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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师尊,请点灯+1番外 作者:瘦马病书生(晋江2013-07-27正文完结)-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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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霁点了点头,横抱着我在雪上点了几点,随后一个旋身就到了雪坡上。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甚至在雪上留下一点痕迹。
  我站在雪坡上,离近了才看清,原来雪坡之上竟藏着一个冰窟。
  这时,天色渐渐亮起,能看得清冰窟中一片晶莹剔透。仔细一看,窟顶悬挂着一条条大小不一的冰柱,身旁的寒风从身边刮过,吹得衣袍翻飞,尽数灌进无底洞似的冰窟里。
  “走,进去吧。”云霁扯了扯我,拉着我走进冰窟。
  我走进冰窟,才发现原来这里是两头相通的,中间应该是个很大的空间,灌进来的风都在此间“呜呜”地响着,诡异得像尖细着嗓子的一个女人在哭泣。
  云霁拉着我藏进一道一人宽的石缝里,我站好了朝里头看去,才发现原来通道深处,居然有着一点昏黄的烛光。
  那是引魂灯,我一眼就看见引魂灯被放置在一块突出的冰形成的台面上。谢岚站在引魂灯旁边,双手在身后交叠,仰起头看着什么。引魂灯的光芒摇曳着,在冰面的折射下分外明亮,甚至能看清谢岚头上飘起的发丝。
  谢岚忽然低下了头,似乎叹了口气,道:“婉儿,八年了。你离去两年后,我命徒儿阿凌在江湖上整整找了六年的引魂灯,最后终于在长生寺得愿以偿。这八年里,我几乎夜夜梦见你死去的情形。是以,执念一年比一年深。可是你若回来,也终会怨我吧?可叹我谢岚别无他物,却还有一生的时间……”
  谢岚的声音渐低,直到最后淹没在风声里。我靠着石壁一直沉默着,石壁的温度传到我身上,冻得我瑟瑟发抖。
  六年,原来这六年来,我为了找到引魂灯出生入死,皆是为别人做嫁衣,还要亲耳听着心爱之人对别人一诉衷情。凌不凋,你一定是前世作恶多端,罪无可恕吧,否则又怎么会遭遇这样的事情?
  “阿凌……你没事吧?”云霁察觉出我的不对劲,扳过我的肩膀看我。
  “无碍。”我摇了摇头。
  云霁皱着眉头,固执地说:“可是你的脸色……”
  “云霁!”我控制不住自己吼了一句,顿时觉得不该,顿了顿整理情绪放轻了声音,“别管我。”
  谁知那边却是灯光一晃,谢岚已经拿了引魂灯走过来,冷冷地问:“谁在那里!”
  我推开云霁走出去,迎上谢岚惊诧的目光:“师父,是我。”
  谢岚愣了愣,过了半晌才开口:“阿凌……怎么是你。”
  我没回答谢岚的话,走到方才那处,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去。原来这个冰窟里竟是人工凿成,露出的石壁上都是刀削斧凿的痕迹,而耗费这么大的工程挖好的冰窟,都是为了保存一个少女的遗体。她看起来十。八。九的模样,整个人被冻在一块石大的冰块里。虽然脸色苍白,看起来毫无血色,却面容安祥,很是清丽,算得上是个佳人。
  “师父,她是谁?”我侧目看向谢岚,他依然背对着我,手里的引魂灯上的火苗剧烈晃动着,就要有被风吹灭的趋势。
  谢岚听见我的声音,慢慢转过身来,看着冰中的人:“这是你的师伯,你师祖唯一的女儿,秦婉儿。”
  我眯了眯眼睛,看向谢岚拿着灯的左手,手上是一道道血痕,显然是被利器所伤。这年头,还有谁能伤得了谢岚?我的心猛得一提,却发现原来引魂灯里装的不是灯油,竟然满满都是谢岚的血。
  他这是为了催动引魂灯?他居然为了别人,用剑把自己割成这样?!我一阵怒意直上,冲过去一把抓住他拿着青曜剑的右手。
  谢岚被我猛地一撞,引魂灯“啪”地摔在地上,灯台里的鲜血洒了出来,红艳艳地洒了一地。
  我抓着谢岚的右手,看向他的目光,见他也直直看着我。我一咬牙低下头,用力把他的袖子往上一扯,一道道血痕赫然出现在我眼前。
  “你就这么想复活她?”我用力抓着谢岚的手腕,用力到骨节泛白。
  谢岚的手上满是伤痕,却如一点也不痛一般,连皱眉都不肯。他别过头去看着冰封着的秦婉儿,闭了闭眼睛道:“阿凌,我一定要复活她。”
  “无论如何也要复活她?”
