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和萨默塞特狩猎-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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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如此,”我的朋友承认,“休伊特家的人拿不准他出了什么事,但是他们判定法辛盖尔医生应该给他检查一下。马车遭到了非常严重的破坏,不可能用来把那个人运送到医生那里。于是变通行事,爱德华留在受伤的人那儿,他弟弟就去医生的住所把他接到了现场。”
我评论说休伊特家的人干得有见识,富于同情心。
福尔摩斯带着态度不明朗的神情歪着头。“无论如何,在这一部分叙述中,到此为止,他们那方面说的话听起来还是真实的。这时值得提一提的是,法辛盖尔傍晚——从五点钟直到差不多七点钟——是在达德利家度过的。”
“当然,他在那儿看到休伊特夫人了。”我说。
“哦,是的。当地的医生和一个关心人的邻居两个人同一天晚上在同一张病床边护理病人并不是那么令人惊奇的事。实际上,在哪儿都找不到休伊特夫人的前一个星期,法辛盖尔医生曾去过那儿三次。他离开以前和休伊特夫人说了一会儿话。我想,她对他讲的话很古怪,她说她打算在普里姆罗斯山过夜。”
“但是她并没有那样的意图。”我说。
“她从来没有对达德利家的人提过这事,那是肯定的。而且,当然啦,她没有住在那儿。你记得的,人家送走了她。”
“在七点一刻钟。”我想了起来。
“是的。那位医生说他最后看到她是在六点半钟。他由老帕塞顿大路赶着车回家,那是从普里姆罗斯山到他的住宅的捷径。当安德鲁·休伊特到他的门前石阶上时,他还没有睡着,而是在床上一边看书一边打瞌睡。这是十点半钟。那两个人尽着那位医生的马车能够奔驰的速度回到出事现场。路上,医生使安德鲁·休伊特更坚信他母亲留在了达德利家过夜,而不可能陷入了灾难中。
“对于他们在现场发现的情况他们两个都没有做好充分思想准备。首先,休伊特上校来到,带来了休伊特夫人根本没有安全地待在普里姆罗斯的消息。上校似乎的确一直在辱骂法辛盖尔医生,指责他是挑拨离间他们夫妻关系的阴谋集团中的一分子。当安德鲁·休伊特支持那位医生自称清白无辜的声明时,似乎使他父亲更愤怒了。爱德华·休伊特阻止他们再争论下去,叫他们注意对柯林斯应负的责任,他担心他的情况更恶化了。实际上,那个人死了。
“这个消息消除了上校的几分好战性,他派遣法辛盖尔医生把尸体运到库比山,对医生讲他和他的儿子们打算再搜查这个地区。然而,当安德鲁摔下马时,搜查停止了;当他听说他母亲根本没有安全地待在达德利家时,他被焦虑压垮了。他的言语举止变得愈发荒唐无稽了。他父亲和哥哥都没有看到他究竟怎样伤害了他那匹马,但是那匹马突然后腿站立起来——于是安德鲁·休伊特倒在地上,脑袋摔裂了。
“现在轮到爱德华·休伊特骑着马去请医生了。伤势显然十分严重,而且,当他们把那个年轻人运送回家对,他大哥和那位医生在他的床边守了一夜,一直到第二天。似乎没有人想到应该尽可能快快地唤来警察。那天早晨吃了早饭以后休伊特上校给贝洛斯警察长送了个信儿,而不幸的是,那使调查罪行变成一种不能确定的技术——早晨下了滂沱大雨,把前一晚可能留在大路上的一切踪迹都冲掉了。
“由于这是贝洛斯草草了事调查的,就不必拿各种各样另外的条款使你厌烦了。他的整个态度是:马夫柯林斯之死是一件比较次要的乱子,他看没有理由过分仔细调查那个人的死亡本身是不是犯罪行为,更谈不上与休伊特夫人的下落可能有什么关系。他无疑接受了休伊特上校的观点,就是他被那张字条诱骗走,为的是使他妻子有机会向相反的方向逃跑。”
我低声说那是一种可能性,但是福尔摩斯摇摇头。
“几种可能性中的一种,”他急促地说,“把休伊特上校诱骗到小酒馆,使得休伊特夫人的诱拐者或者谋杀者那天夜晚在那个地区有一片清净作案的场地一定是同样可能的。警察当局觉得那么令人信服的那张字条也可能是休伊特上校本人写的用来证实他离开家那种似乎说得过去的理由。”
