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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决明-痴儿-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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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净总是耐心温柔地安抚她,一逼又一遍不厌其烦地教导、示范,也包容着她因不安时而哇哇大哭、时而担心受怕的两极反应。

由于千翡以往在水家庄里所树立的敌人远多过于朋友,即使她变成今天的模样,仍换不来那些对她积怨许久的水家庄人的同情及怜悯,所以她的生活起居全仰赖净净的帮忙。

只可惜净净不会开口说话,无法教千翡重拾以往的牙尖嘴利,甚至连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都属困难。在净净的无声请求之下,无法拒绝她的秦随雁只得每天百忙之中再拨出一小段时间来授课教导千翡开口说话。

舞月阁里成了水家庄最宁静之地,以前三天两头便会听到的女人娇斥声及瓷器碗盘落地破碎的清脆声已全成了过往,现在这里只住着一个哑儿及痴儿,偶尔数声浅浅笑吟及断断续续的残缺字眼成为其间唯一的点缀。

千翡学习事物学得很慢,总是要净净教上十回以上,她才能慢慢吸收,学了又忘,忘了又学,反覆着相似的过程,净净却从没有任何不耐烦,才不似秦随雁那恶劣夫子,教到火冒三丈,摔书走人,留下一脸无辜又不明事情始末的单纯痴娃。

每日早晨,净净都得到主屋去洒扫环境,完成她份内工作,要等到午膳过后才能抽空回来舞月阁陪她,而秦随雁是大忙人,一整天见不着人影也属正常,她在这段孤单独处的时间里便只能望着湖面发愣发傻。

拜秦随雁所赐,她空白了好一阵子的脑袋瓜里开始填入了好多新奇的字,她知道那个不会说话却对她极好的小姑娘叫“净净”--这也是她头一个学会的文字组合,那个老是满嘴一长串火爆句子,分不清是骂她抑或骂老天爷的男人叫“秦随雁”,用来挟菜的长长竹子叫“箸”,肚子好空好空叫做“饿”,嘴巴好干好干叫做“渴”,穿在她身上的叫“衣裳”……

可她叫什么呢?

净净好些回都要告诉她,但书写在白纸上那两坨黑黑的怪字她识不得,净净比画的手语她也不明了,她曾从秦随雁口中听到许多像在叫她的名字--那丫头、姓千的、那女人,以及……小白痴,只不过最后那三个宇只有在他很生气很生气时才会喃喃嘀咕。

千翡偏着头,手指指着任一处景物,温习着秦随雁曾教过她的说法。

“湖、花、草、树、天、云、水……”

高高低低的清亮软嗓将每个单字拼凑成轻快的曲儿,吟着唱着。

“净净、饿了、吃饭、饱了、要睡觉、秦随雁、凶巴巴、小白痴、学不好……”字汇越来越长,不再限于单音宇。

有些迟缓的步履踩着石阶,裙摆拂过地上枯黄的落叶,沙沙作响。

“好漂亮花、好干净水、绿绿油树、白白的云……”有些骄傲地再添了些字数,顾不得句中的错误,“呼呼乱吹的风、呃……飞飞肥的鸟。”

她自个儿边玩边笑,一个人也能很快乐,很快乐。

简简单单束起的乌顺黑发因她的蹦蹦跳跳而显得凌乱,让此刻的她看起来像株索价不赀的人参--散发是一根根顽皮的人参须。

“净净,回来,快--净净,回来,快--”这句嚷着要净净快些回来舞月阁与她作伴的句子,秦随雁不知纠正过她多少回的排列顺序,她总在听过之后便将他的告诫抛诸脑后。

她可记不牢他每回在她耳畔唠唠叨叨那么多的事咧。

雀跃不休的憨娃娃来到舞月阁深锁的大门前。

“净净说……不,净净不会说……是秦随雁说,外头,可怕,很多很多,坏人。”她娇软嘟囔,并乖乖重复秦随雁时时刻刻的警告,“会吃人的,坏人。出去不可以……”

可是为什么净净每天都会从这门扉出去?净净不怕坏人吗?

