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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四面墙-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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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给你争钱花了,以后你花什么呢?我很上心——操,挣钱写成争钱、伤心写成上心了还!”
  我说算了,我给你代劳了,将来我到安徽去,请我吃鱼就行了。蒋顺志说过他家门前有条小河,水干净鱼也干净。
  信很快写完了,柔情蜜意的,蒋顺志满意得脸又红起来。
  蒋顺志千恩万谢地回自己铺位去了。阿英和缸子嘀咕了一下,偷笑起来,我说你们又冒什么坏水呢?
  缸子笑着把蒋顺志的信拿过去,在后面添了一句:“花儿,我很想你,把你最好的照片寄两张来。”想了想,又家上一句:“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就把你搂在心口。”然后和阿英一块笑着,把信装进信封。
  看《还珠格格》时,蒋顺志说过,他的老婆很象紫薇。 
 
 
 
  
 第八节 学法串供
 
  11月初,看守所的暖气管儿热了,应该是调试吧。大家都很高兴,尤其是被子薄的几个人,毕竟天气渐冷,有人已经开始感到难熬。
  我给家里写信,用轻松调侃的语气告诉他们“我单位已经通暖”,让家里放心。我其实真的担心父母和琳婧为我太分心,何况琳婧还怀着孩子,离预产期已经只有一个多月。家里已经请了律师,说最近就会来见我。
  因为他们都说38天内如果不下捕票,就很有放我走人的可能,所以“期限”越近,心里越有些毛糙,并且多了几分跳出牢笼的渴望。
  很快我的美梦就破灭了。
  我进来37天头上,刑警小贺在窗口一喊我,我立刻就蹿了过去,问他:“捕了?”其实我是希望他给我带来好消息的,我当时有些昏头,如果要放人,是不会在窗口提名的。
  小贺把“捕票”递进来,我稍微一愣神,就签了。“涉嫌窝藏”,我看到我的罪名少了“包庇”那一条,有些不解,明明包庇嘛,怎么打上“窝藏”?我顺嘴问了他一句,小贺笑着说:“你大学生还不懂这个?”
  “回头你给我拿本《刑法》来怎样?”
  小贺说案子到这一步,他们就不插手了,交差了。
  几天后我还是从法院的哥们儿那里得到了一本新《刑法》,号房里马上掀起了一个学法的高潮,那种追求上进的热情高涨得不容置疑。
  我找到了和我有关的那条,是三百一十条: “ 明知是犯罪的人而为其提供隐藏处所、财物,帮助其逃匿或者作假证明包庇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这才老实下来。我说我是“窝藏”,不过我这不算“情节严重的”吧。
  过了几天,律师来了,四十来岁一女的,姓胡,很干练的样子。
  在提讯室,胡律师说本想给你办取保候审,以为不成问题,可没想到难度那么大,可能是你家里在C县做的工作还不到位。我说我已经给家里惹不少麻烦了,别让他们再费心。提到案情,律师说咱这里还不允许律师查卷,你跟我就实话实说吧。我把案子一谈,她说除了送钱的事,别的没了吧。我说没了。
  “那这事大不了。”她胸有成竹似的,顺手塞我嘴里一颗定心丸。
  “如果那笔钱是我还他的欠款呢?该怎么算?”我往着她细眉毛下面的小眼睛问。
  律师来了精神,往前凑了下身子:“你说‘如果’是什么意思?”
  我说施展也会这样讲,我会让他回忆起来我借过他钱呀。
  胡律师沉吟了一下,诡秘地笑着:“能这样就好办了,我有把握给你做无罪辩护。不要弄巧成拙就成,我下次来的时候,能给我个准信儿吗?”
  “现在就可以了。”
  律师放松地往椅子上一靠,目光含着笑从镜片后面向我吹来:“好啊你……这个官司好打了,只要不出差头,包你出来。”
  ※ ※ ※
  之所以跟律师讲那一通,是因为前两天发生了一件事。
  那天劳动号的来送开水,其中一个胖子突然扔给我一盒烟,表情神秘又紧张。根据这一段时间的经验,我意识到烟盒里有文章。
  跑厕所蹲在茅坑上打开,果然看到两个纸卷,展开,一张是100元的代金券,另一张是个便条,没有署名,但肯定是施展传来的。
  施展先对牵连了我简单抱了个歉,然后说:记住,就说那钱是你还我的,这样估计就打不上窝藏了。
  我赶紧把纸条撕成雪片,撒茅坑里放水冲走了。出去就给院里捡豆子的弟兄们撒烟,猛然想起一句话来:提裤子不认帐。这事要让人抓住证据,不仅我和施展不好受,那个通讯员也担待不起,施展给了他什么好处不得而知,从他动作的熟练程度程度上分析,干这勾当也不会是头遭了。
  对这些“不正之风”,我一方面忧愤,一方面又因为自己能够成为受益者而庆幸,扎旮旯偷着乐。那时有些体谅那些贪官污吏了,明白了为什么一个信誓旦旦要为人民服务的人,一混进官场就他妈堕落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从根儿上还是因为“不由己”之后能有好处。
  那些日子总体上感觉挺臭美的。 
 
