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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3节

058、[玄幻小说] 间客 作者: 猫腻(起点vip2011-5-20完结)-第5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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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像上,反射到前方的大钟上,再自然散开于草地间,竟有了些陈酒的香味,令人着迷。
  黄色的警戒线围住了群雕四周,铁七师的战士握着枪械将此地包围。大概是因为阳光太好,刚才那一段行走太平缓,所以场间气氛已经变得没有先前那么紧张。
  更远处广场一角,杜少卿走下军车,缓缓摘下墨镜,看着舒服的阳光,极为少见地露出温和的微笑。
  ……
  ……
  邹郁没有理会身后男人的胡言乱语,面无表情问道:“你杀了联邦副总统,你是逃不掉的,为什么要来这里?”
  有几滴鼻血热乎乎地涌了出来,施清海想要抹掉,却因为身体的疲惫反应慢了些,嘀嗒落在了邹郁薄线衣覆盖的鼓囊囊的胸脯上。
  “对不起。”他说道。
  “没关系。”她说道。
  “小时候,学校拿了教育部的特殊拨款,带我们全年级学生来宪章广场参观,这广场有什么好看的,除了那两个博物馆,大概也就只有五人小组的雕像,那时候军神老爷子还活的好好的,还没有被那些不孝子孙杵到这里来被风吹雨淋。”
  施清海嘲讽微笑,抬起左臂,抹掉唇上的鼻血,继续说道:“对于五人小组,我最崇拜的当然是那位生物学家文俊布兰迪,你应该能猜到原因,这位先贤太爱喝酒了,以至于联邦最出名的酒也要用他的名字来命名。”
  “但我只喜欢喝一号,而且当时还是小学生的我并不知道酒很好喝,我当时对这组雕像的疑问在于,为什么左手边这位要穿裙子。”
  施清海很认真地回忆道,用手指了指头顶那尊雄伟的仿古铜雕像。
  “因为她是五人小组里唯一的女性,擅长电脑设计。”邹郁抱着双膝,眼睛看着广场地面石缝里的青草,轻声回答道:“虽然雕像选用的是她中年时的形象,但女人总是喜欢穿裙子的。”
  “照啊。”施清海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说道:“我就是不明白,雕像弄几十米高,还非得穿裙子,难道就不怕走光?”
  邹郁没有说话。
  “我当时就想穿过栏杆,跑到她下面去看一眼,结果被警卫给揪了回来,我们校长把我好一通批判。”施清海感慨说道:“于是这就成为了我人生当中的一个不解之谜,究竟有没有走光?当年的雕刻家究竟为她准备了什么样式的内裤?”
  邹郁无话可说。
  “今天我终于有这个机会能亲自看一眼,感觉非常幸福。”
  说完这句话,施清海很自然地向头顶望去,认真端详很长时间后,感慨说道:“居然没有穿内裤。”
  邹郁不得不说话了,她盯着膝盖间的缝隙,说道:“现在是这么个情况,你就不能关心一些比较正经的事情?”
  “我只是想说,五人小组也是普通人,我们大家都是普通人。”施清海笑着说道:“只不过偶尔可以做些不普通的事。”
  “比如像现在?”邹郁眉尖微蹙问道。
  “是的。想到能够让我生命中所有赐予我幸福和美妙的女子,都能在电视上再次看到我,而且我今天的所作所为,可以为她将来的晚年回忆提供无数感伤感动感怀的素材,我便觉得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呀。”
  施清海把最后那个呀字拖的很长,很糯,很真诚。
  邹郁咬着鲜艳的下嘴唇,恼火说道:“电视台肯定不会直播。”
  “不用担心,这么多朋友都带了可以摄像的手机电话……”然后他向黄色警戒线外面正拿着电话不停拍照的围观群众们挥手致意。
  阳光真好,阳光正好。
  施清海的左手搂着邹郁的小腹,右手绕过她的上臂紧握着手枪,头搁在她的肩上,看似亲密,实则无力。或者无力,却是继临海州雪夜那次不负责任的亲密后难得的再一次亲密。
