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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短篇小说(第二十四辑)-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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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区的!”
    “那就离婚呗!条件可是不差甚呀!”
    我心里头早被这些情由和老太太的啼哭闹得发急的不行,老太太可又说:
    “老康,不,先说二闺女吧!大闺女闹下个这,二闺女差不大点也要闹下个这!金
凤嘛,今年个十九罗,十四上就许给人家了呀!男的比她大七岁,听说这会儿不进步,
头秋里闹选举那工夫,还被人们斗争来哩!那人嘛我也见过,呃……你,你吃吧,老
康!”
    她又给我满上酒,还夹了一大块鸡肉:
    “人没人相没相的,不务庄稼活,也是好寻个人拉个胡话,吃吃喝喝。听说也胡闹
坏女人哩!头九月里,也不知道他赶哪儿见着我金凤一面,就催亲了,说是今年个冬里
要人过门!金凤死不乐意,她姐也不赞成,我就一个劲儿拖呗:拖到这会儿,男家说过
年开春准要娶啦!你说,老康,这,这可怎么着?唉,我这命也是……”
    “那可以退婚嘛!”
    “你说怎么个?”
    “不只是说定了么?这会儿,金凤自己个不愿意。男的年岁又大那么些,要是男的
真个不进步,那也兴退婚,也兴把这许给人家的约毁了呀!”
    “那也兴么?”
    “可兴哩!”
    老太太眼一睁,嘘了口白气,象放下块大石头似的,又忙叫我喝酒。我喝了两口,
也松了松劲,朝门口望望,见门槛上坐的好象是老太太的大闺女,半扇门板挡了,看不
怎么真。忽然,我又发现我背后的纸窗外面,好象有个什么影子在偷听,就忙回过头望,
于是那个人影子赶紧避开了;我又回过来给老太太说话,可好象觉得窗外的影子又闪回
来了。我想起了那天黑夜,为什么我讲到离婚的时候,金凤她姐直愣愣地看着我。而
“双十纲领”上是没有提到退婚这件事的,我也忘了说;金凤那黑夜直到走的时候,还
好象有个什么问题要开口问可又没开口的……
    “老康,我家计议着就先跟金凤办了这事,回头再说我大闺女的。那离婚,不是那
条领上说兴的吗?自打那黑夜,我大闺女可高兴了哩!她那个,慢着点子吧!唉!那黑
夜,你看,你又没说金凤这也行的!闹得咱们家好吵闹了一场!”
    老太太抿着嘴,好象责备我,可又笑了。
    “你想:结了婚还兴离,没结婚的就不兴退吗?”
    “咱们这死脑筋嘛!唉……说是说吧,我可还是脑筋活泛着点,我老头子可就是个
不哩!这不是,争吵得他没法,他出门去打听金凤男家那人才去了哩!呃,等他回吧!”
    “行!没问题!只要有条件,找村里、区里说说,就办了。”
    院里,两个女人又吱吱喳喳吵闹开了。金锁进屋来,他娘抱他上抗吃饭,我就硬下
炕走了。我走到院里,金凤她姐拍着巴掌笑起来;我叫她们吃饭去,金凤脸血红的溜过
我身边,就紧着跑进了北屋。她姐对我笑了笑,追着她妹子嚷:
    “哈,兴啦,兴啦,兴啦……”
    往后,他们一家好象都高兴了些,只是陈永年老头子回家来以后,还是不声不响,
好几天没跟我说话;我只见他每天在街里,不是蹲在这个角落跟几个老人们讲说什么,
就是蹲在那个角落跟村干部讲说什么。不多日子以后,村干部们又跟我说过一回金凤的
事,并且告诉我:金凤那男人着实不进步,还许有问题哩!又过了几天,我从村干部那
里打听到,区里已经批准金凤解除婚约了。我回到家里,又问了问金凤他姐,她也原原
本本地告诉了我,她并且说:等开了春,她也要办离婚了哩!
    想不到这么一件小事,也叫我高兴得不行,我并且也不顾金凤的害躁劲,就找她开
玩笑了。这么一来,金凤倒变得一点也不害臊了,又是认字又是学习的,并且白天也短
不了一个人就跑到我屋子里来,有时候是学习,有时候可随便来闹一闹。我觉得这不很
好,又没恰当的话说,就支支吾吾地说过几句;这一来,金凤她姐就冲着我笑了:
    “哟!老康同志,你也害臊咧?”
    “你是领导我们老百姓教育工作的呀!你也封建吗?”