“不过他为什么那么干啊?”我问。
“当然,让人在那儿看见他呀。让可以按照圣经宣誓的二十来个真正村民看见他在他妻子失踪的现场很远。”
“事实上,那确实证明他的确离现场很远,不可能负任何责任。”我指出。
“华生!”福尔摩斯大声说,“多少次我曾对你说过似乎说得过去的谎话比离奇得难以相信的鬼话更需要仔细审查。当一个人知道他要去犯罪时,他就仔细拟定计划。他牢牢记住时间,他可以提出一些证人为他的行踪作证。想想吧,华生,就上校来说,当他的代理人执行他消灭他的不幸妻子的计划时,他有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据,是多么合乎逻辑的事哟。”
“什么代理人?”我问。
“为什么不是柯林斯呢?”那位侦探启发说。“假定那样,你明白为什么柯林斯死对于调查变得更重要了。不要忘记,当安德鲁·休伊特去请医生时他活着。”
“不过上校……”我反对说。
“不过上校,”福尔摩斯重复我的话说,“可能告诉马夫在沿路等着他,为〃奇〃书〃网…Q'i's'u'u'。'C'o'm〃的是他这么顺利地就大功告成给他一笔赏金。总之如果他打算杀了他,出了车祸就使事情变得更轻而易举了。柯林斯可能因伤致死,也可能是上校的某种行动促使他过早地死去。”
“我以为你相信在系统地做出分析以前要准备好材料。”我说。
“你完全正确。”福尔摩斯承认说,“然而,材料那么少,而且在这期间几乎没有机会得到更多的……不过我们到了桥边再说吧。”
我们走的那一段布里奇沃特大路很长一段距离与弗罗姆河平行。然后突然间,表面上似乎一时兴之所至,道路向右转了九十度的弯,隆起升上了河上的一座坚固的石头引桥。天知道什么迷住了建筑者们,竟然把它的高度修建得这么高,既然无论如何任何洪水水也都会淹没桥那边的道路。福尔摩斯和我骑马过了桥,向后转,使得我们可以从同一个方向像那辆遭到劫难的马车一样重新接近那个毁灭性的地点。根据这种景象看来,很明显从石桥高处的陡坡紧跟着向左急转弯,在黑夜里会使这儿变成一个暗藏危险的地方。
我们在道路转角下了马,我牵着两匹马,而福尔摩斯走到路边俯瞰下方,因为路肩从通到桥上的人造斜坡急剧倾斜下去。
“如果单马拉的马车一个车轮脱离了大路——”福尔摩斯评论说,“即使那辆马车没有以特别快的速度行驶,那辆运输工具也一定会翻了。”
我和福尔摩斯一起观看地形,“如果一个人从这样一辆马车上被抛出去,不撞上下面一棵树那简直是奇迹。柯林斯致死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按照医生诊断,脖子断了。看看由于接近小河下面,地面多么松软。假如下雨以前,警察当局好好地调查了,他们就会看出这儿的整个情况。当然,由于没有立刻报警,这是不利于休伊特家的另外一个标志。然而,你我从这个地方依然可以弄清楚一些情况。我推测,那辆马车在这儿停住。”他指着斜坡下面大约五码的地方,“马依然站着,但是由于朝下翻的车轮破裂了,那辆马车歪到一边。酒瓶在柯林斯附近,他大约就在这儿。这一切背景介绍是从爱德华休伊特那里得来的。你也知道,到其他的人们开始来到的时候各种各样地物件都给移动了,而且缺少安德鲁的第一手证词。”
我点点头,记起安德鲁·休伊特摔下马以后他的记忆明显受了损伤。
福尔摩斯继续说下去,“第二天安德鲁一直昏迷不醒。傍晚警察长贝洛斯确实走进病房,希望进行访问,但是甚至那时安德鲁也仍然神志不清。他反复要求见她母亲,而且似乎不能理解问他的问题。两天以后,法辛盖尔毅然承担起责任,把病人运送到自己家里,在那儿他一直照顾到他身体复原了。一旦他身体好了,他就开始询问他母亲的命运,探问警察当局在这件事上采取的行动。没有看看休伊特本人可能对这个案件补充什么情况,他反而仅仅给他看了看档案,挑战似地要他对调查的任何一方面提出质疑,如果他自己了解的情况与警察当局听到的陈述不同的话。休伊特看了一遍各种各样的作证书,说他没有什么可补充的,就在宣誓后提供的陈述书上签了字,注明一八七九年十二月二十二日。”
“两个月以后,”我吹了一声口哨,“他的头部受的伤那么严重吗?”
