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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节

战争与和平-第1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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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他怀着恐惧在内心深处寻找而未能找到那因触怒他父亲而懊悔的心情,他亦未能找到因和他有生以来第一遭口角的父亲离别而遗憾的心情。最重要的是,他对他儿子表示爱抚,把他抱在膝盖上,他希望从他内心引起对他的温柔的感情,但是他觉得,他无论怎样也找不到过去他对自己儿子的温柔的感情。

  “讲吧。”儿子说。安德烈公爵没有回答他的话,他把他从膝盖上抱下来,走出了房门。

  安德烈公爵只要一把日常工作抛开,特别是回到他幸福地生活过的那个昔日的环境,忧愁的心绪像从前那样强烈地向他袭击,他就赶快回避往事的回忆,找点事儿来做。

  “安德烈,你一定要走吗?”妹妹对他说。

  “我可以离开,感谢那上天。”安德烈公爵说,“你走不了,我很惋惜哩。”

  “你为什么这样说呀!”玛丽亚公爵小姐说,“现在你去打一场可怕的战争,他这么老迈,你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啊!布里安小姐说,他老是问你呢……”她刚一打开话匣子,她的嘴唇就颤抖起来了,眼泪汪汪地直流。安德烈公爵把脸转过来,开始在房里踱来踱去。

  “啊,我的天呀!我的天呀!”他说道,“你会料想不到,不管一件什么东西,一个什么人是多么微不足道,都有可能使人遭到不幸!”他说道,他那恼怒的口吻使公爵小姐玛丽亚感到惊讶。

  她明了,他言下的微不足道的人,指的不仅是使他遭遇不幸的布里安小姐,而且是指那个破坏他的幸福的家伙。

  “安德烈,我央求你,我只有一件事求你,”她说,碰了一下他的臂肘,用噙满眼泪的闪闪发亮的眼睛望着他。“我了解你(公爵小姐玛丽亚垂下眼帘)。不要以为不幸是人所造成的。人是上帝的工具。”她朝安德烈公爵头顶上方稍高的地方看了一眼,她那目光流露着在看圣像时所习惯的虔信的神情。

  “不幸乃为上帝所赐予,实非人所造成。人是上帝的工具。他们都是无罪的人。如果你觉得有谁开罪于你,那么你就忘掉吧,原宥吧。我们没有惩罚的权利,你是会懂得宽恕的幸福的。”

  “玛丽亚,如果我是女人,我准会那样做的,那是女人的品格,但是男人就不要忘记和宽恕。”他说,尽管此时他没有想到库拉金,可是在他心中的尚未发泄的怒火突然燃烧起来了。“假如公爵小姐玛丽亚已经劝我宽恕,那就意味着,我早就应该惩罚了。”他想道。他再也不去回答公爵小姐玛丽亚,这时他开始想到他在碰见库拉金时(他晓得库拉金此刻在军队里)那个令人痛快的、复仇的时刻。

  公爵小姐玛丽亚恳求她哥哥多呆一天,她说,假如安德烈未能同父亲和好就离开,那末他父亲真会感到难受的,可是安德烈公爵回答说,也许他不久就会从军队回来,他一定给他父亲写信,目前他在家中住得愈久,关系也就会愈恶劣。

  “Adieu,Andre!Rappelez-vous que les malheurs viennent de Dieu,et que les hommes ne sont janais coupables.”①这就是他向妹妹道别时听见他妹妹说的最后几句话。

  

  ①法语:安德烈,再见!要记着,不幸是来自上帝,人们是永远没有罪过的。

  “是的,事情也只有如此!”安德烈公爵乘车驶出童山宅第的林荫道时这样想道。“她这个可怜的无罪的女人,只有忍受昏聩的老年人的折磨吧。老年人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但是改不了。我的男孩正在成长,享受人生的欢乐,他也像每个人一样,将来在生活中或者受人欺骗,或者欺骗别人。为什么我要到军队里去呢?——我自己也不晓得,我指望碰见那个我所鄙视的小人,赐予他一个打死我嘲笑我的有利条件!”生活环境依然如故,但过去它是平和而舒适的,目前这一切全都破碎了。一些不连贯的、毫无意义的现象在安德烈公爵的头脑中接一连二地浮现出来。

  

  




            




