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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节

北大之父蔡元培 作者:陈军-第7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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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五四’新文化运动。当然新文化运动和‘五四’学潮其实是两个阶段,前者主要是以反封建专制为目的全民启蒙运动,而后者则是反对出卖主权的爱国热情的总爆发。它直接导致了国民革命和共产主义运动,使中国出现了‘三民主义’和苏俄化的多种政治可能性。但我今天想和您探讨的还是那场以北大知识群体为核心的思想启蒙运动,我总觉得它没有达到应有的高度。从学术思想的开拓上,它没有超过春秋战国的诸子百家,孔孟学说和老庄哲学毕竟在中国流行了二千多年。陈独秀的贡献仅仅停留在反专制和个性解放上,他倡导的科学和民主还只是一句空洞的口号。我是反对激进主义的,因为中国的改革之所以屡遭失败,原因之一就是过于简单激进。以陈独秀为代表的启蒙主义者,在民主理论上往往只根据一种政治信念,采取一家之言。如反对传统,就主张全盘西化。由于汉字难懂,干脆废除汉字。更激烈者,甚至主张连汉语也一齐废掉,索性采用外来语。由于反对旧礼教,而宣扬非孝。由于提倡平民文学,而反对贵族文学。钱玄同甚至说自己始终是个功利主义者,陈独秀在文言和白话论战中不允许讨论的态度,本身就没有民主精神。真是因为这些领袖人物缺乏真正的人文精神,所以我觉得蔡先生责任重大,中国还需要重新进行思想启蒙。否则,今天的革命者明天就又会变成新的奴隶主。尊敬的蔡先生,请原谅我的直率和激动,因为我始终是一位理想主义者,面对遍地疮痍的中国,我的心充满着深深的忧患和负罪感 ……”

  蔡元培平静的双颊上溢出了血色,来国外两年多了,他还从没听到过如此真诚而深刻的见解。尤其是“五四”以来,还没有一个人敢这样犀利地剖析过他倡导的新文化运动。

  李平原也显得很激动,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和这位日本朋友探讨中国的出路。眼见着海轮即将抵达上海,他也有许多心里话急于向蔡先生倾诉:

  “蔡先生,说实话,我很佩服上原君独到的见解。应该承认,‘五四’以后一大批思想启蒙的先驱,又消沉地退回了书斋,捡起了曾经反对过的‘国粹’。这是本世纪中国知识界的第一次精神大逃亡,也是无法弥补的悲哀呵!记得您当年是以浩然之气高擎着理想火炬单身北上的,您什么人也没带,却为我们带来了兼容并蓄和思想自由两大武器。什么才是您真正倡导的北大和‘五四’新文化运动的精神内涵 我们探讨了多日,才悟出点门道,那就是独立意识、自由思想和批判精神。一种真正为建立科学和民主新世界,纵然刀斧加身在所不辞的爱国热情。所以这次回国后我有两大选择,一是想跟您重返北大,再次发动思想启蒙运动。二是干脆南下投身国民革命,用火和剑摧毁这黑暗的军阀统治,实现中山先生的遗愿。我留法的朋友周恩来、陈毅、邓小平都已先行迈出了这一步,在这风雷激荡的大时代,每个人都面临着新的选择呵!”

  夜已经很深了,辗转难眠的蔡元培又悄然起身,披衣走上了甲板。寒夜星空下的海面夜色狰狞,呼叫的海风刀子般扎得脸上生生作痛。一种年轻时刻骨铭心的理想,一种披肝沥胆般的勇气,又一次燃烧得他激动不已。他甚至忘记了年龄,面对着大海举起双臂,情不自禁地大声呼喊:“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甲板上又闪现出一个人影,周养浩手捧围巾和大衣,噙着热泪,凝视着焕发出青春朝气的夫君。她一步步地走上前,把衣物披在他那瘦弱而冰凉的肩上。蔡元培欣喜地握紧她的手,仰面大笑道:

  “养浩,我终于恢复了自信,我决定北上了!”

  “您真的想好 张作霖可不比黎元洪和徐世昌呀……”

  蔡元培义无反顾地点点头,说:“想好了,在中国自古改革是要流血的。当年京师大学堂的管学大臣许景澄,就是被西太后杀掉的。想想谭嗣同,想想中山先生抱病北上的勇气,我一介老夫还有何畏惧 ”

  寒风中周养浩紧紧地依偎着她的先生,动情地说:“我……已经怀孕了……”

  “真的……看我这老糊涂……哈哈!”

  “孑民……我们一齐北上吧……我不能离开您!”

