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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姻缘错+番外 作者:青盈(晋江2015-02-14完结)-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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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季临不悦地皱眉,“桑桑,你怎能说这种话?你今年才多大?你以后的路还长着呢!这世间的好男子,不止阿晋一个!你不过是还没遇上罢了。”顿了顿,他缓了语气又道,“睿王爷那边,你不用为爹爹担心,爹爹会想法子让他给你一纸休书。不管是什么名义都好,只要有了这张休书,你就可以跟爹爹回家去。以后爹爹再给你找个合心意的。这回只要他能真心实意待你,哪怕只是个贩夫走卒,爹爹也不会再阻止了。”
  夏桑缄口不语。两行清亮的泪水却从眼里蜿蜒流下。
  ×××××
  夏季临说到做到。翌日果然上了睿王府。
  林知睿听完他的来意,登时僵在当场,沉默了足足有一盏茶的光景,才涩涩说道:“此事还请岳丈大人见谅,恕本王不能办到。”
  夏季临有备而来,当下慷慨说道:“睿王爷既然不待见我家桑桑,为何又不允她离去?王爷府内姬妾众多,想来少我家桑桑一个,也不是什么大事,何苦这般强人所难!”
  林知睿无言以对,良久才强词夺理说道:“我的妻妾,如何处置随我。是否休离,也全凭本王意愿。”
  夏季临愤而起身,激昂斥道:“睿王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今天我就在这里跟你讲讲理!当初你强娶桑桑,理亏在先,可你若是真能诚心诚意地对待桑桑,我也认了!后来阿晋抢亲,此事桑桑有错,你将她贬妻为妾,我也无话可说!可是,桑桑过门三月不到,你便又迎娶新妃入门,还将她驱赶回娘家!这些事都罢了,我不曾在睿王爷面前有过半句怨言吧?”
  他越说越激动,大跨步上前一步,“然而,我们一再忍气吞声,睿王爷你却一味的变本加厉!此番还将桑桑送入了莲溪庵!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生生毁了她!她还那么小,一生还那么长,你就要她以后都一盏青灯伴古佛!你于心何忍!你既然这么不待见她,为何不干脆休了她,落得个眼不见为净?”
  林知睿被骂得狗血淋头,却又无处可避,只能生生地挺在椅子上,活活受着。他一张脸木木然然,嘴唇却抿得死紧,薄薄的一道线微微颤抖着,似在竭力压抑着什么。
  夏季临怒头之上,完全忘记了君臣有别,骂得那是一个酣快淋漓,“桑桑在王爷你的眼里,也许只是一个得你一时宠爱的女子。王爷你兴头过了,便也把她给随手丢弃了。她这一生是孤苦无依,还是功德圆满,全凭王爷你的一时兴致。一个弱女子的前程,对王爷来说自然无足轻重,可桑桑对我们夏家来说,却是我们的心头肉!我这个当爹的,不能放任自己女儿的一生就这么被王爷给毁了!今天我就是拼着头顶的这顶乌纱帽不要,也要跟王爷讨一个说法!”
  林知睿脸色泛青,沉默许久,僵硬地吐出几句话:“没有说法。桑桑入了我睿王府,就是睿王府里的人。怎么处置,我说了算。”
  夏季临赫然暴怒。“下官虽只是一介无权无势的清流,可也不会让自己的女儿这样白白地被人欺负!王爷既然摆明了要仗势欺人,那下官就奉陪到底!我这就进宫,找皇上禀明真相!我就不信,你这般胡作非为,皇上就真能放任不管!这天底下,就真没有讲理的地方了!”说着,转身抬腿就走。
  林知睿大急,遽然出声阻止:“岳丈大人请留步!”
  夏季临已出了静思堂,闻言回身,冷冷看着他,“睿王爷还有话说?”
  林知睿沉吟着道:“岳丈大人想找皇上理论,本王可以理解。可是,此事还望岳丈大人三思。”
  他一脸诚恳地望着夏季临,“当初阿晋抢亲之事,我父皇本是要处死桑桑,是本王在父皇面前再三为桑桑开脱,说桑桑对阿晋倾心爱慕之事一无所知,将所有的罪责全推到阿晋身上,这才令得父皇手下留情,饶了桑桑一命。当时岳丈大人也在场,应该还有所印象。如果此刻岳丈大人再将本王与桑桑之间的这些事情悉数摆在我父皇面前,岂不表明了本王当日的话全是谎言?本王欺君事小,无非被父皇责骂两句,但桑桑与阿晋私下有旧,在抢亲一事中的罪责却怕是逃脱不了。父皇若真要追究起来,桑桑能不能保得住性命,恐怕就难说了。”
  夏季临骤然失语,怔愣在原地。他这才明白,为何桑桑一再地说林知睿这人不好相与,不要他来受这冤枉气。这人,果然难缠!
