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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间之楔小说新版-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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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是只言片语的附和。就好像喉咙上扎到了难以形容的利刺一样,他的双唇因此而轻微扭曲。 


  米达斯——第9区“凯雷斯”。
  存在着过去,却看不到未来的陋巷。
  至少,就物理方面而言,凯雷斯与米达斯之间并没有任何阻隔。
  但是,尽管与米达斯共享同一片大地、同一片天空、同一种语言。只要存在着没有代表米达斯市民身份ID卡的“杂种”——光是这一点不同,贫民窟就只能是凯雷斯的一部分,而不可能是米达斯的一部分。
  “贫民窟”并非纯粹由游民与罪犯聚集而形成。但是,“第9区”这个板块,连同它的所有居民,全都是被米达斯的地图,以及记录卡所抹杀的存在。
  不存在于地图上——这个桎梏,自然而然地,产生了肉眼所无法看见的偏执。
  而就某种意义而言,这就仿佛是为了让米达斯市民们自我约束而镂刻的印记一般,不断在他们的眼角晃动。
  作为欢乐城的居民,在这里的生活身心都受到束缚,绝对称不上舒适。因为“赛因”这个世袭的身份制度成为他们的脚镣,他们没有跨越阶级自由选择职业的权利,也不被容许进行自由恋爱。
  即使如此,与其因为批评体制、引发问题而失去ID卡,还是循规蹈矩、谨言慎行才更加明智,不管哪个人都如此认为。
  在他们眼前,有自己都轻蔑地称自己为“杂种”的凯雷斯的存在。
  在烂泥坑底苟延残喘、没有未来的贫民窟,就位于他们的眼前。
  能够经常在视线的一角确认到还不如自己的存在,在令人感到优越的同时也让人产生厌恶。
  对于米达斯市民而言,最大的屈辱与最深的恐惧,并不是言行自由受到严密的控管,也不是无视人权的不当行为让人产生的愤怒。而是被剥夺一切,送进凯雷斯。
  “凯雷斯=失去做人的资格。”
  这样的印记,已彻底渗透到他们脑髓的最深处。
  也可以视为米达斯本身为了不重蹈覆辙,而进行的包含着畏惧的赤裸裸的自我警惕。
  过去,米达斯曾经爆发过几乎要颠覆其基础的叛乱。
  为了切断计算机的支配与奴役的锁链,追求人类的自由与尊严,意欲建立新时代的人们,以独立为目标占领了第9区。
  “这不是叛乱,是革新!”
  他们如此表示。
  “忍受机器、臣服于机器、听命于机器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他们如此宣称。
  为此,他们聚集了资金与物资,甚至包括正面对抗米达斯——不,是塔那格拉才对——的信息知识。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在什么时候,以何种手段、从哪里调配来的这些,但总而言之,第9区已准备了足以抵御短期的围城生活的人才与物资。
  不受任何人的强制,
  不分身份的高低,
  只希望所有人都是一律平等的“人类”。
  凯雷斯本该是他们理想中的乌托邦。
  “我们要没有任何束缚、真正的自由!”
  他们高喊这样的口号,为追求人权复活而丝毫不肯退让的活力与热情,让人忍不住瞠目结舌。
  这些火热的声浪自第9区蔓延至各区,如火星般流窜、燃烧,一举引爆了台面下积聚已久的情感。
  就好像要把过去积压已久的愤懑一口气喷发出来一样,各地发生罢工,所有的地方都响起了公然批判体制的怒吼。
  “顶多也就能撑上十天。”
  最初,如此看轻形势的米达斯政务官们,在动乱致使客人对米达斯退避三舍后,也终于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
  然而,或许是在对体制倒戈相向的叛乱组织的主谋者背后,隐约可见联邦的身影,因此无论他们内心再怎么痛恨、诅咒,表面上也没有试图动用武力来进行镇压。
  结果,米达斯并没有采取将第9区格杀勿论的强硬手段,而仅仅发出公告,将他们的市民登记抹销。
  那一天,欢喜的声浪让整个凯雷斯都为之震动。
  “成功了!”
  “我们赢了!”
  当然,对于米达斯这个超乎意料、宽大到令人跌破眼睛的公告,也不是没有人产生过怀疑。然而,这些疑虑在胜利的叫嚣之中,兴奋的陶醉之中,与同伴们拍手称快之中,也悄悄地消失了。
  没有牺牲一个人,
  没有一个人脱队,
  便赢得了自己的自由与独立权。
  这是他们的骄傲。
  但是——
  “最终,我们真得赢取了胜利吗?”
