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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血之神谕-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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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雷·西恩凝神细听,果然在呼吸的风声中,听到了一缕缕压抑的呼号和沉重的叹息,彷佛什么惨祸就发生在自己身边一般,让人觉得撕心裂肺。
  “福雷,我希望你能在明年雾散的时候,带领我们的飞行部队冲过亚尔河,想方设法将对岸斯帝尔城中的魔法阵毁掉。否则这条河将成为我们永远穿越不过的天堑。
  “你放眼向结界南边看,能感受得到斯帝尔城的魔法阵不断增强,借着亚尔河水势,极有可能有取代亚尔河之雾,成为另一个分隔两岸的结界。佛拉伦尔这小子,不知从哪里学来这么多邪门外道。”安德烈魔帅边说,边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长叹。
  佛拉伦尔,又是佛拉伦尔,只要有此人在,自己就永远无法找上查理,报家族的血海深仇。
  福雷·西恩的金瞳猛然收紧,瞳孔处凝成一把锋利的匕首:“魔帅,我们为什么不下手除了他?既然此人难缠,何必与他正面交锋!”
  一道亮紫色的闪电在结界边缘炸裂,将已经飞近乌云边缘的安德烈魔帅与福雷·西恩硬硬逼回云海。
  看着云气翻滚的结界边缘,安德烈魔帅的黑脸有些发红,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又如何不想,一号方案执行了两年了,派去的刺客连佛拉伦尔的毫毛都没碰到。
  “你也看到了他的武技,他体内的力量,顶多只有本帅的一半,但运用技巧却天下无双,单打独斗,本帅都赢不了他,何况那些杀手。
  “我只希望,这次查理在如此优势情况下放弃北伐,寒了黑旗军将士的心,君臣暗生嫌隙。明年雾散后,咱们放弃嘉摩屡钵不打,专攻黑旗军。将佛拉伦尔那小子捉回来,给牺牲的武将祭灵!”
  “魔帅,不一定,黑旗军不是查理的嫡系,估计对嘉摩屡钵王朝早就失望了,只要佛拉伦尔活着,他们的军心就不会散!”
  福雷·西恩摇摇头,否决了安德烈的设想。
  实话虽然发人深省,听起来终究刺耳。安德烈魔帅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佛拉伦尔的黑旗军,居然和亚尔河之雾一样成了魔帅的心病。
  福雷·西恩曾经预测,亚尔河之雾早晚会散,可什么时候散,要北方联军献什么样的祭品结界才肯消失,神谕却没说清楚。
  看着结界外朗朗晴空,再看看脚下滚滚乌云,安德烈魔帅仰天长叹。驻扎在亚尔河北岸的联军,他们的出路到底在哪里?
  对不能飞上云端的他们而言,此时头顶的天空中,依旧是一团彤云,看不到半点阳光。 
 
 
 
  
第一集 血色双翼 第四章 水之心
 
  “那层结界里,包裹着很浓的怨气,前几天魔帅带我飞行的时候,我在云层上感觉得非常清晰。所以,我今天打算去探一探亚尔河,查一下河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
  安德烈的帅帐里,福雷·西恩军师背着一个远行客的包裹,侃侃而谈。
  “那怎么行?二十年来,本帅没见到一个人在亚尔河之雾中活着回来,你刚刚康复,本帅怎能让你去冒这个险?”
  安德烈的脑袋摇得如波浪鼓般,说什么也不肯答应。
  福雷·西恩报仇心切,这点他可以理解,但福雷·西恩那手不入流的武技、粗浅的魔法,远远不足自保,有十几只水猴就足以要他的命,更何况,亚尔河水下不知隐藏着什么奇异生物。
  “魔帅,您听我说,我们必须在今年雾散之前查出真相。否则在雾散之后,部队依然没法过河。”
  福雷·西恩盯着安德烈魔帅的双眼,目光中充满祈求。
  “如果在我们率部过河之际,亚尔河浓雾又起,军心混乱之时,联军未必能扛得住佛拉伦尔的倾力一击。我去探探这条河,说不准就能将结界破解了。那时候,我们趁着嘉摩屡钵王朝毫无准备,可以打他个措手不及。”
  “可你的武技?”
  “无妨,我自幼在福雷河边长大,就算是河面上起风浪时,水下五米的地方都是风平浪静。借着这件光之法袍的保护,我潜到水下看看,如果实在撑不下去就退回来。”对于如何应付亚尔河的凶险,福雷·西恩胸有成竹。
  安德烈魔帅用手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有些拿不定主意。
  生活在北方的魔族、精灵与兽人都不擅长游泳,而在亚尔河边长大的人族,在这点上占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但是让福雷·西恩去,魔帅有些舍不得,双手晃了晃福雷·西恩在武将中略显单薄的肩膀,安德烈关切地问道:“你要多少帮手,有多大把握?”
