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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

短篇小说(第八辑)-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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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栖息何处。用我们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苏雨这人,毫无归宿感。

    苏雨的情况的确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只要他愿意结婚,会有一个班的女人愿
意与他上床。但是苏雨不愿意结婚,他乐意让自己像个影子似的飘来荡去。同时,
他希望自己多在自由的日子里呆一段时间,体验体验这个光怪陆离而捉摸不定的社
会。因为这,他的工资常常入不敷出,原因很多,主要是与朋友的聚会太多太滥,
毫无节制。你想想,工作三年,一个月能拿一千块钱的话,三年就将近四万。而苏
雨毫不介意,他实在没办法时还跟家里要钱,以至于一打电话回家,父母的问候便
是,“说吧,要多少?”由此,你可以想见苏雨这个人。

    这里需要说明的是,苏雨并不是乱花钱的主儿。他不赌博,也不逛夜总会这样
一掷千金的场所。同时,他对待自己也是毫不讲究,馒头就咸菜都能打发他一天。

    他花钱全部在与朋友的交往及买书刊上。那次上海的同学到他这儿来看望他,
他二话不说,非常高兴而且真诚地招待了两天,去郊区看看四门塔、灵岩寺,晚上
回来又是吃喝拉撒睡,两天下来用去五百来块。他一点也不心疼,用他的话说,出
门靠朋友。还有,他逛图书馆时千万别带着钱,只要有钱他就会倾囊而出,有一次
不得不走着十几里地回来。

    
    苏雨独自一个人生活在这座城市,他自己也承认在这儿他毫无归宿感。他说他
像一棵漂流的浮萍,注定在这座城市逗留,只是他无法扎根。这也是他不愿意结婚
的原因,用他的话说,叫做——寄人篱下。苏雨很独立,他在我们的眼中是一个傲
气十足的年轻人,只是他从来都不表现在交往上,他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就
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藏在鞘里一样。

    黄昏最后的亮色淹没在城市霓虹之中时,苏雨觉得自己有点累了。他迈开步子,
双手半抬,前前后后晃了几晃,那架式颇似做准备活动的足球运动员。但是,他不
踢球。苏雨从来是只看球而不踢球,上次老刘要他参加业余足球队,他就拒绝了,
原因很简单,太累;太不自由。

    现在,苏雨开始活动了,像一只支上架的公鸡,踯躅在经十路上,摇摇晃晃的,
有几次都差点倒在路边的土堆上了。苏雨的工作是编辑,一周上三天班,其他时间
可以不去,这令他有充足的时光去实现自由的想法。可是,他现在却不知道该干什
么,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活得有点无聊。他心想,经十路还经常抠开晾晾呢,我怎么
活得就一个样呢?同时,他发现一个重要的问题,他走在马路牙子上就是一个错误。

    你想想,这个城市的夏天,马路牙子是绝好的恋爱场所。苏雨每走两步便有两
双充满敌意的眼光盯着他,就似四只电灯泡目送他的离去。苏雨开始还没在意,但
一路上尽是这样的眼神,以及情侣相拥时的亲密无间,让他逐渐不安起来。他不得
不退出马路牙子,径直越过人行道,走到马路隔离带的边缘去了。

    苏雨一出现在马路边缘,便有几辆的士相继停下来,问他,先生,要不要车?

    或者,朝他暧昧地摁几声喇叭,仿佛是夜总会的应召女郎一样柔声细语,这同
样激不起苏雨的快感。但苏雨迫于的士们的压力,和马路牙子上的敌意,心一横便
上了一辆的士,当司机问他去哪儿时,他才发现他还没有方向和目标。他很想下车,
但又不愿意再回到原来的尴尬状态,他随口就说,朝前开吧。以便有个空间来想想
自己究竟到何处去。当车子滑行到山大路口时,苏雨想起了一个去处:阿波罗。前
不久,朋友聚会时曾经去过,再加上阿波罗的氛围本身就非常自由,不必在乎别人
的目光。

    阿波罗是本市一家很有名气的酒吧,兼有商业演出的功能,加上消费水准适中,
非常受青年人与孤独者的赏识。它有一个非常宽敞的大厅,四周是圆弧形的座位。

    每个座位上方都有一盏桔色暧昧的射灯,像少女惺忪的睡眼,横陈在你面前,
在灰暗的氛围里让你感到青春的骚动与不安。苏雨进去之后选择了一个靠近过道的
座位。

    他习惯于观察别人,不喜欢将自己暴露在公众之中。此时的苏雨独自坐在座位
上,一条腿踩在座位的横挡处,这样整个人便放松下来。座位可以左右转动,苏雨
便双腿交叉发力,使自己的身躯在水平面上做节奏性的摆动。

