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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节

重生之深宫嫡女 作者:元长安(潇湘高人气vip2013.12.25正文完结)-第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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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具立在四周,平日里看着庄重富贵,这样的光线下就显得太过沉凝,连案上美人瓶里供着的时令鲜花都被染上了阴暗的灰色。

    唯有钱嬷嬷陪在蓝老太太身边,侧坐在罗汉床下的脚踏上,像旧年时光里主仆相对时那样,一下一下轻柔地给老太太揉着酸胀的小腿。

    “老奴知道那地方对您有多重要,那是您跟老侯爷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年春天花开得早,您在树下站着看花,老侯爷就在屋里头看您。”钱嬷嬷露出温和的笑,“后来,遭了事,在京里过了那么久,回来的时候家里处处都不像样子了,唯有这赏春厅周围开着花,树长得老高,您就说是上天保佑着老侯爷和您哪……”

    “影心,别说了。什么都没了,还说那些有什么用。”

    蓝老太太面目凄惶,眼睛瞅着窗外虚空,仿佛看见昔年蒙着瑰色的旧事旧影。

    钱嬷嬷笑着摇摇头:“您错了,赏春厅不是没了,是老侯爷天上寂寞,收了它去当做小憩的居所。那里头满满都是您和老侯爷的回忆,您看着它忆了这么久,也该给老侯爷看看啦。但您这么只顾伤心,让老侯爷知道了还以为您和他赌气呢,又该罚自己抄情诗哄您了。”

    蓝老太太低头瞅瞅钱嬷嬷,虽然心里难受,还是忍不住被逗得露了些笑容,“你就知道拿我寻开心,这么大岁数了,满口里都是些什么。”

    钱嬷嬷见主子露了笑脸,站起身拿了热茶端过来:“您且喝点东西熨帖肠胃,老侯爷在天上看着呢,见您这样该多伤心。”

    蓝老太太接过茶,捧在手里没喝,但那热热的温度却让她冰冷的手慢慢暖上来。长长叹口气,老太太刚露出的一丝笑意又换做愁容。“老侯爷要是真能看到,就该托梦来看看我,扔我一个人对着这些不成器的儿孙,我心里是多苦他知道么?”

    说着就淌了眼泪,“为了一点点管家权,竟然什么都不顾了,敢杀人,敢放火,真不知我哪天睡下去就着了她们的道,再也醒不过来。”

    钱嬷嬷赶紧拦住她:“您这是想什么呢。给她们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跟您怎样啊,没看大家见了您都紧赶着奉承讨好么,恐怕您一个不高兴惩治了谁呢。您威风富贵地坐在这里,任凭什么事也轻易摆平了,有什么可怕的。”

    拿了干净帕子给老太太拭泪,钱嬷嬷试探着问:“您是说,这火……是人故意?”想起园中房舍都在植造房维护修葺之下,钱嬷嬷立刻明白了主子所指,惊疑道,“不能吧?这才交出去多久,她怎么敢动这样的手脚,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

    蓝老太太微微冷笑:“你没看她在火场那个得意的样子呢,眼睛里全是笑,还偏偏要装出痛心疾首给我看,我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她拿我当傻子。衣衫不整跑得气喘吁吁的,好像她赶来得有多匆忙,可脑袋上金钗玉簪一样不落,齐齐整整插了一头,要真是忙着赶来的,哪有空插这些玩意!”

    钱嬷嬷听了亦是无言,低头想了半日,才迟疑着开口:“她惯会做这些表面工夫,您见怪不怪倒也用不着生气,只是这走水的事……老奴觉得您还得想想,不一定是她。她是精细人,一定不会才交了权没多久就做这个,明着跟您作对。”

    “说不定正是因为她觉得别人会这么想,才要反其道而行之。”

    钱嬷嬷知道主子早晨一定是被气坏了,所以才不管不顾地出了这样的想头,且又不能担保那位一定不会做,倒也不好深劝,只得道:“到时拿了附近上夜的婆子和植造房的人仔细问问看吧,您现在先随老奴去吃饭可好?吃饱了有了精神才好应付这些事。”

    ……

    梨雪居里外间的窗子全都敞开着,为着如瑾不喜憋闷,爱让风和日光进屋子相伴。然而这样的天气里,再怎么开窗也是没有日光透进来的,屋里屋外俱都是暗。而且,因了昨夜的大火,东南风吹进来带着些微的焦烟气,什么花香都被冲散了。

    碧桃站在廊下,手里端着水仙腊梅铜盆,盆里是刚刚打好的洗脸水,水面还飘着养颜凝香的鲜花瓣。隔着窗子她朝屋里喊:“姑娘别担心啦,那边早就安定下去了,您这一上午担惊受怕的连脸都没洗,头都没梳,让人笑话呢。奴婢给您打了洗脸水,这就进屋伺候您。”

