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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大宫女 作者:芸帐香闺(晋江2013-03-09完结,女强,清朝宫斗,双结局)-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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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烛朝天忆往事,画屏斜倚念君郎(下)

    听到皇后如此发落,红菱也只能怯怯地答道:“奴婢遵命”。 
  此时的惇妃也是又羞又气,一下一下地喘着粗气,愉嫔一边抚着她的胸口,一边安慰着。 
  只听惇妃大声哭喊着对皇后道:“我心里知道!整个后宫,原本就是你富察氏的天下,而皇上也只是你一个人的皇上。而如今,你见皇上喜欢我了,我碍着你了,就把我当成眼中钉!先除掉我的人,再除掉我!可你不要忘了,皇上不但只是你一个人的,也是我的丈夫,是我心里人!” 惇妃说完之后,也不行礼告退,看也不看皇后,便掩面疾走而去,墨画连忙起身追了出去。
  皇后长长叹了口气,转头对愉嫔道:“你且先回吧,我也乏了。”
  愉嫔行礼而出。
  眼见这一番折腾,我早已懵在那里。膝盖跪的酸疼,才使我回过劲儿来道:“奴婢该死!奴婢一时沉不住气,惹得主子为奴婢争吵,奴婢该死!” 
  皇后扶着梅香做在炕沿上,揉着太阳穴,缓声开口道:“宫女打架,是宫里的大罪,本该重罚的。想你这丫头,倒是挺护主的,也就当功过相抵了。如今便罚你,下月初二不准与家人相见,你就留在宫里,好好思过吧!” 
  按照宫中惯例,每个月的初二,是宫女与家人相见的日子,这件喜事要各宫轮着来,有些进宫两三年了的宫女,也未必能轮上一次。看来,今年我是见不着爹娘了。
  值此这样,我也是很感激皇后的,便直起身子答道:“奴婢多谢娘娘开恩!” 
  “闹了一上午,本宫头都疼了!”皇后站起了身,对外面的宫女道“你们且都散了吧,秋荷,扶本宫回去歇歇!” 
  午后,我正忙着在后殿挑水。
  梅香带着汀兰过来道:“娘娘下了恩典,让你专司打帘宫女一职,先下遣汀兰来教导你,你每天做完这些活儿后,要虚心学习才是!” 
  进宫才刚两个月,就能分到差事,这对于一个小宫女来说,已经是一件能颇为炫耀的谈资。更何况,打帘宫女虽说不是在娘娘面前贴身伺候,却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此消息一经传开,一时间小姐妹之间也热闹起来,见过的没见过,熟悉的不熟悉的,都来奔走道喜。我想,此时的莺儿,大约是嫉妒死我了。 
  随即汀兰与我进了下房,她坐在八仙桌旁,我则站在下房的当中,躬身低头,垂手侍立。
  汀兰慢慢地摩挲着茶盖,徐徐开口道:“打帘子这件差事,看似简单,可干起来却并非想象中那般容易。你可看仔细了,用心学着!” 
  说完此番话,她便起身示范道:“这打帘子,大体上分春夏和秋冬两季。春夏的时候,你站在竹帘子的外面当差,不能直挺挺的干站着,要时刻留心里屋的动静。娘娘说话的声音,下地走路的声音,乃至娘娘呼吸的声音,你都要给我立着寒毛,仔细听好了。心里要约莫着时间,掀早了容易进蚊虫,掀晚了碍着娘娘走路,这些都是你担不起的!”她一边说,一边在门外给我演示着。无论我决定什么时候出门,她总能适时的给我打起帘子来,时机准,动作也灵巧。 
  “秋冬的时候,看似比春夏要容易一些”她自己掀了帘子进来,继续说道,“冬天在棉帘子里,能看见娘娘的动作,可还是要注意时机。掀早了,屋里的花香、果香跑了味儿不说,倘若让那冷风嗖着娘娘,你挨罚砍头不要紧,还要连累我跟你挨竹板子!你可都记住了?” 
  我微微抬头,只见汀兰早已收起往常玩笑的表情,疾言厉色地对我说着。我登时吓得两头发软,跪倒在地连连说道:“我都听清了,都记住了,请姐姐放心,我绝不给姐姐丢脸!”
  汀兰看来很满意,她将我扶起,又恢复了往日轻松地神情,对我道:“还是我那天的话儿,不用紧张,今天下午,就跟着我当差去,机灵着点儿就成!” 
