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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缀花的尸体-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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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户走出房间,要女房东送酒来。
  “没办法抓出绫子的伪证吗?”
  “很难。”
  “最近的年轻女人真的很可怕。”
  森田女房东送酒和小菜进来。
  “津田,要暍两杯吗?在这种时候喝酒,说不定能有好点子出现也未可知。”
  两人举杯相对。
  “律师可以指黑为白……但,不能让正义的一方失败,否则实在令人不甘。”
  城户倒满酒,一口喝光。
  津田所说的“正义”让他觉得空洞。诉讼法是以发现事情真相为目的,但,凭他对公开审判的经验,所谓的诉讼却只是吃人或被吃、胜抑败的血斗!
  “津田,调查算是失败了吗?”
  “没办法再继续更深入调查了。有那样齐全的证据,人见若被判无罪,法官的眼珠子可能被什么遮蔽住吧!那样的结果表示只要犯罪者一概否认即可获胜,这样的审判我无法信服。”
  “有罪或无罪目前尚未知,问题是,指纹和毛发,以及人见当晚在真间出现。我倒要看看山室对这几点如何说明。”
  “有两位目击证人,他不会有办法的。我会设法抓出奸情的证据。须藤股长虽讨厌在公开审判后继续调查,不过我会做!”
  “津田,我从未像今天这样厌恶检察官这项职业。检察官手上握有权力,我对此种权力抱着憧憬并且受其吸引,可是仔细一想,这种权力只是行驶于固定轨道上之时的权力。”
  津田低头听着城户的话。
  在调查阶段,对于拘留和提起公诉,检察官手上握有主导权,但是在与警方的关系上,检察官经常都处于被动立场,大都是警方已调查过后,检察官再以其调查报告为依据,进行深入侦查。
  因此,就算拥有起诉与否的决定权,也是在警方的调查报告范畴内决定。等到了公开审判的阶段,法庭指挥权则在法官身上,以此,隶属侦查机构人员的检察官,根本没有发挥的余地!
  “律师一旦上了法庭就显得强而有力,这真令人生气!检察官先生,你必须比他更强势才行……”
  “检察官本来就是处于弱势,检察官的侦查和起诉书有如试卷的答案,战战兢兢的不知会被如何打分数,就和考生的心理相同,丝毫也没有社会正义或被国家赋予权力的高阶意识,我真想大声疾呼‘弱者,你的名字是检察官’,也许,我本性不适合当检察官吧!”
  “我反对!你这样软弱,只是更被山室骑在头上。”已经有些醉意的津田摇晃酒壶,暍光最后一滴酒,说:“检察官先生,加油。”
  城户送津田至玄关。等津田的身影消失于黑暗中时,他的背脊有阵阵寒意攀升。
  第三次公开审判的前一天下午,富美夫来地检处找城户。
  见到富美夫,城户有一种似旧友重逢般的感觉。  “我正想见你呢!”
  “城户先生,我和山室律师见面了,是他主动找上门来,真是讨厌的家伙。”
  “为何找你?”
  “三天前的晚上,我在六本木碰见他了。我走在两旁皆是深夜酒吧和小酒馆的巷道时,见到山室牵着片冈的手,状极亲密的边走边谈,他们只顾交谈,所以我先和他们打招呼。当时山室很惊讶的样子,眼珠乱转,说不出话来。我想他大概搭上绫子了吧!或许是接下家父的二手货也未可知。我笑着说‘抱歉,不该撞见你们’,山室欲盖弥彰的问‘要找个地方暍一杯吗’,我说‘打扰了,今夜真不好意思’,然后转身离开。
  “但,第二天早上,山室来我住处,说‘有些事想和你好奸商量’,我回答‘你是杀死家父的仇人之辩护律师,我不想见你’,然后把他赶走。真是不知羞耻!”
  城户听着富美夫的话之间,内心产生疑问:富美夫找自己有什么目的呢?
  “有什么事?”
  “想请教公开审判的结果之可能性。”
  “这我就不知道了。”
  “如果人见被判决无罪,怎么办?”
  “你认为会判决无罪吗?”
