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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

北大之父蔡元培 作者:陈军-第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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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忘不了他激愤的声音:

  “李超有钱而不能用,以致受尽了种种困苦艰难,以致于病,以致于死,这是谁的罪过?这是什么制度的罪过?”

  蔡元培那天也发了言,心里满渗着悲凉。因为他在哀悼李超的同时,也在哀悼另一位朋友。刘师培终于在秋风秋雨中病逝了,一代国学大师只活了三十六岁,实在令人痛惜 记得那天他正在校长室欢送傅斯年、罗家伦和许德珩等毕业生去国外留学,这许德珩的出洋经费还是他托江西教育厅长许寿裳设法解决的。望着这些即将离他远去的学生,这些“五四”运动中的叱咤风云的学生领袖,他的心里真不是滋味哟。就在这时候,钱玄同脸色铁青地闯了进来,报告了这个噩耗。

  刘师培是11月20日病死家中的,当时黄侃不巧去武昌处理私事,情急中何震只好请来了钱玄同。他临死的前一夜神志非常清醒,见钱玄同来到床前,脸上还露出一丝惨笑。他终于说出了压抑心头多日的肺腑之言:

  “玄同,我要走 谢谢你和……仲甫、蔡先生,对我的关照。有些话在临死前,还是说出来……痛快,你知道我是过来人,在中国,我算是最早研究无政府主义和社会主义的人了……我觉得你和仲甫的文化观点……太偏激。仲甫的《文学革命论》远比胡适的《文学改良刍议》激进多了,他几乎否定了包括汉赋。唐诗和宋词在内的全部古代文学。你还开口选学妖孽,闭口桐城谬种。而且只要谁提倡研究和整理国故,你们就不分青红皂白,一律打成复辟派。我以为这种偏激如不纠正,只能造成民族虚无主义和传统文化的断页。你们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你和仲甫不懂国学 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我知道你们也在寻求救国之路,你们发动的新文化运动其实想从全局上引进西方文化。你们可能认为以儒学为主流的传统文化已不可能让中国进入现代社会,这观点我想也是对的。你们的问题在于,只提倡了从全局上引进西方先进文化,而忽视了引进西方文化必须进行消化,必须符合中国的实情。你们大情绪化了,连营垒中有不同意见也不允许。在这方面胡适是对的,我死后,相信二十年代必将兴起一个国学研究的高潮。你一定要把我的话,转告蔡先生和仲甫。我相信他们……会听得进的……”

  那天的钱玄同听得恍如五雷劈顶,只顾紧紧地拉住刘师培干枯的手,一句话都不敢解释。当他跑来告诉蔡元培时,蔡元培也感到很震惊。他沉思良久,才缓缓地抬起头问:

  “申叔的话有理 ”

  钱玄同没有回答,只是面色悲恸地点了下头。

  蔡元培终于长叹了一声:“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呐!”

  刘师培没有后代,更没有遗产,一生只留下七十四部国学专著。蔡元培亲自出面张罗丧事,他的生前好友,时任晋北代理镇守使和阎锡山公署参谋长的南桂馨,出钱购置了棺木并支付丧事的一切费用。黄侃一回京就披麻戴孝地赶来吊唁,跪在地上放声痛哭。刘师培的死,让他想起了颜回、韩非、贾谊等才子的早夭。并当即吟诗一首以示哀思:

    夫子挺异质,运穷才则优。

    名都富文藻,华宗绍儒修。

  而何震却因丈夫去世后痛不欲生,没多久就神经错乱 她常常会哭哭啼啼地来北大门口喊叫,找蔡先生,找陈独秀,要刘师培快点回家。每当这时,总是刘师培的弟子刘叔雅出来好言劝慰,默默地护送她回家。

  她那凄凉的呼号,给1919年的岁末抹上了一笔沉闷的色彩。

  
  






北大之父蔡元培第五章 鼓天下之气(1920)






第五章 鼓天下之气(1920)

                  1

  这是个难得一遇的暖冬,年初的一天下午,天空中飘着牛毛细雨。只见一位手撑油布雨伞的青年人,快步走进了人迹稀疏的箭杆胡同。敲门时,年轻人发现,不远处有一双陌生的眼睛正狐疑地盯着他。

  开门的陈独秀,一眼就认出了毛泽东下巴上的那颗大痣。

  “啊,是润之呀!真是难得的稀客。快请进。”

