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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空心岩柱 作者:莫里斯·勒布朗-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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录着这类材料。某个外省学者,某个古老传说的收集者,某个喜欢重提历史小事件
的人有一天会把这种事写成文章,供报纸发表,或者写成学术报告,在科学院宣读。
他拜访了三四位这样的博学的人。其中特别是一位老公证人,陪他一起到处搜寻,
查阅监狱的犯人名单、古代大法官裁判所和周围各教会堂区的登记册。可是没有一
处提到十七世纪暗杀一位卫队统领的事件。
    他并未泄气,继续在巴黎寻找线索。这里也许对那个案子进行过审理。
    结果仍无收获。
    他想从另一方面寻找,又选了一条新路子。能不能查到这位统领的名字呢?他
的孙子流亡国外,曾孙在共和国军队中服过役,在国王一家被囚期间曾在神殿担任
看守,为拿破仑效过力,参加过法兰西战役……
    他坚持不懈地寻找,最后确定了一份名单,其中有两个名字至少几乎完全相同
:路易十四时代的德·拉尔贝里先生和恐怖时期的公民拉尔布里。
    这已是十分重要的一点,他在报上登出花边启事,希望有人能提供拉尔贝里或
其后裔的情况。
    又是报上那篇文章的作者,铭文和美文学院的马西邦先生,向他作了答复:
    先生:
    谨向您提供伏尔泰的一段文字,这是从他《路易十四时代》的手稿中摘出来的
(二十五章:
    《路易十四统治时期的特殊事件与轶事》)。这段文字在各种版本中均已删去。
    “我听已故的财务总管,夏米亚尔大臣的朋友德·科马坦先生讲:有一天,国
王听说德·拉尔贝里先生被杀,贵重首饰被劫,便急忙乘马车出发。他似乎十分不
安,连声说:“全完了……
    全完了……”第二年,这位拉尔贝里的儿子,以及已经嫁给德·韦利纳侯爵的
女儿,都被放逐到他们在普罗旺斯和布列塔尼的领地。不必怀疑,这中间必有特殊
情况。”我要补充一句,据伏尔泰说,夏米亚尔先生是掌握铁面人秘密的最后一任
大臣。所以,对此更不必怀疑了。先生,您明白从这段文字里可以得到什么好处,
也看得出两起冒险事件之间的明显联系。对于路易十四在那种时刻的行为、担心和
疑虑,我不敢作出过于具体的假设。但是,在另一方面,既然德·拉尔贝里留下一
个儿子,他可能就是拉尔布里公民和军官的祖父,还留下一个女儿。难道不能假设
拉尔贝里留下的一部分书籍落到了女儿手里,而统领从火中抢出来的那一本小册子
就在其中呢?
    我查了《城堡年鉴》。在莱纳郊区有一位德·韦利纳男爵。他会不会是那位侯
爵的后人?
    昨天我试着给这位男爵写了封信,问他是否有一本书名涉及尖顶这个词的古代
小册子。我在等他的复信。
    若能与您面谈这些事,我将极为高兴。如不过分打扰,不妨来寒舍一叙。致礼。
……
    又及:我当然不会把这些小发现通知报社。既然您已接近目的,就应该绝对谨
慎。
    这完全是博特莱的想法。他甚至走得更远:上午有两名记者来纠缠他,他把自
己的想法和计划跟他们天花乱坠胡诌了一通。
    下午,他匆匆赶到伏尔泰河街十七号马西邦家。得知马西邦有急事刚刚出门,
怕他万一来访,给他留了一张便函。伊齐多尔拆开便函念道:
    我已收到回电,看来事情有望。我因此立即出发,今晚在莱纳过夜。你可搭乘
夜车,不必在莱纳停留,直接到韦利纳小站下车。我们在离车站四公里的城堡会面。
    这样的日程安排,特别是想到能与马西邦同时到达城堡,使他很高兴,因为他
担心这位缺乏经验的人会做出什么蠢事。他回到朋友家,与他一起度过当天余下的
时间。晚上,他乘上去布列塔尼的快车。第二天早上六点,他在韦利纳小站下了车,
在茂密的树林之间步行了四公里。隔老远,他就望见高地上有座狭长的小城堡,风
格混杂,既有文艺复兴时代的特点,又有路易—菲利普时代的趣味,不过衬上那四
个角楼和爬满常春藤的吊桥,倒还颇有气势。
    伊齐多尔走近城堡,感到心跳剧烈。难道他真的达到目的了?城堡里真藏着解
开秘密的钥匙?