  “把握?不尝试,永远没把握。我一个帮手都不带,有了这件衣服,我的生死安危,大祭司应该能感知得到。”福雷·西恩指指袖口上的金线,向安德烈魔帅解释。
  金在线灌注了大祭司安东尼的法力,以福雷·西恩的眼光与智慧,不难猜出安东尼的真实用意。但他并不将此事看得太重,毕竟安东尼曾救过他的命,并且给他的,是一件可以救命的宝物,与救命之恩相比,这点怀疑实在不值一提。
  但安德烈魔帅对自己到底信任到什么程度,福雷·西恩很想知道答案,话语顿了顿,试探着问道:“但我此行前,得和魔帅借一件兵器,不知魔帅可否割爱?”
  “你是说寒霜剑?”
  安德烈魔帅眉毛上挑,双眼兴奋得一下子放出光来:“福雷,你掌握了我留在你体内的黑暗本源了?哈哈!好小子,真有你的。当年我初次修习此技,都没如此进境。”
  军师今天真不知进退,侍立在一边的精灵武士低声咳嗽,示意福雷·西恩不要做得太过火。
  寒霜剑是上古神兵,整个大陆上,只有苏斯族西隆将军手中的烈日之刃可与此剑抗衡,福雷·西恩张口就借,实在有点强人所难。
  福雷·西恩微微一笑,不理会精灵的好心提醒,右手翻转,轻飘飘划了个弧,一团雾气从掌心处升起,萦萦袅袅,将整个手掌都包了进去。
  与安德烈魔帅的黑暗本源不同,福雷·西恩施展出黑暗本源时,放出的雾气为蓝中透红,而不是安德烈魔帅施展时的纯正黑色。
  “好,好,福雷,没想到这么快你就入了门,我那一成黑暗本源留在你体内不亏。”安德烈魔帅从腰间解下寒霜剑,毫不犹豫地放在西恩手里。
  “万力同源,黑白本是表象。你既然已经学会了黑暗本源,应该驱使得动这把剑。不过此剑杀气太重,出鞘必饮血,不到万不得已,你千万不要拔出来,否则一旦遭其反噬,后果不堪设想!”
  “魔帅。”
  福雷·西恩握住剑柄,突然不知说什么好。
  他本无借剑之心,寒霜剑在他手里发挥不出十分之一威力,之所以这么做,仅为试探安德烈魔帅对自己的信任程度,没想到对方毫不怀疑自己的忠诚,立刻解剑相与,他冰冷的心头略微浮上些暖意,握剑的手也随着有些颤抖。
  “男人,别婆婆妈妈的。”安德烈知道福雷心里在想什么。
  安德烈大手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大祭司并非恶人,只是人老多疑,你别与八百多岁的老家伙一般见识。这剑和那件法师袍一样,留在本帅手里作用不大,还不如给你这有用之人。
  “但你要记住,遇到窥探宝物之高手,宁可弃剑,不可丢命,本帅这里,只有你一个相得的参谋,你不回来,咱们南渡之举无法成行!”
  “是。”
  福雷·西恩双手握住剑鞘,恭恭敬敬的给安德烈行了个军礼,转身欲出帅帐,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说道:“魔帅,我体内那股奇怪的力量,是幼时学自一个吟游诗人。他没告诉我他的名字,也没告诉过我这是一种武技,所以我也不知道如何解释。”
  “吟游诗人!”
  安德烈魔帅快走几步,上前一把拉住福雷·西恩的手,彷佛不认识他一般上下看了四、五遍,半晌,点点头,恍然大悟般说道:“喔!难怪我不认得你身上这股邪力,连托尼那个老狐狸都没见过,原来教你此技的是剑圣那老怪物。
  “他的化蝶剑法你修得几成?使出来给本帅瞧瞧。你这么聪明,他居然把你的武技调教得如此之差,真是羞死,羞死了。”
  化蝶剑法,蝶舞九式,吟游诗人口中的传奇人物——剑圣,居然是那个卑鄙无耻,教自己用迷香、撒白灰、扒门撬锁,顺带在自己家酒窖里,偷酒给他喝的老酒鬼!
