟,寨老是一个七十岁的老人了,一个七十岁的老人,还有多少的重量呢?

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一幕,使吴拜感到,那事,不是那么地简单。当他问寨老,那个请来的假“娘娘”是哪个,寨老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吴拜看得出,寨老并不是不晓得她是哪个,而是,不愿意告诉他。寨老灰白的脸上,残留着的恐惧,还在顽强地不肯消退。他不肯说出她的来历,并不仅仅是害怕,肯定另有原因。

吴拜见他不肯说出来,心想,也许,他有他的理由吧。于是,也不再追问,只是不无忧虑地说:“‘她’来时,带着满身的戾气,很是凶恶,只怕,这事还没完。”

乌昆吓傻了,说:“老司,你莫吓我们罗,只要以后不请那个鬼娘娘了,不就甚么事也没得了?”

吴拜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了四个字:“不请自来。”

这时,谁也想像不到的是,作为灵鸦寨一寨之头的寨老竟然不顾身份,双腿一软,跪在了吴拜的面前,可怜巴巴地说道:“吴老司,请你一定要慈悲为怀,救我灵鸦寨上下数十口男人的性命……”

不但吴拜,所有在场的人,都被他的这一举动吓住了。

吴拜赶忙弯下腰去扶寨老。而寨老并不肯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老司,我都一把老骨头了,离天远,离地近了,这把老命,‘她’要来取,随时取去好了,可是,灵鸦寨四十岁以上的男人,上有老下有小奇Qīsuu。сom书,我可不忍心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地死去啊……”

吴拜只好说:“我,尽力而为吧。”

这时,寨老才肯站起来,原本浑浊的眼睛,此刻也放出了光来,对吴拜说:“你答应了?”

吴拜说:“我答应你,不过,这事,不好办啊。”

寨老眼里的光又黯淡了下去,问道:“一点法子都没有了吗?”

吴拜说:“讲难也难,讲容易也容易。”

寨老说:“这话是甚么意思呢?”

吴拜说:“如果你晓得‘她’的坟在哪里,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寨老这时恍然大悟,松了口气,不由得笑了,说:“晓得晓得。”

轿子停了下来。

一个轿夫对吴拜说道:“到了,老司。”

那个轿夫走上前,欲搀扶吴拜,吴拜用拐杖甩了甩,示意人家走开,便一脚踏出。

吴拜走出轿子,放眼望去,才发现,这是一片乱坟岗。

乱坟岗占了半边坡,斜斜的,长满了一人多高的野草、刺蓬窠。山上的风很强劲,把野草吹得呼呼乱叫。吴拜对这个地方并不陌生,也不时帮别人到这里收魂。他知道,这里葬的死人,都不是正常死去的。凶死、夭折、处罚而亡,是不能葬入祖坟坡的,于是,都一律葬在这里。那么,那个‘她’,又是怎么死的呢?

在两个汉子的搀扶下,寨老带着他们踏入乱坟岗,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野草深处走去。

一路上,不时看到有人的手骨或脚骨露在地面上,那应该是野狗啃出来的吧。

一直走到了乱坟岗的中心地带,寨老才停了下来。那里,孤零零地生长着一株苦楝树,叶子也快要脱光了。他喘着气,跺了跺脚下那块地说:“就是这里了。”

大伙看他的脚下,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寨老见众人似乎不相信他,就说:“就是这株树下,挖吧,不会有错的。”

于是,四个汉子抡起锄头,挖了起来。

不一会,他们就看到,泥土里露出了一绺黑色的头发。汉子们相互看了看,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又继续挖下去。慢慢地,出现了一具女人的尸体。尸体没有棺木,可见是人死了之后,直接掩埋了事。尸体已经腐烂了,只剩一副骨架。那骨架被一件白色的衣服包裹着,也不觉得有甚么难看。只是,她的脑袋因为没有肉了,光光的头骨上,两个黑洞洞的眼窝,似乎定定地盯着这一伙前来打扰她的清梦的人。头发很长,有的散乱,有的纠结成一团,只是,依然浓黑如初。她的左手放在她的下体处,右手则握紧拳头,奇怪地伸到胸口那儿。

吴拜烧了两张符纸,然后,叫汉子们过开一些,自己则蹲了下来,打开葫芦,喝了两大口酒,喷到了女尸的头骨上,口里念念有词。

他小心翼翼地把女尸的右手扳开来,发现她的右手紧紧捏着一张鞋垫!

吴拜伸出手去,想把那只鞋垫取出来,竟然没有成功。女尸捏得非常紧,因为手上的肉已腐烂,可以看到,拇指、中指和食指的手爪骨几乎要穿透那张鞋垫了。吴拜把拐杖放在地上,不得不伸出两只手去,把她的指骨“啵、啵”地折断了,才把鞋垫从她的手爪里取出来。

鞋垫上绣着一只蜘蛛,蜘蛛长满了长长的脚,长长的每一只脚都延伸到了鞋垫的边缘,牢牢地把鞋垫的边缘扣住,似在抓紧着什么。蜘蛛的头顶上,有一片褐色的污渍。吴拜看着那一片污渍,倒抽了一口冷气。

寨老见他那样子,心知不妙,问道:“老司,怎么了?”

吴拜说:“幸好,幸好。”

寨老不放心地问道:“应该没甚么事吧?”