  “无论如何。”
  谢岚这句话在我听来分外刺耳。我怒极反笑,一把甩开他的手,大步朝冰窟外走去。
  曾经我总是偷偷注视着谢岚的眼睛,觉得他的眼睛幽深,让人觉得安心平静。可现在看来,却像一口摄心的古井,是我陷了进去,再也爬不出来。
  他今年已经二十有五,换作他人到了这个年纪,生的儿子都该会上私塾了。谢岚身边从来不乏莺莺燕燕,可他从来不为谁人沦陷,也从来没为谁驻足过。
  以往我是庆幸的,至少他能在我身边多停留一分。直到今天见到他这么看另外的人,才发现原来自己没有想象中豁达,怎么也无法忍受有人从我身边夺去他。
  可是不甘,不甘又能如何呢?他终究是我的师尊,我甚至不能像其他女人的一样大胆表达爱慕,哪怕他烦厌躲避,哪怕他冷脸以待,也要表达爱慕。
  这便是我一生一世也无法逾越的鸿沟。
  走出洞外,一阵冷风扑面而来。我看向远方的天际,原来黎明都已经过去,浅蓝色的东天出现道道霞光。耳边的风依旧“呼呼”地刮着,脚下的云海中如有一头巨龙在翻腾咆哮,放出万丈金芒。
  不多时,朝阳从云海之下冉冉升起,霞光映得云海之上一片绯红,再看雪峰则是一片洁白晶莹,银光灿烂。
  “阿凌……”云霁站在我身边,注视着我,柔声问,“阿凌,你随我走吧。”
  我沉默半晌,摇了摇头,回忆起当年的情形。
  “放过他吧,啊……”老人躺在病榻上,紧紧捏着我的手,我不知道一个垂死的老人是如何发出这么大的力气的。他盯着我,眼睛布满血丝,如一只厉鬼般凄厉地哀嚎着,“凌不凋,你就放过他吧!算老夫求你了,否则……我就算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凌不凋,我要你跪在我坟前发誓,永远都不要找他,永远不要……”
  我向前迈了步,纵身向下方一跃:“云霁,你还是不要再来找我了。”
  


☆、西岭悦来客栈分店

  午时,街上阳光正好,我坐在西岭镇悦来客栈的分店里喝茶。这家客栈在江湖上声誉极好,江湖人出行在外也总喜欢到他们家的店里投宿。久而久之,悦来客栈成了江湖人的专供客栈,也不是说不招待其余民众。只是江湖人天天打打杀杀的,有谁愿意哪天自己正喝着小酒就被人一刀砍了,或是睡着觉就被暗器弄死的?
  不过今天的悦来客栈倒处是安静,客栈里的人都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也没有人故意惹事。总之,这样的时日算是很惬意了,就连平时提心吊胆看场的掌柜,都把手支在柜台那处打着瞌睡。
  “凌不凋。”有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响了起来。
  我闻声回过头去,看见那人从楼梯上走下来,身上穿着唐门的弟子服,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唐雨微。
  我点了点头,示意她到我身边坐下,自己仔细品着茶。茶壶里装的是峨眉的毛峰茶,掌柜自称用西岭雪山的雪水又兼了几道工序泡成,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但我喝起来就是不如我们青城山产的茶叶好喝。
  唐雨微坐到我身边,一脸迷茫地问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
  “今早我从西岭雪山下来的时候,见你倒在山脚下,便将你带了过来。”我对她笑了笑,嗅着茶杯里飘出的茶香。
  “倒在西岭雪山脚下?”唐雨微皱了皱眉,无比头痛的模样,“我记得我和大师兄在终南山来着,怎么就到了蜀地来?”
  “许是你又晕了过去,被人掳了过来吧?”我斜睨了她一眼,补充道,“说不定又要卖去花楼之类的地方。”
  唐雨微一听我又揭她老底,顿时恼羞成怒,冷哼了一声,对我的茶发起了难:“你一向狗嘴里吐不出相牙,喝茶也只知道牛饮的人,今天也附庸风雅品起茶来。真不知道谢岚那样一个人,怎么教出你这般的徒弟来。”
  我一听谢岚的名字,心里一痛,道:“这茶的确一般,还不如我们青城山平日里的粗茶好喝。”
  说罢连倒了几杯皆三两下喝完了,看得唐雨微直呼心痛,说这茶壶茶值好几两银子,就被我一口气喝完了,简直是焚琴煮鹤。
  我幽幽地道:“要不是你来得及时,我倒喝不上这茶。”
  唐雨微一摸自己腰间的钱袋,顿时一脸吃了狗屎的表情,大有拿出暴雨梨花针射我的意思。奈何我是伤员,这个时候如何躲过去,好在她及时收了手,才得以保住我这条小命。
  “你怎么受伤了?”