    他不无担心。他觉得这一切太顺利了。他琢磨这一次,是否又被亚森·罗平暗
算,落入他设下的陷阱;马西邦是不是敌人手中的一件工具。
    他放声大笑。
    “瞧,我变得可笑了。我真认为亚森·罗平是预见一切不犯错误的人,是全能
的无法抗衡的上帝。什么鬼话!亚森·罗平也出过错,也受形势支配,也有失误。
正是由于他丢失那张纸头的过错,我才跟他玩起这种捉迷藏的游戏的。今天这一切
都是那件事引来的。他的努力,总的说来,都只是在弥补过错。”于是,博特莱充
满信心,高高兴兴地按响门铃。
    “先生找谁?”一个仆人出来问道。
    “我能不能见见德·韦利纳男爵。”他递上名片。
    “男爵先生还没有起床。先生如果愿意等……”“已有一位先生求见了吧?一
位白胡子,稍有点驼背的先生……?”博特莱问。他在报上见过马西邦的照片。
“是的,那位先生已经到了十分钟。我把他领进了接待室。先生请随我来。”马西
邦与博特莱的会面十分友好。伊齐多尔感谢这位老者向他提供最重要的情况。马西
邦极为热烈地向他表示钦佩。接着,两人谈起对那文件的印象,以及有无可能找到
那本书。马西邦还转述了他听来的有关德·韦利纳男爵的情况:男爵年过六旬,鳏
居多年,与女儿加布里那尔·德·维尔蒙一起,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女儿最近因
车祸失去了丈夫和长子,受到惨重打击。
    “男爵先生请两位先生上楼。”仆人把他们领进二楼一间屋里。房子宽敞,四
壁光光,陈设简单,只有几张书桌、格架和堆满纸张簿册的桌子。男爵非常亲切地
接待他们,显出生活太孤独的人渴望与人说话的意思,使他俩很难开口说明来意。
    “啊!对,我知道,您为这事给我写过信,马西邦先生。是为我一位祖先传下
来的论述尖顶的书来的,对吧?”“正是。”“我跟你们说吧,我和我那些祖先是
两码事。他们那时有他们的怪念头,而我是这个时代的人。我与过去一刀两断。”
“对,”博特莱不耐烦了,岔开说,“您一点也记不起见过那本书吗?”“记得。
我还给您发过一封电报哩。”他对着马西邦说,马西邦有点烦躁,在房间里踱来踱
去,从另外几个窗户往外望。“记得……至少……我女儿觉得在书房堆的几千本书
里见到过这个书名。因为,对我来说,两位先生,阅读……我甚至连报也不读了…
…我女儿有时候还看看书,只要她的小乔治身体健康,她就剩这个儿子了,只要我
的地租收得顺利,租约被人遵守……
    你们看我的登记册……两位先生,我就靠它过日子……马西邦先生,您写信跟
我谈的那件事,说实话,我一无所知……”伊齐多尔·博特莱对这番罗嗦话听烦了,
粗暴地打断他:“对不起,先生,那本书……”“我的女儿找了。她从昨天就在找。”
“找到了吗?”“找到了!她一两小时前找到的。就在你们进门的时候……”“在
哪儿?”“在哪儿?不就在这张桌子上吗!瞧……那边……”伊齐多尔一个箭步走
过去。在桌子当头一堆废纸上,放着一本小册子。封面是用摩洛哥的红色山羊皮做
的。他狠狠地把拳头压到书上,仿佛禁止世界上任何人去碰它……
    他自己好像也有点不敢拿……
    “这就好了!”马西邦激动地叫道。
    “终于拿到了……就在这儿……现在,好办了……”“这书名……您有把握…
…? ”“那当然,您瞧!”他指着山羊皮上的金字:《空心尖顶的秘密》。“你相
信了吗?我们终于掌握了这个秘密?”“第一页……第一页写了什么?”“您念吧。”
全部真相首次披露——本人亲自印制一百册,供宫廷使用。
    “就是它,就是它,”马西邦低声说,声音都变了,“这就是从火中抢出来的
那一册,是路易十四焚毁的书。”他们匆匆翻阅一遍。头一部分是一些说明,也就
是拉尔贝里统领在日记中记载的内容。
    “往后看,往后看。”博特莱急于看到答案。“怎么?翻过去,不行。
    我们已经知道铁面人被囚禁,因为他知道并打算泄露法国王室的秘密。可是他
是怎么知道的?又为什么打算泄露它?这个神秘人物究竟是谁?伏尔泰认为他是路