  毛泽东微笑地看着保释在家养病的陈独秀,发现狱中生活使他憔悴了许多,头发又落了不少,前额更加突出。但凹在眉骨下的两眼还是乌黑发亮,挺有神气。

  “什么时候来的?家里还好 ”

  陈独秀示意他坐在写字桌旁的木椅上。陈独秀的卧室不大,一张床、一张写字桌、两架书就把房间挤得满满的。

  “才来几天,可惜母亲不久前去世了……”

  毛泽东的母亲文七妹逝世时才五十三岁,家莫时,他含泪写下了《奠母文》。从此后,他将是一个无牵无挂的人 毛泽东沉默了一下,果断地抬起了头:

  “先生关在监狱时,我在湖南创办了《湘江评论》。这次带了一个近百人的团体进京请愿,要求驱逐段祺瑞的走狗——湖南军阀张敬尧!”

  毛泽东欠身从布包里摸出几期《湘江评论》,递给了这位让他敬重的思想导师。

  陈独秀接过杂志翻了翻,说:“适之和守常在《每周评论》上夸你文字写得好,就是讲这个吧?”

  “那是两位先生客气 ”

  《湘江评论》创刊于1919年的7月14日,在二、三、四期上连载了毛泽东的《民众的大联合》长文。胡适看见后,当即在《每周评论》上推荐说,这篇文章眼光很远大,议论也很痛快,确实是现今的重要文字。作为新文化运动的举旗人之一,胡适能这样评价一个外地年轻人,非常不容易。而李大钊更是旗帜鲜明地称赞道:“《湘江评论》的长处在于议论,在武人统治之下,能产生我们这样的一个好兄弟,真是我们意外的欢喜。”

  趁毛泽东品茶时,陈独秀很快被创刊号上《陈独秀之被捕及营救》的文章吸引住 他快速地浏览起来,两眼闪射出愉悦的光芒。他真要好好感谢这位湖南人,在他危难之时,给了他有生以来最高的舆论评价。

    我们对于陈君,认他为思想界的明星。现在的中国,可谓危险极

  不是兵力不强财用不足的危险,也不是内乱相寻四分五裂的危险,危险在

  全国人民思想界空虚腐败到了十二分。中国的四万万人,差不多有三万万

  九千万是迷信家。迷信神鬼,迷信物象,迷信运命,迷信强权。全然不认

  有个人,不认有自己,不认有真理。这是科学思想不发达的结果。中国名

  为共和,实则专制,愈弄愈糟,甲仆乙代,这是群众心里没有民主的影子,

  不晓得民主究竟是什么的结果。陈君平日所标揭的,就是这两样。陈君为

  这两件东西得罪了社会,社会居然就把逮捕和禁锢报给了他,也可算是罪

  罚相敌了!陈君之被逮,决不能损及陈君的毫末。并且是留着大大的一个

  纪念于新思潮,使他越发光辉远大。政府决没有胆子将陈君处死。就是死

  了,也不能损及陈君至坚至高精神的毫末。陈君原自说过,出试验室,即

  入监狱。出监狱,即入试验室。又说,死是不怕的。陈君可以实验其言

  我祝陈君万岁!我祝陈君至坚至高的精神万岁!

  陈独秀有点不好意思了,只是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连声致谢。

  毛泽东气宇轩昂地抬起头,余恨未消地说:“可惜只出了五期,就被张敬尧这个反动军阀封掉 所以我这次来京,一是要掀起驱张运动。专门在故宫附近租了一个叫‘福佑寺’的庙,作为驱张宣传机构‘平民通讯社’的社址。前日还在湖南会馆发起了旅京湘籍各界公民大会,有上千人参加呢。另外,就想来看望守常先生和您,讨教今后的救国之策。”

  他已去看过李大钊,在这二十年代刚刚开始之际,他有许多的想法和冲动,急于向两位思想导师倾诉。

  “快说来听听,我觉得你们湖南人的精神十分可贵,懂得生命的价值。个人的生命最长不过百年,但真生命是个人在社会上留下的永远生命。”

