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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短篇小说(第十六辑)-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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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复员,是不是你的主意?”

    指导员皱了一下眉头,说:“组织决定。”

    “组织决定也得有人提出,这个人就是你?”

    指导员点了头,说道:“实话跟你说了吧,你多次私自与女犯谈话,还送巧克
力,每一次我都清清楚楚。战士与犯人特别是女犯私自接触是违反纪律的行为,知
道吧?严格的说,你没有坏心眼,可你的性格决定了你不能当好一个军人。”

    涂达身子哆嗦了一下,说:“可她是我亲手……”

    “不!你又错了,是法律,你是执法。”

    涂达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孔明三哥!”

    “你……”指导员愣了一下。

    涂达说道:“我俩现在是平等的军民关系,我要问你,过去你带她上过学,她
很喜欢你,你们的关系不错,你为什么不帮助她?而且她到了这个地方你都不去看
她一下,你对吗?”

    指导员有些慌乱,说:“别提她,行吗?”

    “你害怕了,害怕影响你的进步。就连发现我去看她你都不敢批评,你这是个
好军人,好干部吗?”

    “好啊!平时可是听不到你这富有挑战性的话呀!怎么说呢?我是不是好军人,
历史会作出结论。”

    “你的意思是……你提升了,有了结论?”

    “我承认,提升的不一定都是好军人,可是,好军人是应该提升的。”

    “对不起,指导员。”涂达又说,“我不是对你提升有意见,只是对自己复员
痛心。”

    “你不能当军人了,可你是个好人呀!”指导员说,“当前的社会上,好人是
不会吃亏的,因为好人的人缘好,有人关照,有人喜欢。你知道吗,小卖部的小青
为什么辞了她的工作?”

    涂达有些慌乱,不说话。

    指导员盯住涂达慌乱的眼睛,说,“你复员了,她要跟你走,她爱你。”

    “什么事都瞒不了你。”涂达说。

    指导员笑了两声。

    “可我不爱她。”涂达说。

    “那是你们的事。”指导员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你是最近才不喜欢她。”

    涂达陷入某种沉思,脸上在充血。

    “唉!”指导员叹道,“你倒好呀,一个小战士,这么惹女人喜欢。我当了几
年干部都没有女人看好,还是个单身汉,咳!”

    涂达闪动几下眼睛,说:“指导员,我说句实话,你当好了一个军人,可你更
应该当个好男人。”

    指导员愣了一下,说:“好军人不是好男人?”

    “这是两个概念。”

    “像你一样跟犯死罪的女人口罗嗦就是好男人?”

    “不!指导员,我去看她没错,因为我没有任何邪念,是想了解她的心理。而
你不去看她是错的,你太冷酷。”

    “你这样认识问题,胆子也太大了。”指导员终于发火了,说道,“幸亏我们
叫你复员,你走吧!”

    分别了,两人谈不到一起,可都觉得心里踏实。



                南方生活

                                  吕军

    刘若英听到丈夫的死讯时,正在剖一条草鱼,她对着青蓝色的鱼肚肠呕吐不止。
他怎么死的?人们搀扶着这位不幸的女人奔赴丧场,一路上刘若英不停地问报信人。
报信的是个爱清洁的男青年,他看见刘若英沾满鱼腥味的手死死拉住自己的白衬衫,
不由自主皱起了眉结,我怎么知道,他们叫我来的,我只管调度。刘若英失声痛哭,
在含混不清的哭诉中人们听到她多次抱怨该死的儿子苏麦,是苏麦间接将父亲引上
了黄泉之路。

    苏立生离开家的时候,怀着一肚子火气,他回过头,对正在吃早饭的儿子威胁
说,你等着,老子回来剥了你的皮。苏麦心中冷笑一声,东风吹战鼓擂,这个世界
谁怕谁,苏麦把一口泡饭吐到桌上。看着丈夫怒气冲冲穿过庭院,刘若英突然想起
他忘了吃早饭了,但是现在的苏立生像只炸弹,说什么也没有用了。苏立生是国营
运输站的修理工,脾气暴躁,喉咙震天,现在他正躺在一辆载满兔毛的卡车下面检
查机动部位,浑浊的汽油味令他突然感伤起来,我怎么会生出这个儿子,我还不如
生不出来,苏立生的喃喃自语听起来有几分辛酸与无奈。卡车司机足足等了半个小
时,最后他不耐烦地发动了车,按了声喇叭,苏师傅你好了没有?发动机轰隆声中
他隐约听到了回答,当他踩下油门的时候,随即听到苏立生短促的一声尖叫。司机
茫然回头看了看,苏立生蜷缩在地上抖个不停,头发上沾着几团洁白细柔的兔毛。