易十四的同父异母兄弟,而现代的史评界则肯定他是意大利大臣马蒂奥利。啊,这
都是首要问题。”“以后再说,以后再说!”博特莱反对说,似乎怕这本书在揭开
谜底之前就从手里飞走。
    “可是,”马西邦不肯,“这些历史细节多有意思啊,我们有时间,以后……
还是先看看说明吧。”博特莱忽然不再坚持了:那密码!有一页中间偏左的地方,
他见到了那五行神秘的数字和点。他一眼就认出这一页与他反复研究过的那一页完
全相同。同样排列的符号……同样的间隔,“小姐”一词是与其他词分开的,“空
心尖顶”也彼此分开了。前面有一个小注:
    必不可少的情况都由路易十三简制成一张小表。兹转录如下。
    接下来是表格。再下面是说明。
    博特莱断断续续地念道:
    正如人们所见,在这张表上,即使把数字换成元音字母,也得不到任何结果。
可以说,要解开这个谜,必须先了解这个谜。这最多是给知道迷宫路径的人一条线。
抓住这条线,往前走,我来引导您。
    首先来看第四行。这一行包含测定位置和指示方位两层意思。按照说明测定位
置,就肯定能达到目的。当然有一个前提,就是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和所要去的地
方,一句话,也就是弄清空心尖顶的真正方向。这可以从头三行得知。第一行的意
思是我向国王报仇,再说我已经通知他……
    博特莱不解地停下来。
    “怎么啦?出了什么事?”马西邦说。
    “意思连不上。”“的确,”马西邦说,“‘第一行的意思是我向国王报仇…
…’这是什么意思?”“妈的!”博特莱吼道。
    “怎么?”“有两页被撕掉了!下面的两页……您看这撕去的痕迹!”他又气
又失望,全身发抖。马西邦低头一看,说:“真的……那两页还有残余……小爪子
似的,痕迹似乎相当新。不是刀割的,是撕的……猛撕的……看,后面的部分都被
扯皱了。”“这是谁?谁?”伊齐多尔绞着手嘀咕道,“一个仆人?一个同谋?”
“这事还是有几个月了。”马西邦说。
    “不管怎样……肯定有人发现和取走过这本书……先生,您……”傅特莱大声
问男爵,“您一点也不知道吗……? 你不怀疑谁吗?”“可以问我女儿。”“对…
…对……是应该问她,……她也许知道……”德·韦利纳先生按铃唤仆人。几分钟
后,维尔蒙太太进来了。这是位少妇,低眉顺眼,一副苦相。博特莱马上问:“太
太,这本书是您在楼上书房里找到的吗?”“是的,在一包书里找到的。包没打开
过。”“您读过这本书吗?”“读过。昨晚读的。”“您读的时候,那两页没有缺
吧?您好好回忆一下,就是这个数字和点组成的表后面那两页。”“没有缺,没有
缺,”她惊讶地回答,“一页都没有缺。”“然而,它现在被撕掉了……”“可是,
这书昨夜一直放在我房里。”“今早呢?”“今早,我听到马西邦先生到来时,亲
自拿到这里来的。”“后来呢?”“后来?我不明白……除非……也不可能……”
“除非什么?”“乔治……我儿子……今早……乔治拿这本书玩过。”她匆忙出去
了。
    博特莱、马西邦和男爵跟了出去。孩子不在房里。他们到处寻找,最后发现在
城堡后面玩耍。可这三个人这样紧张,问他的神气是那样严厉,孩子吓得大叫起来。
于是他们到处跑,问仆人,闹成一片。博特莱惶恐地感到,真相像水从指缝间漏掉
一样从他身边溜走。他努力镇定下来,抓住维尔蒙太太的胳膊,把她带进客厅。男
爵和马西邦也跟了进来。博特莱对维尔蒙太太说:
    “书里有两页被人撕去了……不过,您读了这本书,是不是,太太?”“是的。”
“您知道这两页讲的什么吗?”“知道。”“您能给我们背出来吗?”“可以。我
十分好奇地读了这本书,尤其是那两页让我惊愕,因为它透露了一桩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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