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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解咒人 作者:柳文扬-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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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契卡听到少爷如此不敬地提到村里的法师,连忙低下了头。 
    卢瓦接着说:“那一段是这么写的,你听着:‘崇拜光和热的罪人!你们将为自己求来地狱之火。’这个罪人指的是‘白昼世界’的人。而不是咱们!地狱使者应该去白昼世界。” 
    跟班们对少爷的渊博讲论似乎没有太大信心。他们小心翼翼地问:“那么,这个东西又是什么呢?” 
    “我们回去问问法师吧?”契卡说。 
    卢瓦不屑一顾:“他?他是个笨蛋加骗子。只要给他两瓶酒,他就敢发誓说见过魔鬼的舅舅。” 
    “那怎么办?” 
    卢瓦指着地面:“你们看见过发光的石头吗?还有发光的草、发光的水?冰天雪地里流动的山溪?我要把这些都报告给教区长老。去,刨几块石头给我。把那些水多装点在皮囊里。” 
    他的命令被执行了。 
    “这里会变成圣地。”卢瓦兴奋地说。他恋恋不舍地看着矗立在山谷中的,被成千上万的动物膜拜着的大东西。 
    雪越下越大。 
    (2) 
    它醒来了。 
    它记不得已经睡了多久。这样说不准确,因为也许,在它的“语言”里面没有睡眠这个概念。但无论如何,它醒来了。 
    记忆,象黑色沥青湖里的气泡,粘稠、缓慢地泛起。那些记忆与时间本身一样古老,包括它还是一粒尘沙时的飞翔体验和欣喜的生长感觉;无数次吞噬中的放纵的狂喜;大地经历的沧桑。到目前为止,它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醒来,而从地面深深透进来的热量正悄悄烘烤着它。 
    它的自我的中心还如同浑浊的黏胶质一样纠结着,未曾苏醒。蠕动着的欲望缓缓在它的内部爬行,浑沌中的这种暧昧的欲望呈黑色、细韧、滑溜,带有恶意,象梦魇般的朦胧。 
    醒来是痛苦的,它的被热量软化的躯体里,微电流熨炽着焦渴的纤维。幸而一股清水顺着暗洞流入,直接灌注在它体内。有一段苍白的粘糊状躯体从洞壁上剥离了,半是坠落、半是流淌地垮下来。绵延数里的洞穴隧道亘古以来就被它占据着,多少世纪里,它缓慢而不可抗拒地扩张,直到整个石头洞穴系统成为它的外壳。 
    它实在是注定要作主宰,要接受献祭的。上一次入睡前,它得到的最好的献祭品是些脑筋复杂的裸猿。它已经模拟了其中最聪明的两个大脑。现在,毫无疑问,经过无数年的沉睡之后,它又将同大地一起醒来,对它的祭品发出召唤。 
    它的召唤是不可违抗的。它就是海斯大神。 
    (3) 
    风雪交加的荒原上,驼队行进得很艰难。但村子就在前面不远处了。卢瓦考虑了很久,决定还是先把“圣地”的事情告诉村里的法师。因为即便他是个酒糟鼻,他对宗教的认识仍然比周围的人都更透彻。但促使卢瓦作出这个决定的最重要的原因是:虽然他羞于承认这一点——他害怕进城。城里那些人的嘴脸迫使他发现,自己只是个土财主。“把这件事报告给教区长老”是说给跟班们听听的,因为这样说显得很气派。实际上他连教区长老住在哪里都不清楚。 
    
    村外那厚厚的防风墙让归来的人们备感温暖、亲切。好酒和屋子里的热气很快驱散了他们身上的寒冷。卢瓦已经把那些发光的石头、圣水拿给红鼻子法师看了。村民围着他们谈话的屋子,交头接耳。卢瓦很喜欢这种感觉:大家都认为少爷干了件上得了台面的大事。他故意用极郑重的语气跟法师讨论,把厚重的经书摊开在桌上,让人们都看见他在认真地引经据典。其实,书上的字他认得不多。 
    
    最后,红鼻子擦擦脑门上的汗,摇摇头。 
    屋外的窃窃私语声更大了。卢瓦心底非常得意:他的发现已经难住了一个法师,这是件不得了的事。 
