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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滴泪痣-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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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并没有狂奔,而是一点点离开了我们的视线。它沉默地看着我们,就是这个
时候,我心里猛然一惊:我突然发现它竟然也和阿不都西提一样,眼睛里满是透明
的清澈之光。

    它消失不见后,我听见你说:“要不我们干脆和它一起走吧?走到哪算哪。”

    这么长时间以来,在北海道,在我写剧本、喂马和发报纸的间隙,或者在我去
薰衣草田里忙了一天,躺在田埂上抽根烟的时候,这些点点滴滴,还有更多的点点
滴滴,便会不请自到,被我浮想联翩。

    
        
    


 
                               第二十一章

    回到店里,天色虽然黑了,但离扣子下班的时间还早,我慢条斯理地开始做饭。

    做着做着就走了神,想起了扣子,想起了在从北海道回东京的火车上,她苍白
着脸从洗手间里走出来,劈头就说:“完了。”

    但是,这几天,她却只字不提,我想和她说,但总是欲言又止。

    还是老时间,晚上九点过后,扣子回来了,一回来就把我推出了婚纱店,我全
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想要问个究竟,她却根本不解释,只边往外推我边发号
施令:“给你二十分钟,爱上哪上哪。”

    我苦笑着被她推出门,回头看时,发现店里的灯也被她拉灭了。

    二十分钟过后,门开了,我被放进去,她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坐下来吃饭。

    过了一会儿,她说:“喂,你说,给他起个什么名字呢?”

    “谁啊?”

    “你的儿子啊,”她对我做了个鬼脸,“或者你的闺女。”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一块含在嘴巴里的煎饼也忘记了吞下去。

    “别发呆嘛小朋友,”她把脸凑过来抵住我的脸:“你没听错,我也没有说错。”

    “真的决定留下来?”

    “真的。你不想?”

    “想啊,当然想了。”我追问了一句,“可是,为什么呢?”

    “想通了呗——我想好好活下去,我需要有种东西让我好好活下去,实话说吧,
只要有你,我也能活下去,但是,还是觉得不够。

    “我小的时候,我妈妈已经来了日本,说起来,她也算是第一批来日本的留学
生了。她走后不久,我爸爸在送我上学的路上被汽车撞死了。打那以后,在北京,
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亲戚倒是有,大多都是远亲,也有来往,但是人人都有自己
的事情,我就一个人住在海淀的一间筒子楼里,每天上学放学,也没被饿死。呵。”

    我完全没想到,扣子突然和我说起了她的过去,我甚至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饿死是因为我妈妈每个月都寄钱给我,一直寄了两年,从第三年开始,我
既收不到她的钱,也再没有她的消息了。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那句话吧,‘越好的
时候我就想越坏’,忍不住地要糟蹋自己,可能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有时候,
接济我的亲戚送钱过来,我感动的一塌糊涂,但是人刚一走,我就一张张地把钱撕
碎,撕到不能用为止,接下来就只有饿着肚子了。

    “糟蹋不了别人,我就糟蹋自己——那时候我就是这么想的,到现在还是经常
这样想。

    “实话说吧,像我这种人,不管我多喜欢你,你有多喜欢我,我能不能好好活
下去,始终都是问题,你也不会不承认吧。我知道,你只是在心里想,嘴上不说罢
了。我再说一遍吧,我在无上装俱乐部里打过工,也在应召公司干过,也就是说,
我是个婊子。不想承认都不行了。

    “可是,老天爷对我还是好啊,让我喜欢了你,又不得不问配不配得上你;我
在想:假如我们要是有了孩子,我可能就不会有这种感觉,这样,我也可以好好活
下去了。我知道,你觉得无所谓,但是我的问题到最后只有靠我自己解决。只要我
不解决好,我就又会忍不住想办法糟蹋自己。所以,我想要这个孩子,留下他。”

    我没有插一句嘴,只在入神地听她说着。她说完了,看着我,我也看着她,终
了,长叹一声把她搂在了怀里。

    “喂,”她又在叫我了,“对了,给他起个什么名字?”

    “……刹那。怎么样?”