“那似乎是伤害和精神垮了的一种合并症,按照约翰逊的说法。”
福尔摩斯隐退到他自己的沉思中,而且,按照那种神经质式他用马鞭鞭柄猛地抽了他的大腿一下,我知道什么事使他生气了。“真是非常可恶的程序,”他低声嘟囔说,“在听案件中的主要人员讲情况以前,竟然先让他看其他人的证词。那种宣誓后做出的陈述书使人想起从事法律职业的一个人,不是吗?”
“爱德华·休伊特。”
“当然。姑且承认,那时可能太晚了。爱德华哥哥一定在他的病床边消磨了好多时间。啊,好吧,事情无法挽回了。警察当局沿路搜查,寻找另外的暴力现场。完全是浪费时间。”
“怎么啦?”
福尔摩斯向我们前面的出事地点——那座桥、那条弯弯曲曲的道路和那片不牢固的斜坡——把手一挥。“这儿就是暴力现场。警察当局最好还是搜查一下这儿和村庄中间的每一所房子。”福尔摩斯觉察出我没有注意听他的一系列想法,于是叹了口气,停下来说明,“不论什么人企图加害休伊特夫人,沿路跟踪了她一段路,直到她那个喝得烂醉的车夫在急转弯这儿把马车撞碎,难道这不是极其符合逻辑的吗?由于柯林斯受了重伤,制服那位夫人必定是非常轻而易举的事。当马车翻了时,我们不知道她是否受了伤。我想象她是受了伤。实际上,如果那位夫人由于碰撞受了致命伤,那就说明了为什么绑票的人们甚至都没有送来勒索赎金的条子。”
“勒索赎金,当然啦!”我惊呼道,“我从来没有想到这个。”
“显然,警察当局也没有想到。我认为在牵涉到一个富裕家庭的夫人失踪的案件中这是相当古怪的疏漏。哎呀,倘若警察当局能领会这种显而易见的想法,他们也就知道向哪个方向搜查拐骗人的人们了。你认为怎么样,华生?倘若你绑架了休伊特夫人,你会去哪儿?”
在我们交往的这些时刻,我很容易感到我就像被唤来翻译毫无准备的贺拉斯的一段颂诗的中学生一样。不过,就像在教室里一样,人也可能跃跃欲试。“我不会顺着布里奇沃特大路回去,”我开始说,“因为我知道休伊特上校随时会从那个方向骑着马驰来。假定,那就是说,如果我是绑票的人,我就写张字条打发上校去红狮小酒馆。而且我不想骑马去库比山,因为知道休伊特夫人有三个长大成人的儿子可能出来寻找她。不过福尔摩斯,只有两个方向可供选择!”
“根本不是,”福尔摩斯讥笑说,“骑上马,跟我来!”
走了四分之一英里,我们来到布里奇沃特和匡托克大路的交叉点。“向左转,接近东匡托克,或者向右转,骑马走七英里到绿色康普顿。走哪条路啊?”
“绿色康普顿有什么?”我问。
“几乎没有什么,不过你决不想走那条路的。”福尔摩斯声明。
“为什么不想?我想去我能找到的最荒无人烟的地方。”
“是的,不过萨默塞特平地向那个方向扩展,而且你必须在伯克渡口乘渡船才能到达目的地。当你的马车后面有一个受伤的女人时你真想要和摆渡工人谈话吗?”
“我有马车吗?”我问。
“如果你没有,那么你的马鞍上就驮着一个快要死的女人。不管怎么说,我想你还是要躲着那个摆渡工人。”
“那么,好吧,难道我敢去东匡托克吗?”
“是的,华生,我想你会的。我想你可能在你期望伏击休伊特夫人的地方附近预先准备好了藏身之处,我想你很熟悉那个地区,也很熟悉休伊特家庭,我想你去村里时会觉得十分轻松自在。除非,当然啦,库比山是你的家,在那种情况下我想你终究还是倾向于朝那个方向走。”
“天啊,福尔摩斯,”我透不过气来说,“莫非你暗示儿子们中的一个是杀人犯?”
“戴维·休伊特是一个可能的候选人。全家人中他对那天晚上自己的活动说明得最不充分。他声称他待在他的房间里。后半晌一个仆人给他端来茶点,大约九点钟另一个给他端来些吃的东西,但是,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