  “片冈绫子已落人山室手中了!假如他继续用此一手法拉拢所有证人,那该如何是好?人见若无罪,家父一定死下暝目。”
  “证据并末完全消失。”
  “明天的公开审判我会去旁听。”
  富美夫离去后,邻座的草间检察官开口:“那男人也真奇怪,他奸像很在乎人见被判无罪。可是,看他上次的样子,又非对父亲很孝顺之人。”
  “不管怎么说,总是父子。”
  “或许吧!不过,企图接近检察官的人都很可疑,说不定他已和山室搭上线了。”
  “怎么可能!”
  “问题是,他为何特地来找你呢?除了提及片冈绫子和山室在一起之事,其他岂非是在打探情报?”
  “我只认为他的个性有偏差。”
  “城户,你不要紧吧?刚才鸣海次席检察官还对我说‘你和城户同一办公室,多和他讨论一下。’”
  “我今天和次席检察官详细谈过了,我说明至目前为止的经过情形,并且重新检讨证据,结果发现金钱的动机尚未消失,绫子的一千万圆和富美夫的三百万圆加起来也只有一千三百万圆,柿本也可能以剩下的一千万圆再加上其他来处的钱,合计两千三百万圆交给人见。
  “所以,金钱动机现在就放弃还太早,次席检察官要我掌握线索、彻底追查。而且,他还替我打气,说是若掌握不到金钱方面的线索,只凭人见和美雪有奸情之点,就能让人见被判决有罪。”
  “次席检察官既然这么说,应该是不会错了。城户,你知道一项好消息吗?你要调往东京了。”
  “还未确定。次席检察官是说在年底的职务异动时要推荐我调往东京,但,结果如何很难说。”
  “千叶地检处推荐的话一定没问题的。你若去东京,可要好奸发挥,至于我,等你调职东京之事定案后,我也会下定决心。”
  “改行当律师?”
  “我老婆要生第三胎了,生活压力颇大。律师公会会长市村告诉我,如果我转业律师,要安排我为驻会待命律师,收入可能有检察官薪水的两倍。”
  城户能体会草间的决心,因为他知道草间和独身的自己不同,生活压力非常重。
  今天早上上班没多久,次席检察官就找城户。城户报告过公开审判的经过后,话题转至调职东京之上。
  “我和首席检察官谈定,只要东京方面点头,几乎已成定案,不过,应该也不会反对吧 !”次席检察官笑着说。
  城户觉得全身僵硬,只会点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从次席检察官办公室出来,下楼梯时,都还觉得双脚似浮在半空中,即使回到自己办公室翻阅与公开审判有关的调查报吉时,也只是眼睛看着文字,思绪却已飞往东京。
  调职东京是城户来千叶以后就一直期待的升迁,也因此,对人见事件的不安消失了,甚至又涌升自信。
  现在听草间提到此事,他情不自禁笑了。
  “很久没见到你的笑容了,大概是你很少笑的缘故吧!检察官会笑是一件好事,毕竟日本的检察官都笑得太少了。你到东京地检处去看看,一百多位检察官从早到晚追逐于事件中,每个人都苦着一张脸,因为工作实在太多,而且,侦查这码事有时间限制,当然会疲于奔命。
  “在日本的官僚体制中,没有比检察宫更受时间奴役的工作了,在有限时间内匆忙侦查,而且,起诉的事件被判决有罪变成理所当然,若判决无罪,马上被报纸大肆抨击,受上司责备,升迁也跟着没有指望。”
  “你是不是还想说,世人又认为检察官乃是制造犯罪的专家?”
  “没错。人类一旦长时间从事同样工作,就会习惯于以该项工作为基准来判断事物的观点,就像拉车的马,为了只让它看前方,将眼睛两侧以眼罩遮住:结果,检察官只能见到犯罪!这实在是很悲哀的宿命。”草间蹙眉。
  “律师总是好些吧!希望你成功。”
  草间颔首说:“我还有案子要查。”
  草间走出办公室后,目送着其背影,城户发现竟然透着几许寂寥。
  当了律师,或许能期待有较多收入,但若几个月没有委托者,将会如何呢?收入时有时无的日子会过得很不安定。像城户这种家无恒产之人,终究是不敢冒这种险。律师这行业就像保险公司的外务员,不见得常有客户委托诉讼,因为委托者往往会找名气大的律师,或是有交情的律师。
  城户心想:一辈子干检察官就好,这是一条能安全生存之路,只要可以调职到东京,往上升迁的机会自然而然会找上自己。
  2
  十一月七日上午十时,第三次公开审判开庭。
  不像所有女证人那样,证人中里常子并未低头。穿着和服、外罩羽织的打扮,半点也没有银座的酒吧女侍应生的感觉,倒像是上班族的年轻妻子。有点苍白的脸孔并无化过妆的痕迹。
  她直视江崎审判长,僵硬的站立。
  宣誓过后,城户开始讯问。
  “证人何时开始在银座的酒吧工作?”