    “对,就是刹那。”

    第二天早晨,当我拉开婚纱店的门,在门口发现了一封被路过的行人踩过的信,
捡起来一看,竟然是一封公函,落款处写着我就读语言别科的那所大学。拆开来一
看,果然和我想象的一样:由于您未参加结业考试,所以,我们遗憾地通知您,您
不能获得任何成绩和资格证书。

    “罢了罢了,”我边看边笑着对自己说:“我也可以一门心思地过我的小日子
了。”我将信丢进废纸篓的时候,看见废纸篓里有两张揉皱了的小纸条,我低下头
一看,发现一张上写着汉字“要”,另一张上写着“不要”。我这才明白昨天晚上
扣子为何把我从婚纱店里赶出来,还拉灭了灯:是啊,她又在请碟仙了。

    
        
    


 
                               第二十二章

    在东京这样的城市里活着,我无时不有一种渺小感,怎么说呢?就好像大楼和
街道才是这个城市的主宰,而建造它们的人却成了它们的寄生物。

    扣子倒是很高兴,也难怪,终于下定决心去买件衣服了嘛。自我们认识,这好
像还是她第一次打算买件衣服。

    下了车,我指着身边的一幢百货公司对扣子说:“你先去逛一会儿,我去见一
个人,顶多半个小时就来找你。”

    我看见她蹦跳着进了百货公司。

    大约谈了十分钟,好不容易和对方说了声“再见”,我就快步下楼。下楼之后,
我惊呆了,只见几个人在大厅里围成一团吵吵嚷嚷着,扣子坐在地上,头发散乱,
看着他们,两手有意无意护着小腹。

    我立刻狂奔过去,一把推开其中的一个,蹲下来看扣子。还好,她没受什么伤,
但显然是被人推搡过了。我转身去问那些人:“什么事?”

    实际上,我在第一眼就认出了他们,我和扣子在鬼怒川挨过他们的打。刚才情
急之下,我一把推开一个人来搂住扣子,可能是力气使得太大,他踉跄了一下后仆
倒在地,而他正是眼前这群人的头领。听我问什么事情,他笑着走到我身边蹲下来,
掏出一把上弦月形状的短刀抵住我的脸:“你说我们为什么和她过不去呢?”

    “钱?”

    “真聪明。”

    “她到底欠了你们多少?”

    “一个字,多。这么说吧,她这一辈子都还不起了。”

    他继续用那把短刀抵在我脸上来回摩擦,一小会儿之后,他往扣子那边努了努
嘴巴,问我:“喜欢她?”

    我就去看扣子:“是,喜欢。”

    “想娶她做老婆?”他又问。

    “是。”

    “可是,我想把她卖到地下妓院去做妓女,你说怎么办?”

    “不行。”

    “不行?好,有性格,我喜欢。”说着,他突然站起来,对准我的脸就踢了上
来。我应声倒地。只听见他说:“你是什么东西,竟敢从背后推我?”

    扣子马上朝我扑过来,和她一起扑过来的是更多的脚。我们被困其中,只有闭
上眼睛接受他们的拳打脚踢。不到一分钟,我的脑袋上就出了血。我在对我踢下来
的一脚一脚之中去看扣子,只能依稀看见扣子的两只手好好地护在她的小腹处。

    “好了好了,那么就打吧。”我闭上眼睛,“总有结束的时候。”

    “把他们抬到楼上去。”我听见刚才的那个声音说。接着,殴打停止,我们被
架起来抬上楼梯,我头上的血在不断淌下来,顺着额头往下滴。扣子已经披头散发,
鼻子和颧骨都肿了,双手还好好地护在小腹处。

    等他们到包间以后,刚才那个人将手持电话和那把短刀一起丢在茶几上。他才
问我:“奇怪,你怎么会想娶一个婊子做老婆呢?”他猛然指着扣子向我:“说,
她是个婊子。”

    我不说。

    “不说?”他凑过来盯着我看,再看看扣子,他走过去声嘶力竭地对扣子叫喊
道:“说,说你自己是个婊子!”