她很怕呢。

自怀中取出一只瓷瓶,倒出一颗琥珀晶莹的糖饴送入口中,享受甜甜的糖球在檀口中扩散开来,她拂拂距离门扉最近的石块,坐在上头,双手支颐地等待门开人归。

终于,在她等待得几乎要打起盹的一刻之后,赤红的门,缓缓被人推开,沉重的咿呀声响起,她也同时跃下石块,飞奔上前。

“净净,回来了--”



第六章

水湅被突然扑到胸膛的迅猛力道所震愕。

好软好软的触感由两人最契合也最贴近的部分传来,属于女人细致的圆润酥胸熨贴着他的胸腹,让他甚至可以感觉到来自于她的规律心跳。

他低首,那颗只以发旋正对他的脑袋瓜子还得寸进尺地在他胸前磨磨蹭蹭,传来银铃似的笑声,纤细玉膀将他环抱得好紧。

“等好久噢,净净。”

与这句软语一并的是她仰颈觑他的纯真笑靥。

四目相交,那笑靥凝结。

她眨眨眼,笑容僵了,动作亦然。

“不是,净净……”显而易见的失望在那张花颜上漾开。

“慢着。”察觉到环在他身后的柔荑有了松动之势,水湅扣住她的手时,不许她退开。

这女人好眼熟……这眉眼、轮廓,似曾相识。

“不认识你,手……走开……”她想挣开他的掌握,奈何断续的句子怎么也表达不清她的反抗。

她说话的声音让水湅轻啊了声,长指扣在她小巧下颚,左右翻检着这张素素净净、未着脂粉的脸蛋。

这不是刻意被他抛诸脑后整整三个月的千翡吗?

这不是那个搞砸了他一切计画的千翡吗?

这不是那个他想一手扭断她脖子的千翡吗?

是她。

少了胭脂水粉的点缀,除去华裳首饰、繁复且累赘的髻鬟,她再难见往昔的艳冠群芳,若不仔细观察,他还以为她仅是水家庄一名面生的小丫鬟。

但,仍是她。

只是水湅没想到,千翡那张总是妆点在层层水粉之下的容貌,竟也能这般纯粹--纯粹的清妍。

他当然也没忽略她望着他时的全然陌生及怪异的说话方式。

“翡儿?”他很刻意放慢速度,眼神转柔,像只披着羊皮的狼在诱哄她,心里似乎已有了底。

“翡儿……”她呆呆地重复。

“翡儿,是你。”他尽览着她所有反应。

她猛摇着头,这名儿好陌生,是她从没听过的字汇。“不是翡儿……不是……”

“那你是谁?”

“我……”她顿了顿,仍只会摇头。

“那记得我吗?”他再问,“我是水湅。”

“水……”

“水湅。”

“水、水湅?”她念得有些绕舌。

水湅牵起笑,短短数句试探,他已大略明白了,只不过事情始末,他得找人问清楚,而那人必须是掌管水家庄大小事务,就连水家庄里添了几只蚊子都得记在帐上的“大总管”秦随雁。

“好好记住这名字,因为‘水湅’将会成为你世界里的一切,主宰着你的生与死。”他近来的生活太悠闲,悠闲到必须找寻新乐子来打发时间。

惊呼声在两人身后响起,净净一脸惊愕地扶在门框上,随即箭步上前,阻隔了水湅与千翡两人。

她没料到水湅会上舞月阁,他应该已经将千翡忘得干干净净才对呀!

可惜,净净忽略了何谓“心血来潮”。水湅压根没刻意想来见千翡,他只是生活安逸得发闲,逛完了一圈水家庄时顺便逛逛久未驻足的舞月阁,孰料这一个“顺便”,竟让他发觉了千翡的异常,也挑起了他的兴致。

“请放开她,她的身子还没复元,经不起任何打击。”净净在水湅面前比画,将千翡紧紧护在身后。

水湅没留心在那双慌忙打着手语的小手上,兀自想抓回千翡。

一场老鹰抓小鸡在舞月阁上演。

千翡缩在净净身后,十指揪着她的衣裳;净净则在比画手语的空档,平举双臂地保护着她;而水湅自是名副其实、张牙舞爪的大老鹰了。

三人在原地纠缠不停,一追、一挡、一躲。

“请不要再伤害她了,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千翡了--”

“我看不懂你的手语,滚开。”水湅拨开净净的手。

“请不要这样!你会吓坏她的!”净净锲而不舍。

水湅停止了追逐之举,双臂环胸地睨视净净。

“我记得,你哑的应该只有嘴吧?什么时候连耳朵也聋了,听不懂人话了?”轻蔑的口吻,成功地让净净怔忡了下。

“啊,净净--”千翡受惊地一叫,身子已被人揪离净净的保护羽翼,双臂不停地朝净净挥舞,但却碰不着她半分。“救……净净……救……”

“小白痴,你以为她能救你?”水湅右臂一收,牢牢将千翡钳制在臂膀间。

净净随即盈盈跪倒,以行动来恳求水湅放人。

“净净……”

