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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节

双生◎天香夜染衣(唐穿) 作者:以凉(晋江2013.12.23完结)-第18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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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吟见得眼前情景,不免心急,暗暗伸手去掐叶静能,声若细蚊:“小叶子,不许打坏主意,你答应了我要一心一意待奴奴的。”
  叶静能笑了笑,侧身看她:“岳母大人之命,小婿敢不听从?”说毕,再不看那群吐蕃女子,竟伏在案上睡了过去。
  她咬了咬牙,暗地推他,却听得案头已然传来了可疑的呼噜声。她不免大窘,幸而歌乐声不绝于耳,倒也听不清其它的响动。
  抬起头,却不觉愣住:宝座上的赤尊末蒙正盯着她看,妩媚的眼中暗潮涌动。
  桃花树下,一袭华丽的衣裙飘过眼帘。明明是练剑,却更像是舞蹈,每一招,每一式都有着无法比拟的优美雅致。
  “瑶环,你看,剑要这样拿。”娇柔的声音像是绵软的糖,一丝丝化成柔和的教诲。
  灵巧的腕轻轻转动,伴着妖娆身姿回旋,便已是一剑之内化出了七朵剑花。而季衡更是厉害,寻常举手便是九朵剑花。
  只可惜那时的她,除了轻功和暗器别无所长,连二位师父的剑术也只学了皮毛,只能堪堪舞出三朵剑花。
  后日的她一直想不通,季衡师父到底是如何出家做了和尚,又是如何入宫成了武曌的男宠。而她最是想不通的,便是那样身怀上乘武功的人,如何会死在区区几个宫女手下?哪怕千军万马,凭他的身法,若是不敌,也自有办法脱身,又怎么会落得毙命当场的结局?
  一时间,那群吐蕃少女见叶静能睡了,都以为是酒力不济,便也大多退了回去。尚有少女仍不死心,特意凑上近前,要扶他回去休息。
  晨吟忙站了出来,拦住二人,笑道:“我家大人醉了,还是我扶他回去休息吧。”
  吐蕃少女虽听不懂她说的话,却也从她的语气和举动中明白了她的意思,都恨恨地退去,唯有一个略通汉话的少女仍不服气地挡在她面前,用半生不熟的汉话说:“早就听说中原的歌舞,今日可否让我等也见识一番?”
  歌舞?她瞥了一眼那少女,心想若是苒苒在,这些考校倒也不难,只是她跟随两位师傅单独习武,对于这些却是不通……
  思及此处,她忽伸手拔下一旁侍卫的剑,轻轻转腕,幻化出数个剑影。吐蕃多尚武,几个少女见了也不免妙目微睁,流露出赞赏的神情。
  她略略上挑刀锋,扬声笑道:“暂借此刀,为诸位献舞一曲。”
  剑走蛟龙,刃若银虹,每一回转,都令得众人瞠目。她用余光扫过上座,恰好对上那双如烟似水的媚眼。
  她是季衡和如月最平庸的弟子,文不及苒苒,武不及秉燃,唯有轻功和暗器略为出色。论及刀剑,都不算精通,然而花哨而不实用的招式却也学了不少,实是令两位师傅摇头。
  待及赤西在自己面前猝死,她才专心习武,一路上倒也恢复了年少时的几分,足以惊艳全场。
  吐蕃人不善轻巧的招式,见得她将一把普普通通的剑舞得华丽之至,也不免瞠目结舌,暗叹中原竟连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婢女也有如此武艺,令人如何敢小觑。
  吐蕃地高气稀,一场剑舞下来,她也是气喘连连。转眼看向对面,赤德正笑眯眯地盯着自己,端起酒碗冲她举了举。
  她一仰头,也不理会赤德,将藏刀掷还给吐蕃武士,拖起叶静能便向外走。一旁的吐蕃少女见了她的武艺,都十分敬仰,也不去计较什么其他,任凭她一个人扶着叶静能回到住处。
  关上门,合上帘子,她将人狠狠丢在床榻上,咬牙道:“还不赶快起来,你想睡到什么时候?”
  她端坐在一旁,等了许久仍未等到对方坐起来,不免心里也起疑了起来,伸手去推叶静能,却只觉得他的身子异常沉重,烫得好似通红的火炭!
  她盯着叶静能呆了半晌,忽冲了出去,揪着门口守卫的衣服,怒气冲冲地问:“赤尊末蒙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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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宗时期,吐蕃赞普松赞干布曾派遣使者禄东赞前往李唐请求和亲,李唐欣然应允,遴选宗室女入宫,册为文成公主,下嫁吐蕃。
