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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鹈鹕案卷-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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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助手指指一面墙壁。“那就是,这边墙上。这里第一个档案柜里都是上诉和来信。其余的柜子里则有调查记录、证据,以及审判记录。”
  “审判是什么时候?”
  “今年夏天。进行了两个月。”
  “上诉书在哪儿?”
  “上诉期没有结束。截止日期是11月1日。你是记者还是什么?”
  “不是。”
  “好的。你当然明白,这些都是公开档案。但是审判法官规定了几条限制。首先我得记下你的名字和你到达和离开的时间。其次,不得带走本室内的任何东西。第三,上诉期结束前不得抄录档案中的任何部分。第四,你在室内取阅过的任何东西都必须放回原处。这是法官命令。”
  达比朝档案柜的墙上看看。“为什么不允许我抄录?”
  “你去问法官,好吗?请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达比·肖。”
  助手把姓名写在靠门口挂着的一块夹纸板上。“你要在室内停留多久?”
  “我不知道。三四小时。”
  “我们5点关门。你离开的时候到办公室找我。”她关门的时候露出假笑。达比拉开一个抽屉,里面都是起诉书、答辩书、辩护书,她开始翻阅档案,记下笔记。这件讼案进行了七年,原告一人,被告是三十八家财力雄厚的公司、它们集体雇用过或停雇了法律事务所,前前后后不下十五家,全国各地都有。都是大公司,许多都有好几百名律师,分布在十多个办事处里。
  长达七年耗资巨大的官司,结果如何还未定。真是难解难分的官司。法庭的判决只是被告暂时胜利。原告提出重审的动议,声言判决是用钱买去的,或者用别的方法非法取得的。一箱箱的动议。指控与反指控。制裁与罚款的要求在讼案两方之间飞来飞去。一份又一份的书面陈述记载了律师和当事人的谎言和欺诈,有一个律师已经死了。
  另一个律师自杀未遂,这是达比的一个同班同学说的,这个同学在庭审期间被休斯敦的一家大公司雇为暑期临时工,虽然不许知道案情,但也听到过一点风声。
  达比拉开一张折椅,仔细观看档案柜。看完全部内容需要五个小时。
  蒙特罗斯戏院的名声大噪反而对它不利。大多数顾客都是天黑以后戴上深色墨镜,显得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现在倒好,一位美国最高法院的法官死在它的楼厅上面,这地方一下子出了名,好奇者开车经过都要指指点点,摄影留念。它的常客都去了别处。只有最勇敢的人在车辆行人稀少的时候才大胆进来。
  这个人一下冲进门来,付了钱,眼睛也不朝收银员看一下,完全是一副常客的模样。
  时已午夜。他登楼来到楼厅,想到詹森的脖子套了一个死结便禁不住喜上眉梢。门已锁上。他在中央一张座位上坐下,跟谁都不挨着。
  他朝身后张一眼,小心地把手伸进皮夹克,拿出一个黑盒子,六寸长,五寸宽,三寸厚,把它放在地板上,两腿的中间。他用一把小尖刀把隔壁座位的软垫小心割开,然后,朝四周偷看一下,便把黑盒子塞进坐垫中去。
  他深深吸一口气。这个装置是一个真正的专业人员、一个微型炸弹方面的传奇式的天才制作的。
  这是他今晚放置的第三枚,他还要再放一枚,上另一家电影院去,那儿是放映色情片的。他急着要上那儿去,那又是个叫他不舒服的地方。
  不过他们是一个非暴力的团体,反对不加区别地杀戮无辜和无足轻重的普遍百姓。他们杀掉了少数非杀不可的对象。他们的特长是摧毁建筑物。他们挑选一些容易下手的目标。十八个月中没有一个人被逮住。
  12点40分。时间已到,他得马上离开,快步行走四个街区,从他的汽车里再拿一个黑盒子,到六个街区外面的猫咪电影院去,那里的关门时间是1点30分。猫咪影院在名单上不是十八名就是十九名,他记不准是第几名了,但是他知道得清清楚楚,再过三小时二十分钟,所有首都地区的色情影院便要全部炸个稀巴烂。
  他正了正墨镜,看了最后一眼身边的座位垫子。根据地板上的纸杯和爆玉米判断,这地方是一星期打扫一次。没有人会觉察到划破的织物中间难以看清的开关和管子。他格外小心地扳动开关,便离开了蒙特罗斯。  
  10
  埃里克·伊斯特从未见过总统,也没到过白宫。他也从未见过弗莱彻·科尔,但是他知道自己不会对此人有好感。
  星期六早上7点钟,他跟在沃伊尔斯和K.O.刘易斯的背后走进椭圆办公室。没有笑脸,也没有握手。沃伊尔斯介绍了伊斯特。总统坐在办公桌后面点点头,并不站起来。科尔在阅读什么东西。
  首都地区的二十家色情场馆付之一炬,许多场馆还余烬未熄。他们从豪华汽车的后窗里看见了城市上空的黑烟。一家名叫安琪儿的藏污纳垢之地的一个看门人烧伤严重,性命难保。
  一小时前他们得到消息,有一个不知姓名的人打电话给广播电台为地下军声明承担责任,他还声言为了庆祝罗森堡的死亡要有更多的同样行动。
  总统头一个开口。伊斯特觉得他的精神疲劳。这么大早起来,实在难为他了。“一共有多少处炸弹爆炸?”