    我不觉也红了脸。好在这么一说,往后金凤白天也不来了,晚上来,也总是叫上她
娘、她弟弟,或是她姐,或是别的妇女们同来,这倒是好了。
    日子过得快,天下了两场雪,刮了两回风,旧历年节不觉就到了。这天上午,我正
工作,忽然,拴柱跑来了。他大约有二十来天子没来过了吧!今儿个还是皮带裹脚打扮,
脑袋上并且添了顶自己做的黑布棉军帽,手上还提了个什么小包包。
    “没啥物件,老康,这二十个鸡蛋给你过年吃!”
    我真要骂他!又送什么东西啊!他把日记本交给我看,一眼见到我炕桌上放了一本
刚印好的“秧歌舞剧本”,就拿去了:
    “哈!正说是没娱乐材料哩!这可好了!”
    我工作正忙,就说今天没时间看他的日记。他说不吃紧,过两天他再来拿。房门外,
是谁来了,拴柱就跟外面的人说开了话:是金凤!两个人细声细气地说什么啊?后来还
同到我屋子里,两个人靠大红柜谈着。可惜我埋头写字去了,一句也没听。
    过了年,拴柱来得更勤,差不多三五天、七八天总得来一回。每回来,总是趁我晌
午休息的时候,一进院子就叫我,我走出去,叫他送来,他又不肯进来;他总是在院里
把日记给了我,或是讲说个什么事,就急急地走了。后来,我并且发现:白天,金凤姐
妹俩总坐在北屋台阶上作针线的;每回拴柱来了,金凤马上就进北屋去了。他俩好多日
子没打过招呼、说过话的;我可迷糊不清了!到底又是怎么回事?村里面可是谣传开来,
说金凤和拴柱自由咧,讲爱情咧……我问金凤她姐,她只说,
    “他们早就好嘛!这些日子,不知道怎么个的,我问金凤,她也不说。你问问拴柱
吧!”
    拴柱也不跟我说什么,当我问到这,他只红着脸,笑笑,叫我往后看。
    往后。村里面谣言更厉害,村干部和我们机关的同志还问起我来了。我知道什么啊?
我只知道:拴柱还是不断来找我,问学习什么的,也不进我住的屋子,也没见他跟金凤
说过半句话!他一来,金凤又赶紧上北屋去了。再说别的嘛,只是我发现:这些日子金
凤也短不了出去。有一回,金锁忽然从外面急急地跑进来,大声嚷着:
    “啊啊……二姐跟拴柱上枣树林里去了啊,啊……”
    “嚷什么哩?”老头子向金锁一瞪眼。金锁又说:
    “我见来着麻!”
    “你见,你见……你个狗日的!”
    老头子踩着脚,就跑进北屋,乱骂开了。我拉过金锁问,也没问出个什么情由。只
是村里谣言还很重,老头子陈永年脾气好象更大了:好多日子也没跟我说过什么话,还
短不了随便骂家里人。但是,金凤来了,他可不骂金凤,只气冲冲出去了。
    天气暖和起来,开春了!杨花飘落着,枣树冒出了细嫩细嫩的小绿叶,也开出了水
绿水绿的小花朵朵,村里人们送粪下地的都动起来了。这天后晌,我吃过晚饭,也背了
个铁锹,去村西地里,给咱们机关租的菜园子翻地。傍黑,我回来的时候,一个同志找
我谈谈问题,我们就在地边一棵槐树下坐着,对面不远,大道那边,日头的余光正照在
我们住的院子门口。那门口外面,一大群妇女挤着坐着,在赶做军鞋,吱吱喳喳地闹个
不止。忽然我见拴柱背着个锹,从大道北头走来,我记起了他还有一亩山药地在上庄北
沟里。正在这当口,我房东家门口的妇女怕也是发觉了他,都赶紧挤着扯着,没有一个
说话的,而且慢慢地一个个都把小板床往大门里搬,都偷偷溜到门里坐去了。拴柱忽然
也周身不舒服似的,那么不顺当地走着,慢慢地,一步一个模样。门外面只剩下金凤一
个人了,她好象啥也不知道,楞楞地回头一望,就赶紧埋下脑瓜子,抿紧嘴做活。我撇
开了身边那个同志,望着前面,见拴柱一点也没看见我,只是一步一步地硬往前挪脚步:
直到他走过那个大门口好远,要拐弯了,才回过头朝门口望了望,又走两步,又停下来
回头望;他停了好多回,也望了好多回;而大门口这边,我明明看见:金凤从埋着的脑
瓜子下面,硬翻过眼珠子,“忽悠忽悠”地也直往前面望哩!