    侍者托着一盘啤酒,优雅地摆在苏雨面前。苏雨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一张钞
票给侍者,便自斟自饮起来。大厅里一位叫豆豆的女歌手正在唱着声嘶力竭的摇滚
歌曲,那种声嘶力竭让人想起自由,一种被压抑着的不可扼止的自由。

    苏雨在这样的音乐中轻松地解决了三瓶900ml 的啤酒。当他准备喝第四瓶的时
候,摇滚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舒缓而宁静的萨克斯。苏雨触到瓶子的手便跟触
电似的,僵在了那儿。《回家》,是的,正是那首他经常在夜不成眠的时候,瞪着
苍茫的双眼思乡时听的萨克斯《回家》。悠扬而清脆的音乐让苏雨不知所措,这让
他想起童年。那时,他犯了错误时就是这样,不知所措,父亲的巴掌常常在他不知
所措时停在半空中,像僵硬的雕像;母亲常常抱怨他,有什么事,你说出来,一切
都可以说的,你为什么不说呢?苏雨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觉得不说比说要好,说
了就比如一只过街的耗子,人人都知道喊打,不说,就藏在心底了,谁也无法猜测
事情的本来面目。当然,年幼的苏雨没有想到这些,但这些都无形当中沉积到他的
心底,从而形成了他现在孤傲的性格与外表。

    苏雨在《回家》的音乐中,想起了父亲和父亲有力的大手。那只粗糙,布满皱
纹,棱角分明的大手,在忽闪忽闪的灯光中若隐若现,苏雨很想看清父亲的大手,
却怎么也看不清,当他努力到快要看清时,灯光及时地亮了起来,大手便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母亲的声音:你为什么不说呢?说出来不就没事了吗?苏雨很茫
然,他不想去说,又不想冲撞母亲,所以他只能沉默,但是他无法让自己很好去看
那双大手和倾听母亲的声音,嘈杂的人声在他耳边构成了庞大的噪音,裹挟着他,
冲击着他,让他无法安下心来去做这件事。

    音乐舒缓地倾泻着,如细雨缠绵不断。苏雨放弃了他的努力,在《回家》的节
奏中开始喝他的第四瓶啤酒。举起酒杯的时候,他感觉到这样的氛围是伤感的。他
想,这里的人们都和他一样,沉浸在一片伤感的情绪当中。因为刚才舞池中仅有的
两对舞者,此时已不欢而散,坐到他们的座位上去了,苏雨从这可以清楚地看到他
们举起酒杯,碰了一下,嘴唇动了几动,便仰着脖子干了。他在这儿似乎都听见了
酒杯的碰撞,像恋人的吻别一样,清脆而又缠绵,真有点惊心动魄的感觉。苏雨将
啤酒缓慢地倾倒到口中,然后喉头上下移动着吞进肚里。苦涩的酒汁便如刀子一样
从食管直奔心脏,有点疼痛,有点心酸。

    苏雨生活在这座城市十年了。自从大学到现在,他觉得自己已经融入到了这个
城市,偶尔有一种生了根的感觉。但是这种感觉时常会莫名其妙的丧失,就像性高
潮尚未来临就不行了一样。这令他非常沮丧。曾有一段时间他想结婚算了。可是又
没有决心,就这样游戏了十年。直到现在,苏雨还只能睡单人床,住单身宿舍。有
一点让他十分开心,朋友们时常关心他的未来,他自己也时常给自己一个惊喜,自
己的努力终于在报头刊尾诉之于人。他喜欢这样的感觉,就如同喜欢女人一样。

    苏雨的啤酒快空的时候,他的对面来了一个女人。准确地说是一个端着酒杯,
手里拿着香烟的女人。苏雨很惊讶,他并不认识这个人,但他无权干涉别人坐哪儿,
所以他只能默不作声。苏雨用手从盒里摸出一支香烟,同时用余光扫着对面的女人,
他有点慌乱,虽说不清楚,但又真真切切地存在着。他努力想使自己平静如初,当
他点燃香烟,吸上一口之后,他才如释重负,这的确是一个陌生的女人,与自己毫
无关系。

    酒杯里尚有大半杯啤酒,橙黄的酒色在灯光下变幻着,扰乱了苏雨的思维。苏
雨在吸完一口烟后,拿起酒杯准备喝的当儿,对面的女人开口了:“怎么,不碰个
杯?”