  冬日正午的暖阳像流水一般从头顶倾泻而下,明熙和煦,但这暖意到了他眼角却望而止步。他眼里渐渐浮起一层悲色,仿似数九寒冬的玄冰,沁心透骨的冷。
作者有话要说:  

  ☆、林知睿访莲溪庵

  驹光过隙,白云苍狗。转眼间,夏桑已在莲溪庵里住了三年。
  这三年里,林知睿果然信守承诺,一次也未来莲溪庵里看夏桑。然而,他没来看夏桑,并不表示他没来过。
  这三年里的无数个夜晚,顾孝亭一身粗布葛衣的普通车夫打扮,将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停靠在南蘅山脚下的樱花林边上。林知睿靠在车窗边上,遥望着半山腰的点点灯火,一壶浊酒,就一轮幽月,送几缕清风,伴两三声鸟啼,一坐便是一两个时辰。
  露凝霜重,天黑月白。夜色里,林知睿的神情温柔而悲伤,甜蜜又哀愁,望向莲溪庵的眼眸里,闪动着期冀的光芒,却又糅合了令人心碎的绝望。
  顾孝亭看得不忍,不由轻声劝道:“睿王爷,要不上去看一眼吧?”
  林知睿没有回答,仍是仰头痴痴凝望半山腰。看了许久,举壶至嘴边,浅浅啜了一口,才道:“不去了。她不会高兴见到我的。”
  默了一默,忽而又自嘲笑道:“我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又有何面目去见她?答应她的事,我也没有做到……去了,我又能跟她说些什么?”
  他仰头,把壶里的酒悉数灌入喉间。酒尽壶空,他扬手一甩,把酒壶远远扔了出去,仰天大笑:“罢了!罢了!不如不见!不如归去!”
  夜风将他放荡不羁的笑声送入林中,惊起寒鸦数只,扑棱着翅膀掠过林梢,飞向遥遥的天际。远方,苍穹如墨,一轮孤月白。
  ×××××
  建平二十三年,暮春的一天。
  这一天,距夏桑来莲溪庵,刚好三年又五个月。
  时间果真是一剂疗伤的良药。三年时光过去,夏桑如今想起阿晋,已不会再像当初那般痛不欲生,也能心平气和地同锦儿谈及与阿晋有关的往事。只是,偶尔午夜梦回的时候,忆及阿晋,一颗心还是会隐隐作痛。
  她如今早已习惯了在莲溪庵里的生活,简单而清闲。正如那首诗所说的:“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如此甚好。
  午睡方起,闲来无事,与锦儿两人带了茶具棋盘,到后山的凉亭里,品茶对弈,吹风赏春,倒也惬意。
  夏桑落了一子,等了好久仍不见锦儿有所回应,不由抬头催道:“该你了。”却见对面的锦儿脸上一片惊诧,呆呆望着她的身后。
  夏桑顺着锦儿的视线回头一望。却是已有三年未见的林知睿,紫袍金带,墨发飞扬,立于一树灼灼桃花下,与她遥遥相望。
  夏桑瞬间便冷了脸色,倏忽站起身来,却起得太急,带翻了装棋的钵子,白色的棋子哗啦啦洒落了半钵。
  林知睿缓缓上前,淡笑着问道:“桑桑,三年未见,你可还好?”
  其实,不问他也知道她是否安好。这三年里,每个月都有人会将她的情况细细汇报于他,大到她染了风寒,小到她这餐多用了半碗饭。事无巨细,所有关于她的一切,他皆了如指掌。
  夏桑冷冷回道:“我是否安好,不劳睿王爷挂心。”
  林知睿也不介意,仍是清浅一笑,徐徐步入凉亭,对着锦儿说道:“你先下去。我跟桑桑说会话。”
  锦儿瞟了夏桑一眼,见夏桑不置可否,便福了一福,转身退了出去。
  林知睿在锦儿的位置上坐下,就着夏桑方才与锦儿下的棋局,落了一子,抬头对夏桑道:“我下好了。该你了。”
  夏桑冷眼睨他,不接话,也不动。
  林知睿自嘲一笑,从倾倒的钵子里抓过一把白子,自己与自己对弈了起来。
  清风微拂。凉亭里寂寂无声,唯有棋子落在棋盘上的敲击声,清脆而单调。
  林知睿一黑子一白子下得专心致志,仿佛他来这里就是为了下这么一局棋。
  夏桑等了一盏茶功夫,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来干什么?”