  那个害得自己挨了平生第一次板子的老吟游诗人、老江湖骗子,竟会是剑圣。
  福雷·西恩脑子跟着嗡了一下,哭丧着脸连连摇头道:“他哪里教过我什么剑术,他根本没收我做徒弟,只教了我几下不能打人,也不能自卫的花架子功夫。骗得我从家中酒窖里,给他偷了三个月的酒,把家父收藏的百年陈酿都给偷光了。
  “等到酒喝完了,他也一溜烟跑了,连姓名都没留下。”说着,将寒霜剑系在腰间,双手下垂,手背向外,左腿上前成半弓步,右腿向后斜伸,两只手臂如起舞般成弧形前后推出。
  他人长得本来就英俊,这几下花架子摆出来,看上去说不出的风流倜傥。旁观的几个精灵卫士天性喜欢欣赏美好事物,压低声音叫起好来。
  “好,好,也就这个老骗子有如此癖好,杀人的剑法如蝴蝶起舞,骗人的拳术也似舞蹈般,让人看着心旷神怡。”安得列魔帅拊掌大笑道。
  安得列顿了顿,又说道:“这套拳法固然花俏了些,实战派不上用场,却与你体内那股怪力息息相关,若没那股怪力护着,你吸了我一成黑暗本源,肚皮早被撑破了!
  “下次若是见到那个老怪物,咱们就拿烈酒来灌他,非逼他说出这套花架子的秘密来不可!”
  福雷·西恩摇摇头,收了拳势,苦笑着说道:“这事恐怕不容易,我偷了三个月酒给他,从来没见他喝醉过。上次在德尔菲城外,我看到佛拉伦尔的武技,恐怕那才是老骗子的真传。他若是佛拉伦尔的老师,想必见了咱们更加不会说实话。”
  又是不死战神佛拉伦尔,安德烈魔帅的笑容僵在脸上。
  摇摇头,长叹了口气,他拉起福雷·西恩的手走到帅帐内堂,打开一个十分不起眼的小木箱,从夹层中取出一份档案来,郑重地对福雷·西恩说道:“福雷,这是一份秘密,你看过后,不能让其它人知道。如果你能潜过亚尔河,就……”
  “属下誓不辱命!”
  带着点淡淡的喜悦,福雷·西恩与安德烈魔帅挥手告别。
  也许人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就想找借口出去流浪,离家越远越开心。
  这一点,公爵之子和农夫之子没区别,独自闯一闯只是他们的心理需求,并非一定要闯出什么结果来。
  只是当他感到累时、倦时,回首张望,那个曾经给予温暖与庇护的家,往往已经不在原地。
  在四处弥漫的浓雾中缓步前行,福雷·西恩银白的长发和蓝白色的长袍在风中轻荡,身体周围泛出淡淡的光晕,于地面的积水映出一个孤单的影子。
  光防护术的好处,是没有敌人的时候,也可以派上用场,比如在这样泥泞的雨天,没有斗篷可用也感觉不到风雨。
  法袍的无形光罩,在风雨中形成一个安逸的移动温室,让他可以像往常一样边漫步边思索。
  多年预言师生活养成的冥想习惯,让福雷·西恩觉得不想些什么就是在浪费生命,内心深处,他也不愿意让脑子空闲下来,因为每当空闲下来时,大脑总是被仇恨塞满。
  就这样在雨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踯躅前行,不知不觉间,迷蒙的雨雾里,奔腾的亚尔河已经隐约可见。
  沿着河岸,找到水势较缓的地带,踏上一大块突出的岩石,福雷·西恩再次检查了随身的武器,用两颗橡果塞住双耳,缓缓把右手伸入怀中,掏出一颗鸽子蛋大的珍珠来。
  福雷·西恩的指缝间透出银色的微光,在阴暗的雨雾中闪耀不定,一股冰凌般冷冽的感觉透过手掌传入心脾,伴着刻骨铭心的刺痛。
  最后一次见到塞琳娜时,她的身体也是一般的冰冷。
  “福雷,你回来要记得带紫蕊睡莲给我!”
  塞琳娜坐在喷泉边,一边用手指卷着自己金色的长发,一边忙着晃动修长的橙色尾巴,驱散水池里游来游去偷听二人谈话的鲤鱼。
  “我可游不到你家,你住的地方那么深。”少年福雷·西恩伸手捏了捏人鱼塞琳娜的鼻子,淘气的说。
  少年不知离别滋味,外出修行,名扬天下,衣锦还乡后,与塞琳娜坐在荷塘边,吹嘘自己浪迹天涯的故事,这是福雷·西恩年少时的梦想。
  “借口,不想来看我就不要找理由骗我!”塞琳娜假做生气的骂了一句,含嗔带怒,接着弯下腰,用玉石般剔透的手指捂住娇艳红唇,用力咳了两声。她再次摊开的小手中,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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