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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鹈鹕案卷-第39节

小说: 鹈鹕案卷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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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前面走出来,接待员跟在后面。此人大约50岁左右,一头浓密的灰发,脸色阴沉,令人生畏。“你好,”他说道,只不过因为他非要招呼一声不可。“我是贾雷尔德·施瓦布,这里的合伙人,你说你同柯蒂斯·摩根有约会。”
  坚决顶住,不能改口。“是的。5点钟。有什么问题吗?”
  “你的名字是多梦西·布莱思,对吗?”
  是的,不过你可以叫我多特。“一点不错。对了。怎么回事?”她说话的口气好像真的恼火了。
  他又向前靠近了些。“你们是什么时候约好的?”
  “我不知道。大约在两星期前。我是在乔治城一次晚会上见到柯蒂斯的。他告诉我他是一个石油天然气方面的律师,我正好需要一位律师。我打电话到这个事务所来,约好了时间。现在,请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她觉得口干,尽管如此,她顺顺当当说得出这一番话来,连她自己也感到惊奇。
  “你为什么需要石油天然气方面的律师?”
  “我认为我没有必要向你解释。”她说道,一副泼妇骂街的神气。
  这时电梯的门开了,一个身穿廉价套服的黑人匆匆走近他们,加入他们的谈话。达比绷紧脸朝他看看,她的两条腿随时可能瘫下去。
  施瓦布确实想要收场了。“我们没有这次约会的任何记录。”
  “那就应该把负责约会的秘书开除。你们是用这样的方式欢迎你们的新顾客的吗?”嗬,她发火了,但施瓦布并不示弱。
  “你不能见柯蒂斯·摩根,”他说道。
  “为什么不能?”她质问道。
  “他死了。”
  她的膝关节立即变软,就要瘫下去了。她感到胃里一阵收缩痉挛。但是她的脑子动得很快,显得震惊是正确的。他毕竟是要担任她的新律师的人。
  “对不起。为什么没有人打电话告诉我呢?”
  施瓦布仍有怀疑。“我说过,我们的记录上没有多梦西·布莱思这个名字。”
  “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问道,仍然在震惊之中。
  “一个星期前他被杀害了。我们认为是被街上的流氓开枪打死的。”
  穿廉价套服的家伙向前靠近了一步,“你有身份证件吗?”
  “你到底是什么人?”她大喝一声。
  “他是保安员,”施瓦布说道。
  “保的什么安全?”她质问道,声音越发大了。“这里是律师事务所,还是监狱?”
  合伙人朝穿廉价套服的家伙看看,显然,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谁也不知道到底谁说什么好。她长得非常漂亮迷人,他们把她惹恼了,她说的一套也能自圆其说。他们软了一点。
  “那你为什么不离开呢,布莱思小姐?”施瓦布说道。
  “我不能再等了!”
  保安员伸出手去扶她。“这边走,”他说道。
  她一把推开他的手。“你碰我一下,明天一大早我就去控告你这个混蛋。给我滚开去!”
  这使他们吃惊不小。她疯了,大发雷霆。也许他们对她太过分了些。
  “我送你下楼,”保安员说道。
  “我自己知道怎么走。我真弄不懂你们这些混蛋会有顾客上门。”她向后倒退着。面孔涨得绯红,倒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因为害怕。“我在四个州里都有律师,从没有人像这样对待过我,”她大声地向他们吼叫。她到了大厅的中间。“去年我付了50万美元的法律费用,我准备明年付100万美元,但你们这帮白痴别想得到一分钱。”她越靠近电梯,她叫喊的声音就越大。她成了疯婆子。他们目送着她,直到电梯门开了,她走掉了。
  格雷在床前踱来踱去,手里拿着电话,等史密斯·基思接电话。达比闭着眼睛四肢伸开,躺在床上。
  格雷站住了。“喂,史密斯。我需要你快点核对一点情况。”
  “你在什么地方?”基恩问道。
  “一家旅馆里。我需要柯蒂斯·D·摩根的讣告。”
  “他是谁?”
  “加西亚。”
  “加西亚!他发生了什么事?”
  “他死了,确实无误。他被抢劫犯打死的。”
  “我记得这件事。上周我们刊登了一篇报道,是一篇关于一个年轻的律师被抢劫并被打死的的报道。”
  “可能就是他。你能否为我核对一下?我需要他妻子的名字和地址,如果有的话。”
  “你是怎么找到的?”