9

  安德烈公爵是六月底来到总司令部的。皇帝所在的第一军在德里萨设置了防御工事;第二军在撤退,力图与第一军会合,据说他们被法军的强大力量切断了。所有的人都对俄罗斯军队的军事情势不满;但谁也未想到有入侵俄国各省的危险,谁也没估计到战争会越过波兰西部各省。

  安德烈公爵在德里萨河岸找到他受命去其麾下任职的巴克思·德·托利。因为营地周围没有一个大村庄,大批的将军和随军宫廷大臣都安置在河两岸方圆十俄里的村中最好的宅院里。巴克思·德·托利住在离皇帝四俄里的地方。他冷淡地接待了博尔孔斯基,他操着德国口音说他将奏明圣上再确定他的职务,只有暂时请他留在他的司令部。安德烈公爵希望在军队中寻找到的阿纳托利·库拉金没在这里;他在彼得堡,这消息使博尔孔斯基很愉快。目前,安德烈公爵忙于正发生的大规模战争的核心问题,而他也很高兴有一些时间不再为一直萦绕于他内心的库拉金问题所烦恼。在头四天,他没被要求做什么事,安德烈公爵巡视所有设防的营地,借助自己的知识与有关人员谈话,是可能对每个营地有明确的概念。但问题在于这个营地的防卫是有效的还是无效的,对安德烈公爵来说却是一个未被解决的问题,从自己的军事经验中,他已经得出一个信念,在军事事务中,最深思熟虑的完善周到的计划没有任何意义(正如他在奥斯特利茨战役中见到的),一切都取决于如何处理突发的、不能预见的敌方行动,取决于如何和由谁来指挥整个战役。为了弄清楚这后一个问题,安德烈公爵利用自己的地位和熟人极力深入了解军队的指挥特点,参予其中的指挥员和派系,于是得出关于军事情势的如下概念。

  当皇帝还在维尔纳时,军队就被分成三部分:第一军由巴克雷·德·托利统率,第二军由巴格拉季翁统率,第三军由托尔马索夫率领。皇帝在第一军,但却不是作为总司令。据通令称,皇帝将不指挥军队,而只是跟随军队。此外,没有皇帝御前总参谋部,只有一个皇帝的行辕参谋部。设有皇帝行辕参谋长,这就是负责军需的将军博尔孔斯基公爵,几个将军、侍从武官、外交官员和一大批外国人,但是这不是军队司令部。此外,在皇帝面前不带职务的人员还有:阿拉克切耶夫——前陆军大臣,贝尼格森伯爵——按官阶是老将军(大将),皇太子梁斯坦J·帕夫诺维哥大公,鲁缅采夫伯爵——一等文官,施泰因——前普鲁士部长,阿伦菲尔德——瑞典将军、普弗尔——作战计划的主要起草人,侍从武官巴沃鲁契——撒丁亡命者,沃尔佐根以及许多其他人。虽然这些人没有军职,但是由于其所处的地位都有影响,通常一个军团长甚至总司令不知道贝尼格森或者大公,或者阿拉克切耶夫,或者博尔孔斯基是以什么身分过问或建议那件事或其他事务,也不知道这种过问或建议是出自他们本人还是出自皇帝,应当或者不应当执行。但这仅仅是表面现象,皇帝和这些人从宫廷的观点出面的实质意义(皇帝在场,所有其他人都是宫廷侍臣)是大家都明了的。那种意义就是:皇帝没有承担总司令的名义,但是他却号令全军;他周围的人都是他的助手。阿拉克切耶夫是忠实的执行人,秩序的维持者,是皇帝的侍卫;贝尼格森是维尔纳省的地主,他仿佛在尽地主之谊Les honneurs(法语:接待皇帝),而实际上是一个优秀的将军,能够出谋划策,随时可替代巴克雷。大公在那里是因为这是他乐意的事,前部长施泰因是因为他能提出有益的建议,因为亚历山大皇帝高度评价他的个人品质。阿伦菲尔德复拿破仑的死敌,是一位将军,自信总能影响亚历山大。巴沃鲁契是因为他直言和果断。侍从武官在那里是因为他们出现在皇帝所在的所有地方,最后,最主要的——普弗尔在那里是因为他起草拟定了反对拿破仑的军事计划,并使亚历山大相信这个计划的可行性,他掌管一切军务。与普弗尔一道的是沃尔佐根,一个比普弗尔本人更能用明了易懂的方式表达普弗尔的思想,因为普弗尔是一个尖刻的,自信到目空一切,书本上的理论家。

