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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幽灵来信-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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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秋云。”
  我怔怔地问道:“秋天的云?”
  “没错。”她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作家真的很会说话。”
  “你连这个都知道?”
  她眨了眨眼睛,显出一副慵懒的神态说:“好了,还有什么事吗?”
  “给你看一样东西。”
  我拿出了木匣,放在秋云的面前。
  她仔细打量着木匣,忽然大口喘息了起来:“这究竟是什么?”
  “你不认识它?”
  她似乎对木匣有些忌讳:“不,我从来没见过。”
  我不知道她是否说谎,但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我重新用衣服包好木匣说:“算了吧。”
  “等一等,周旋,这只木盒子是从哪里来的?”
  “你真的要知道?”我冷冷地看着她的眼睛,犹豫了好一会儿,也许全都说出来以后,她还能记起什么有用的东西。于是,我把这只木匣的来历,包括田园离奇的死亡,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秋云。
  我足足说了半个多小时,说到最后连我自己都有些后背心发凉了。
  秋云默默地听着我说,最后闭上眼睛,似乎是在回忆。终于她说话了:“我认识田园。”
  “什么?”
  我的心抖了一下,也许找对方向了。
  “几年前,有一个漂亮的年轻女人来到幽灵客栈,她的气质非常特别,立刻就吸引了我的注意。也许是休假吧,她在这里住了有一个多月,经常和我在一起聊天。我知道她的名字叫田园,是一个戏曲演员。我还记得有几次,在半夜里发现她在客栈的底楼徘徊,我问她在干什么,她却惊慌失措地躲开了。我所知道的就这些了。”
  我点了点头,至少我知道了田园曾来过这里,幽灵客栈对于她一定有特殊的意义。
  “谢谢你,秋云。”
  “周旋,你要当心啊,你的脸上有一层灰色。”
  “灰色?”我摸了摸自己的脸,摇摇头说:“再见。”
  我带着木匣离开了三楼。
  回到自己的房间,我立刻拿出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实在看不出脸上有什么灰色,也许是秋云在吓我吧?
  这时候,我的目光落在了木匣身上。
  该如何处理它呢?
  一看到它就仿佛见到了田园,她正在另一个世界期待着我。不能再拖下去了,来到幽灵客栈已经五天了,这个木匣始终都放在这里,像个骨灰盒一样看着我。今天我又差点在海里淹死,这难道不是某种警告吗?
  我必须快点解决它。
  一个强烈的念头涌上了心头——木匣里面是什么?
  我仔细地看着那把锁,锈得都快烂掉了,要打开它易如反掌。我开始幻想打开木匣以后见到的东西——从一颗僵硬的人头,到一大把的黄金,各种可怕或可爱的东西都想遍了。够了!与其空想折磨自己,不如把它打开来看看。
  我从包里拿出一块扳手,这是旅行时常会用到的东西。我把扳手夹住木匣上的锁,刚一动锁就断开了。
  小心地取下断掉的锁,我感到自己的手在颤抖,但木匣里似乎有一种力量要跳出来。
  几秒钟后,我缓缓地打开了木匣的盖子。
  。。。。。。
  暗香浮动。
  我闻到了一股奇异的清香,那味道顺着气管而下,充斥了我的肺叶,既像是熏衣草香,又像是印度香,我没法说清楚。
  暗香渐渐飘散后,我看清了木匣里面的东西——
  一套古装!
  不,更确切的说,是一套戏服。
  我的眼睛几乎看呆了,只见一团团绝美的刺绣,和光滑如新的丝绸面料,在灯光下反射出美丽的光泽。我立刻想到了《游园惊梦》里杜丽娘的唱词“原来姹紫嫣红开遍”,没想到这“姹紫嫣红”竟开在了木匣里。
  说不清这是哪一个剧种的戏服,与电视里看过的戏服相比,我只觉得它美而不俗,鲜而不艳。既有花团锦簇流光溢彩,又不失清新简洁淡雅写意。
  我小心地拿出其中一件。在丝绸面料上绣着一些花团,应该是一件女褶吧。敞开来看了看,下摆只到膝盖的位置。木匣里还有一条青色的裙子,正好配在女褶的下面。其他十几件行头全都是女装的,也许是青衣或花旦吧。从剪裁的尺寸来看,应该是一个人专用的。
  这些戏服应该有许多个年头了。但时光似乎在木匣里凝固了,经过了那么漫长的岁月,这些色彩斑斓的戏衣,竟然还和新的一样,就好像刚从某个青衣花旦的身上脱下来。
  戏服按照传统的格式叠放着,恰到好处地挤满了木匣内的空间。我把手伸到木匣的最下面,那是一件水红色的绣花小袄,应该是贴身穿的。
  我似乎看到了什么?