  “米达斯为什么这么干脆就承认了凯雷斯的独立呢?”
  当胜利的兴奋冷却,
  当日子一天天过去,
  他们开始如此地反省。
  脱离米达斯的支配之后,为了生存下去,凯雷斯在各个方面都发现到理想图画中所没有的现实严苛性。
  “来者不拒”,这是凯雷斯的信条。
  既然大家都是受苦受难的同胞,那么今后就由有志一同者,来共同开创凯雷斯的未来吧。
  他们心中还曾经怀抱着如此天真的想法。或许是因为当时还没有完全摆脱对暗地提供援助,支持他们独立的联邦的依赖心态吧!
  当然,
  他们做梦都没有想过的就是——正因为他们对主张拥护人权的联邦不求回报的支持心存感谢,才会在联邦花言巧语的煽动之下,轻易地燃起执着的信念,誓言瓦解拥有离经叛道的毒素的“米达斯”所在的中央都市“塔那格拉”。
  正因为如此,在理想作为“组织”而确立之前,凯雷斯早已挤满了被“自由”这个字眼的魔力所附身的人们。
  这其中的大多数人,心中并未抱持任何信念。只是一味认为——只要到凯雷斯去,一定会有所改变。
  要切实掌握、统率这些人,他们还太年轻了。不,或者应该说——空有满心的理想,对脚底的现实却没有足够的了解。
  而最致命的一点,该归咎于他们缺乏一个说一不二、刚毅果决、不被感情所左右的领导者吧。
  这个现实,是让凯雷斯乱了阵脚的第一个原因。
  接下来——
  “跟当初承诺的不同。”
  “根本没有给我带来半点好处。”
  “那种工作,我可不想领教。”
  ——种种自私自利的不满不平一一涌现。
  不久之后,这些进一步转变为了因为不能随心所欲而产生的焦虑,以及“不应该是这样”的烦躁。
  所谓不受任何人干涉、没有任何束缚的“自由”,并不就以为着任性妄为。要得到真正的自由,不能没有最低限度的“规范”与“协调”,否则,只是乌合之众的独立,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要让毫不容易赢得的自由落地生根,需要相应的时间和乃里。
  他们原本应该摒除单纯的信念,切身去体会什么才是最重要的。这么做的话,事态或许会有所好转。
  但是尽管联邦方面的专家使出浑身解数下了重药,稳住了形势,但在热情急速冷却的凯雷斯里,有的只是一些外行人。虽然已经脱离米达斯独立,但要贯彻始终的话却必须面对太多的问题,为此凯雷斯已经呈现出虚脱状态。
  即便如此,就算这边行不通了,至少还有老巢可以回去。他们心里,或许还存着这种简单的想法吧!
  当这种自私的天真受到米达斯的痛击之后,他们才明白,“自由”的代价是多么沉重。
  当初提出到凯雷斯定居的要求时,米达斯爽快地批准,现在却以记录已被抹销为由,拒绝他们的返回。
  之所以采取这种顽固地关紧房门的强硬作法,并不只是为了避免对体制有所不满的不良分子重新进入。只要有那个意愿的话,无情的米达斯甚至可以毫不犹豫地以记忆操作把这些人洗脑。
  其实关键在于,这是身为卫星都市的塔那格拉对联邦的面子问题。
  也因此,米达斯对他们采取彻底的报复措施。为了完全孤立第9区,还以探测器加以监视,连一只苍蝇都休想从凯雷斯飞过来。
  这样的举动,对米达斯的市民当然也带有杀鸡儆猴的意味。
  梦想幻灭,又没有战胜现实的能力。面对毫无转圜余地的拒绝,他们束手无策。只能拖着因为后悔与绝望而无力的双腿,在凯雷斯消磨时间。
  在他们眼前,不分白天黑夜,米达斯都会在灿烂夺目的霓虹妆点下现身。妖娆、淫逸地挑动他们的心灵,却决不让他们越雷池一步。
  任凭时光流逝的无可奈何,不久之后衍生出了精神的颓靡,像偷偷逼近的病魔一般,一寸寸腐蚀着凯雷斯。
  即使世代交替,监视的探测器早已撤除,情况依旧没有停止恶化。不知不觉中,凯雷斯已完全成为一座堕落的贫民窟。
  Riki原本应该是在彻底了解这个情况,看清一切的前提下才迈步向前的。
  “等我回头的那一天,就是我成为丧家犬的时候。”
  当时,他不是留下这句誓言,离Guy而去的吗?
