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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节

四面墙-第1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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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杰艰苦地挣扎着,试图摆脱胖子对自己首脑的控制,胖子怪笑着,把“前生产杂役”抓捕在手心里,浑身的力气似乎都使到了手指上,和小杰做着猫玩老鼠的游戏。花线组的几位老怪看得呵呵笑。 
  李双喜诡秘地笑了笑,走得远远的,不掺乎了,也不发表指导性意见。 
  胖子终于松开手,旋即一个大脖切,把小杰砍得趴在案子上,点着的蜡块正迎在脑门上,小杰疼得嘶叫起来。 
  何永兴奋地创意道:“晚上给丫的屁眼里插上蜡点着,人家光明在前,咱叫他来个光明在后!” 
  小杰叫道:“哥几个我服你们了还不行吗?” 
  “服?”胖子一拳打在他嘴上,小杰的唇立刻鼓了起来,血也出来了,胖子骂道:“接着找主任去呀!我今年啥也不干了,就陪你写检查玩,看谁玩不起!” 
  正热闹着,二龙和广澜都出来了,二龙骂道:“给脸不要了是吗?” 
  胖子狠踢了小杰一下:“短尾巴的,给脸不要?” 
  二龙赶到近前说,对胖子喊:“我他妈说你哪!你有完没完?这是工区还是你们家后院?” 
  胖子愣了,尴尬地说:“龙哥,这傻逼逞能!” 
  “我看逞能的是你!瞧这几天把你欢的,闹到主任那去了,你还不知足?” 
  “我憋他不是一天了,现在还是轻的。”胖子望一眼刚刚爬起来的小杰说。 
  广澜一皱眉:“嗨?龙哥说你,你还屁话不少啊!” 
  崔明达已经从边上走过来,推了胖子一把:“跟龙哥还有些脾气是吗?” 
  何永开始还望着那边笑,看形势有些微妙了,不禁吐一下舌头,把脸扭正。 
  胖子大咧咧地说:“达哥你这话什么意思?不明白。”话刚落地,广澜一拳就干到胖脸上:“让你明白明白!” 
  胖子猝不及防,向后撤了一大步,诧异又暴躁地问:“广澜你干什么?” 
  “干你娘!”广澜张牙舞爪地往前逼:“轮到你横行了?以为自己二郎神啊!” 
  胖子呼口气道:“行,广澜,我不跟你闹,这意思咱明白,别以为弟弟比谁多傻几分钟。” 
  二龙阴沉着脸,不满地说:“屁话还挺多。” 
  二龙一言既出,广澜、崔明达立刻心有灵犀,不约而同地出手,胖子仓皇招架,一边向后暴退,不防傻狗从流水线里勇猛地斜刺过来,一下就把他扑倒在地,傻狗咆哮道:“跟龙哥牛逼!?” 
  胖子一脚把傻狗蹬翻,还不及挣扎起身,广澜早抡动网圈拍在头上,胖子“哎呀”一声,脑袋上已经见红,傻狗的大脚丫子也忙不迭地踹上来,崔明达看胖子狼狈败退,也不急着跟进了,站在旁边看广澜和傻狗打。 
  胖子果然勇武,怪叫一声腾身而起,一把将傻狗的腿抓住,几乎是抡着摔了出去,傻狗的身体重重地砸到案子上,大家咋呼着给他腾地方。广澜乘机照胖子软肋上就是一脚,胖子应声倒地,广澜扑上去骑住就打。胖子突然泄了气似的,把脸埋到地上,认广澜发泄。 
  崔明达过去说:“广澜?” 
  邓广澜照胖子后心又是一拳,脱身站起来,踹一脚道:“吹牛逼吹我耳台子上来了!” 
  傻狗摩拳擦掌地又返攻回来,被二龙喝退。二龙过来,威严地说:“胖子听着,这顿打,是我替林子教训你!出去以后,我跟林子说,看他是不是冲我挑大拇哥?你小子太狂了,憋不住屁是吧?刚才主任都放话了,谁也不许再动小杰,你就非逞逼能不可?” 
  胖子强撑着站起来,身子佝偻得厉害,手在腰际搂着,也顾不得擦头上嘴上的血,苦着脸跟二龙说:“行,龙哥,怨我没心!” 
  崔明达说:“还不太服气啊。” 
  广澜又要打,二龙拦住,冲胖子笑一下:“算了,不冲林子,我还不管你呢,林子临走托付我照顾你,我就得狠管,要不等你闹出了杂儿,我都不好跟林子见面啊。” 
  胖子气短地摆摆手:“不说了,肋条可能折了。” 
 
 
 