  就在同一秒,我伸到木匣里面的手微微一麻,感觉就像触电一样。
  窗户无缘无故地打开了,一阵风夹杂着雨点闯进房间,吹得我浑身毛发竖了起来。
  子夜十二点钟。
  我费了很大的力才关紧了窗户,再回头看看木匣,几件薄薄的云肩刚才被风吹了出来。我回到木匣边,把所有的戏服又都放了回去,最后关上了盖子。
  木匣又恢复了原样,只是少了一把破锁。
  关了灯躺在床上,想了许久都想不通,这只木匣包括里面的戏服,究竟与幽灵客栈有什么关系呢?这些疑问如碎片一样在脑中穿梭,直到我昏昏睡去。
  一觉醒来,天色已微微放明了。
  睁开眼睛,却发现木匣的盖子正开着,那件绣花女褶在清晨光线的照射下,泛出惊艳的反光。
  不对,我明明记得自己入睡前是把木匣关好了的。
  难道我记错了?我立刻又关上了木匣。
  来到底楼的大堂,第一个吃完了早饭,就匆匆回房给你写信了。
  写到这里我浑身都快虚脱了,天知道哪来的精力,让我几个小时就写了这么多字。今天的信就到这里为止吧。
  此致!
  你的朋友 周旋 于幽灵客栈

幽灵来信第六封信
  叶萧:
  但愿你一切都好。
  昨天上午给你写完信以后,我就跑出了幽灵客栈。在给你投完信以后,我便原路返回了。
  当我回到客栈门口,并没有马上进去,而是转到了客栈的背面。我站在靠近海岸的一块岩石上,静静地看着客栈的后门。
  果然,那扇门悄悄打开了,走出来一个穿着黑色长裙的女子,我已经知道她的名字了——秋云。
  她刚出门就看到了我,我立刻走到了她身前。秋云把头扭了过去,面朝黑色的大海,一阵冷风吹起她的头发,看起来非常地酷。
  “为什么总是要从后门走?”
  秋云依然面朝着大海:“你是说我鬼鬼祟祟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面对她的直率,我有些尴尬地,“我只是想问你伤口好了吗?”
  “我已经完全好了。周旋,你救了我,我会感谢你的。”
  她转过了脸来,锐利的目光直射我的眼睛,让我有些不好意思。我后退了一步:“不用谢了。我只是想知道,你到悬崖上去干什么?”
  “去等一个人。”
  “等谁?”
  秋云看着我的眼睛,缓缓地说:“我的丈夫。”
  这个答案让我很意外,我回头看着远处的一块悬崖说:“你到那上面去等丈夫?”
  她又把目光对准了大海,嘴里喃喃自语:“三年了。。。。。。我已在这里等了他三年了。”
  “你丈夫去哪儿了?”
  “远——方——”
  她的两个音节都拖得很长,我不禁好奇地问:“你丈夫是谁?”
  “幽灵客栈的主人。”
  我吃了一惊:“幽灵客栈的主人不是丁雨山吗?”
  秋云摇了摇头说:“丁雨山是他的弟弟。”
  “我不明白。”
  “幽灵客栈的主人名叫丁雨天,就是我的丈夫。五、六年前,我们还生活在一个遥远的城市,听说丁家在西冷镇还有一处遗产时,我们便赶到了这里,发现了几乎已成遗址的幽灵客栈,当时客栈里只有阿昌一个人生活着,整座客栈宛如一具死去多年的僵尸。我们被这里独特的景色吸引住了,又了解了幽灵客栈的历史。最后我们定下决心,要使僵尸般的幽灵客栈复活过来。”
  “复活?听起来就很吓人。”
  “也就是重新开张营业。我们拿到了营业执照,投入了上百万元的资金,在不改变原有结构的前提下,对这栋房子进行修缮。当客栈重新开张的时候,我们曾吸引了很多外地的游客,后来人数虽然减少了,但始终都有一些客人长住在这里,勉强可以保持收支平衡。”
  “那丁雨山呢?”