  但是,
  在Riki自贫民窟——不,自Guy面前突然消失踪影即将满三年的某个晚上,他突然又回到了贫民窟。
  太过以外的Guy惊愕地睁大双眼,呆立在当场说不出半个字来,他耳边听到的是,
  “你看起来气色不错嘛。”
  眼前看到的,是带着熟悉笑容的Riki。他长高了,成熟得会让人误以为是另一个人。
  三年前的粗暴尖锐已完全升华,修长的肢体线条含蓄内敛,但他的眼神却带着某种无法形容的寒气……
  “你是……Riki吧?”
  他的改变之大,让Guy不由得开口确认。
  Riki回到贫民窟,不管是从好的意义上还是坏的意义上,总是为过去的伙伴注入了生气。尽管每个人的好奇程度不一,但不管是谁都想对这不为人知的三年一探究竟。
  同时,好奇同样是好奇,来自贫民窟的视线却在对Riki集中开炮。
  他们说——曾是贫民窟象征的“头目”,现在却变成了狼狈的丧家之犬。
  所有的人都在暗地里污言秽语:
  “活该。”
  “亏他竟然还有脸回来啊!”
  “就算这么苟延残喘下来,也只剩下丢脸了而已。”
  诸如此类。每个人都毫不留情地,在背后指指点点,挖苦嘲笑。
  当“拜森”之名风靡一世时,Riki是“高岭之花”的存在,只对唯一一个同伴敞开心胸。
  如今,即使落魄至此,曾在贫民窟盛开的“花”毕竟是“极品”。
  而这朵“极品”,却意外掉落到自己脚下。那么,与其拾起来欣赏疼爱,不如——
  “尽情地践踏他、蹂躏他、折磨他!”
  被这种快感虏获的人——数不胜数。
  但是,Riki仍沉默不语。
  不管,别人当着他的面,以多么不堪的言语辱骂,
  不管,别人对他进行多么露骨的挑拨。
  在他,一切都是——充耳不闻。
  对于这种随波逐流、坦然面对的平静态度,“拜森”的成员同样感到难以忍受,总觉得内心有股无法释怀的不安在蠢蠢欲动。
  梦碎之后回到贫民窟的人,每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存在着某种阴影。
  那是绝望到了尽头的遗憾,或者,是带着自嘲意味的心态扭曲。
  说到底——就是盘踞在失意深处的疯狂影子。
  就好像要抓住梦的碎片一般,他们经常沉溺在酒、毒品里,为了逃避过去的幻影而龟缩在自我保护的硬壳里。
  但是,Riki却有所不同。
  过去那种一碰就会烫伤的灼热激情已全然不再。不仅如此,他那清透双眸所射出的冰冷视线,甚至令人感到目空一切的高傲。
  尽管如此,他与伙伴在一起时,玩味似地干掉杯中物的动作中的从容不迫,又是怎么回事呢?
  对Guy而言,Riki绝口不提的内心世界,他也无从推测起。
只是,“这样也无所谓”——Guy也无法就如此无条件地认同Riki的改变,因为这其中的落差也未免太过巨大。 


◇◇◇ ◇◇◇ ◇◇◇ ◇◇◇ ◇◇◇ 


  米达斯第3区“米斯卓园区(MISTRAL PARK)”是个巨大的会议展示中心,园区里林立着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展示馆。
  米达斯的第1区“拉萨”,充斥着各种娱乐设施;第2区“芙雷亚”则是饭店区,视货币卡的等级接待访客。而“米斯卓园区”则与这二区大异其趣,呈现出欢乐城米达斯的另一种面貌。
  拍卖会的日子就快到了。
  圆形广场白天人影稀疏,当开始人生嘈杂时,米达斯也以非比寻常的速度升腾起了热气。
  就如同奇利艾所说的那样,或许是这次将展出暌违五年的学院产新货,所以就算在一辈子都与拍卖无缘的凯雷斯的酒馆里,也免不了涉及这个话题。
  至于Riki一伙人聚集的地下基地……
  “不错吧?呐,我们去吧!”
  正起劲说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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