  
 第十三节 移花接木
 
  胖子被带进库房验伤的时候,主任拿着封信,忙乎乎走了回来,进门就喊高则崇,高则崇一路跟着,进了管教室。 
  何永抖个机灵,赶紧跑去库房,告诉了一声后又跑回来。 
  我问:“胖子怎么样?” 
  “估计真折了,正躺铺上抽冷气哪。”何永说。 
  周法宏啧啧两声,没有说话。 
  棍儿嬉笑道:“上阵亲兄弟,怎么就看胖子一个人挨打啊?” 
  何永无所谓地说:“操,我跟胖子又不是铁杆儿,真折腾起来,我还得向着广澜哪。哥们儿好归好,到了节骨眼上,就得分远近。” 
  疤瘌五嘟囔道:“人家棍儿又没说你,你吃什么心?” 
  何永会意地瞟一眼霍来清,笑道:“他敢掺乎,不把骨头打成面儿?”我向霍来清那里看过去,那小兄弟正心不在焉地缝着网子,显得魂不守舍。 
  蒋顺治自言自语地问:“主任又找老高干什么?” 
  “那丫那封信内容不健康呗,叫主任给打回来了。”周法宏说。 
  我立刻活学活用地背道:“第二十八条:收发信件,领取汇款、包裹等物,依照规定接受检查。通信中不得泄露监管改造单位的秘密或散布有碍改造的言论。” 
  周法宏看着我,诊断说:“又神经一个。” 
  蒋顺治有些忧虑似的说:“要是胖子真折了肋条,就得有加刑的。” 
  棍儿笑道:“你倒爱操心。” 
  关之洲愤愤地说:“恶有恶报,因果循环,我就不信老天没眼。” 
  猴子笑道:“你他妈还老神神道道的,弄得我脊梁骨发凉呢。”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发什么凉?”关之洲说。 
  何永居然和猴子临时用一鼻孔出了口气儿,冲关之洲说:“关!别成天装神弄鬼的。”关之洲鄙夷地看他一眼,不说话了。 
  何永问闷头穿网子的刘大畅:“刘哥,这事加得了吗?” 
  刘大畅回避道:“不好说,可大可小。” 
  “可大可小。”周法宏附和道。 
  何永回头冲小杰骂道:“都是因为你个屁眼,要真出了好事儿,你就慢慢消化吧!” 
  小杰翻眼看他一下,默默地接着烧花线。 
  生产线上有一股复杂的气味,压抑的、顾虑的、期盼的以及幸灾乐祸的气味杂糅在一起,给人的感觉很古怪。 
  库房的门开了,二龙有些迟疑地顿了一下,终于过去敲了下管教室的门。 
  很快,朴主任和二龙、老高都出来了,门也没锁,直接奔了库房,高则崇在库房门口犹豫了一下,掉头走回工区来。库房里传来朴主任尖利的责骂声。 
  沉默了十几分钟,二龙招呼何永跟傻狗过去帮忙,跟广澜一起随着主任,把胖子扶上车,推出了工区。主任一路抱怨着“好日子给多了”,一路恼怒地摇着头。 
  陪床专业户孙福恒兴奋地站起来,却没有人叫他跟去,不觉又怏怏地坐回生产线。门三太笑道:“上瘾了?”孙福恒嘿嘿地笑。 
  李双喜看二龙和崔明达往库房那边去,跟了两步,又犹豫着止步,一副四顾茫然的样子,老三却麻利地验着网子,显得精神焕发。高则崇在一张案子前坐下来,笑眯眯地跟相熟的犯人聊着什么。 
  似乎一时间,所有人都开始心怀叵测了。 
  二龙送他们出了工区,又折回来,看见管教室的门开着,就拐了进去,然后就高喊“明达”。崔明达叼着烟跑过去。 
  中午饭吃得潦草。老三兴奋得有些胃口都减了,他一个劲说“有好戏看了”,我说“未必”,其实我还想说:“你用不着那么高兴。” 
  老三好象猜到了我的心思,笑着说:“我不是幸灾乐祸,我是觉得早晚得叫他们闹出事儿来,可还真没想到是这样。” 
  我小声说:“老李也蔫了。” 
  “弄好了,给他来个替罪羊啊,广澜那里:算路见不平,见义勇为。” 
  我说:“得多不要脸才能给他那样行赏?” 
  李双喜在几个小不点中间,落落寡欢地吃着饭。要在平时,傻狗应该正溜在最边上,一副若即若离的样子。我暗想:最后给这傻小子弄个替罪羊也未必不可能啊。就看胖子怎么想怎么说了。 
  正说着,广澜他们几个说笑着回来了。李双喜问:“胖子哪?” 
  何永一边撕着馒头皮一边说:“没折,好象裂了条缝,打了几遭绷带,回号儿歇了。” 
  “没住院啊。” 
  “住屁!主任说了,能不住就不住,那假大夫说那就回去养着吧。” 