  “这儿是二十处,”沃伊尔斯回答。“巴尔的摩十六处,亚特兰大大约有十五处。看样子好像破坏事件都是精心配合的,因为所有的爆炸都发生在凌晨四点。”
  科尔从文件上抬起头。“局长,你相信这是地下军干的吗?”
  “到现在为止只有他们声称负责。此案看起来和他们的某些旧案相像。”沃伊尔斯对科尔说话的时候眼睛并不向他看。
  “那么你几时动手抓人呢?”总统问道。
  “只要我们知道了可能促使他们作案的原因,总统先生。那是法律规定,您明白。”
  “我明白你认为这个组织是杀害罗森堡和詹森的头号嫌疑,你确认它杀害了德克萨斯州的联邦审判法官,昨晚炸毁了52家淫秽场所的也像是它。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可以乱炸乱杀而不受惩罚。老天哪,局长,我们是处在包围之中了。”
  沃伊尔斯的脖子红了,但是他不发一言。总统两眼盯着他,他只顾朝别处看。K.O.刘易斯清了一下喉咙。“总统先生,不知我该不该说,我们没有认为地下军跟杀害罗森堡和詹森有关。事实上,我们没有证据说明他们与此案有关。他们只是十多个嫌疑之一。我以前说过,杀害的手法极其干净,组织良好,很有专业水平,极高明的专业水平。”
  科尔走上一步。“你是想说,刘易斯先生,你一点也不知道是谁杀了他们,你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
  “不,我没有那么说。我们会查明的,不过需要时间。”
  “多长时间?”总统问道。这是个没人能够回答的问题。总统问出这样的问题,伊斯特马上对他起反感。
  “得几个月,”刘易斯说。
  “几个月?”
  “几个月。”
  总统的眼珠转了几转,又摇摇头,一肚子不高兴,站了起来走到窗口。他对着窗口讲话。“我不相信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跟死了的法官毫无关系。我弄不懂。也许我是个偏执狂。”
  沃伊尔斯给刘易斯使了个眼色。偏执狂,不稳定,没有思路,笨蛋,智力缺陷。沃伊尔斯想到了许多。
  总统仍在对着窗子思索,继续往下说。“我觉得心神不宁,杀人犯在我们这里肆无忌惮,四处爆炸。谁能怪罪我呢?我们这儿已经有三十年不曾杀过一个总统了。”
  “噢,我想您是安全的,总统先生。”沃伊尔斯说道,好像还带一点儿有趣的味道。“特工局完全控制情况。”
  “好得很。那么为什么我还觉得好像在贝鲁特呢?”他几乎是在对着窗子喃喃自语。
  科尔察觉到局面尴尬,从办公桌拿起一厚本文件。他手拿文件对沃伊尔斯说话,活像一个教授对全班讲课。
  “这是一份人数不多的名单,供考虑的最高法院任命提名。一共八个人,每人都有小传。司法部提的人选。最初是二十个人,总统、检察长霍顿和我一起把它减少到八个人,这些人当中谁都不知道他们自己已被考虑提名。”
  沃伊尔斯还是没有朝他看。总统慢慢走回办公桌,拿起他的一份文件。科尔继续说道:
  “其中有些人是有争议的,如果他们终于被提名的话,我们得打一场小规模的战争才能使他们被参议院批准。我们最好不要立即开始打仗。这个名单必须保守秘密。”
  沃伊尔斯突然转过脸两眼对着科尔。“你是白痴,科尔!这样的事我们干过,我可以向你担保,只要我一开始核查这些人,马上就会走漏风声。你要进行彻底的背景调查,而你又希望每一个接触到的人保守秘密。那可办不到,娃娃。”
  科尔逼近沃伊尔斯一步。他的眼睛射出火光。“你得闭紧屁眼不让这些名字见报,直到有了正式提名。你负责办到,局长。你堵塞一切漏洞,不让它登上报纸,懂吗?”