吴拜说:“你们看这污渍,看到了吗?那是人血。”

乌昆问道:“就算是人血,那又有甚么稀奇的呢?看你吓得那个样子……”

寨老瞪了乌昆一眼,乌昆才把下面的话硬生生地咽回到肚子里去了。

吴拜说:“这种鞋垫,一般有一对,是男女相好的信物。如果洒得有女方的血,可以肯定地说,是下了血蛊,所以又叫做‘咒蛊垫’。现在这里只有一只,另一只应该在男方那里。如果两只都落在这个女尸的手里,那么……”

乌昆还是管不住的嘴巴,迫不及待地问道:“那会怎么样?”

吴拜的脸上悚然一凛,说:“那么,死的人就不是一个一个地死,而是一群一群地死!”

寨老心有余悸地说:“幸好,幸好。”

吴拜说:“这事还没完,我们必须马上把那一只鞋垫找到,否则,死人的事,断断不会停止。”

         第六章

 思念与惊惧无关

         一

当汪竹青的如瀑布一样的长发垂下来,像黑色的帐幔在他的眼前晃动的时候,田之水就诧异了起来,汪竹青怎么又留起了长发?学校不是规定了吗,学生一律不允许留长发的。女生的头发最长只能齐肩,她在学校里,一向都很遵守学校的规章制度,怎么这个时候又带头违反了呢?况且,就算了留吧,昨天都还只是短发,怎么这一夜之间,她的头发就长及腰胯了呢?

那长长的头发把汪竹青的脸孔全遮住了,看不清她的脸上,是高兴还是忧郁。这个开朗而又不无单纯的女孩,自从田之水在课堂上发病之后,她就变得忧郁起来了。而此时,她的笑脸是不是又重新恢复了?田之水伸出手,轻轻地分开她那长长的头发,只见汪竹青苹果一样的脸蛋上,一绺笑颜,如春水微澜。田之水不由得呆了。他似乎从来没有发现,汪竹青竟然如此清丽动人。其实,他心里很清楚,不是他没有发现汪竹青的美丽,而是,他回避着她的美丽,内心里,在拒绝着她的美丽。

汪竹青嫣然一笑,伸开双手,旋转了一圈,她的头发呼呼地飘扬起来,像张开了一只黑色的雨伞。接着,汪竹青轻移莲步,无声无息地步出了田之水的房间。田之水苦笑一下,心想,这孩子也真是的,开什么玩笑啊。于是,他不再理会汪竹青,继续睡觉。然而,他的一子眼睛都直了,再也睡不下去了。因为,在汪竹青临出门的一刹那,田之水看到,她的右手,拿着那张蜘蛛鞋垫!他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就揉了揉眼睛,仔细地看。没错,汪竹青穿着一身白衣,长长的水袖,和戏台上的女子一般无二。每走一步,她的衣袖便张扬起来,舒缓而飘逸。她拿着鞋垫的手前后摆着,在白衣的衬托下,红色的鞋垫分外醒目。

田之水大惊,上次不是给她说过了么,除了他之外,鞋垫是任何人都不能染指的。别人哪怕摸一下,他也会感到心里像是被刺一下地那么疼痛,更不用说将其带走了。

于是他呼地一下,坐了起来,连鞋子都没有穿,光着脚板就去追汪竹青。

地板很冷,只感觉到那冷硬的地气针一样地钻进了他的脚板心。他很惊讶,从来没有感到家里的地板这么冷过。即便如此,他顾不了那么多,去追汪竹青。

汪竹青已不在屋子里了,她好像并没有开过门,就那么,悄没声息地出了门,像飘出去一样。而门,半开半掩着,可以看得到屋外面的院子里,清冷的石板上泛着幽暗的月光。田之水跨出门去,看到一身着白的汪竹青,衣袂飘然,不快不慢地滑出了院子。

田之水心里想,她一出了院子,怕是立即就消失吧?他一急,加了把劲,发足撵去,来到了她的后面不远处,手一伸,就去抓汪竹青。奇怪的是,汪竹青的后脑勺像是长了一双眼睛似的,看得到他伸手去抓她,身子只是轻轻一扭,田之水就扑了个空,脚步踉跄了一下,几乎跌倒在地。等他平衡好了身体,再一看时,她已然远去,与他相隔的距离,一下子就有两三丈之远了。

一路上,除了他和汪竹青以外,没有别的人。但是,田之水感觉到,路边不时有人影从他的身边经过,不是穿着白衣,就是穿着黑衣。不错,那不时走过的,不是人,而只是人影。他们有的是从他的后面赶上来,超过了他,快速地远去。有的呢,是与他相对而来,也不知道回避,看着要撞到了,还没等他相让,那人影就嗖地一下,过去了。无一例外地,那些人影都不看他,好象根本就没有他这个人一样,视他为无物。他感到奇怪,在这样的深夜,他们还在路上走着,而且也不打个招呼,这到底是些什么人呢?

田之水这么想着,眼看着对面又有一个人影直直地向他飘过来了,就主动叫了那个人一声。那人一身长衫,全身皆黑色。他无意识地猜测,那人脚上穿的,也应该是黑色的圆口布鞋吧?于是,田之水低头去看他的鞋子。这一下,他才大吃一惊。那个人,只见两只腿在摆动着前行,而小腿下面,根本就没有脚!

他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不是传说中的鬼魂吗?

此刻,他很为汪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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