  我挑了挑眉:“实际上,我是在西岭雪山脚下见到两个黑衣人正扛着你跑,与他们交锋之下又要保你不受伤,才一时不慎被他们伤了。”
  唐雨微一听就知道我在扯淡,坐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凑过来:“凌不凋,我告诉你件事。”
  我“嗯”了声,听她讲下去。
  “我同你说,前些日子我在钟南山,我大师兄向我表白了……”她的声音有些僵硬,说着也欲言又止地在肚子里滚了好几回。
  我与她也酒肉江湖过几年,一向都是大嗓门招呼对方的。认识她以来第一次听到她这么说话,又看她一副娇羞的模样,就知道她也是十分钟意她大师兄,唐门的掌门唐天行。
  唐天行与唐雨微是师兄妹,自小一起在唐门长大,感情非是他人能及,他们互相爱慕也是正常的事。
  “然后……”见我盯着她,她虚咳了一声,缓和一下她的尴尬,“然后我就晕了,醒来就见到了你。”
  我忍住自己的笑意,指了指外头马厩里的黑马:“反正也是你家的马,牵走吧,白的那匹留给我,快去找你的大师兄去。”
  唐雨微点了点头,站起来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问我:“那你呢?你去哪里?”
  “我啊,我回青城山。”
  我站在大街上,看着唐雨微牵着那匹黑马渐行渐远,不由地想起云霁来,他与唐雨微长得一模一样,但两人在性格上实在是大相径庭。我与唐雨微一向相处得不错,与云霁却是时常吵架,但吵完后总是他别扭地来找我,往往也就会这么和解了。
  “阿凌……”
  身后又有人唤我,这次是谢岚。
  我回过头去看他,见他站在客栈边上。一棵柳树在他背后,树上绿丝瀑布般垂下随风轻轻摇曳着。此情此景,就像一副美不胜收的画,说不清是究竟柳条好看,还是谢岚好看。
  他在这里已经站了一上午了,从我送唐雨微进悦来客栈时就站在这里。蜀地民风开放,连花楼里的姑娘也比其他的地方豪爽上一些,可谢岚却如石头似的一动不动,就算街市上的人越来越多,许多女人围着他看,周围的议论声“嗡嗡”响,都没有移动一步。
  他站在客栈外的结果就是,没人有再敢在客栈里闹事,客栈的掌柜也难得消停了一会儿。我在悦来客栈里喝了一上午的茶,那壶峨眉毛峰也不知冲了几遍,到最后茶味都冲淡了,和喝白水没什么两样。
  “阿凌,为师帮你疗伤。”谢岚走进悦来客栈,没见我跟上去,又走回来问我,“阿凌,你可是在怪为师?”
  “阿凌要因何事怪师父?”我摇了摇头,对谢岚道,“师父,我们回青城山吧。”
  以我的立场而言,谢岚吩咐下来的事情都是必须要完成的,而我这几年来又是心甘情愿,连在他面前抱怨也不曾。如今纵使得知真相,又要仗着什么理由来怪他呢?
  谢岚的目光黯了黯:“也好,先回青城山吧。”
  我与谢岚骑着马并排而驰,这次的速度较之来时要慢得多。谢岚时不时侧目看我如何,而我在客栈里休息了一会儿,虽说骑马还能顶得住,但对体力的消耗还是比以往大得多。
  因为对云霁说的那席话,他与我吵了一架,便连自个儿的马也不要了。我到了草地上,才发现这两匹马正悠闲地吃着草,而云霁却不知所踪。他与我说,白色这匹马就叫白马,简单易记,且生动形象。而黑色那匹却威风凛凛地叫疾风,显然是起来笑话我的。
  而今这情形,要把马还给他,估计得过上一段时日了。
  由于这一路半行半停的,傍晚过后我们才回到青城山。我想谢岚因着我这岔事,应该不得不注意山中的事情了,冯愈那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上了青城山,我与谢岚便分开。谢岚回他的上清宫,我回我自己的小院子里去。
  我回到院子不久后,绯墨便找来了。我没受伤的时候,可没见她来的这么勤的,有时十天半个月不见她的人影都是正常。她见了我后,果然又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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