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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节

我贱谁怜_派派小说-第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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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笑道:“我只见过梦想江山在手的,还没见过真正意义上的无欲无求。”

  度难叹气的摇摇头,好似我不懂他的感叹和辛酸。

  我不想懂,转而冷哼道:“那么,承王的暴毙,是天灾,还是……人祸?”

  我知道,当我问出这句话,就意味着我将一辈子都背负着被人追杀灭口的后果,可好奇心,有时候真的难以按耐,并非是自己一定要知道,而是被事情的发展推到了那一步,由不得自己不知道。

  度难没有回答我,也许是默认,也许是不愿提。

  可我却觉得讽刺,对于一个现在什么都不想要的人来说,就算他以前做过多少十恶不赦的事,别人是不是都拿他没辙了?这种人才是最闹心的,因为他们已经没什么可被威胁的了。

  我扯着嘴角,斟酌着字眼,逼着自己问出最想知道的事:“那么,二十年前,在这寺里,师父和我娘,究竟是怎么开战的?” 

第十一章 。。。

  度难反问我:“重要么?”

  我被他问住了。

  重要,自然重要,就像夏天的扇子,冬日的木柴一样重要,我心里这么想着,口中也答道:“疆王,度难,王爷,大师,对您来说,以往江山重,如今清闲享,可对于我来说,我师父和娘亲之间的恩怨,才是值得关心的,希望您成全。”

  度难又笑了,看在我眼里,分外刺目。

  我发现自己特别讨厌这种笑容,放在易褚身上是,放在他身上也是,典型的从皇家式教育中走出来的标本,虚伪,无聊。

  度难老神在在的抚弄他手里的佛珠,开始给我讲起了故事。

  他的话说得很慢,但说得很清楚,没有含糊,重点都说到了。意思大抵是当年我娘嫁进了宦府不久,可心气儿依旧很高,时常回宫里走动,尤其和先帝承王无话不谈。承王性子古怪,朝野大事也不避讳的和我娘商量,互换意见,这在历朝历代都是罕有的,自然也就更助长了我娘的德行劲儿。

  论关系,我该叫承王一声舅舅,可惜他去的早,江山没坐几年,撑死了是个死舅舅。承王生前有两块儿心病,第一个是因为不能生育的顽疾,不知江山谁继,第二个的起因来源于第一个,整日多疑生怕我师父带着人伺机谋反夺了他的权。他的心病,也因为和我娘的情分深厚而一并转嫁给我娘。

  我娘也常琢磨这两件事。易褚过继前,她琢磨怎么帮承王延续江山,易褚过继后,她琢磨如何保守秘密。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终归还是让我师父知道了,一是不满,二是因为我娘收买了贾仁,终于逼急了我师父。

  二人之间的矛盾一触即发,于京郊小寺开战,见证人兼旁观者是度难,受害人是我和我娘,一个受伤,一个毁容,而后又一个隐姓埋名,一个对外诈死。

  结论是,为什么受苦的是女人,为什么承受后果的还是女人?

  想来想去,我又对这个结论做出了一个结论:不是自己的,不该强求。

  以前,我以为钱很重要,以为会合理的花钱很重要,以为只要有本事说出“用钱能解决”这种话最有范儿,可是后来才知道那很幼稚。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了,可用钱解决不了的问题,却在我有钱后一个一个的浮上水面,就像我娘和师父,太后和易褚,我和我的目的。

  我告诉度难:“谢谢,不论是您说的别人的故事,还是您自己的故事。”

  说罢,我起身对他像模像样的行了个宫廷半礼,微微抬起头打量时,我清楚的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怀念和落寞,以及厌恶。

  一个人,一个男人,不管是王爷还是和尚,只有他还是个男人,就有野心和占有欲,偏偏,岁月磨平了这一切,那些往日欢笑恩仇,往日荣华富贵,往日是非成败,到了今日,皆变了味儿。就像是花了半年工夫炖的红烧肉,闻着极香却不忍心尝上一口,偏要等到深夜独享时偷着乐,却哪知深夜掀开了锅盖子,一股子腥臊味儿扑鼻而来,红烧肉早就被闷热的暑气捂成了臭豆腐,可怜,可悲。也难怪他方才说“不想要了”,到了这地步,谁还想要。