“怎么,我一个堂堂水家庄庄主想与自己的女人谈谈天、叙叙旧、温习浓情蜜意,还需要你这名奴婢同意吗?!”他万分故意地加重了“奴婢”两字。

千翡的身分在水家庄众所周知,她虽未有正式的名分,实质上却是水湅豢养的宠妾。

“净净……”千翡面露惊恐地给人抱着走,只能蓄着满眶泪水看着自己与净净越离越远。

舞月阁门外的景色极美,婉蜒在湖面上的长廊像只巨蟒盘踞,湖上波光潋滟,映照着蓝天白云,好似脚底下拥有另一处苍穹,与舞月阁是回异之美。

沉浸在美景片刻的千翡猛然忆起秦随雁时时在她耳畔的告诫。

她被迫挂在水湅臂弯间,像只极度不安的幼猫,嘤咛低呜:“不,不可以出去,有坏人,吃人,不可以……”

“会吃人的东西在湖底深处,又上不来,怕什么?”水湅戏谑地笑,见她一脸单纯不解,他的笑容转浅。

“带我,找净净?”她见自己势单力薄,开始祭出苦情。

“不,今天不回去找她了。”今夜,他对这样的“千翡”有着极大的好奇心,所以他准备花一整晚来满足他闲置许久的生活乐趣。

“那明天?”她问得小心,因与秦随雁相处这段时日以来,让她相当会看人脸色,生怕自己问错话,眼前这男人便会将她抛进湖里去喂食吃人的坏人。

“看你的表现啰。”

这男人在笑,通常笑就表示高兴、表示喜欢、表示开心,但为什么她在这男人脸上完全读不到这些愉悦的情绪?好似他嘴畔及眼尾的笑痕……都是假的一般。

猜不透……

但她最后选择了乖乖点头,只盼他能早些放她回净净身边。“噢。”

LL乙

她的表现,很差。

白皙玉颈僵硬地动也不敢动,上头正有张温热的唇忙碌游栘,软滑的舌舔舐着每寸莹肤,像在品尝一道色香味俱全的膳食--一道没有浓烈刺鼻的脂粉香气,清淡爽口的人间美食。

真高兴当他吮上她凝脂雪肤时,不会啖了满嘴的粉;当他尝尽她柔软的唇瓣时,不会沾上稠密的鲜艳胭脂。

这让水湅正在咂啃的唇舌攻击得更猛更烈。

她躺在软榻上,只能睁着眼眸,有丝不安地任他支臂伏压在她身上、任他咬开她束腰绳结、绣扣、衫衩,将她拆解得逐渐赤裸。

一件件衣裳自他指间坠地,素色的襦衫长裙像是被蹂躏压榨过的腌渍酱菜教人随手抛丢满地。

“那个衣裳,要折好,不可以乱乱丢……净净教过的……”她没顾及自己暴露在他眼前的一身裸裎美景,只忧心地上那扭皱成团的四散衣裳。

“小白痴,你还有心思顾及那堆衣裳?看来是我还不够卖力啰?”一声小白痴,似情人亲匿,也似嘲弄。

长指勾回她的小脸,强迫她将视线落回他的笑靥。

“可是衣裳……”

她甫开口,惩罚性的吻便迎面覆下,不让她说出更多杀风景的结巴字句。

将她吻得迷迷糊糊,水湅才动手剥完她的衣裳,而后也开始扒光自己,为满地狼藉再添一些暧昧凌乱。

水湅的肌理结实,肤色匀称健康,完全不像一个镇日专司吃喝拉撒睡的无能富少爷所能拥有的身材,却也没有过度膨胀成坨的夸张肌肉。

然而他没给她太多欣赏及证叹他身材的机会,俊颜近距离地贴回她,让她的眸间只映照出他的慵懒五官。

除去赘饰华裳,水湅淡褐肤上所烙的青龙印,成为最醒目的存在。

“你这边……”她偏着小脑袋,指了指他的右颊,“有朵花哩。”

“好看吗?”他笑得好邪。

她定神觑了好久。“花,好看。”她最喜欢花了呢!

“小白痴,不说谎?”人变傻了,连眼光也变差了?这青龙烙烧坏了他的肤,一弧一形全是褪了痂但仍赤红吓人的烧痕,她竟误认为花?“这不是花,是龙。”

“龙?”她从没听过这字眼,小小好奇驱使着她又念了好些回,指尖滑过凹凹凸凸的烙痕。“龙,也好看。”

“来,说句‘水湅,更好看’来听听,说了就赏你糖吃。”他摆明欺负她的单纯天真。

“水湅,更好看。”她乖乖重复,一如以往她总跟着秦随雁学说话一般,只不过秦随雁每个字都要教上好些回她才能记得,而这回短短五字,她念得字正腔圆,半点瑕疵也没有,好似她已经练习好久。

“谢谢夸奖。”水湅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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