    “我是个婊子。”他的话一落音,我就听见扣子说,“我本来就是个婊子。”

    “再大点,我听不见!”他吼叫完就将脑袋侧过,把耳朵对着扣子。

    “我是个婊子!”扣子抬高了声音说。

    “好好,好好。”那个人就像如释重负,疲倦地窝进沙发里,过了一小会儿,
对将我和扣子紧紧按住的人挥了挥手:“先喝酒吧。”

    于是,我们暂时被放在一边不管。

    那个人和另外三个人边喝酒边玩扑克,剩下的三两个人偶尔唱唱歌。就是这个
时候,扣子看着我,往包间的门使了使眼色。我的心和身体一震,顿时明白了她的
意思。不足一分钟之后,我和扣子几乎同时往门口冲。

    我先行一步拉开虚掩的门。可是,我根本不会想到,扣子没有直接跑出包间,
而是一把拿起茶几上那把短刀,一刀下去,准确无误地刺在那个人的脸上。一声惨
叫响起,人们如梦初醒,但是晚了,我和扣子已经跑出了包间。满街的樱花都谢了。



    第二天晚上,九点以后,我们在表参道过街天桥上摆地摊。生意不错,我们都
忙得不亦乐乎,一直到十一点还多,客人逐渐少下来,我们各自抽着烟发呆。过了
一会儿,我对她说:“说点什么吧?”

    “好啊。可是——”她将被风吹散了的头发往下拨弄两下,以此来遮住昨天的
伤口,“靠!说点什么呢?”

    “想到哪说到哪吧。”我说。

    “好,我准备向你坦白交代了。”她深吸了一口烟对我说:“要说就从来日本
第一天说起吧……小学毕业后,有一天,在东直门那儿看到有张布告上写着马戏团
招人,就去了,一考,也就真的考上了。干吗呢?就是训练老虎。那时候我可用着
心呐,就因为从那时候起我就想来日本,知道把功夫练好了就一定可以来日本。真
是苦啊,不过我从来就没有起过不想再练下去的念头。马戏团里没有一个人知道我
妈妈在日本,我从进去的第一天起就瞒得严严实实的。功夫自然练得不错,果然,
从第二年起我就开始登台演出。又过了一年,我就可以出国演出了。

    “五年前,大概也是现在这个时候,我来了日本,总觉得还是不要影响马戏团
的正常演出,所以,一直等到三天演出结束的那天晚上我才一个人跑掉。后半夜,
同屋的女孩子睡着了,我就把早就准备好的包裹往身上一背,下了楼。出了宾馆后,
又一口气跑出去了好几条街。

    “那天晚上,我背着包,把我妈妈从前给我寄信的地址拿在手里,一点一点往
前走,结果地方是找到了,我妈妈却早就不在日本了。怪只怪那个地址离我跑出来
的地方实在太远了,一直找到快天亮才找到。那是幢破落的公寓,我在门口敲了好
长时间,里面的人终于来开了门,是个中年男人,接着又出来一个中年女人,就是
老夏和他老婆了。我一看是他们,脑袋就嗡了起来,但是听见老夏的老婆说的是中
文,心又有点安下来了,一直到老夏告诉我,说我妈妈早就不在日本了,我才不得
不跟自己说,完了,这次真是完了。

    “老夏真是个好人,他一边和我说话,一边也想把我让进房子里去。但她老婆
拦在门口不让进,他也没有办法。最后,他们要关门的时候,老夏朝我使了个眼色,
我虽然没有全都明白,大概也能预感得出来他能够帮帮我,就下了楼,在楼下的花
坛上远远坐着。”

    说到这里时,扣子停了下来,因为身边起了风,地摊的四角都被风掀起,怎么
压都压不住。扣子对我说,“走吧,收摊了。”

    于是,我们收摊,下了天桥回婚纱店。

    深夜的表参道,还有零散行人在走着,一家接着一家的露天咖啡座终于抵挡不
住大风的侵袭,纷纷打烊。扣子突然问了我一句:“怕吗?”

    终于说起我们一天来都不曾提起半个字的话题了。我就说:“不怕。也不知道
怎么回事,就像没挨过打一样。”

    “我也是。”她露齿一笑,“不过,我们这次真的有大麻烦了。”

    到了婚纱店,放下背着的旅行袋,我们便分头洗漱。

    “那个人——”躺下之后,她说,“不会就这样放过我们。我第一次去无上装
俱乐部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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