    就听青苹在里头笑:“别只顾着说嘴,赶紧端水进来。告诉人把梳头水也换了新的来,屋里这罐都快用完了。”

    “哎唷可不是,忘了这茬。”碧桃左右看看,将手里铜盆交到门口站着的一个上年纪的老妈妈手里,“郑妈妈劳您给姑娘端水进去,我去后头拿梳头水。”

    郑妈妈是南山居的,就像五姑娘蓝如琳身边盯着做针线的那位一样,因了如瑾禁足,是蓝老太太特意派过来伺候的。她整日也没什么事可做,就是看着别让如瑾往外头传东西。然而来了之后如瑾待她很客气,每日行动坐卧又规矩,实在没什么可看着的,郑妈妈颇觉不好意思。此时见碧桃主动让她帮忙做事,连忙笑着答应了。

    端着水盆进屋,听见如瑾正在那里跟丫鬟闲聊。“……这些日子梳头水比往日香了许多呢,以前总觉着浓香不好,可这用惯了之后,再用淡香的反而不习惯。”

    青苹打开一个海岛明月的旧窑白瓷小罐子,凑近罐口闻了闻,道,“其实这香气也不怎么浓,比别人用的淡多了,只是姑娘以往用得气味太浅了些,才觉得这个浓烈。”

    如瑾亲自拿过罐子闻:“是么?我还是觉着香气重,怕熏着别人。”

    不经意回头间却看见郑妈妈端着洗脸水进屋,忙吩咐青苹:“快去接了!碧桃真是的,怎么能让妈妈做这些琐事。”

    青苹赶紧上去接了水,郑妈妈笑道:“我不就是来服侍姑娘的么,姑娘这么客气倒让人不安。”

    如瑾指了指一旁锦杌:“妈妈快坐,别说这些让人惭愧的话。原是祖母看我不稳重,专门让您过来教导我规矩的,可不是让您来干活。”

    说着将手中瓷罐递给郑妈妈,“正好您来了帮我闻闻看,看这香气重不重。身边几个丫头都闻惯了不觉得,我总怕是气味太浓了熏着人,也失了体统。”

    郑妈妈看如瑾这样尊重她,心中也是欢喜,欠身在杌子上坐了,接过瓷罐凑在鼻端轻轻地嗅了一下,继而惊讶道:“这样淡的香气姑娘还觉得重,那可真没再淡的了。姑娘平时身上就没什么脂粉气,原来用的都是这样的东西。”随后又闻了一下,赞道,“这水味道虽淡,却是怪好闻的,也不知是怎么做的。”

    如瑾笑道:“是我嫌刨花水太腻,从古籍上找来的养发方子,调制成水每天梳头用的。妈妈要是喜欢改日我把方子给您,您试着用用。您要是嫌这味道太淡呢,可以多加些白矾在里头,听我院里配水的婆子说,最近就是加了白矾才香气重了的,据说味道也能持久。”

    郑妈妈听了脸露疑惑:“白矾还有这个用处?”想了一想,又劝道,“其实我看加了白矾也没香浓多少,如果姑娘本来就喜欢浅淡的气味,白矾尽可不加。这东西性寒,女孩子用多了不好的,平日里我闺女染指甲捣凤仙花,我都不让她加太多白矾在里头。”

    如瑾微讶:“是么,我不知道呢。”

    “姑娘年纪小不知道,我也是以前听一个大夫讲过,知道些皮毛罢了。听说这东西虽然用途多,且能入药,解毒化痰什么的效用不错,但也有许多宜忌,譬如阴虚体质的人就禁用,说是伤体。也不知姑娘是什么体质,还是小心些好。”

    她在这里絮絮地说,碧桃抱着另一罐梳头水进来了,同来的还有寒芳,进屋福身一礼,笑眯眯道:“奴婢来给姑娘梳头。”说着走到妆台边,放了木梳匣子,将里面光彩精致的牛角梳一把一把陈列在缠枝番莲素锦台布上。

    郑妈妈一见那些梳子就十分惊讶:“这东西做得可真是精细透了,也不知要费多少工夫。”

    如瑾笑笑:“我也不知道呢,听说是库房里存着的数一数二的好东西,不知怎么让我沾光用上了。”

    寒芳就抿嘴道:“戏文里都说宝剑配英雄嘛,想是库房妈妈见奴婢梳头本事最好才分了这套过来,姑娘是沾了奴婢的光呀。郑妈妈不瞒您说,这套梳子可宝贵呢,前些日子库房的人还特意追过来拿去保养,生怕奴婢给用坏了。”