 
 
  
 第九节 武二郎
 
  在我进来之前,从来不愿相信世上还有这样多的小偷、强盗和流氓、无赖,有这么多的肮脏、龌龊和卑鄙、下流,有这样赤裸的恃强凌弱,有这样坦然的麻木不仁;有这样集中的痛苦和绝望…… 
  直面丑恶,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我当时还不能预见,这种可怕的感觉尚且仅仅是一小小又小小的开端。 
  随着对环境的熟悉和适应,羁押生活的无聊开始显露无遗。和默片时代里卓别林表演的拧螺丝工人一样,我们每天的生活都是无比枯燥地重复着,固定的狭小的空间,一天24小时,每个人都不得不面对同样的面孔,刻板的科目,吃饭,劳动,盘板“学习”,吃饭,睡觉,值班,睡觉,醒来后接着吃饭……开始下一轮重复,周而复始,连那些人的野蛮、乖戾或者软弱都是一样,似乎一群精益求精的演员,在一遍遍对着镜头重拍,永远找不到满意的效果,没有导演,没有喊“停”的人。 
  枯燥,烦闷,压抑。对自由的渴望,因为过于强烈而转向委靡,似乎挣扎得太厉害了,精神已经渐渐疲软下去,将来的事情很少能让大家兴奋了,每个人要面对的是当下的现实,当下的生存和生存的烦恼、生存的枯燥、烦闷与压抑。 
  时间愈久,这样的感觉愈强烈。 
  环境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我发现自己的怜悯心和正气正在被粗糙地打磨着,知识分子的形象也不他妈照顾了,时不时骂街,跟谁的妈妈姥姥都亲,连缸子和阿英这样的狗烂儿都有些不适应我的进步,说听我讲脏话还他妈挺别扭,我说头一回搁里都别扭,缸子就大笑着说麦麦你真的变了。 
  “跟你们这帮流氓五讲四美,我净剩下挨操啦。”我愤愤不平地争辩。 
  缸子说:“其实流氓特爱跟知识分子交朋友,显得自己有水平不是?” 
  我说我就不给你那个显摆的机会,我偏不当知识分子了。 
  缸子警告我说到劳改队里你要耍流氓那一套包准吃亏,你半路出家,从骨子里没有流氓的狠劲毒劲,遇见真流氓就傻了。 
  我马上引用了从这里新学来的一句话回敬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不这样互相开开涮,更不知道一天天怎么混了。 
  于是常盼着能有一些新鲜的刺激,使麻木下去的细胞活跃起来。最简单的改变就是抓来新人,给大家带进外面的消息,或者变成我们一个新的娱乐对象。 
  ——毫无疑问,“武二郎”的加盟暂时填补了这个空白。 
  武二郎进来时就挂着脚镣。 
  送犯儿的管教把我叫到旁边嘱咐:“死人案儿,看紧点,别让他溜边儿睡。” 
  我赶紧跟缸子他们碰了一下,缸子说死人案在看守所里是大事,一天24小时得派人盯着。 
  我不敢掉以轻心,立刻暗中布置,要大家晚上值班时提高警惕,既要配合政府防止杀人犯自绝于人民,更要提防他抱着一个羊也是赶两个羊也是放的错误思想伤及无辜,就算屋里不少人都该死也轮不上他过瘾。 
  我警告说谁的班上出了事谁兜着!其实我心里明镜儿似的,谁出了事我都脱不了干系,现在觉得当官有当官的不爽了。 
  卢管知道情况后,专门进来跟杀人的聊了一会儿。 
  于是知道那个挺魁梧的家伙叫武当,家就在离县城很近的村里。武当神情昂扬,告诉卢管他捅的是他的一个乡亲,自首的。 
  卢管赶紧吹捧他:“我就喜欢这样的,敢作敢当!自首好啊,能轻判好多呢,你在这里好好呆着,别想那么多,事情已经出了,想也没用,看你这气色也是红脸汉子,扛得起事的人。有什么困难就跟麦麦说。另外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们村里来了一拖拉机的人,联名保你呢。” 