    刘若英的丧夫表现令多年的邻居大吃一惊,刘若英一直是个著名的街道泼妇,
但是那天她颤栗地坐在医院候诊室的长椅上,一言不发,无限哀伤地看着每个人。
肇事的司机被带上警车的时候,惊恐不安地经过刘若英的身边,以为她会疯狂地扑
上来,这是泼妇们留给人们最主要的印象。刘若英似乎无视他的存在,只是拉住邻
居的衣袖反复诉说丈夫出门时的情景。

    苏麦在父亲上班之后溜出了家,他看见父亲瘦削的骑车身影很快消失在一家副
食品店后面。七月的一个早晨,还有些露凉的夜气,苏麦闻到夜来香俗艳的花香,
他经过一条小巷,然后爬上了机电厂的围墙,一朵云在天空轻轻滑翔,一团棉花的
姿势。苏麦在等他的朋友。

    最后看见苏麦的一位北大街居民,记得他和一个臭名昭著的少年流氓陶龙走在
一起,两个人不停地议论一件事,苏麦的神情似乎有些惶恐不安。但他的注意力很
快被小流氓吸引住了,陶龙穿着一件本地罕见的翻领短袖,任何时新的东西总是特
别惹人注意的。听到这段见闻的居民在苏麦失踪之后,评论了苏麦的品质,苏麦也
是个小流氓,流氓和流氓在一起有什么可以奇怪的。但在苏立生猝死之际,这种评
论不便宣之于口。

    新寡的刘若英在人们的密切关注中恢复了泼妇的形象,她跑到公安局声色严厉
地要求立即枪毙杀人犯,刘若英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然后又伤心欲绝地拉
住一个年青干警的手哀求,我要见见杀人犯,他杀了我丈夫,我总归要去问个明白!
她一连去了几次,每次重复同样的内容,举止之间人们怀疑她有些神经错乱了。

    刘若英在儿子苏麦失踪之后又跑到学校吵了一通,当校长看到一个衣着褴褛手
指肮脏的妇女拖着他袖子要他交出她的儿子时,吓了一跳,他是个皮肤白净的中年
书生,根本无力招架刘若英。最后一个旗鼓相当的女教师替校长挽回了结局,她对
刘若英说,学校早放假了,找儿子回家去找!

    苏麦两个礼拜后,蓬头垢面地出现在家门口,他翻遍整个房子找不到一点吃的
东西,苏麦摔了一只空热水瓶,你们想把我饿死就干净了,家里人都死光啦,苏立
生,刘若英,出来出来!他嘶叫一通后,惊奇地发现了父亲的遗照,整过容化了妆
的苏立生变得忧心忡忡苍老无力,猝死前的凄然叫声在他的眉宇间缭绕不散。

    刘若英从街道工厂回家开门进来的时候,看见苏麦正爬在桌子上去摘像框,儿
子问她的第一句话就是,咦,他怎么死的,他不是要回来剥我的皮吗?

    刘若英明显地发现苏麦于失踪之前已是判若两人,她根本无力与儿子抗衡,她
在丧夫之后又陷入了深深惊恐之中。强盗,刘若英对自己说,我生了个强盗。

    关于苏麦的失踪过程他拒绝与任何人谈起,他只是淡淡一笑对他的朋友说,我
主要是旅游,散散心,玩玩。这种回答使他的失踪事件更加扑朔迷离。那位失踪前
曾最后目睹苏麦的邻居发现苏麦在回家后的第二天穿上了那件米黄色的翻领短袖,
他惊异地掩住失声叫出的嘴巴,偷偷对旁边的人说,那件短袖,我亲眼看见穿在小
流氓陶龙身上的,怎么跑到他这里来了?