  “说来话长。今晚我们想要找他的遗孀谈谈。”
  “加西亚死了。这可是蹊跷呀,伙计。”
  “不单单是蹊跷。这个年轻人知道些情况,他们把他干掉了。”
  “你认为你安全吗?”
  “鬼晓得。”
  “姑娘在哪里?”
  “和我在一起。”
  “如果他们把他的房子监视起来怎么办?”
  格雷对这点没考虑过。“我们只好冒险了。15分钟后我再给你电话。”
  他把电话放到地板上,坐在一张古董摇椅里,桌子上有一罐温啤酒,他喝了一大口。他注视着她。她的一只前臂遮住了双眼,她穿一条牛仔裤和汗衫。裙子扔在角落里。高跟鞋踢到了房间的另一头。
  他把鞋子踢掉,双脚搁到床上。她闭上了眼睛,呼吸深沉。好几分钟过去了,两个人都不发一言。
  “你知道不知道,路易斯安那州还有个名字叫鹈鹕州?”她问道,眼睛闭着。
  “我不知道。”
  “真是耻辱,早在60年代初,棕色的鹈鹕就几乎绝迹了。”
  “怎么回事?”
  “由于杀虫剂。鹈鹕只吃鱼,鱼生活在河水里,河水中含有大量的杀虫剂里的氯化烃。雨水将杀虫剂从土壤里冲刷进小溪,再流进河流,最终倾泻到密西西比河。路易斯安那州的鹈鹕吃这些鱼时,鱼体就已富集了大量的滴滴涕和其他化学物质,这些东西就在鹈鹕的多脂肪的组织中日积月累。它们很少会立即死亡的,但在艰难的时刻,比如在饥饿或坏天气时,鹈鹕、鹰和鸬鹚被迫动用它们体内的储备,所以它们实在是被自己体内的脂肪所毒死的。即使它们不死,它们总归不能繁殖。它们的蛋壳变得很薄而易碎,在孵化期中就开裂了。你知道这些吗?”
  “我要知道这些干什么?”
  “60年代晚期,路易斯安那州开始从佛罗里达州南部移植棕鹈鹕,经过这些年来,路易斯安那州的鹈鹕数目逐渐增加了,但是它们仍然处境危险,40年前有成千上万的鹈鹕。马蒂斯想要毁掉的那片柏树沼泽地只不过是几十只鹈鹕的栖身之地。”
  一番话使格雷沉入思考。达比久久沉默不语。
  “今天星期几?”她问道,没有睁开眼睛。
  “星期一。”
  “我一个星期前的今天离开新奥尔良。两个星期前的今天,托马斯和维尔希克一起吃晚饭。当然,那是一个生死攸关的时刻,鹈鹕案情摘要就是在那个时候易手的。”
  “三个星期前,罗森堡和詹森遇害。”
  “我是一个清白无辜、微不足道的法科学生,埋头读书,与世无争,和我的教授正在热恋之中,我想那样的日子不会再来了。”
  “你有什么打算?”
  “没有,我只想摆脱现在的危险处境,保全性命。我要逃到一个地方,躲上几个月,也许几年。我有足够的钱,够我生活很长时间。如果有那么一天我已没有后顾之忧,不必回头张望,我也许会回来。”
  “回到法学院?”
  “我不想了。法律对我已经没有吸引力。”
  “你当初为什么想当律师?”
  “因为理想,还有钱。我原以为我可以改变这个世界,并且因此而得到报酬。”
  “但是律师已经够多的了。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优秀学生涌向法学院?”
  “很简单,因为贪钱。他们想要BMW汽车和金色信用卡。如果你进一所好的法学院,以优异成绩毕业,然后在一家大律师事务所找到一份工作,要不了几年工夫,你的收入就会达到六位数,而且只会向上涨。这是绝对有保证的。这样的优秀生占全班学生的10%。到35岁,你成了一个合伙人,每年至少可以捞进20万。有人赚的还要多得多。”
  “另外90%的毕业生的情况又怎样?”
  “他们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们只能找到人家挑剩下来的工作。”
  “我认识的大多数律师都恨这一行。他们都宁愿做别的事情。”
  “但是为了挣钱,他们又不能丢掉这个工作。甚至一个小事务所的蹩脚律师,十年干下来,每年也能赚十万,他们也许讨厌这一行,他们又能到什么地方去赚这么多钱呢?”