  除前述的俄罗斯人和外国人外(特别是外国人,他们都具有在陌生人中活动或工作的人们所特有的大胆,每天都提出惊人的新思想),还有许多次要人物,他们在那里是因为那里有他们的上司。

  在这个庞大、忙碌、辉煌和骄傲的集团中,安德烈公爵发现所有的思想和议论可明显分为以下派系和倾向。

  第一派是:普弗尔及其追随者,那些军事理论家,他们相信存在军事科学,认为这门科学有自身不可更改的法则,运动战法则,迂回运动法则等。普弗尔及其追随者要求撤退到国家的内地,按伪军事理论所规定的精确的法则,对这个理论的所有偏离却只能被人们视为野蛮,不学无术或别有用心。属于该派的有德国亲王们、沃尔佐根、温岑格罗德和其他人,多半都是德国人。

  第二派与第一派相反。正如惯常的情形,有一种极端,也就有另一种极端。这派的人要求从维尔纳攻入波兰,并摆脱所有预先制订的计划。这一派的代表除了是大胆行动的代表外,他们同时还是民族主义的代表,因此在辩论变得更加偏激了。这些人是俄罗斯人:巴格拉季翁、声望高涨的叶尔莫洛夫和其他一些人。此时传播着叶尔莫洛夫的笑话,似乎是他请求皇帝的恩宠——封他为德国人。这一派缅怀苏沃洛夫的人说,不应当认为,不用针刺破地图,而应去战斗,打击敌人,不放敌人进入俄罗斯,不要挫拆士气。

  第三派最受皇帝信任,他们是介于两派间的宫廷侍臣们。这派人大多是军人,阿拉克切耶夫属于该派,他们所想所说的都是没有信念,但又希望像有信念的普通人所想和所说的。他们说,毫无疑问,战争,特别是同波拿巴(又称他叫波拿巴)这样的天才的战争,要求最深思熟虑的谋划和渊博的科学知识,在这方面普弗尔是一个英才;但同样不能不承认,理论家往往有其片面性,所以不能完全相信他们,应该听听反对派普弗尔的意见,听听在军事上有实践经验的人们的意见,然后加以折中。这一派主张按照普弗尔的计划守住德里萨营地,改变其他各军的行动。虽然这种变化不能达到其它任何目的,但该派却认为这样会好些。

  第四派以大公皇太子为最著名的代表,他不能忘记自己在奥斯特利茨战役所遭受的失败,当时他头戴钢盔,身穿骑兵制服,就像去阅兵似的骑马行进在近卫军的前面,实指望干净利落地击溃法军,结果却陷入第一线,好不容易才在惊慌中逃出来。这一派人在自己的讨论中具有坦率的优点和缺点。他们害怕拿破仑,看到了他的力量和自己的软弱并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这一点。他们说:“除了悲哀、耻辱和毁灭之外,不会有任何结果!我们丢掉了维尔纳,放弃了维捷布斯克,还要失掉德里萨。聪明的做法是趁现在还暂未把我们赶出彼得堡,尽快缔结和约。”

  这个观点在军方上层相当普遍,在彼得堡也获得支持,一等文官鲁缅采夫为其他政治原因也同样赞成和解。

  第五派是巴克雷·德·托利的信徒们。他们与其认为他是人,不如说把他当作陆军大臣和总司令。他们说:“不管他是什么人,(总是这样开始),但他的正直,精明,没有谁比他更好。请把实权交给他吧,因为战争中不可能没有统一的指挥,他将展示他可以做些什么,就像他在芬兰表现的那样。如果我们的军队秩序井然,有战斗力,撤退到德里萨而未遭受任何损失,那么这只能归功于巴克雷。如果现在用贝尼格森代替巴克雷,那么一切全完了,因为贝尼格森在一八○七年就表现出自己的碌碌无能。”这一派的人们这样说。

  第六派是贝尼格森派。正好相反,他们说,“不管怎样,没有比贝尼格森更能干的,更有经验的人了,无论你怎样折腾,最终还是请教他。这一派的人证明说,我们全体退到德里萨是最可悲的失败和不间断一连串错误的结果。他们说:“错误犯得越多,越能尽快地使人们明白,不可以这样下去,不需要什么巴克雷,而是需要像贝尼格森这样的人。他在一八○七年已经显过身手,拿破仑自己曾给他作过公充的评价,这更让人心悦诚服地承认是权威的人,只有贝尼格森一个人。”

  第七派是那些随时都随侍皇帝左右的人,特别是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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