  沃伊尔斯已经站起身来,指着科尔。“你听好了,臭屁眼,你要查清楚他们,你自己去查。别跟我来你那套童子军的命令。”
  刘易斯站在他们当中,总统站在办公桌后面,有一两秒钟时间,谁都没有开口。科尔把文件放在办公桌上,退后几步,脸朝别处看,总统现在做和事佬。“坐下,登顿,坐下。”
  沃伊尔斯回到座位,两眼还是盯着科尔。总统朝刘易斯笑笑,大家都坐了下来。“我们大家都感到压力很重。”总统热情地说。
  刘易斯说话冷静沉着。“我们照您的名单作例行调查,总统先生,这次工作要严格遵守保密规定,可是,您知道,我们管不住我们谈过话的每一个人。”
  “是的,刘易斯先生,我知道。但是我要求做到格外的谨慎。这些人都还年轻,在我们死后还会长期地一而再地改变我们的宪法。他们都是坚定的保守派,报界会把他们活活吃掉。他们绝对不可以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家丑。不可以有吸毒者,私生子,没有参加过激进的学生活动,没有离过婚。懂吗?不要有什么意外。”
  “是的,总统先生。但是我们不能保证在调查中绝对没有人走漏风声。”
  “尽力去做,好吗?”
  “是的,总统。”刘易斯把文件递给埃里克·伊斯特。
  “没有别的事了吗?”沃伊尔斯问道。
  总统斜眼看了科尔一下,他对谁都不理睬,站在窗前。“是的,登顿,就这件事。你们最好在十天后核查完毕。这件事要加快行动。”
  沃伊尔斯已经站起来了。“十天后会有结果。”
  卡拉汉到达比的公寓去敲门的时候,心里觉得非常焦急。他心神不安,脑子里乱糟糟的,他有许多话要说,但是他也知道,这时候可不能跟她吵架,因为和他心头的大事相比,出点气不过是小一桩。她已经有四天回避跟他见面,只顾自充当一名侦探,把自己禁闭在法学院图书馆里。她什么课都逃掉了,也不回他电话,在他陷于危机的时刻,把他一古脑儿脑忘掉了。但是他也知道,只要她的门一开,他就会喜上眉梢,忘掉所受的冷落。
  他手拎一升酒和一盒正宗的罗莎大娘馆子的烘馅饼。10点已过。
  星期六晚上,他敲了门,门里有链条声响了,他马上露出笑容。受到的冷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是谁?”她在里边问。
  “托马斯·卡拉汉,记得吗?我到你的门口来求你让我进去,让我们一起玩,做好朋友。”
  门开了,卡拉汉走了进去。她接酒去,轻吻了一下他的脸颊。“我们还是朋友吗?”他问。
  “是的,托马斯。我很忙。”她跟她走过杂乱的小书房进入厨房。一架计算机和一大堆厚本书摊满了桌子。
  “我打了电话。你怎么不给我回电。”
  “我出去了,”她说,拉开抽屉取出一把开软木瓶塞的螺丝。
  “你这儿有电话留言器。我留下话的。”
  “你想吵架吗,托马斯?”
  他看见她的裸腿。“不,我发誓我不生气。我向你保证。如果我显得心情不好,请原谅我。”
  “住口。”
  “我明天就要出门,所以就想今晚过来一下。”
  达比正在打开烤馅饼的盒子。“看样子像是香肠和胡椒。”
  “我们还能亲热一下吗?”
  “也许晚一点。喝你的酒,我们谈谈。我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未作长谈了。”
  “我可谈过。整个星期我都对你的留言器说话。”
  他端起酒杯和酒瓶紧跟她走进小书房,她摁开了立体声。他们在沙发上歇息。
  “你的飞机是几点钟?”她问道。
  他已经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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