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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

凡高传-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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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瞎说!” 
  修技的脸上掠过一陈红晕。他跳下凳来,快步走到窗口,手指笃笃地敲着窗台,猛然反驳。 
  “谁讲毕沙罗比我先用这个方法?我告诉你,这是我的方法。是我第一个想出来的。毕沙罗是从我这儿学会点彩法的。艺术的历史,从意大利的原始时期起,我全看过,我告诉你,没有人比我先想到。你竟敢……!” 
  他狠狠地咬着嘴唇,向一个踏脚架走去,以隆起的背对着文森特和高更。 
  文森特被这个变化吓了一跳。那个俯身在桌上的油画上的人,有着建筑般的容貌,完美而冷酷。他的眼睛沉着冷静,他的举止就象实验室里的科学家那样客观。他的声音冷淡,差不多是教训的口吻。他兜在绘画上的那块抽象的面纱,亦蒙着他的眼睛。但这个在顶楼底端的人,正咬着从浓密的胡须中空出来的厚厚的、红红的下唇,恼怒地乱搔一堆本来梳得整整齐齐的棕色卷发。 
  “噢,唉,唉,乔治,”高更说,一面向文森特眨眨眼。“人人都知道那是你的方法。没有你,就没有点彩法。” 
  修技的气消了一点,回到桌旁。他眼中的怒气慢慢地消退殆尽。 
  “修技先生,”文森特说,“在绘画中,个性表现是必不可少的,我们怎么能够把绘画变成一门客观的科学呢?” 
  “〃 
瞧,我来指给你看。” 
  修拉一把抓起桌上的一盒粉笔,蹲在光光的地板上。煤气灯在他们的头上发出昏暗的光亮。夜深沉,万籁俱寂。文森特跪在他的一边,高更趴在另一边。修拉依然很兴奋,激动地讲着。 
  “我的看法是,”他说,“绘画中的一切功效都能归成公式。假定我要画一个马戏场。这儿是一个骑无鞍滑马的人,这儿是教练,这儿是观众席和观众。我要表现欢乐。绘画的三要素是什么?线条、色调和色彩。很好,为了表现欢乐,我把全部线条放在地平线之上。我以亮色为主,以暖色调为主。那!那不是表现欢乐的抽象吗? 
  “哦。”文森特回答,“那也许表现了欢乐的抽象,但并没有抓住欢乐本身。” 
  修拉蹲着抬头望望。他的脸隐在阴影中。文森特看出他真是一个美男子。 
  “我并不追求欢乐本身,而是追求欢乐之本质。你熟悉柏拉图吗,我的朋友?” 
  “熟悉。” 
  “很好,画家应该学会描绘的,不是具体的事物,而是事物的本质。当一个艺术家画一匹马的时候,不应该是一匹你在街上能认出来的马。照相机能够摄影;我们必须超越摄影。我们在画马的时候,应该抓住的是,凡·高先生,柏拉图的知马、马的永恒的精神。当我们画一个男子的时候,不应该是鼻子尖上有个疣子的门房,而应该是全部男子的气质、精神和本质。你懂我的意思吗,我的朋友?” 
  “懂,”文森特说,“但是不同意。” 
  “我们慢慢会看法一致起来的。” 
  修拉直起腰来,脱下工作衣,用它把地板上的马戏场图画擦掉。 
  “现在我们再来画平静,”他继续说,“我画张大碗岛的风景。我把所有的线条画成横平的。色调不暖不冷,就这样;色彩不暗不亮,就这样。你看到吗?” 
  “讲下去,乔治,”高更说,“别提愚蠢的问题。” 
  “现在我们来画悲哀。我把所有的线条画成下垂的,就象这样。我们以冷色调为主,以暗色为主。你瞧!悲哀的本质!一个小孩子也能画。在画布上分配空白的数学公式可以记在一本小书里。我已经制订出来。画家只需要读一下书,到药店去,买些有详细说明的颜色罐,按规则去画。他就能成为一个科学的、优秀的画家。他能在阳光下或煤气灯下作画,他是一个修道士也好,一个浪荡子也好,是七岁也好,七十岁也好,反正一切图画都能取得建筑性的、客观的美的效果。” 
  文森特眨巴着眼睛,高更笑了起来。 
  “他以为你疯了,乔治。” 
  修拉用工作衣擦去最后一幅图,随手扔到一个黑暗的角落里。 
  “你这样想吗,凡·高先生?”他问。 
  “不,不,”文森特抗议道,“我自已被别人叫做疯子的次数太多了,实在无法喜欢这个字眼的声音。不过,我得承认,你的想法很奇特!” 