  “好!我再一次……谢谢你……”

  历时一月的海上航行终于结束了,当轮船于2月3日停靠黄浦江时,蔡元培夫妇都穿上了雍容华贵的中式眼装。前来迎接他的各界名流特别多,男男女女不下五六十人。他们分别乘坐汽艇而来,每个人都显得那么高雅和气派。那位吃白食的德国男侍开始明白过来了,原来这位看似寒酸的老人并不是穷秀才呀。他还算聪明,悄悄地拉住两位年轻人问:

  “这位先生到底是干什么的 ”

  李平原故意唬弄这小子说:“他的官在德国相当于部长,他的身份应该不小于一位伯爵吧!”

  “上帝 请宽恕我的罪行……”

  他吓得连忙向蔡元培弯腰赔罪,惹得众人捧腹大笑。蔡元培却面容仁慈地扶起他说:

  “以后可别再做伤害别人的事 ”

  “先生,在您高贵的灵魂面前,我终于懂得了什么叫羞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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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蔡元培准备北上时,北京的局势又开始复杂起来。奉军在击败吴佩孚后,气势汹汹地将兵锋直逼江苏,与孙传芳的势力发生了抵牾。1925年10月,孙传芳发出反奉通电,宣布拥吴出山。他亲率浙、闽、苏、皖、赣五省联军进兵上海,而自称十四省讨逆军总司令的吴佩孚也遥相呼应,出兵北上。奉军终于在与孙传芳的作战中节节败退,很快就退缩到山东一带,东南半壁顷刻成了孙传芳的天下。此时的张作霖分外尴尬,他与冯玉祥的矛盾已水火难容,为了先借吴佩孚、孙传芳之势对付国民军,他不得已主动去向吴大帅说情。一贯仇视冯玉祥的吴佩孚立即宣布结束“讨奉”战争,与张作霖联手进攻国民军。他在1926年的初春,先击败岳维峻部,占领了河南省。接着又沿京汉路北进,攻下了石家庄和保定。冯玉祥不得不又一次通电下野,在去苏联考察前把军权交给张之江和鹿锺麟接管。3月12日这天,奉系的后台日本凶相毕露,先以日舰掩护奉军进攻天津大沽炮台,后悍然炮轰岸上的国民军。鹿锺麟被迫下令还击,日本又纠集起当年《辛丑条约》的几个缔结国,向北京政府发出拆除大沽炮台和清扫海面水雷的最后通牒,并限于3月18日给予答复,否则大有重演八国联军进攻北京之势。

  民国历史上最为黑暗的一天,就这样在腥风血雨中降临 “三·一八”惨案发生时,蔡元培正在杭州养病。他先接到了蒋梦麟的电报,告知北大学生惨死三人,重伤十余人。他立即忧心如焚地回电,关注起事态的发展。

  其实学生和市民的抗议活动,早在两天前就已开始。3月18日的清晨,近五千人陆续来到金水桥畔,群情激奋地召开反对八国通牒国民示威大会。大会主席徐谦和李大钊都发表了激动人心的演说,对李大钊来说,这也许是他人生的最后一次登台亮相 他那沉稳坚毅的风采,给一旁的陈毅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李大钊号召大家用“五四”的精神。“五卅”的热血,不分阶层地联合起来,反对军阀的卖国行为,反抗帝国主义的联合进攻。

  声势浩大的游行是下午开始的,当两千多人的队伍向段祺瑞执政府挺进时,这位铁腕人物正悠然地在公馆里下围棋。他其实早已下达了镇压的命令,所以当学生队伍一涌进铁狮子胡同,就发现执政府门口戒备森严,如临大敌。北大学生在李大钊的带领下走在最前面,他们望见那并排三座红漆大门早已紧闭,密密麻麻的卫队,分十余层荷枪实弹地排列在大门外,就先自停了下来,公推代表去向卫士长交涉。要求开门放队伍进去,并请段祺瑞和国务总理出来见面。这位官员打起官腔,喝令代表退出大门,要队伍赶快散开。全场顿时哗然,有人高喊:“到吉兆胡同段公馆去找他算账!”就在这时候,忽然耳边传来刺耳的哨音,紧接着响起了枪声。李大钊一看不对,忙向人群挥动双手叫嚷:“快散开,快到操场外边去!”霎时枪声大作,子弹横飞,打大旗的王一飞,是黄埔军校的毕业生,立即卧倒,幸免一死。而正在喊口号的江禹烈则被子弹击中口部,血肉模糊地倒在血泊中 惊恐的人群纷纷向东西辕门奔跑,但刽子手已经将大门关闭起来。一位指挥官狂鸣警笛,驱使手持步枪、木棒、大刀的士兵向人群密集处射击砍杀。顿时血肉飞溅,伏尸累累。北京女师大学生刘和珍中弹倒地,正想往外爬行,一士兵又凶残地举起大棒向她后脑猛击几下,刘和珍当场气绝。更令人发指的是,这帮刽子手在清理场地时,不但将死者财物尽行掠去,甚至连衣服也全部剥光。女师大的刘和珍和杨德群,还有燕大的女生魏士毅等,都是一丝不挂地暴尸街头,令人惨不忍睹。