  站直身的那瞬间,我脑中突然浮现一副画面,那是疆王,身着蟒袍,意气风发的走在那高墙之内,神颀俊逸。忽而,他对你笑,忽而,他板起了脸,然后,他转身走出了陈旧的宫门,身上的蟒袍也变成了袈裟。

  我突然很怕,很怕昔日的疆王将是日后的我和独孤一懈,或许易褚和太后是逃不出来了,被宫锁住了,可我们,可以逃。

  不发一言,我往门口走,心里悄悄下了个决心。

  不料,身后的度难突然笑道:“你们,可能走不了了。”

  惊讶的瞬间,我也打开了房门,和门外正转过身看我的独孤一懈对上了眼,彼此相视一笑,他伸出手,我毫不犹豫的将手交过去,他轻轻一拽,我便从善如流的挑出了门槛,又是一笑,笑进了心里。

  身后的度难又道:“你们,走不了的。”

  我们一起回头看他,我觉得他很失落,可这种失落是属于他的,不属于我们。

  “大师,您保重。”

  “走得了,走不了,由己,不由人。”

  独孤一懈和我一起开了口,语速一样,声调一样。

  度难看着我们,道:“你爹还好么?你娘也好么?”

  我知道,度难问的爹是独孤一懈的爹,问的娘是我的亲娘。

  “不好。”我们又是一起回答。

  做易家的臣子,怎么会好?

  毁了容躲在深宅里,又怎么会好?

  不再言语,独孤一懈拉着我的手准备走,回身的刹那,迎望月朗星稀,但见白光一闪,顿觉手心被人紧紧捏住,我心里也一紧,遂被独孤一懈拉到一旁柱子后。

  面贴面,人贴人,呼吸交融。

  他道:“有生人,杀气。”

  我道:“那会是谁的人。”

  我俩一口同声道:“太后。”

  说话间,从寺门口方向涌入十来个人,个个身手矫健,黑衣蒙面,手执钢刀,卷着铺天盖地的杀气汹涌而至,而随后走进来的老板型女人,不消说,就是这帮人的头了,一身的煞气,在十几个壮汉的杀气中脱颖而出,可见凶悍。

  这个女人就是太后。

  开始没仔细看,还以为她是个黑道女特务,后来一仔细看,啧啧,赫然就是威风凛凛的当朝女主人。

  太后一身的绛紫色衣裙,并非绫罗绸缎,素净着脸,不靠化妆,天然营造肃穆冷峻的面容,平日里头上那些叮铃咣当的首饰也都摘了个精光,高高束起的发髻仅别了跟素色的簪子,整体搭配起来,利落、清净、干练,像是来杀人的样儿。

  反观我和独孤一懈,他是英挺俊朗的侍卫哥哥,通身的素色,黑色的高帽,勾着淡定的笑容,手拉着一身太监服的白白净净的我,同样的素色衣饰,墨蓝色的矮帽,故作面无表情的审视以太后为首的一干朝廷鹰犬。

  如此看来,双方赫然有点疆场之上两军对垒的气势,也有点侍卫、太监私奔被人追杀的坎坷红尘范儿,总的来说,气势很重要,输人不输阵。

  太后的狗腿子头冷笑着靠近太后身旁,低语了几句,数名黑衣人遂压着一干和尚走上前,纷纷给太后下跪行礼,然后就是主持大师哀嚎“法外开恩”等等。

  太后说:“这里没你们的事,各自回各自的禅房去,别出来,出来了,是死是活就怨不得本宫了。”

  和尚们一哄而散,各自逃命。

  太后流下了主持方丈,让他亲自去请度难出来,主持进了屋,好久不曾出来,只留下我们双方再次大眼瞪小眼。

  我估计,太后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就是来兴师问罪的,于是便先开了口,道:“您老人家还是追来了。哎!既然如此,舅妈,本王还是跟你隆重介绍一下,这……”我举高我和独孤一懈纠缠的手,道:“这位就是我的男朋友,泄天机。”

  太后嘴角一歪,半响没说出话。

  我想也是,我要是她老早被我气死了,还能有站在这里的力气,那是相当不容易,更何况,我这么轻松调侃的态度,任谁看也不是个省心的主儿。

  既然事情发展到了这步,我便打定了主意岔开话题,遂本着天桥上说书人的精神,打算将小寡妇说成小dang妇,我道:“英雄莫问出身,偷情莫看时间,舅妈,以前的我一心要代替皇上处理好朝政,尽心竭力,死而后已,所以宁愿抛弃了他,整日靠着高墙望着蓝天飞鸟。可是后来朝廷上好多现象实在是让我看不起,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若要再忍,势必成仁,不得已啊,我忍不住了,捧着自己碎的跟饺子馅似得心,回到了他身边。他没嫌弃我,还要我,我也要他,于是我们打算一起双宿双栖,临走前来这座小寺庙还个愿,却不成想,遇到了您……哦对了,外甥还没问您老一句,这大半夜的,您,这是来捉奸的,还是来会会老情人儿的?”