  他靠在邹郁肩上,眼睛微眯看着温暖的阳光,身体感觉暖洋洋的,非常舒服,不由想到几年前在环山四州基金会大楼杀死麦德林后,曾经和许乐坐在阳光底,抽了根特别带劲儿的烟。
  “我想许乐了,帮我点根烟,然后帮我打个电话吧。”
  被压扁了的三七牌香烟在火苗中点燃,施清海美美地深吸一口,唇若紫兰,然后抱着邹郁死皮赖脸地不肯放手。
  广场远处一角,杜少卿点燃一根粗烟草,对身边的军官说了声谢谢,然后随便找了个情侣长椅坐了下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 广场上(下)
  议会山长长石阶上的硝烟已经散去,宪章广场青青椅后草上阳光明媚,沉默的围观民众在黄色警戒线后专注地观看,荷枪实弹的军警在维持秩序,看着五人小组雕像下面坐着的那对年轻男女,这场景看上去很像是一个爱情电影的拍摄现场,而不是生死契阔的杀戮阵地。
  靠着女孩儿的肩头,施清海咬着烟卷,眯着眼睛,想当年忆旧事,这根烟不像基金会大楼里那根烟般给力,却更加暖和。
  嘀嘀几声轻响之后电话通了,穿越星辰的信号无法得到即时的回答,所以那边是一片安静,就在这片安静中,他那双紫的很漂亮的薄唇微动,开始讲话。
  “名单上面的人,拜伦我杀了,保尔森被我打了两枪。”他困倦之意十足,认真数着人头,继续对着邹郁手中的电话说道:“还有些事情没有做完,就交给你继续做。”
  “我是走上了绝路,所以才会把事情做的这么绝,让那些老头子们无路可走。你不是我,你可以走的更稳当一些。”
  沉默片刻后,施清海抿着嘴唇,轻轻吹了口气,把额前飘着的头发吹的风中凌乱,露出迷人微笑说道:“这些都是闲事儿,下面是正经有些事情要麻烦你帮我去做。”
  “你知道我有很多女朋友,不过她们不需要你去管,但我前两天欠了一个小护士的人情,你一定要记着帮我还,帮我去欺负一下她的前任男朋友,她叫黄丽,在陆军总医院上班。”
  邹郁沉默坐在他的身前,冰凉的石阶上,垂着头一言不发。
  施清海看着她发丝间像玉坠儿般晶莹剔透的耳垂,继续对电话那头的小眼睛男人吩咐道:“帮我照顾我儿子,还有这个恶婆娘。”
  他咳嗽了两声,血水从鼻子里流了出来,滴答滴答落在邹郁的胸前,落在地面上。
  被他抱着的邹郁低着头,抱着微微颤抖的膝盖,泪珠终于溢出眼眶,滴答滴答落在地面上,和身后那个男人流的血混在了一起。
  ……
  ……
  警戒线外的人群发出一阵低呼,看着那个被挟持的漂亮女孩开始哭泣,不由一阵担心。
  铁七师官兵以为人质将要崩溃,紧张地随时准备突袭,然而广场一角的最高长官,却一直沉默坐在情侣椅上,没有发出任何指令,在阳光下缓慢地一口一口品啜着粗烟草的滋味。
  椅后的勤务校官拿着电话走到他身旁,杜少卿平静接过电话,听着来自高层的直接命令,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
  “为什么还没有行动?你难道不知道处置突发恐怖事件,最需要的就是时间?现在网上已经闹翻了,应急预案根本无法应付谣言的传播速度。”
  杜少卿沉默地听着电话那头某位主任的厉声质询,没有开口说话。
  “少卿师长,我命令你马上进行突袭,将罪犯击毙。人质的安危固然重要,但难道死在议会山里的人们就不重要?你再拖延时间,就意味着犯罪!”
  “身为一名军人,”杜少卿缓缓戴上那副墨镜,站起身来,对电话那头平静说道:“我一直认为议会山里的那些政客们,都是渣子。”
  某主任在电话那边沉默片刻后,肃然说道:“包括西门上校?”
  宽幅墨镜下,明显可以看到杜少卿挺直的鼻梁厌恶地皱了皱,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缓缓闭上了眼睛,很久很久。
  ……
  ……
  广场一角的著名连锁咖啡馆外,往日里热闹无比的露天区,此刻无比安静。
  服务生们穿着深绿色的围裙,看上去和联邦军装很像,他们虽然不是军人,却也没有办法像那些客人一样离开,他们必须固守岗位,只能紧张地望着广场中央和手中的电话光幕,关注着不时刷新的即时消息。
  角落阴影处一把大阳伞下,顾惜风盯着面前空空的咖啡杯,开口低声说道:“处置事件的是七师,杜少卿亲自指挥,凭我们这几个人怎么救人?而且看小爷那作派,好像根本就没有离开的预案,我们到哪儿接应去?”