  “我讨厌律师。”
  “我想你可能认为新闻记者是令人羡慕的。”
  时间到了。格雷看了看手表,拿起电话,拨了基恩的电话号码。基恩把讣告念给他听,接着又再读《华盛顿邮报》上的那篇关于一位青年律师无缘无故在街上被杀害的报道。格雷做了笔记。
  “另外还有几件事,”基恩说道,“费尔德曼十分担心你的安全。他等着今天在他的办公室里听汇报,结果没有听到,他大发雷霆。不要忘记明天中午之前向他报告。明白了吗?”
  “我争取。”
  “光是争取还不够,格雷。我们大家都很焦急。”
  “《纽约时报》在虚张声势,对吗?”
  “眼下我不担心《纽约时报》。我更担心你和姑娘。”
  “我们很好。一切都顺利。你还有别的消息没有?”
  “在过去的两小时里,你有三个电话,是一个叫克利大的男人打来的。他说他是警察。你认识他吗?”
  “认识。”
  “那好,他要今晚跟你谈谈。说有要紧事情。”
  “等会我打电话给他。”
  “好的。你们要当心。我们在这里会待到很晚,所以你可以打电话来。”
  格雷挂断电话,又看看笔记。已经快7点钟了。
  “我要去见摩根夫人。你就留在这里。”
  她坐在枕头中间,两臂交叉在膝盖上。“我情愿一起去。”
  “要是他们在监视那幢房子怎么办?”他问道。
  “他们为什么要监视那幢房子呢?他已经死了。”
  “也许现在他们又产生了怀疑,因为今天有一个神秘的客户去找过他。即使他死了,他仍然引人注意。”
  她想了一分钟。“不,我要去。”
  “这太冒险了,达比。”
  “别跟我提冒险不冒险。我已经在地雷阵里活了12天。这件事轻松。”
  他在门口等她。“顺便问一下,今晚我睡哪里?”
  “杰斐逊旅馆。”
  “你有那儿的电话号码吗?”
  “你说呢?”
  “那还用问。”
  埃德温·斯内勒乘坐的一架私人喷气飞机7点过几分在华盛顿的全国机场降落。他很高兴离开纽约。他在广场饭店套间里焦急不安地度过了六天。在差不多一个星期的时间里,他手下的人检查旅馆,监视机场,巡视马路,他们十分清楚他们纯粹是在浪费时间,但命令总归是命令。他们奉命待在纽约,直到情况有变,他们可以进一步行动。要想在曼哈顿找到那个姑娘,真是愚不可及,但是他们必须待在附近,也许万一她会犯个错误,譬如打个电话或用信用卡买一样东西,就会留下痕迹,被人追踪,那样的话也就会突然需要他们。
  在今天下午二点半她因需钱而从帐户取款之前,她没有犯过任何错误。他们知道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尤其是如果她想要离开这个国家而又不敢使用信用卡的话。她早晚会需要现金,那时她就得用电汇,因为她的银行在新奥尔良,而她本人并不在那里。斯内勒的客户拥有这家银行8%的股份;数额不算大,不过区区1200万平均的持有额也足够办点事的。3点过几分,他接到从弗里波特来的电话。
  他们并没有怀疑她在华盛顿。她是个聪明姑娘,她正在逃避麻烦,而不是奔向麻烦。他们肯定也不会想到她会同新闻记者有联系。他们完全没有料到,但现在又显得是合情合理的。现在的情况就不止是万分紧急而已了。
  1500美元从她的帐户转到了他的帐户,这样一来斯内勒便立即恢复活动了。他随身带了两个人,另有一架私人喷气机从迈阿密飞来。他要求立即为他配备12个人。要干就得赶快,否则就干脆别干。一秒钟也耽误不得。
  斯内勒并不抱什么希望。行动班子里只要有卡迈尔在,好像什么事都能办得成。他十分干净利索地杀死罗森堡和詹森,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他已经死了,只因为一个纯洁无辜的小小法学院女学生,脑袋上挨了一枪。
  摩根家的住宅座落在亚历山德里亚市整洁的郊外。周围邻里都是年轻人,家道殷实,家家院子里都有自选车和脚踏三轮车。
  私人车道上停着三辆汽车。其中一辆挂的是俄亥俄州的车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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