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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

爱心与教育 --李镇西教育手记-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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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帮你问问吧!”宁小燕热情地问了附近几家,仍无结果。

    他着急,她更着急,因为快上课了。但是,尽管她现在离学校大门只有几十米,她也不忍心丢下这位老伯伯。

“别着急”她柔声安慰道:“我帮您想一下该走哪条路?”

果然,老伯伯不再东张西望了,而是静静地站着等候宁小燕“想”出来。

她冷静地四下瞧了瞧,发现有一条小路几乎可以经过附近每家每户的门口,走这条路没错!她打定主意,对老盲人说:“我们走那条路,来!”

她一边说,一边轻轻地牵起了老伯伯的手……

“上课迟到了,可我为此快乐了一整天。当我做完了哪怕是小小的一件好事时,我便觉得自己恢复了纯洁的童心,又戴上了美丽的小红花,我是多么高兴啊!”

──当晚,宁小燕在日记中这样甜蜜地写道。

 

    孤独的思考者 

她曾经是一位多么乐观、自信而且富于思考的少女啊!

她喜欢英语。她的父母甚至希望自己的小女儿将来能够成为一名女翻译或者外交官。平时一有空,她便对着录音机叽哩哇啦地朗读。与同学交谈时,简单的句子也用英语说,尽管常常说得结结巴巴,大家都笑得直不起腰,但她和同学们都感到快乐无比。她还多次参加学校、市里的英语竞赛呢!她也喜欢数学、物理和化学。而且尤其喜欢钻研怪题,每当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攻破一道难题时,她就感到充实和喜悦。她把这当作一种智力体操,当作一种享受。

但是,对宁小燕来说,最富有魅力并最能引起她如痴如醉追求兴趣的,还是那灿烂辉煌的文学艺术。一九八六年一月十九日,宁小燕在给一位同学的信中这样写道──

“我热爱文学艺术,这是我显著的特点。喜欢读小说,比如外国的《茶花女》、《简爱》、《欧也妮·葛朗台》、《红与黑》、《莎士比亚戏剧集》、《安娜·卡列尼娜》等等。我看书不是为了消遗,看书时,我总是要仔细读,看书里是怎样抓住风景进行描写的。是如何用锻炼的笔墨刻划人物外貌的,是如何用一条线索把众多的人物、纷繁的事件串成一串珍珠项链等等。同时,我也是带着生活中的问题在名著中寻找答案。我也喜欢读中国作品。如《呐喊》、《子夜》、《家》、《鲁迅杂文集》、《我那遥远的清平湾》、《门铃》、《一个女人和一个半男人的故事》等。我尤其爱读争鸣作品。它会使人有独到的见解,培养人的思维能力。我也喜欢读诗,不论是古代的还是现代的。有时我也写一些诗。但大多随写随丢……

“我爱好绘画艺术,喜欢齐白石的《樱桃》、《对虾》。徐悲鸿的《奔马》,喜欢达·芬奇的《蒙娜丽莎》、《自画像》还有张大千的《长江万里图》。印象派的《西藏城》、《日出》,巡回画派的《伏尔加河的纤夫》、鲁本斯的《画家和他的妻子》、罗丹的《巴尔扎克》、《沉思》……我都非常喜欢。我最爱蒙娜丽莎神秘、迷人的微笑,以及她恬静、柔美、善良的形象。我曾临摹过这幅世界名画。以前,我没事就爱画画。水彩图、素描、白描,都爱。尤其爱用白描手法和素描画人物、雕像,用素描表现出人体、面部、雕像等强烈的立体感。可惜的是,我画的好多画都送给同学了。现在仅存一幅《蒙娜丽莎》。……”

她有过真诚的社会责任感,并为自己能够生活在这创造未来的改革年代而自豪。在丁佑君纪念馆,她久久凝视着丁佑君烈士那洁白的雕像热血沸腾:如果我生活在那个枪林弹雨的时代,我一定会在人们永远纪念的英雄名单占据一行。我要充分利用有限的生命,在当今这个同样是创造灿烂明星的飞旋时代中奋起!南疆对越自卫反击战的炮声,震动了宁小燕赤诚的中国心,她惋惜自己不能投笔从戎,去拼杀奋战,成为保卫祖国的勇士。但是,她摊开了洁白的信笺……她对同学说:“我要用我的笔,写信给前方将士们,用我的热血与激情,鼓舞正在奋战的勇士,纪念为国捐躯的烈士,用我这一支笔,写出献给前方将士的感激之歌、力量之歌、勉励之歌!”