  吃过午饭后,我便跟着汀兰去当差。午后的日头很毒,再也没有比站在屋檐下当差舒服的了。
  只是,娘娘歇了中觉后,就再没出门,我一下午也没找到机会练习,心里暗暗地有些着急。 
  傍晚的时候,乾隆坐着轻步舆,带着陈进忠和小叶子等人,由16个太监抬着,浩浩荡荡地来了。
  我们马上屈膝行礼道:“皇上吉祥”,其实是为里面报信儿。我起身后,乾隆正好下了舆,迈上了最后一个台阶,汀兰给我使了一个眼色,我连忙将竹帘子掀起,乾隆带着陈进忠和小叶子便走了进去。时机掐得刚刚好,我得意地看了汀兰一眼,汀兰轻轻摇头,又朝里屋努了努嘴,示意我仔细当差。 
  正当我以为能放松心性的时候,汀兰轻咳了一下,我会意,连忙掀帘子,陈进忠正巧从屋里迈出来。看了我一眼,对汀兰轻声道:“新来的丫头?”汀兰点了下头,他随后又打量着我说道:“技术还是不到家啊,还得勤练着点儿!” 
  正说着,一位宫女过来,把陈进忠引到茶房喝茶。
  陈公公走路的声音,很是轻微,若不是常年的小心与揣摩,断不会把握的如此精准!看着汀兰当差时一副谦恭谨慎的模样,心中暗自称服。 
  隔着门帘子,能听到乾隆和皇后在轻声说着话——这便是这份差的好处了。能站到门口和屋里的人,娘娘便当他们为近身的人,有些话并不避讳我们。这也难怪,当我得到这份差事的时候,那么多人来奉承,就连一向不与我搭个的莺儿,都来道了声“恭喜”。
  乾隆搭讪道:“听说惇妃……今儿个早上来请安,迟了些……” 
  “弄半天皇上是来兴师问罪来了?”皇后并不接他的话,淡淡地问道。
  乾隆道:“不是,朕不是这个意思。朕是想说,如今她已位居妃位,是当为后宫做一个表率,你对她严格是应该的!” 
  皇后道:“她自称是皇上您心尖儿上的人,我哪敢啊!” 
  “书贤,你若这样说,就赌气了!”乾隆轻声埋怨道。 
  皇后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么多年来,臣妾何尝赌气过?还不是凡事都是为了您着想!瞧这个把月来,皇上除了初一、十五召见臣妾之外,其他日子都是找惇妃侍寝的。这样不太好吧?” 乾隆讪讪道:“这个月十五那天,你知道日子的,是……” 
  “是哲悯皇贵妃的日子也不要紧!”皇后坦诚的言论,到把乾隆吓了一跳,好一阵不做声。
  过了一会儿,皇后接着道:“可祖宗的规矩家法,断没有皇上晚上去嫔妃那里的道理。无论是出于什么缘由,只这一点儿,她便是犯了忌的。再莫说此前传膳,我这里还是用的往年旧瓷呢,可翊坤宫那边儿则是非金器不上台面!而就说今儿个,惇妃不敬我是皇后,竟然出言不逊,公然顶撞我……” 
  乾隆叹了一口气道:“想我大清入关之前,袖口衣襟上的花边,都是用鹿尾绒毛搓成线缝制而成的,不似如今动辄就拿金丝银线精工绣制而成;想来惇妃刚入宫那会儿,虽是一个直肠子的性格,倒也守规矩的。如今,怎么会弄成这样?我真搞不懂!” 
  皇后意味深长地劝道:“只因一件,皇上是太宠爱惇妃了,让她以为只要有了皇上的恩宠,便能无法无天,恃宠而骄了。圣母皇太后也曾训导臣妾道:‘前朝与后宫是一体的,只有后宫安宁,前朝方能稳定’。臣妾我扪心自问,执掌后宫多年来,一直恪守祖宗的规矩家法,凡事都酌情着办。虽不敢说,人人都能心服口服,但至少面上也能维持个平静和睦……” 
  “书贤,这么多年来,后宫多亏有你看着,免去朕在前朝不少烦忧,朕多谢你!”乾隆动情地说道。 
  “皇上,你我之间,何以言谢?臣妾并不是在炫耀自己,而是想以此来劝慰皇上,要想后宫安宁,您必须雨露均沾才是!只独一人承宠,必将使此人恃宠而骄,将来便就一发不可收拾!”
  里屋乾隆与皇后正说着,敬事房的太监高玉,捧着绿头牌进了长春宫,在廊子下候着。一个个绿色漆的牌头,整整齐齐的码在托盘里。
  汀兰冲我使了个眼色,我会意了,到茶房请了陈进忠出来。
  陈进忠和高玉,并肩站在帘子外头,只见汀兰隔着帘子,轻声回禀到:“启禀皇上、皇后,敬事房的高公公,在门外头候着呢!” 