  李双喜脸上有了些笑意:“不住院就好办多了,就不会往上报了。不过老朴还是气坏了吧?” 
  何永嘎嘎笑道:“鼻子眼儿都冒烟儿啦,胖子还够板,说是打逗,没乱咬,打逗总比打架强吧。” 
  “嘿嘿,强!”李双喜笑容灿烂了。 
  老三惆怅地嘟囔道:“操!” 
  我撺掇老三出去抽烟,老三说:“你去吧,我在这听听音儿。” 
  工区外面,仨一群俩一伙的犯人正在凑堆抽烟聊天,我扫了一圈,看见关之洲和方卓在一块儿,本想凑过去,却因为旁边还有个老高,就打住了。我觉得老高最近行为有些诡异,还是少接近的好。 
  ※ ※ ※ 
  我靠在大门口抽烟,脚边蹲着个周法宏,我们俩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何永从后面捅了我腰眼一下:“咳,怎么靠这?男浪满街逛,女浪才倚门框啊。” 
  我顺手揩下一块刨花的墙皮向他逃跑的背影砍去,很准,正打在后脑勺上,扑地爆破成碎片,我笑骂道:“让你臭嘴!” 
  周法宏笑道:“人浪碎乱嘴,狗浪跑细腿——你是两样都占齐了!” 
  何永挨了打受了骂,心满意足地溜达桃树下面去了,看看左右,伸手残暴地劈了一根树枝下来,利落地修理着,弄了一把小马刀,耍了两招,得意地拿回葫芦架下,放在墙根,掏出烟来点上了。估计又是给大哥们上供用的刑具。 
  这桃树生在这里也是前世没积德。 
  我看见一大那边跑出一个人来,抱着个破筐往垃圾堆上去,我兴奋地喊:“薄壮志!” 
  薄壮志把破筐往垃圾堆上一折,立刻从尘土里跳出来,奔我这里跑,毛毛突然在楼上笑着喊:“慢点跑——回头又说你想越狱!” 
  我冲他招手:“下来!” 
  “不行啊,给队长洗衣服哪。”毛毛举了举手,让我看他一手的白沫。他前些天告诉我,他也报了减刑,跟我一拨,这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 
  薄壮志过来,先接了我的烟点上,然后说:“这回不跑了,跑不了,我又不是土行孙。” 
  周法宏笑道:“最后没加吧。” 
  “没加,也没打我,就关了一礼拜,还跟我做思想工作呢,杨队跟监狱长亲自来的。” 
  “级别不低。”我笑道:“怎么,现在不干活了?” 
  “清洁工。”薄壮志往一眼垃圾堆上的破筐说。 
  周法宏说:“还告着呢么?” 
  “我家里跑着哪,监狱长给我出的主意,说我要在里面闹,最后翻过来还好说,翻不过来,还耽误减刑,不如我在这里塌实干活,外面给活动着,两不耽误。” 
  “对,申诉不给减刑,好象有这个规定。”我说。 
  周法宏说:“当然了,那说明你还不认罪服法嘛。” 
  我笑道:“不过监狱长也够高,把麻烦推给社会,把安定留给自己。” 
  薄壮志愤愤又有些无奈地说:“你以为我真认命啊,不过这监狱熬人,还顶不住这官司熬人哪,有时候我急的跳铁水里的心都有,我冲什么活着,就冲着要清清白白地回家!我要告不赢,出去也是一祸害,能这么完了?那小婊子我不把她逼帮撕烂了都不解气!” 
  周法宏帮他设计:“然后把派出所、法院全炸了,看见穿制服的就捅,工商税务都算上。” 
  “你嫌自己刑期短吧。”我对教唆犯周法宏笑道。 
  薄壮志笑道:“你们聊吧,我得回去了。”说完紧嘬了两口烟,把烟屁一扔,突突突地跑过去抓起筐,拎着往工区去,路过大烟囱,向梯口的铁门狠踹了一脚,回头冲我们咧嘴一笑,小跑着回去了。 
  烟囱下面的梯子口,已经装上了铁门,谁要再想上去示威,得先跟杂役或者队长申请了。 
 
 
 
  
 第十四节 高层会议
 
  晚上,蒋顺治过来招呼老三过去开会,然后蒋顺治留了下来,笑着说:“龙哥把我们仨都轰出来了。” 
  “高层会议?” 
  “不知道,组长杂役都去了,胖子都磨蹭过去了。好象没叫老高。”蒋顺治在我边上坐下,看我手里拿着《监规》,不禁问:“背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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