  武当眼里闪出一线光。 
  卢管给武当打足了麻醉剂,临走时又单独嘱咐了我几句,基本思想还是要绷紧神经,不能百密一疏。 
  晚上我们把武当叫到前铺来,跟他一通瞎聊,提外面的这个那个,缸子居然跟武当攀上了亲,一竿子打不着两竿子扎瞎眼的转轴亲。缸子管武当叫“二哥”。我们也就顺着叫。 
  二哥的情绪非常好,似乎已经忘了脚上挂着的累赘。这就是思想工作的力量。 
  要的就是这效果。 
  脸儿一亲,缸子就放开问了:“二哥你这是怎么回事?” 
  “不瞒你们说,我都有些嫌牙碜。”武当猛吸一口烟,继续说:“我捅的是我嫂子一相好的。在当块儿也是一恶霸,我算为民除害,我就这么跟警察说的。” 
  阿英跟捧道:“二哥你整个就是一武二郎啊!” 
  “我大哥没好多年了,稀里糊涂就病死了。我早就怀疑这里有藏手。”武当越说越象武二郎了。 
  我说二哥你在外面干什么的? 
  “做生意。”武当诚恳地回答。 
  “做什么生意啊?”我看他形象上好像跟生意人有些距离。 
  “也没什么大买卖,就是骑车驮菜,转村卖卖。” 
  我好悬没笑出来。 
  武当却陷进绵长的回忆里:“我不容易啊,我妈在我两岁那时开始守寡,在村里总受欺负,那阵儿还是生产队呢,一家子基本上没吃过饱饭。我16岁就跟人上新疆开矿去了,伊梨昭苏县,阿克牙子牧场那片有个加曼台锰矿,那阵还没有归矿物局,就是私人的。” 
  “二哥你还见过大世面呢。”可能听到武当熟练地说出一串陌生的象外国地名似的单词,阿英显得很崇拜。 
  武当自豪地说:“我在那里放炮,干得好啊,矿长待咱不薄,后来我娶了咱老家的媳妇,就把她也接过去,可她死活受不了那个地方,水土人情都不服,又赶上矿里出事故,我就带着家回来了。回来快10年了。操的,不回来也没有这个事儿!” 
  我发现武当很健谈。 
  缸子说你这个事是怎么犯的? 
  武当神采飞扬地讲道:我捅那个李大秋啊,在我们那就是一地痞,混横不讲理,踢寡妇门挖绝户坟的坏事算做绝了,没人敢惹。人家大法不犯,小错不断,派出所拿他也没法儿,加上守家在地的,带大壳帽那些人也轻易不愿招惹他。我嫂子也不争气,楞跟他扯上闲事了,在咱农村这事寒碜呀,我老娘气得差点瘫了,我侄子也他妈没血性,就知道跟我念叨,撺掇我管管他妈,我一小叔子,怎么跟嫂子说那个事?你熬不住了走个道儿也没人拦着呀,现在跟我妈那个时候不一样了,爹死娘嫁人很正常嘛。 
  正常,我们都说。 
  前俩月吧,我跟李大秋在街里碰见了,我就警告他少往我嫂子那跑。那傻逼说是你嫂子犯骚勾搭我!我说再让我看见,我就宰了你狗操的。他说还真看不透你!我们说呛了,当时就动手了,那傻逼手黑,拿一板砖开我脑袋上了,现在还有一疤瘌呢。 
  我们在武当的指引下,找到了他后脑勺上铜钱大的一个痕迹。 
  “从那天起,我就憋着劲呢。”武当恨恨道。 
  “有仇不报非君子!”阿英首肯道。 
  “今儿上午让我逮着机会了!”武当解气地说:“我侄子给我打电话说李大秋又上他们家去了,我说你甭管了!然后揣把剔骨刀就奔我嫂子家了,一看李大秋还有俩乡亲正跟我嫂子来麻将,我说李大秋你马上给我滚蛋,李大秋比我壮,当时没把我搁眼里,连屁股也没动,说你个手下败将跟我牛逼烘烘干什么,我上去就把桌子给掀了,麻将哗啦一散,李大秋上来就给我一眼儿炮,我躲开了,扑过去把他给按底下了,那两个来牌的往起一拉我,操!李大秋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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