  “他的意思说是的,乔治。”高更说。 
  门上响起了猛烈的敲门声。 
  “我的天哪!”高更哼着说,“我们又吵醒了令堂!她对我说过,如果晚上我不离开这儿,就要用毛刷对付我!” 
  修拉的母亲走进来。她穿着厚厚的长袍,戴着睡帽。 
  “乔治,你答应过我,不再通宵画画。懊,是你呀,不是吗,保罗?你为什么不肯付房租呢?付了晚上就有地方可睡了呀。” 
  “只要你留我宿在这儿,修位妈,我就压根儿不需要再付房钱了呀。” 
  “不,谢谢,家里有一个艺术家已经够啦。喂,我把咖啡和奶油蛋卷拿来了。如果你一定要画,就得吃点东西。我怕我得下楼去替你拿一瓶苦艾酒,保罗。” 
  “你没有喝光,是吗,修技妈?” 
  “保罗,记住我对你讲过的毛刷。” 
  文森特从阴影中走出来。 
  “妈妈,”修拉说,“这位是我的新朋友,文森特·凡·高。” 
  修拉妈握住他的手。 
  “我儿子的朋友在这儿总是受欢迎的,即使在清晨四点钟。你想喝点什么,先生?” 
  “好吧,我喝一杯高更的苦艾酒。” 
  “你不能喝!”高更嚷道,“修技妈对我是定量的。一个月只给一瓶。你喝点别的吧。反正你的野蛮人的味觉是分不出苦文酒和尊麻酒来的。 
  三个人和修技妈坐着,一边聊天,一边喝咖啡,吃奶油蛋卷,直到黎明的曙光在北窗投上一个小三角形的黄光。 
  “我要去梳妆了,”修技妈说,“凡·高先生,哪天晚上有空,请过来便饭。我们高兴你来作客。” 
  修技在前门对文森特说:“我怕我把我的方法解释得还相当粗浅。高兴的话,请常过来,我们一起画画。一旦你了解了我的方法,你就会明白,绘画决不可能再是老样子啦。晤,我得上楼画画了。在睡觉前还有一小块要挖空。请代向个弟问好。” 
  文森特和高更走过荒芜的石谷,爬上小丘到蒙马特尔去。巴黎尚未苏醒。绿色的百叶窗紧闭,商店的百叶门技下,乡下来的小车在阿尔斯卸完蔬菜、水果和鲜花后,正在归家的路上。 
  “我们爬到蒙马特尔丘的顶上去,了望太阳唤醒巴黎。”高更说。 
  “好。” 
  走完克利希林荫道,他们踏上幼皮克路,这条路被嘉乐特磨坊游乐场弄得弯弯曲曲,蜿蜒通上蒙马特尔丘。房屋愈来愈稀疏;出现了一片片花树。勒皮克路突然结束。两个走上一条通过树丛的弯曲小径。 
  “坦白地告诉我,高更,”文森特说,“你对修拉的看法如何?” 
  “乔治?我料你会问那个的。自从德拉克洛瓦以来,在色彩方面,他比任何一个人懂得多。他对艺术有聪明的见地。那是不对的。画家不应该去想他们在干的事儿。理论留给批评家。乔治将对色彩作出一定的贡献,他的哥特式建筑或许将加速艺术中的复古倾向。不过,他是疯的,完全疯的,你也亲眼看到了。” 
  那是很吃力的攀登,当他们爬到山顶的时候,全巴黎展现在他们的面前:黑色屋顶的湖泊,众多的教堂尖塔耸立在夜空中。 
  塞纳河象一道弯弯曲曲的光线,把城市割成两半。房屋沿着蒙马特尔丘的山坡直泻到塞纳河的盆地,然后又拼命地挤上蒙帕纳斯。旭日东升,照亮了下面的樊尚森林。城市的另一端,布隆捏森林的新绿还是暗的,尚未苏醒。城中的三个界标:位于市中心的歌剧院、东面的圣母院和西面的凯旋门,犹如色彩斑驳的石墩,耸立在空中。 
  安宁降临在赖代尔路的小公寓中。泰奥庆幸有一刻儿安静的好运道。可是好景不常。文森特不再慢慢地排除困难,精确地使用那块过时了的调色板,而开始模仿起他的朋友们。要成为一个印象主义的狂欲,使他忘掉了曾经学过的全部绘画知识。他的画看上去就象修拉、图卢兹一洛特雷克和高更的极蹩脚的翻版。他还以为取得了惊人的进步。“听着,老兄,”一天晚上,泰奥说,“你叫什么名字。”“文森特·凡·高。” 
  “你确实不叫乔治·修技或保罗·高更吗?” 