  而当镇压的枪声刚停,北京代警卫司令李鸣钟前往吉兆胡同报告时,身着便装的段祺瑞边和日本顾问下棋,边声色俱厉地怒斥道:

  “李鸣钟,你能维持北京的治安 你如不能,我能撤你,我能换你,我能枪毙你!告诉卫队旅的官兵,我还要赏他们呢!这一群土匪学生,哼!从‘五四’到今天,老子总算是出了一口怨气……”

  说完,他又顾自己在庭院花架下面下起棋来。

  只见日本顾问缓缓地落下一枚白子,封住了他的黑子。

  段祺瑞一语双关地说:“你这不是让我腹背受敌,进退两难呵!”

  日本顾问会心地笑道:“执政阁下,记得前清慈禧太后有一句名言,‘宁赠友邦,不予家奴’。您要明白,您真正的敌人不是我们日本,而是本国的赤色分子!”

  几天后,应杭州教育界之邀前往演讲的蔡元培,忽闻老友汤尔和专程来访。他们是在桃红柳绿的杨庄见面的,神情疲惫的汤尔和一进门就感叹地说:

  “唉!西湖还是春光明媚的世外桃源,而北京早已成了恐怖世界。孑民兄,看来您是回不了北大了!”

  他说完摸出一份《京报》,指着上面的一条消息《三·一八惨案内幕种种》,说:

  “您看,这里刊登了一份五十人的黑名单。中俄大学校长徐谦,还有李大钊、李石曾、易培基、顾孟余、许寿裳、周氏兄弟和孙伏园,都在段祺瑞的通缉之列呢!我们国立八校的校长,也开始躲避 ”

  蔡元培的心一下子惊了,当他看完报纸后,脸色苍白地沉默不语,只觉得胃部又开始隐隐作痛。而北方的局势日趋严峻,开始蔡元培还高兴了一阵子,那位当年将溥仪赶出皇宫的国民军参谋长鹿锺麟,又义无反顾地派兵包围了执政府,下令逮捕段祺瑞。没想到这位丧家之犬提前二十分钟得到了消息,仓皇逃入东交民巷的法国银行里。过去他是无论兵败还是失势都不往这里跑的,因为当时的对手都是一丘之貉,躲在家里也安然无恙。这回却不同了,爱国学生自“三·一八”后天天要找他算账,为四十多位死难者报仇。他也自知罪孽深重,惶惶不可终日。可是一当国民军被奉、直联军挤出北京,他又溜回家中通电复职,并向张作霖和吴佩孚摇尾乞怜。但吴佩孚宿怨未消,不但下令监视他,还大肆逮捕安福系分子。他又企图转而联奉拒吴,没想到张作霖也不愿睬他 他这才知道已穷途末路,无奈地发表了一份“退休”的通令。他是4月20日狼狈下台的,当他乘坐张作霖准备的专车路过廊坊时,想起年初徐树铮在此地被国民军拖下车处死的情景,忍不住兔死狐悲,潸然泪下。这位昔日不可一世的北洋之虎,从此隐居天津,自号“正道居士”,结束了他漫长的军阀生涯。

  在民国的历史上,张作霖可为革命者的天敌。正当蔡元培和北大师生信函不断,犹豫不决地准备回校时,张作霖又以枪杀邵飘萍,查封《京报》馆和一批进步报刊,派兵搜查北大书报处等暴行,最终断了他北上的念头。

  邵飘萍是4月26日清晨被秘密处决的,当蔡元培在上海寓所得知噩耗时,竟悲痛欲绝地失声哭泣起来。惊得一旁的李平原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劝慰才好。蔡元培回想与他共创北大新闻学会的友谊,望着被泪水沾湿的当天报纸,语音哽咽地叹息道:

  “他们怎能以‘赤化’为名随便杀人 眼见一个个有为青年被无端枪杀,我们却束手无策,这社会还有公道 ”

  其实在《京报》查封前,邵飘萍就闻讯躲进德国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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