她爱读书,更爱思索。她在阅读中走向成熟,在思考中保持纯真,在同龄人中,她逐渐显出了自己的思想个性:别人视作“成熟”(实为世故)时,她都显出纯真:别人流于“纯真”(实为肤浅)时,她却显出成熟。

傍晚,走在放学的路上,看着每天见惯了的破旧农舍里射出的微黄煤油灯光和昏暗灯光下辛勤劳作、表情麻木的农妇,无忧无虑的同学嘻嘻哈哈,“高歌前进”,宁小燕却感慨万千:为什么,煤油灯还会统治着社会主义中国农民的夜晚?为什么,电影上80年代农村家庭的情景还会在80年代出现?为什么,不少人至今还不能摆脱物质贫困和各种愚昧的精神枷锁?

正陶醉于《冬天里的一把火》的同学们被宁小燕这非常严肃的几个“为什么”逗得更乐了:“你真是忧国忧民呀,我们的小燕真应该去当国务院总理!哈哈哈哈……”

几句善意的玩笑,使她感到周围的同学是那么陌生而浅薄,她感受到了不被理解的惆怅。

半期考试,班上纪律乌七八糟,尽管学校事先为了防止学生作弊而让各班学生混合交叉,但考场上的情景仍使宁小燕感到震惊──别人司空见惯,她却感到震惊:相互递纸条、交换试卷、通报答案、讨论试题、翻书、翻资料……宁小燕暗暗作了统计:作弊人数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宁小燕堪称“出污泥而不染”,她在考场上保持自己的纯洁与诚实,然而,却被同学们指责为“假装高尚”、“故作清高”!

她愤慨地与同学辩论:“你们这样做,是为了名誉吗?可大家都知道成绩是假的,有什么名誉可言呢?是为了奖学金吗?这样换来的奖学金,心里好受吗?……”

她的对手却恬然答道:“只要抄得到,手段高明,没啥!”

宁小燕在一篇作文中激愤而一针见血地写道:“这难道就是80年代的学生的所作所为吗?有人一味地为80年代的中学生唱赞歌,什么“奋发有为的一代”、什么“富有思想的一代”、什么“开拓、进取、创造”……他们看到了这些现象吗?”

宁小燕这些独特的思考、敏锐的思想,赢得老师一次次赞扬和鼓励:

“你真可爱,在别人赞美之风盛行的时候,你却勇于唱反调,但不是颓唐的调子,而且是悲怆而且激越的调子。”

“分析很好,很有感受能力!”

“对,人就应该不断地想,努力地做。”

“我对你仍要求思考!”

但是,当她按老师教诲继续深入“思考”的时候,她与周围同学的心理距离却在迅速拉大。她越来越从心里瞧不起同学们,认为他们什么都不懂。

她感到知音难觅。

她感到孤独。

 

                  一颗纯洁而又痛苦的心

                                ──宁小燕日记选评

            一九八五年九月二十三日    星期一  云

我讨厌虚伪,厌恶假话和不敢说话的人。我追求直和真。但是,以前父母有各警告过我多少次,有时也象哄小孩一样哄我。说信任别人,向别人说真话没有好处。什么朋友、友谊,都昌假的。有什么话人对父母说,只有父母才是真的。如此等等。对于这种“真理”,我不予理睬。以前,我的朋友很多,学校里的,社会上的,什么都有,最初他们都喜欢我活泼、单纯、会理解别人。但到后来,他们都和我疏远了。他们是怕我的性格。有些人也“好心好意”地劝我,教我“对人不要太相信、太真诚”,我当然也置之不理。我也不必再和这些人一起好,因为我同他们之间有堵中国几十年来形成的摧不毁的厚墙。但是,我真诚和直率的性格是不会变的(现在有好些人,他们从前也很真诚,但踏上社会后就变得对一切都假起来,互不信任)。如果要变,也只是变得更“直”更“真”!