  林知睿头也不抬,继续落子,“我不是跟你说过,林知烨的事没有一个结果,我不会来见你么?”他落下一个黑子,终于抬起头来,“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这事很快就会有一个结果了。”
  夏桑一惊,“你把他怎么了?”
  “不怎么了。”林知睿苦笑,“他毕竟还是个王爷,头上还有皇上罩着,我就是再想也不能拿他怎么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过了明天,他大概就不能像以前那样,蹦跶得那么欢快了。”
  夏桑眼珠子转了转,想起前几日爹爹来看她时说过,如今睿王爷与烨王爷的皇位之争已近白炽化,皇上为此还龙颜大怒。甚至有消息说,皇上有意下诏,欲立林知烨为储君,以断了林知睿的念头。可如今,林知睿又是这种说法。难道说,林知睿明天要对林知烨动手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夏桑问道。
  “我能说的就只能是这么多。”林知睿盯着棋盘,又落下一子,“你不用心急,过两天你就明白了。”
  这么说,林知睿明天是真的要动手了?夏桑正低头暗自琢磨,林知睿的声音把她的神思拉了回来。她一抬头,正对上林知睿温柔的视线,里面隐隐闪烁着期盼的光芒。
  “桑桑,若是我帮你为阿晋报了仇,你能不能……”他蹙着眉头,思索着措辞,“能不能原谅我?”
  夏桑冷哼:“你做梦!要我原谅你,除非阿晋死而复生!”
  林知睿眼里的那一星熠熠光芒骤而熄灭,一双凤眸刹那间黯淡无光。良久,他唇角勾出一缕自嘲的笑意,“也罢。你这么恨着我,终归我在你心里还是占了一席之地。”
  他起身,深深地看着夏桑,“桑桑,我走了。你自己,好生珍重。”言毕,抬脚步出凉亭。
  夏桑回味着他最后一句话。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活像临终別言似的。正疑惑着,却见台阶下的林知睿顿住脚步,回过身来,定定看着她道:“桑桑,这两天在庵里好生呆着,哪也别去。”
  夏桑没好气地顶道:“你不是让人看住我,不让我离庵的吗?我还能去哪?”
  林知睿淡淡一笑,也不反驳,自顾自说道:“过两天,如果有人拿着我的玉牌来带你走,你就跟他走,他会把你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记着,别任性,也别闹脾气。”
  夏桑闻言更是心惊。这话越听越像是在安排后事。莫非,明天的那一场仗,林知睿已预好了有去无回?
  她惊疑不定地盯着林知睿,却碍着对他的火气,一句话也问不出口。
  林知睿立在桃花树下。满树桃花芳华正艳,反衬得他嘴角的一抹笑意甚是凄凉。“桑桑,不管死的是我还是林知烨,不都是合了你的心意么?”
  软风轻轻地吹着。桃花花瓣簌簌而下,如雨纷落。
  林知睿披着一身桃花雨,绝然远去。只余下夏桑,对着一树繁花,怔怔出神。
  林知睿说得对,不管是他还是林知烨,都是害死阿晋的凶手。他们死了,她不是应该高兴吗?可为什么,她却高兴不起来?
  她缓缓抬起手,接住半空飘下的一片花瓣,心里模模糊糊地想道,就算你们都死了,阿晋也回不来了,我又有什么好高兴的呢?
  春深,影斜。寂寞空庭,伊人独立。风自吹,花自飘零。
  ×××××
  莲溪庵寺门外。顾孝亭立在一辆朱轮华毂的马车旁边,静静守候。见林知睿从门里出来,迎了上去:“睿王爷!”
  林知睿淡淡颔首,上了马车。待得顾孝亭准备起驾时,突然开口问道:“阿立那边都安排妥当了?”
  顾孝亭回道:“都安排好了。阿立带了一队骑兵,已候在山脚下。马车、文书之类的东西,也都备好了。到时若是风头不对,阿立便会立即上山,带桑夫人走。”
  林知睿在马车里轻轻点了点头。
  顾孝亭在马车外,却是看不见。等了一会,听不见林知睿回答,便又问道:“睿王爷,我们这就下山么?”他心里颇有些犹豫。睿王爷踌躇了三年,今日才下定决心进莲溪庵里去见夏桑一面,却堪堪不过半个时辰,便又转了出来。这半个时辰,难道就能解了睿王爷这三年来的相思之苦?
  等了半晌,还是不见睿王爷回答。顾孝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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