    柔软的声音像一枚子弹穿过苏雨的胸腔,顿时便有了一份泄气的感觉。苏雨心
想,我并不认识你,为什么要与你碰杯呢?手却不由自主地停顿下来,这让他想起
父亲那粗糙的布满皱纹的手。心便有些恍惚起来,但苏雨还是很有礼貌地说:“小
姐,有必要吗?”

    “有必要。”女人毫无尴尬的神色,语气也坚定有力,好似久违的朋友。

    苏雨从来不拒绝朋友,但他心里确实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他无法阻止女人的
要求,只得碰碰杯,一口气将啤酒灌进胃里。

    女人在苏雨喝完之后,轻轻地拍了几下巴掌,那节奏就是典型的欢呼式。这令
苏雨有些欣慰,不管怎么样,都算是朋友吧。四瓶啤酒尚不足以让苏雨醉倒,但苏
雨感到有点多了。因为他情不自禁地想说话,清醒的苏雨从来都不会这样的。

    “很抱歉,我实在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你。”苏雨扶着空啤酒瓶对女人说。

    “不错,我们并不认识,但现在不是认识了吗?”

    “是,”苏雨心里努力地寻找这样女人的影子,没有,但他并不甘心,“不过,
我的确是在哪儿见过你。”

    “是吗?”女人愉快地笑出声来,“你这人真幽默,来,再干一杯。”

    侍者及时地又端来四瓶啤酒,苏雨与女人在过道附近的酒桌上边喝边聊。他的
心情颇为放松,在他心里,多一个朋友也无所谓。酒,两个人喝总比一个人喝要有
意思多了。

    女人:“你刚才说在哪儿见过我,我也觉得你有点面熟。这不,过来找你来了。”

    苏雨心想,真逗,还会顺藤摸瓜呢。“在哪儿?”

    “在……”女人用柔软的胳膊往脸颊上贴了贴,一副深思的模样,然后说,
“想不起来了。不过,是真的。”

    “是,我相信。”苏雨看她深思得有点痛苦的样子说,“好,既然是朋友,来,
干杯。”

    阿波罗的顾客们都是些有问题的人,当然我说的不是坏话。有问题是说有原因
的,原因有多方面,失落是一种,发泄也是一种,另外还有什么寻找别样的情趣、
好奇等等,反正不是一种很正常的、平和的心态。因为这样的场所在这座城市总以
一种不太雅致与光彩的面目出现的,这由不得酒吧的主人抑或城市的决策者们。完
全是由地域环境与文化积淀形成的一种偏见。是的,十足的偏见。苏雨一直这么认
为,他以前不怎么了解这方面的情况,上海的朋友来到这儿才让他领略到这一面的
生活背景。对他来说,这里简直是另一种世界,自由、疯狂而令人躁动不安,虽然,
里面掺杂着一些不太美妙的节奏,比如妓女,下三滥,但那并不能消除自由的气氛。

    这里的空气并不新鲜,甚而至于有些浑浊,不比室外充满风沙的空气清爽到哪
儿去,可这里自由,这个空间如同一个巨大的培养基,用物质培养人本身潜具的、
天生的自由因子,你没有必要戴着面具,也无须装腔作势,你可以自由而纵情地发
泄你的不满与兴奋。这就是这个空间的主流,一个脱离严肃而具有本真存在的主流。

    苏雨第二次来到这里是因为自己毫无目的造成的。他在此时仿佛找到了方向,
但这个方向却潜藏在内心,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现在,我们的朋友苏雨他已经喝
多了。他与对面的女人喝完剩下的啤酒之后,知道女人叫莺,好像是夜莺的莺,也
好像是晶莹的莹。这已无关紧要,在他眼里,女人,那个叫莺的女人已是他的朋友。

    莺此时正抽着他递过去的烟,头发有些凌乱地垂在额前,灯光下的她显得有些
疲惫,有点醉意,但这些丝毫不影响他们的交谈。他们已经非常融洽了,在别人眼
里他们此时是一对要好的恋人,抑或是亲密无间的挚友。

    莺告诉苏雨,她真的在哪儿见过他。就因为这个原因,她愿意跟他谈谈她的过
去。莺说她在阿波罗已经找了他很长时间,她相信苏雨肯定会重新出现。果然,终
于出现了。寻找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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