(正直和真诚,的确是一种高尚的品格。我们的教育多年来也试图让每一个学生正直而真诚。但是,怎样在保持正直和真诚的同时,又能暂时容忍邪恶与伪善?怎样既诚实地做人、又机智地做人?我们的教育是从来不讲的,我们往往只是抽象而绝对地向学生大谈“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如果我们的学生真正执著地追求“直”和“真”,其结果往往碰壁“吃亏”。因此,当宁小燕发誓追求“直”和“真”时,我们的德育已经为她的人生埋下了悲剧的种子。)

 

一九八六年一月七日    星期二   睛

又是一个“走后门”!现在,恐怕关系学也是一门学问了,说不定以后还会把它作为学生必修课之一呢!……我讨厌关系学,更讨厌搞关系学的人,也不愿同搞关系学的人沾边。但生在这关系学垄断的人间,谁也无法逃避,我唯一的办法就是:洁身自好。

(损人利己的庸俗关系学理应遗责。但以尊重人为目的了际关系艺术是不是也应理直气壮地给学生讲讲呢?教师一味简单而绝对地批判“关系学”。实际上是把学生培养成不食人间烟火的天外来客)。

           一九八六年四月八日    星期二   多云

我明明没说过对班主任妻子不礼貌的话。可他就是不相信我!……

这几天,我总是特别注意自己的言行,希望不要又有“出轨”的地方。今天又是班主任老师的物理课。他一进教室总要先上几分钟政治课:“……道德这个词嘛,意思大家都知道,报上报道,北京市最近开除了不少大学生,大家都清楚,大学生的成绩都是拔尖的。但还是被开除了。为什么呢?原因就是这些学生只注重成绩,而不注重自身的道德修养。现在,我们要注重这个问题了……因此,我特别提醒某些同学注意,要培养自己的道德修养,多想想道德二字!”班主任又在“提醒”我了。这在我预料之中,他根本不相信我。

任我怎么小心翼翼,他也会找到我的岔子。

下午自习课,班上一片闹嗡嗡的。开始我一直很守纪律,前面的同学又是唱歌,又是说话,还莫明其妙地掏出一封信来问我:“你猜是谁给我写的?”我没好气随口答了一句“朋友”。没料到下课后我被班主任狠狠批评了一顿:“我看你越来越不象话了!真是学坏容易学好难啊……”

于是,我被惩罚留下来静坐,一直坐到六点四十。才被“释放”回家。

我想不通,老师竟然如此不相信我?为什么这种惩罚形式竟光明正大成了教育手段呢?

(正如对政治的强化,导致了一代人对政治的反感一样,对道德的强制,导致了一代人道德的论丧。离开了对学生的尊重,信任和理解,任何“道德教育”都会暴露其虚伪。更可怕的是,教育者的神圣形象也会在教育者自以为神圣的教育中崩溃!)

            一九八六年五月七日    星期三    晴

黄汉生总是有事没事地找我“谈工作”。我下课刚走出教室,他又叫我到他办公室里去。

我真讨厌他的眼睛,滴溜溜地把别人浑身扫遍。最后又一动不动地死盯着你。即使你看着他,他的眼光也不闪开,他好像并不怕别人瞪他,我漫不经心地把手撑在办公桌上,看着玻璃板下的照片。

“你看你们办的板报呀,”他对我大声说,“基本上都办完了,就偏偏剩那么一小块空白。人家好多老师都说,宁小燕的板报办得是好,就是……就是……嘿嘿,就是虎头蛇尾……”他说着说着悄悄地把手伸过来,试探性轻轻握住我搭在桌上的手。“总是掉一条尾巴,虎头蛇尾,嘿嘿,蛇尾……”他一边说一边用审视和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我,想看看我有什么反应,上星期四他叫我去拿彩色粉笔时,举止轻浮,我便看出他居心叵测,但滑料他今天竟如此放肆。

我不动声色地把手轻轻抽了出来,擦了擦玻璃板,指着一张校篮球队合影说:“嘿!你看。这个人照像时没精打彩的!”我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一边用眼角余光瞄瞄他。他把手缩回去。身子向后靠在竹椅靠背上,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眼睛里闪出一丝不快和思忖,脸上的笑也凝聚了。

此刻,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他上政治课和主持团干部会议时的情景,挺着胸,双手不停地划动,用企鹅似的姿势飞快地巡过教室或会场,然后站定,用严肃得近乎严厉的目光扫视大家。俨然是一个架子十足的老师。哦?应该是保持着矜持和尊严的教育者。

我感到一阵恶心和烦躁不安。好在那表情一瞬而过,尔后又是一胸不经意的笑容。

正在这时三位同学喊了声“报告”便走进来了,汪教师也随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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