  “我已经说过了,他是我丈夫的弟弟。在客栈重新开张以后,他才来到这里帮助我丈夫管帐。”
  “那你丈夫为什么会离开这里呢?”
  这时她的表情开始有些复杂了:“他厌倦了。”
  “厌倦幽灵客栈的生活?”
  “是的,这里与世隔绝,生活太过于平静了,而我丈夫是个渴望冒险的人。所以,三年前他离开幽灵客栈,独自外出旅行去了。而我却深深地喜欢上了幽灵客栈,再也离不开这片海岸了。他走了以后,就由丁雨山接管了客栈的事务。”
  “你丈夫去哪儿了?”
  “不知道。他在和我结婚以前,就非常喜欢旅行,几乎跑遍了全国每一个角落,后来又经常自费出国旅行。或许,此刻他正坐在安第斯山的小火车上,欣赏着山谷中的古代遗迹吧。”
  “他会回来吗?”
  “当然。他在临走前,曾答应过我一定会回来的,最多不会超过三四年。我想他随时随地都会回到幽灵客栈的。”
  “随时随地?”我的脑中立刻浮现起了一副可怕的画面:在漆黑的深夜里,幽灵客栈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鬼魅般的人影,手里端着一根蜡烛。幽暗而闪烁的烛光,照出了一张风尘仆仆的脸——不,我摇着头问道:“为什么要站在悬崖上等他?”
  她眺望着远方的海平线说:“我想如果思念一个人的话,只要天天站在悬崖上看着大海,即便那个人远在千里之外,也一定能感受到的。
  忽然,我感到脸上微微一凉。夏日里的海岸阴晴无常,一瞬间大雨像打翻了水盆一样浇了下来。我和秋云一时猝不急防,从头到脚都被淋到了,她一把拉起我的手,顶着密集的雨点,冲回了客栈的后门。
  虽然像落汤鸡一样回到客栈,秋云却忍不住笑了出来:“已经很久都没有被雨淋过了。”
  我也尴尬地笑了笑,看着眼前曲折幽暗的走廊,轻声问:“为什么这里像迷宫一样?”
  “因为设计幽灵客栈的人,也像一个迷似的。”
  “是谁设计了这客栈?”
  “别问了,我带你上楼去吧。”
  秋云带着我穿过一条复杂的走廊,又走上一道陡峭的楼梯。这里是二楼的后面,又一条隐蔽的走道,刚走几步就出现了一个人影——丁雨山。
  “你们怎么在一起?”他看起来非常惊讶,用极其凶狠的口气对我说,“你不应该和她在一起。”
  虽然我心里有些发虚,但嘴巴上并不示弱:“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你再说一遍?”
  丁雨山大声地说,看起来有些发火了。
  秋云忽然说话:“够了,雨山。你没看到我们淋湿了吗?”
  说完,她拉着丁雨山离开了这里。
  我的头发上还滴着水,样子狼狈不堪。我感到身体有些不适,猛的打了一个冷。在走廊里转了一圈,我终于找到了出口,回到了自己的房门前。
  刚要进去,突然房门打开了,里面冲出一个人影。我立刻追了上去,在楼梯口拉住了那个人,原来是哑巴阿昌。
  “怎么是你?发生什么事了?”
  阿昌的脸似乎更加扭曲了,尤其是那双难看无比的“大小眼”,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些工具,看来他是来收拾房间的。他似乎很想要说话,喉咙里还发出了某种含混的声音,但就是说不出话来。他又手舞足蹈地比划了一下,依然是不知所云。
  我放开了阿昌,任由他跑下了楼。我快步走回房间,难道房间被窃了?当我冲进房门一看,里面一切都很整齐,似乎没什么异样。只有窗外的荒野中,传来瓢泼的大雨声。
  正当我疑惑时,忽然感到身后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时我才发现桌子上的木匣正打开着,难道是阿昌打开了我的木匣?
  当我走到木匣前一看,我的心瞬间就凉了,原来木匣里面空空如也,竟什么都没有了。
  “阿昌!”
  我气坏了,准备要冲出去找阿昌。但当我回过头来的时候,却看到身后的门上,正吊着一个穿着古代服装的女人!
  更可怕的是,她的脖子上没有头颅——
  无头女尸?
  “天哪!”
  我吓得魂飞魄散,差点没瘫软在地上。再定睛一看,却发现墙上吊着的不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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