  陈独秀虽然刚虎口脱身,却斗志未泯,还增添了一种豁出去的热望。说来奇怪,都四十出头的人了,这些日子却常想到人生的价值,国家的命运这些年轻人的话题,真正是四十而不惑

  “我为什么写《民众的大联合》?因为总结辛亥革命失败的教训,不过是一些留学生、哥老会和新军在活动,与我们民众的大多数毫无关系。现在国家坏到了极处,人类苦到了极处,社会黑暗到了极处。补救和改造的方法,就是刻不容缓地实现民众的大联合。联合起来干什么,首先要解决吃饭问题。世界上什么问题最大,吃饭问题最大。然后要打破强权和专制,欧洲刚结束的这场战争,我国的南北战争,都是用强权打倒了强权,结果仍然得到了强权。现在俄罗斯已经打倒了贵族,驱逐了富人,消灭了强权。我预言一千九百一十九年以后如有战争,就是阶级战争。就是布尔什维克主义的成功,就是中国的民众大联合和中国革命的成功!因为‘五四’运动是在十月革命的影响下发生的,是无产阶级世界革命的一部分。我敢说一句怪话,我们中华民族原有伟大的能力,他日中国的改革,一定比任何民族更为彻底。中国的社会,一定比任何民族更为光明。陈先生,守常先生已和罗章龙、邓中夏在筹备马克思主义研究会。我想问你一句话,在中国如何发动阶级战争,推翻军阀统治?如何走俄国人的路?我们当前究竟应该如何行动 ”

  毛泽东终于激动了,英气逼人的大眼睛迷们地盯着陈独秀,渴望能有一个满意的答复。

  陈独秀一下窘住了,脸涨得通红。他仿佛看见了一个个性更为强悍的生命,在向他发问和挑战。他必须回答和思考一个迫切而严峻的问题:中国革命的路究竟应该如何走?

  可惜他暂时无法回答毛泽东的问题,但他不愧是位坦荡的真君子,用不无歉意的口吻真诚地说:

  “润之,你的问题提得很及时。二十年代中国的政治革命,应完全区别于十年前的辛亥革命。最近广东的陈炯明委托章士钊、汪静卫创办西南大学,他俩见我在京受人监视,难展宏图,邀我去一趟上海。孙中山也于去年将中华革命党改名为中国国民党,也想重振旗鼓。所以我最近想悄然去上海听听动静,顺便思考你提出的问题。相信我和守常,不久就会给你一个答复的。”

  毛泽东走后,陈独秀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窗外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雨后初晴,空气格外清新。陈独秀的精神为之一振,毛泽东的到来,给他沉闷的生活带来了生机。这次见面使他对这位湖南人留下极好的印象,趁着余兴未了,他研墨挥毫,写道:“我听了这类声音,欢喜极了,几乎落下泪来!”

                  2

  我们的鲁迅先生此刻已乔迁于八道湾的新居里。

  在波澜壮阔的1919年,他一直忙于两件事,找房子和举家迁移北京。绍兴新台门的祖宅已卖给朱朗仙家,需在阴历年底前全部交付。于是他年初就开始四处奔波寻觅合适的住房,直至八月中旬才买定八道湾十一号罗氏住宅一所。又开始招工备料,紧张地张罗修缮事宜,一直忙到十一月下旬。然后亲自赶去绍兴,接来了母亲、三弟及眷属。周作人与羽大信子去年八月早就来了北京,以母亲为核心的周氏三兄弟一家,经过多年的骨肉分离,终于在这桃花源里开始了其乐融融的团聚生活。

  下午,周作人上完课,便邀蔡元培乘一辆包车来到了八道湾。周宅顿时热闹起来,先由鲁迅陪着参观新居。哈!院子的空地真大,简直好开运动会 在鲁迅的居室外间,蔡元培碰见了比鲁迅大三岁的朱安。朱安显得很局促,低着头退了下去。蔡元培仿佛听见了鲁迅平时的叹息,说这是母亲送给他的一件礼物。觉得她有点尼姑相,也在心里为这失败的婚姻哀叹了一声。蔡元培在桌子前坐了下来,发现鲁迅所垫的褥子,是一条很薄很薄旧得已经发硬的老棉花套。盖的棉被也是一条很单薄的小被子,房间里又不生火炉,如何抵挡冬天的寒冷 早就听说他一直过着僧侣般的禁欲生活,从不穿棉裤,也不愿意换藤绷或棕绷床睡觉,今天总算证实 蔡元培的脸上溢出一丝悲哀,鲁迅却浑然不觉,又高兴地陪他去见鲁老太太。老太太见当年的蔡总长到了,一口一声恩公,颤巍巍地召唤下人上茶和让座。蔡元培的眼睛突然模糊起来,仿佛看见当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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