  “去年春天才至‘芦波’。”
  “在店内的花名是?”
  “春日……”
  “认识人见十郎吗?”
  “是的。”
  “和人见是何种关系?”
  “刚开始他是客人,不久在他的诱惑下发生肉体关系,他也答应明年春天和我结婚。”
  “什么时候答应的?”
  “九月十九日。”
  这个回答让城户很惊讶,他期待的答复是比这更久以前。九月十九日是柿本遇害的翌日,上次制作调查报告时,对方并未如此回答。
  城户中断讯问,翻查常子的调查报告,上面写着“春天开始有了肉体关系,也答应和我结婚”  。
  “你记得他九月十九日答应和你结婚,是否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因为十九日晚上,他要求我当他的不在现场证明之证人。”
  “什么样的不在现场证明?”
  “前一天,亦即九月十八日,柿本董事长在市川被人杀害。我看过报纸后吓了一大跳,因为我听人见说过他以前在柿本董事长的公司工作过。当天晚上,人见到店里来,说是明年春天想和我结婚。
  “我和人见已维持将近半年的感情,也经常听他提起类似的话题,不过明确说出期限那是第一次。我当然答应了。这时,他拜托我,说是‘柿本董事长在市川被杀害的事件中,我受到怀疑,不过这件命案与我无关,为了洗脱嫌疑,你要证明十八日晚上八时半至十时半之间我在店里,暍了五、六杯鸡尾酒,三杯轩尼诗XO。如果警方的人找到这里问你,你就这样回答。’我也答应了。”    、
  “证人接受过我调查两次。”
  “是的。”
  “你还记得第一次时怎么回答吗?”
  “我受人见所托说谎,因为我相信他,认为他真的会和我结婚。但,人见被捕,要接受审判,我对于婚事开始感到不安,于是我四处打听,知道人见和柿本董事长的夫人有深入关系,而明白人见十九日答应和我结婚只是为了让我证明他不在现场。”
  常子的回答令城户困惑。“你打听出傍些事?”
  “是柿本夫人以前经营的酒吧之女侍应生告诉我的。”
  这时,山室律师推开椅子站起,怒叫似的说:“检察官的讯问是要求证言传闻,而传闻不能当证据,所以辩方提出异议。”
  “证人是叙述调查的经验,并非传闻,若确定是传闻时,再将证言自调查报告删除。”审判长以坚定有力的语气制止辩护律师的异议。
  审判长的态度令城户很高兴,在此之前,他一直认为审判长有偏重辩方的倾向,但这一句话却消除他的疑惧。
  “证人所调查的对象之姓名和住址是?”
  “以前在‘美雪’酒吧上班的女侍应生葛西美津子,住址为新宿区原町十三号绿庄公寓。美津子是我从小到大的朋友。”
  “调查到的内容是?”
  “美津子说‘我不知你对人见有何想法,但,那人不行的,他有个无法分开的爱人,就是以前美雪酒吧的老板娘,后来成为柿本董事长妻子的,你最好死心。’我大吃一惊,就追根究柢,美津子详细说明‘美雪夫人是八年前成为柿本董事长夫人,在那之前一年,我到美雪酒吧当女侍应生,应该是十八岁那年秋天吧!美雪夫人很疼爱我,时常要我陪她一起办事,譬如陪她购物,或替她联络电话等等。约莫两年前,她拜托我和人见十郎联络电话,我就察觉两人的感情了。那是幽会的电话,总是约在银座五丁目的田园咖啡店碰面。我也见过人见数次,很年轻又英俊潇洒,只是眼神锐利可怕。’”
  “你为何知道两人的关系?”
  “因为美津子说,他俩之间若没什么,不应该会去柳桥的宾馆。美雪夫人有一次不小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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