    八月下旬的一个傍晚,苏麦匆匆走出家门,正在洗衣服的刘若英问他去哪里,
苏麦看了她一眼,去杀人。该死的,开这种玩笑,刘若英看着儿子,突然跳起来扑
到门边,拦住苏麦,不准出去,你出去净给我招惹是非。苏麦厌恶地推开母亲,就
像推开一捆无足轻重的稻草,他骑上父亲苏立生留下的破自行车很快拐出了街角。
刘若英无力抓住门框,身体像溺水般只往下坠,四周灰茫茫的一片,她看见手上的
肥皂泡沫不断在空中飞舞。要出事了,出事了,刘若英仿佛自言自语地喊了一声。

    苏麦在机电厂的空地上看见了杀气腾腾的陶氏三兄弟之一陶虎,苏麦轻松地笑
了笑,我来了,还遵守革命纪律吧?苏麦总是不由自主地借用一些苏联电影的台词,
或者模仿一些在街道少年当中流行的电影动作。陶虎是个稚气未脱的留级生,却以
许多凶残冷酷的复仇方式令街道居民们头疼害怕,暗地里大家认定他迟早会进香格
里拉的。北大街的居民语言习惯上把监狱称作香格里拉。这时候陶虎正双手斜插在
口袋里,有意无意发出一些铁器的碰击声,也许是一串钥匙,也许是一把仿蒙古短
刀。苏麦找了一块水泥板坐下,陶龙的事跟我没关系,我还以为什么英雄好汉,原
来是这个,苏麦伸出手指做了个动作,随后他拍拍手说,陶豹呢,叫他滚出来,你
们不久就会和陶龙在香格里拉会晤的,就像会晤西哈努克亲王一样。

    机电厂三少年杀人事件在居民们瞠目结舌的表情中走向尾声。陶虎被两个刑警
扭送上车时,人们听到他不停地嘟哝,便宜那小子了,奸细叛徒卖国贼从来就没有
好下场。至于苏麦到底怎样出卖了陶龙,只有苏麦自己知道了,而苏麦此刻正出现
在悬挂在他父亲旁边的照片中,那是个大眼睛的南方少年,和寻常少年不同,他像
一棵青涩的植物在春天就被制成了标本。


                网中男女

                                  长庆

    大华、梅芳结婚七年了。夫妻俩都感觉结婚有很久了。七年是七个三百六十五
天。一个三百六十五天的每一天仿佛都是同样的:早上俩人各自去上班,晚上各自
下班回家,然后做饭、洗衣,看一阵电视或者做点别的什么,然后上床,拥抱、接
吻或者做爱……这样过了七个三百六十五天后,一切都不新鲜了。平淡的日子如水
般向前流淌。

    天亮后,照例是梅芳提醒大华:“六点半了。”大华从迷糊中睁开眼,懒懒地
穿衣、下床、刷牙、洗脸,然后坐下来吃梅芳做好的早点。早点很好吃。大华明白
梅芳是个好妻子。可他心情很平淡。昨晚上床后他和梅芳没做那事,半夜里他忽梦
见一个年龄和梅芳差不多的陌生女人:高颧骨、白净脸,似乎还有几粒淡淡的雀斑,
人就更显得娇柔。他抚摸着的一只乳很丰满,于是他心里痒痒的,腾地蹿出火苗来。
猛地醒来,想做那事了。翻身搂住梅芳,一边紧紧抓住梦中那个女人的影像,心里
念叨:白净脸、高颧骨,有几粒淡淡的雀斑;一边吻着梅芳。他感到意识稍稍一离
开那影象,他便松垮起来,就赶紧又抓牢那影象,于是他又坚挺了。

    吃完早点,七点十分。大华和梅芳一起出门。他俩要乘的车是一个朝东开,一
个朝西开的。夫妻俩走到街边就分道走了。大华朝西去,没再朝东看,梅芳朝东去,
没再朝西看。大华走过一排早点摊,蒸笼上呼呼冒着白气,旁边一只蒸格里躺着三
只卖剩下的包子,看来已经凉了,于是有三个人在那里等着蒸笼里的热包子。他记
得昨天在走过这里时,也是一幅这样的画面。炸油条的,卖面窝的,也是和昨天一
样的影子。那个五十多岁的男疯子,又立在街心,冷不丁地朝一辆开过来的汽车吼
一声:站住!车子真的停住,犹豫几秒钟,又绕过疯子开走了。大华觉得自己的日
子就如这街景,天天重复,真是没劲。

    乘车到了单位,走进昨天的办公室,坐到昨天的椅子上,看见的也是昨天的那
几个同事。小冯从锅炉房提着开水瓶进来,大家开始泡茶。大华也泡了茶。小朱问
大华:“昨晚看球了么?”大华摇摇头。他昨天晚饭后就打开电脑上因特网了。
“嗨,红桃K 胜深圳平安,真精彩!”几个看了球的,兴高采烈谈起来。这时小卫
进来。小冯是考勤员,说:“你迟到了。”机关有考核条例,迟到扣奖金。小卫没
说话,虽然他也就是晚了一点泡茶和聊足球,但要扣就扣,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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