  独孤一懈一直憋着笑,憋得厉害,也不怕憋出了病,只有捏着我手心的那只手不停的在我手心瘙痒痒,让我知道,他快内伤了。

  太后那儿,被我的一席话气得不轻,怒红了脸,就像涂上了最艳丽的胭脂,瞪着我,嘴里一直给我冠上“放肆”、“大胆”、“混账”等称号。

  想来,太后也该明白我已经知道她和度难的前尘往事了,杀我灭口的心思也一定更确凿了。

  但听“吱呀”一声,身后的禅房门被主持大师打开了,我们一起回身看去,却见主持大师一脸恭敬且小心翼翼的挨着身子搀扶出了主角儿。

  主持大师一手挥袖摆到身后,一手拖着度难的手,一脚先跨过门槛,一脚还在门里。这是宫里的礼节,王爷以上才有资格享用,但凡在宫里行走过见识过市面的管事太监,都要学上一遭。

  原来这主持大师,竟是从宫里走出来的小佛祖。

  然,最叫人惊讶的不是瞬间改头换面的主持大师,而是他请出的度难。

  度难,疆王,一袭绛紫色蟒袍,金色高冠,看似陈旧,可那从骨子里窜出来的霸气,不见当年。

  “言靳,一切无恙么?”

  疆王一开口,刀子似得割在我心口,冷冷的,阴阴的,却不知听在太后心里,是何滋味。

  望穿秋水,三王一后,两对男女,无名无份,奸情外露,顷刻间就将小寺烧香念佛的清名侮辱了。

  月黑风高,杀气腾腾,这事儿可复杂了。 

第十二章 。。。

  “无恙,本宫一切都好。”透过我和独孤一懈,太后也望向疆王,专注,一眨不眨。

  我和独孤一懈互看一眼,遂默契让开几步,不动声色的看着他俩叙旧。

  太后和疆王并不避讳,好似我二人和那些黑衣人都不存在般的清净,又好似他们之间的情分可以昭告天下般的坦荡,我想,要不就是那些黑衣人本就是死士,要不就是事后会被灭口,否则依照太后谨慎的性子,怎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含情脉脉,让所有人都跟着她的视线在心里犯嘀咕。

  疆王含着笑,不管是真心的笑,还是虚伪的笑,看在外人眼里都不得不承认他的笑容真销魂,吸引人的同时还能勾魂摄魄,难怪太后这么难缠的女人也……

  这么想着,却见太后也笑了,风韵犹存,脸上的线条柔和了,人也仿佛年轻了十来岁。

  我却顿感唏嘘,生怕到了他们这个年岁,独孤一懈也这么对我笑。

  手心一紧,我仰头看着方才在心里念叨的人,他正斜着眼瞅我,低语:“岁月能把人媳妇熬成婆,可在那之前,你得先成为媳妇,才能成婆。”

  我一怔,心里划过一道暖流,讶异此时此刻他竟还有心思和我调情,情话在他口中那么一过,味儿都不一样了,清清淡淡的就达到了刻骨铭心的效果,唇齿留香,游刃有余。

  这男人,只要他想,他能有本事蛊惑任何女人。

  自然,那个任何女人包括我。

  那厢,太后正对着疆王的扮相念叨:“这身衣服好久不见了,原来还留着。”这话我听着别扭,再一琢磨,可能她原本是想说“你穿着这身衣服还是那么合适,始终没变”吧?

  但见疆王又是一笑,走上前几步,冷目扫过一干黑衣人,忽而道:“你带的人够多,可本王,想保他们。”

  太后一惊,当下问:“为什么!”

  “因为罪孽,因为积德。”疆王看了太后一眼,好似在看陌生人,柔情顿消:“减轻自己的罪孽,还有你的,就算为皇上积德。”

  太后不语,攥紧了拳头,下巴绷得死紧,也许在考虑,考虑疆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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