    “呸!没轻重的小蹄子,敢拿姑娘打趣。”碧桃过来拍了寒芳一巴掌。

    “本来就是嘛,人家说的真话。”寒芳吐吐舌头,举起几把梳子给大家看,“喏,库房才刚给新补了颜色,多鲜亮。”

    “行了,这位英雄且放下宝剑吧,等姑娘换了衣服才轮到您耍把式。”碧桃打趣了一句,扶了如瑾到屏风后头换衣服。

    郑妈妈就站起来:“那我先出去了,这里也帮不上手,姑娘有事再叫我。”

    “妈妈慢走。”如瑾在屏风后应了一声。

    郑妈妈离开,如瑾换了衣服走回妆台边。“梳头吧。”

    “是。”寒芳收了彩色牛角梳,拿起如瑾妆台上一把普通的莲纹桃木梳,开始梳头。

    碧桃在一旁收拾如瑾换下的衣服,随口问道:“姑娘,似乎郑妈妈没注意到玄机,什么时候再跟她挑明一些?”

    “不急。”如瑾拉开斗屉翻检里头的首饰,挑了一支攒珠短钗在发间比了比,“一股脑说给人听未免落于刻意,一点一点的让她自己于不经意间恍然察觉,那时才能显出背后下手的人有多阴毒。”

    说罢淡淡盯了一眼两盏白瓷罐,里面养发水清可见底,比未加白矾时澄澈了许多。若是不知底细,谁又能料到这晶莹剔透的馨香汁液里,竟是藏了杀机的。

    梳洗之后待要安静歇一会,派去南山居和幽玉院的婆子回来了,将秦氏和蓝老太太的状况一说,如瑾皱眉:“母亲身子弱,大半夜担惊受怕的,此时总在那废墟跟前等着也不是办法,可惜我又出不去,连陪她说话都不能。”

    想了一会,却也无甚好办法,便派青苹去秦氏跟前照顾着,伺候一些热汤热水。青苹去了之后,如瑾坐在窗边沉默。

    外头天色阴沉,远远望去,夜里走水的方向似乎还有黑烟飘摇。如瑾看着那黑烟出神,手中无意识把玩着腰间坠的五瓣梅花玉佩,良久不发一言。

    碧桃在屋里轻手轻脚的收拾东西,过了许久,试探着轻声劝了一句:“姑娘别担心了,太太跟前有孙妈妈和飞云姐呢,青苹再去了更多个人,能照顾妥贴的。”

    如瑾目光悠远,缓缓道:“我在想,这场火或许是好事。”

    ……

    这一场大火之后,焦土气味在赏春厅附近盘桓了许多日,园子里其他处虽然依旧花木馥郁,但隔得老远仍能闻到那股草木香都掩盖不住的焦糊气息,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起火场的断壁残垣。

    赏春厅不复存在了。蓝老太太的情绪一直没有调整过来,身体也渐渐弱了下去,每日脸上总是不见血色,吃了好多汤药都不见成效。她动了大气,除植造房上下各自免了半年月钱之外,赏春厅附近上夜的几个婆子全都合家被赶出府去,且在走前各被打了三十板子,抄没了全部家产。

    这也就等于基本断了她们的活路。奴籍之人与别个不同,一旦被主人扫地出门,其他富贵人家也不会雇佣他们。而除了伺候人之外,他们一般身无长技,本身又没有土地可以依靠,大多都会流落颠沛,十分凄凉。这次赶出的婆子们因为挨板子受了重伤,身上又没有财产,治伤养伤都是问题,更别提安身立命。

    蓝老太太已经许多年不曾行这种严苛之事了,这番处置让阖府上下俱都心惊,于是大家很是安分,连平日里吵架拌嘴的都少了许多。但蓝老太太依然不高兴,因为钱妈妈密报在火场附近发现了散落的清油,却并没有查到洒油的人。

    好好的园子地上出现清油本就蹊跷,何况又起了那么大的火,有人故意纵火也就不能推测。老太太的脸色阴沉了好些天,钱嬷嬷整日整夜的陪着,也并没有劝慰过来。

    这日晚间,到了快要就寝的时间,蓝老太太已经换了寝衣准备上床,虽然并不一定睡得着,可钱嬷嬷一直劝她早点躺下。

    这边刚脱了半只鞋,就有吉祥一脸诧异地走进来通报:“老太太,会芝堂凌先生来了,在后门那边等着看诊。”

    一句话里太多让人意外的蹊跷之处,蓝老太太立时皱了眉毛。

    “谁请来的,怎么出去请大夫都不曾知会我一声?在后门又是怎么回事,我倒没听说什么时候改了规矩,大夫要从后门进府。”

    吉祥低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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