    这天晚上,我没有睡好觉。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到下庄找拴柱去了。
    拴柱还没起来,他娘、他哥、他嫂迎着我,一边给我端饭,一边说:
    “他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闹的!一句话也不说,身子骨老是不精神。说他有病吗,
他说没,见天吃过饭就下地里闷干!”
    “不要紧,我给他说说就行的。”
    我拉拴柱起来,吃过饭,就跟他一道下地。我们坐在地边上,我问他:
    “怎么个的?干脆利落说说吧!”
    他可一句话也不说。我动员了好久,他还是闷着个脑瓜子,我急了,跳起来嚷着:
    “你怎么个落后了啊?你还是个主要干部哩!”
    他这才对我笑笑,拉我坐下,说了一句:
    “干脆说吧,我早就想请你帮个忙哩!”
    “那还用说?一定帮忙嘛!你说吧!”
    “我跟金凤早就好罗!我俩早就说合定了的哩!”
    “那怎么不公开?”
    “笨人嘛!躁的不行,谁也不知道怎么说,也不知道对谁们说!”
    “这会子你们怎么老不说话了呀?”
    “嘿……说得才多哩!”
    拴柱一把抱住我的脖子,笑开了。我问他,他说,他每回上我那里去,就是去约会
金凤的:他们都在枣树林僻静角落里说话。他每回到了我住的院子里,金凤就回北屋去,
用缝衣裳的针给他作记号,要是针在窗子靠东第五个格子的窗纸上通三下,就是三天以
后相会,通四下就是四天以后;在第七个格子上通三下,就是前晌,通五下,就是后晌。
他这么说着,我可揍了他一拳头,仰着脖子大笑;他脸上一阵血红,马上把头埋在两个
巴掌里,也“吃吃”笑。我跟他开了个玩笑:
    “你们没胡来么?”
    “可不敢!只象你们男女同志见面那样,握过手!”
    我又揍了他一拳,他臊的不行,就做活去了。我向他保证一定成功,就回到他家。
他娘、他哥听了我的解说,都没有什么意见。回到上庄,我跟房东老太太和金凤她姐说
了,他们也说行。最不好办的,就是陈永年老头子了。晚上,我把他约来,很耐心地跟
他谈了谈。他二话没说,直听到我说完,才开口:
    “这事吧,我也不反对,反正……老康,我对你实说:咱们这老骨头,别看老无用
啦,可这心眼倒挺硬,这死脑筋也轻易磨化不开的。嘿嘿,”他对我笑了笑,吸了口烟,
“咱们这脑筋,比年轻人这新式脑筋可离着远点子哩!我跟我那些个老伙计们说叨说叨
再看吧!你说行不?哈哈……”
    这以后,事情还没有办妥,我可要下乡了。我把事情托给了村干部,又给区里青救
会和妇救会写了封信,就往易县工作去了。
    下乡时候,我还老惦记着这件事。好在,二十来天很快过去,我急急往回走。道儿
上,在山北村大集上,无意中发现了一本从保定来的“学生袖珍小字典”,我马上买了。
我很可惜:为什么这小字典只有一本啊!回得家来,金凤见了这,听说是小字典,就抢
过去了。我急得不行,我说那是拴柱叫我买了一年多的啊!她可硬不给我,只问我多少
钱;我一气,就不搭理她了。
    两天以后,我汇报完了工作,村干部告给我:拴柱和金凤的事成功了!两家都同意,
区里也同意,正式订了婚。我回到我住的地方,高兴地就直叫金凤。金凤跟她娘推碾子
去了,她姐出来告给了我;我马上问她:
    “金凤他俩订了婚么?”
    “订了。我也离婚了哩!”
    我欢喜得跳起来。她又说:
    “他们前儿个换了东西。拴柱给她的是两条毛巾、两双袜子,还有本本、铅笔的。
她给拴柱的是抢了你的那本小书,一对千层底鞋、一双纳了底子的袜子,也有本本、铅
笔。”
    “你们瞎叨叨什么哩?”金凤跑进来了。我大声笑着,拱着手给她作揖,她脸上一
阵血红。她姐可从口袋里掏出条新白毛巾,晃了晃,给我送过来,对她妹子说:
    “你这毛巾还不该送老康一条?我见老康回了,就拿了一条哩!怎么个?行吧?”
    “那可是该着的哩!”她娘一进来,也就这么说。金凤从她姐姐手里抢走了毛巾,
斜溜了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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