    法师说:“我写封信给教区长老,请教他吧。”他说完,已把纸铺好,开始写信了。 
    卢瓦在这方面对红鼻子有点佩服,还有点嫉妒。因为第一:他认得很多字,随随便便就能写封信出来;第二:他仿佛与教区长老那样体面的人物也很熟络。 
    信写好,卢瓦拿来看了看,煞有介事地点着头:“很对的,就是这样。”他把信封严,叫来信差,“送到城里去!直接送进教区长老的家里,就说是卢瓦兹村的世袭领主和村法师写的。要是你把信弄丢了,我就揍死你。” 
    红鼻子又把信要回去,在封上写了几个字,对仆人说:“代我向长老致敬,跟他说,我过几天就要进府向他述职。” 
    卢瓦觉得法师这些话抢去了他的风光,就大声说:“也替我问候长老。就说我过两天去看他,给他赶些羊、抬几桶酒去。” 
    信差走后没多久,卢瓦吃了半锅烧得极好的雪兔,躺在床上休息。 
    他睡着了,并梦到很多事情。被他杀死的巨熊咆哮着复活;矗立在山谷中的“大东西”张开了城门般的大口,里面翻卷着永恒不灭的火焰;荒凉的大地上生出了百万条长长的触须,伸向天上的星星;他又看见契卡在荒原上如孤魂野鬼般地游荡,他追上去,命令那家伙回过头来,契卡回头时把他吓醒了:契卡的头上满是眼睛…… 
    “少爷!”卢瓦听到姑娘的声音,强睁开眼。一个女孩子正把温暖而宽大的手掌放在他额头上。 
    “给我水。”卢瓦忘记了这姑娘的名字,就这么简单地说。他喉咙里干得象灶膛,有什么热热的、细卷须一样的东西在那儿躁动着。 
    他喝了水,感觉好一些了。女孩子说:“少爷,您头上好热。全身都是汗。” 
    的确,卢瓦觉得自己的内衣全湿了。他扯开衣领,又喝了一点水。 
    “您没事吧?”女仆忠心地问。 
    卢瓦若有所思地看看自己:“我觉得很好。”他展开双臂,把她紧紧抱住。 
    女孩子用矿工的力气挣扎了两下,但很快被卢瓦梦游般的恍惚神情吓住了。卢瓦吻了她,深深地。 
    等姑娘终于透出一口气来,卢瓦却放开了她。“好了。”他莫名其妙地说,并且倒回枕头上,立刻睡着了。 
    后来,强烈的饥饿感催促着卢瓦醒来,他象野兽觅食似的溜进大厨房。晃动的灯光下,厨房里有一团黑影在扭动。 
    卢瓦吸了吸鼻子,暂且不管那黑影,掀开炖肉的锅,就伸手进去。他没觉得烫。 
    那团黑影分成了两个,卢瓦仍然不管。两个黑影移动到近旁,是契卡和厨娘。卢瓦跟契卡两人意味深长地对视一眼,互相点点头。厨娘晃着巨大的身躯走了。 
    吃过东西,卢瓦又到处转。他吻了六、七个女人,和两个男的。被吻的人都吓坏了。亘古不变的冬夜里,小村落的灯光幽暗地闪烁在荒野上。从茫茫大雪中依稀传来远处的犬吠。雪下得连星星都看不见了。卢瓦和他的跟班们,执着地吻着村里的人,女人和男人。 
    夜世界的日子是用人们的作息时间来划分的。两次睡觉之间的时光就算一天。卢瓦兹村的人睡了三次之后,他们的信差带着教区长老的秘书,冒雪赶了回来。 
    秘书先生微胖而气宇不凡。他捻着上唇的髭须,把那些发光的石头和圣水研究了一阵。然后,他坐在卢瓦的餐桌上,发表了长篇大论。这之后,他建议村子里选派一支马队,把这些罕见的东西护送到长老府去;再由长老向上面汇报。谁知道呢,也许此事竟能惊动到教宗圣下。圣下可能会接见他们。 
    这个激动人心的可能性,似乎没有影响卢瓦的情绪。他非常平静地坐在椅子里,吃着他的午餐。他吃得很慢,却象机器一样永不停顿。秘书先生对具有镇定风度和良好胃口的人物向来很赞赏,于是他也拿起了刀叉。 
    饭吃到一半,秘书先生离席出去方便一下。 
    不一会儿,他怒冲冲地回来,大声说:“不象话!太不象话!” 
    卢瓦瞟了他一眼,又埋头继续往嘴里填送食物。 
    秘书等了片刻,见卢瓦对自己的愤怒没有反应,就耸人听闻地说:“领主先生,恕我直言:我觉得您的村子里有些人是中了魔的。” 
    “是吗?”卢瓦头也没抬地说。 
    秘书被他的态度再次惹恼了。他说:“刚才,我在走廊的角落里看见一幕奇怪的情景:您的一个下人在咬一只狗。您听见吗?人咬狗!他抱住狗头,咬它的耳朵。当我过去看个究竟的时候,这个下人,居然企图对我做出十分无礼的荒唐举动!对我这个神职人员!” 