  “你在搞什么鬼呀,泰奥?” 
  “你真的以为你能变为一个乔治·修技吗?你没有认识到有世以来只有一个洛特雷克吗? 
  只有一个高更……谢天谢地l你想模仿他们,那太愚蠢了。” 
  “我不是在模仿他们。我在向他们学习。” 
  “你是在模仿。把你的随便哪一张新作拿给我一看,我就能告诉你,前一天晚上你和谁在一起。” 
  “不过,我一直在改进呀,泰奥。看,这些画亮得多啦。” 
  “你一天天在走下坡路。你一张比一张画得更不象文森特·凡·高了。没有捷径可走的,老兄。只有花上几年的艰苦劳动。难道你是一个只会依样画葫芦的脓包吗?你把他们的贡献消化一下也做不到吗?” 
  “泰奥,我对你说,这些画是不坏的!” 
  “那末我对你说,这些画糟透了!” 
  一场战斗开始。 
  每天晚上,泰奥从陈列馆回到家里,精疲力尽,精神烦躁,总是看到文森特拿着新作不耐烦地等着他。他向泰奥猛扑过去,等不及他的弟弟脱下帽子和上衣。 
  “暧!说这一张不好!说我的调色板毫无改进!看看那日光的效果!看看这……” 
  泰奥得作出选择:要求扯个谎,就可和一个和蔼的兄长度过一个快乐的夜晚;要求说老实话,通宵被胡缠个没完。泰奥累得要命。他顶高兴不讲实话。但他还是讲了。 
  “你最后一次在迪朗一吕埃尔家是什么时候产“那有什么关系?” 
  “回答我的问题。” 
  “好吧,”文森特害臊地说,“昨天下午。” 
  “文森特,你可知道,巴黎约模有五千个画家想学爱德华马来的样?他们当中大多数人学得比你好。” 
  战场小得无法容纳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 
  文森特耍了一个新的把戏。他把所有的印象主义者统统放进一张画中。 
  “讨人喜欢,”那天晚上,泰奥嘟味道,“我们可以给这张画起个名字,叫《摘要》。我们可以给这张画贴上所有的标签。那棵树是货真价实的高更。角落里的姑娘毫无疑问是图卢兹一洛特雷克。我敢说小溪上的目光是西斯莱,色彩,莫奈,树叶,毕沙罗,空气,修技,还有当中的人物,马奈。” 
  文森特苦斗着,他整天不停地画。晚上泰奥回到家里,就象小孩般地受到了惩罚。泰奥不得不睡在起居室里,这样文森特晚上就没法在那儿作画了。他与泰奥的争论,使他兴奋得无法人眼。他接连几小时地向他的弟弟高谈阔论。泰奥与他战斗着,直到倦得实在挣不开眼睛,沉入梦乡为止,灯还亮着,文森特激动地手舞足蹈。泰奥之所以熬得下去,因为想到不久就能迁往勒皮克路,在那儿,他能有一间独用的卧室,在门上装一把牢牢的好锁。 
  文森特对自己的画争论得发腻的时候,便以有关艺术、艺术生意和当一个艺术家的倒霉职业等等乱七八糟的讨论,塞满了泰奥的夜晚。 
  “泰奥,我真不明白,”他抱怨道,“你是巴黎最重要的艺术陈列馆之一的经理,可是你甚至不展出你兄长的图画。” 
  “瓦拉东不答应。” 
  “你试过吗?” 
  “试过千万次了。’“好吧,我们承认我的作品还不够好。但是修技的怎么样?还有高更?还有洛特雷克?” 
  “他们每次带新作品给我的时候,我总是请求瓦拉东许可我把它们挂在隔层楼上。” 
  “你是那个陈列馆的头头,还是别人?” 
  “天哪!我仅仅在那儿工作罢了。” 
  “那你就该离开。那是可耻的,太可耻了。泰奥,我无法忍受,我得离开他们。” 
  “明天早饭时再谈,文森特。我吃力了一天,要睡觉啦。” 
  “我不想等到明天早饭的时候。我要现在就谈。泰奥,展出马奈和德加有什么用呢?他们已经为公众所接受。他们开始卖画了。现在你应该为更年轻的人斗争。” 
  “给我时间!也许再来一个三年……” 
  “不!等不上三年。我们应该马上行动。噢,泰奥,你为什么不把你的职位扔掉,自己开一家艺术陈列馆呢?想想,没有瓦拉东,没有布格罗,没有埃内尔!” 
  “那得有钱,文森特。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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