  两人皆住了声,片刻,且听乾隆朗声说道:“让他进来吧!”
  此时的我,紧了紧身,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屋里的动静。乾隆和皇后起身,下炕几,迈步……此时的我,没有等汀兰示意,轻巧地一掀竹帘,时机刚刚好!
  乾隆扶着陈进忠先迈出来,皇后紧随其后。
  只听陈进忠对小叶子说:“赶紧派人去永和宫传旨,让他们麻溜着服侍好愉小主,早些到燕禧堂准备着。” 
  目送了乾隆,皇后对身边的箫公公道:“你去将前儿内务府孝敬的羊羔酒,给惇妃送去!”
  下了差事,回到下房,大家都在谈论皇后赏赐惇妃的事。原来,这羊羔酒是采用了山西北部地区刚产下来的优质黍米,内蒙古的嫩羊肉,再加以杏仁等药材发酵而成,味道香甜且甘滑。是不可多得的美酒。大家都在说,如今皇后将如此名贵的酒,赐予惇妃,足以看出皇后“肚大能容人”。 
  我和汀兰,默默地听着,相视而笑。 
  我别了汀兰,走出了房门,一轮明月已经升至半空。想起刚入宫不久的端午节,我偷偷溜出宫门的那晚,也是有着如此美好的月色,这一晃两个月都过去了。月亮又圆了一轮,可我还未能见到爹娘。 
  廊子下,一个宫女提着灯笼,朝宫门这边走来。我于是迎了上去,借着烛火,我看清了那是墨画的脸庞。 
  我笑着跟她打招呼道:“怎么你一人过来了!” 
  她脸上似有泪痕,勉强答道:“我和红菱一起的,她手不好,先回了。我也正赶着要回呢!”说完,看我都不看,便往外走。 
  我上前拦着她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
  她跟我挣脱着要走,混乱答道:“谁哭了,宫里最忌讳宫女哭丧着个脸了,你可别混说!”
  我们正撕扯着,从她袖管出,掉出了一条丝帕,我趁她不备,躬身拾起,只见上面用黑墨画了一株并蒂莲,在丝帕的角端在,则用丝线绣着“子亦”两个字。“莫不是那晚在长春宫门口月下写字的那个女孩儿?”我微微一惊,再细看手中的帕子:由于手上汗渍和长期摩挲的缘故,那支儿莲花有些咽开了,丝线也已经有些起绒了。
  她见我迟迟不做声,只顾着看她手里的帕子。她自己倒有些臊了,一把抢过帕子,忙忙的往袖子里揣。
  我也就没再跟她争辩,只暗地里偷瞄她。她察觉到了,谁承想自己的脸倒先红了,提着灯笼就要走。
  我哪里能让她就这么麻利的走了,顺势抓住她的手臂,笑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着我们长春宫,就这么好进?今儿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看你能出的了这个门儿!”
  大约是我使得力大了,只听她轻轻地“哎呦”了一声,嘴上只管嘶嘶哈哈个不住。
  我连忙撸起她的袖子来看,只见一道道伤痕遍布其上,新伤旧痂累累。
  “这是惇妃打的?”我惊讶的看着问她。
  她轻声“恩”了一下,忍着疼道:“不要声张,宫里不让用私刑,惇妃喝了酒,脾气便不好了。”
  “跟我去上些药吧!”我心疼地拉她往下房走。
  此时一列侍卫,从宫门口而过。
  我们俩吓得赶紧别过身去。
  见侍卫走远了,我便要拉着她去下房。她挣脱着道:“好姐姐,真得不用了,惊着着主子就不好了。我就在这边台阶上歇一会儿便得,天色也不早了,该回了。”
  看她执意如此,我也不好再劝,索性由着她,一并在台阶上坐了。
  一时无话,我便百无聊赖的托着腮看月亮,一眼瞥见她又拿出方才的那块丝帕,借着月光,看得出神。
  《
  br》  月光洒在丝帕上,泛着荧荧得光,虽说不是什么上好的丝料,却也映得洁白无瑕。
  “姐姐可曾听过一个戏文?”她幽幽得开口,声音轻柔轻柔的,像在讲述一个优美的传说:“这曾是我小时候,偷偷听一个说书的女先生说的故事:相传,以前有一个大地方的两个年轻男女互为倾慕,萌生爱意,可这段天偶佳成的婚事,遭到了两方家长的反对。于是,两人就相约投入水塘自杀了……”
  “又是才子佳人、棒打鸳鸯骗小孩的故事!”我心里暗自想着。斜睨了她一下,见她仍在那动情的讲着,也不好驳她的面子,便就敷衍着听。
  她似乎看出来了,莞尔一笑道:“你可别以为,这故事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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