  “达文西进了下水道没有?”熊临泉沉声说话,面前的清水杯嗡嗡共鸣,“广场周边一共有四十七个滤水入口,如果他能靠近雕像旁的三个入口其中任意一个,这事儿就还有些可能。”
  顾惜风眉头皱成川字,捂着耳朵里的微型通讯器,失望地摇了摇头,说道:“他找不到机会,七师封的太死,所有通道都有人看守。”
  熊临泉沉默着低头,看着脚边的黑色箱子。
  顾惜风很坚决地摇了摇头:“冲动不能解决问题。”
  熊临泉低声咒骂了两句,抬头皱眉望向远处的广场中央,看着雕像下方那个隐约可见的男人身影,恼火低声吼道:“这个小爷他究竟在想什么?要从议会山大厦里逃走,有很多选择,他狗日的偏就选了条死路!”
  ……
  ……
  打往西林的电话结束,施清海该给那个家伙交待的事情都已经交待完毕,因为延时的缘故,却没有办法听到那个家伙的声音。
  他有些遗憾地笑了笑,将香烟从邹郁手中接回来,将电话递还给她,却又收了回来,没有人注意到他递了个小东西过去。
  春日阳光多妩媚,就像生命里那些女子,施清海满足地感觉着温暖与宁静的困意,紧贴着邹郁的后背,正准备说一句非常剽悍的话来结束这场春日里的传奇演出,余光却不经意间瞥到远处围观人群里有人在哭泣。
  他现在的视力偶尔会有些模糊,但有时候却比以往显得更清晰,他皱着眉头看着那边,看着人群中正在哭泣的两个女孩儿。
  一个女孩儿穿着淡粉色的护士服,头上那顶可爱的帽子却不知道去了哪里,黑发微乱,在身边民众诧异的目光中哭的肝肠寸断。
  另一个女孩儿站在更远一些的地方,很久不见的那张面容依然如昨清秀腼腆,她怀里紧紧抱着几本书,看大小应该是学校里教材之类的东西,因为抱的太紧,手指微微颤抖发白,眼泪无声流淌。
  施清海夹着烟卷的手僵了僵,片刻后浮现出真诚的笑容,向警戒线那边的人群再次挥手。
  然后他放下手臂,有些困难地离开邹郁的后背,倚靠着雕像微烫的仿古铜,舒服地叹了口气,然后在漫天阳光下进入黑甜的梦境。
  长时间的安静。
  邹郁缓缓直起埋在膝盖间的身体,随意整理了一下头发,凭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在石阶上站起,没有回头,没有停留,向警戒线那边走去。
  广场四周的军警们呼叫着支援,快速地冲了过来,几个人试图将邹郁更快地拉离危险地带,却被她那平静到有些冷漠的表情震住,没有一个人敢伸手。
  数十名军警翻过栏杆,围住石阶上那个正在熟睡的英俊男人,他们手里的枪械早已上膛,紧张地瞄准他的身体。
  一个联邦调查局探员强行压抑住心中的恐惧,挪移着脚步走到那个男人的身前,伸出手枪轻轻捅了捅他的肩膀,没有任何反应。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的议会山大厦那边忽然又传来一道清晰的破碎声,声音不大,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没有人知道,议会山大楼内部,那间门口挂着清洁中标牌的豪华洗手间里,小便池后方的遥控炸药成功爆破,满天飞溅的水花中,早已奄奄一息陷入昏厥的西门瑾,被坚硬的金属丝吊起,撞破玻璃窗,吊在了议会山大楼的外墙上,随着春风轻轻摆荡。
  同时有三封早已经设置好的加密资料,自主激发输送程序,向西林向官邸向议会山某间办公室里开始传输。
  西门瑾死了,死后变成议会山大楼外摆荡的惊叹号,因为施清海承诺过,有些东西要让人看见。
  宪章广场上,军警们默然看着倚靠着石阶沉睡的施清海,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枪械。
  他的手掌很舒服地摊开,掌心中的电话,忽然响起一个声音,那个远在西林的家伙大声喊道:“顶住。”
  他没有听到这句话,安静而愉悦地闭着眼睛,左手指间夹着的烟卷还在倔犟地燃烧,缓缓将那三个7字逐渐烧成纸灰。
  然后一起沉睡在阳光底,春光里。
  ……
  ……
  警灯重新闪烁,警笛和救护车的鸣叫混在一起,无比尖厉。邹郁披了条灰毛毯,坐在救护车后厢上,疲惫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根本没有听到身旁的医生正在讲些什么。
  她的右手紧紧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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