    “这是我们的方式。”卢瓦低声说。 
    秘书没听清,他皱着眉头问:“您说什么?” 
    卢瓦站起来,走到秘书身边,把他按在椅子上,不顾秘书先生恐惧的眼光和恫吓的言语,使劲吻了他。 
    秘书仰天倒在地下,连人带椅子。他觉得下唇火辣辣地疼,摸了一把,有点血。他脸色苍白地爬起来,喘息着说:“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如此恶劣的、如此恶毒的行径。从来没有一个神职人员遭受过这样的……” 
    卢瓦说:“扶大人去休息。” 
    秘书脸上还是一阵青一阵白的。他身不由己地被几个高大仆人提起来,拎进一间卧房里。小胖秘书扑到门上大骂。他发现门已经锁住了。 
    卢瓦踌躇满志地在村里走着。说实话,他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看到,村里的狗都被咬过了。驼马没有被咬,没这个必要。 
    再过一天,狗就会全部成熟…… 
    第二天,卢瓦吞了早餐就出外巡视。狗都不见了。他转到关着秘书的房门外,侧耳倾听里面的声音。里面什么动静也没有。 
    雪幕中,他看见两点炭火的红光向这边移动。轻微的踏地声越响越近。 
    那是最后一只狗。卢瓦蹲下来拍着它的头:“你怎么不跟大家一起走?外边还有好几个村子,上千人呢。狗也不少,驼马更多。去吧,快去。” 
    狗迟钝地抬眼看着他,卢瓦轻轻踢了它一脚。狗无声无息地窜了出去,它的瘦影子立刻被大雪吞没了。 
    卢瓦背起双手站着。他又流口水了,但他并不去擦拭。口水在脸上结成了蜿蜒的冰条。他怡然自得。 
    突然,背后有个声音狠狠地、低低地说:“你下地狱去吧!” 
    卢瓦还没转过头,小胖秘书就用一根木棒使劲敲在他脑袋上。卢瓦一声不吭地栽倒了。秘书先生左右看了看,没有人。他丢掉木棒,把刚刚撬开的卧房窗户关好,慌乱地跑了。 
    卢瓦躺在地上,躺在雪里。那一棒打坏了他的脑子,他很久都没有动一下。几个仆人发现了他,他们歪着头瞧瞧卢瓦僵卧的身子,又互相看了看。然后,他们把卢瓦抬进暖和的卧房里。 
    醒来时,卢瓦头痛欲裂。他极力回想昏倒前的事,但只能回忆到从海斯山谷返家前的那幕场景:动物们匍匐在地,“大东西”无情地矗立着。山石发出鬼火一样的荧光。 
    然后,他就躺在这儿了。这间屋子是他村子里待客的卧室。 
    这中间一定漏掉了一些事情,他是怎么回到村子的? 
    他虚弱地喊道:“来人呀!” 
    没有人答应。 
    “契卡!”卢瓦叫着贴身跟班的名字。 
    但这喊声只是徒然飘散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卢瓦额头上出了汗。他只好自己爬起来,扶着墙慢慢走到门口。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这些奴才们。 
    他用肩膀使劲推开房门,雪涌了进来。卢瓦全身一颤——雪已经没了小腿肚子,堵在门口。所以开门这么费劲。他又走回屋去,裹了一条毯子才出来。他抖擞起精神,边骂着人边往跟班的房子那儿走去。然而不知为什么,他心里有点慌乱。 
    他证实了自己的慌乱是很有道理的:跟班们都不在,屋里的灯亮着,但没有一个人。卢瓦大喊:“都到哪儿去了?给我出来!” 
    他跌跌撞撞地冲出去,一间挨一间地搜着屋子。没人,连鬼影都看不见一个。好多屋子房门大开,屋里地面上积了厚厚的雪。 
    村子被洗劫了。卢瓦想。但他很快否定了这个看法:财物似乎没有损失,而且没看见血和尸体。村里的人无缘无故地全体消失了。 
    还有牲口。卢瓦听不到狗吠,没看见马厩里有一匹驼马。总之,凡是活物都不见了。他抬起头,看不到星星。卢瓦兹村的世袭领主,对着漫天大雪发呆,心里有种想大哭一场的渴望。 
    他骤然觉得全身乏力,头晕目眩。他呕吐了,无休止地把体内的东西往外倾倒。 
    当卢瓦突然感觉有人走近时,他已经吐得虚脱了。但他还是欣喜若狂地往来人的方向跑去,眼泪不由自主涌了上来。 
    雪幕中,一队人影渐渐清晰,他们是从村口那边过来的。这些人牵着驼马,风尘仆仆。卢瓦扑到他们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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