  松赞干布为了文成公主专门修建了一座雄伟壮观的宫殿,其高巍乎,其势状哉,渐渐成为了吐蕃人心中的圣殿。这座宫殿,也就是世人口中的布达拉宫。
  晨吟沿着曲折的通道一路跑去,空茫的宫殿里比夜更漆黑。她深吸了一口气,推开最后一扇门,明亮的油灯终于出现在了门后。
  “等了你许久,怎么才来见我?”门内的女声轻柔柔媚,一如往日。
  她大步踏了进去,咬牙道:“既然我已经来了,你也该把解药交给叶静能了。”
  “解药?”如月挑了挑眉,精美的藏袍在灯火下异常绚丽。
  她怒目而视:“若不是你下毒,小叶子怎么会忽然浑身发热,昏迷不醒?”
  如月闻言笑了笑,瞥了她一眼:“你可知吐蕃地高气稀,外来之人最易水土不服?”
  她皱眉:“只是水土不服?”
  “吐蕃的水土不服不同于别处,外来人极难适应,甚至可能呼吸不畅,因而丧命。他是李唐的使者,我如何会平白给他下毒?”
  “既是这样,小叶子怎么办?”
  如月看了看她脸上焦急的神色:“无妨,方才有人抄近路来通报过了,我派了人过去,吃了药就会有起色。”
  “既然这样,我就回去照看他一段时间吧。”她听了便要转身离开。
  “站住,”如月曼声道,“你我师徒一场,如何到今日竟生分至此?”
  “以为我是谁?”她顿住脚,却不肯回头看她。
  如月叹了口气,声音愈发的轻柔:“小颜,为师不知你在何处学了武艺,但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我终究是你的师父。当年的事,终究是我和季衡瞒了你,是为师不对——”
  她摇了摇头,红着眼眶说:“你的确是我的师父,但我不是小颜。”她只是当初满门抄斩时被季衡和如月救下来的小女孩,不过数月才来指导一次武艺,是武不惊人、文不达意的不成器弟子。连做棋子都不够资格,如何能够被记挂这么多年?
  “你是——”如月迟疑道。
  她咬着唇道:“我姓谢,师父教过我,‘乌衣王谢’的‘谢’。”可惜,她终究不是那堂前燕,一直不能飞入寻常人家。
  “瑶——环?”如月猛地抬头盯着她的背影看,像是要透过那影子找到她旧日的影子。
  泪水忽然因这句久违的称呼而涌了上来,她咬着嘴唇哽咽道:“难为师父还记得我的名字。”
  “你和小颜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月蹙眉问。
  她咬着嘴唇不说话,脊梁骨挺得板直。如月叹了口气:“你可是怨我杀了赤西?”
  闻得此言,她心里猛一刺痛,像是被利刃刺伤了一般。
  “你可知,我若不派人杀他,他回到吐蕃第一个杀的人就会是我?”如月道,“你在李唐皇家沉浮了那么久,如何会连这些事都看不透?”
  是啊,李显之于李贤,武三思之于武承嗣,武后之于四子,哪一个不是至亲?更何况是毫无血缘的如月和赤西?
  “想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
  她没有答话,却终于回过身去,看向自己曾经的恩师。
  故事并不复杂,二十年前,眉目妖娆的女子在激战中身受重伤,跌落崖底,却被路过的吐蕃人救回。
  她本容貌极美,却因坠崖之事而伤及面部,只有那双妙目不曾受损。吐蕃的秘药,治好了她脸上的伤,却再也无法恢复她往日的容貌。
  饶是如此,救她的那人却依旧视她若珍宝,不顾众人的反对,将她立为正室,独宠一生。
  那人,便是赤西和赤德的父亲,吐蕃的王者。
  然而,故事也并非不复杂。
  只因她的身份,远不是贺兰敏之的手下那么简单。
  她不是贺兰敏之的手下,而是他的表妹。
  而她的生母,便是古往今来绝无仅有的女帝武曌!
  她本是李弘的妹妹,李贤的双生姐姐,武曌才出生不久便宣告夭折的小公主,也是王皇后被废的起因。
  她本是这天下出身最为高贵的女子,却未及满月便惨遭劫难,半生流离失所,远嫁异邦。
  “所以……武后是用别的婴孩替换了你,假作被王皇后掐死,才令得她被废?”她皱了皱眉,盯着那双妩媚的眼。难怪一直初见武后时会有熟悉的感觉,如月的那双妙目不就是与武后如出一辙吗?
  “真相?这宫里哪来的真相。”如月冷哼了一声,漫不经心地说,“或许是她良心发现,将我替了下来;或许是下人不忍心见我枉死,暗地留下了我的性命;又或许是李治故意安排了这一切,只为推自己的新宠为后;再或者,是贺兰哥哥不屑她的所为,出手救下了我。宫里见不得光的事多了,如何会少了我这一桩?”
  作者有话要说:  


☆、顾年多离散

    吐蕃消息闭塞,得知长安之乱已是数月之后。
  彼时,赤西的大葬早就过去,赤德也已顺利成为吐蕃的王者。绮纹决意留在吐蕃,遂继金城公主的名号嫁与赤德,奴奴的婢女星儿作为绮纹的贴身婢女,也留在了吐蕃。
  回程的路上,叶静能依旧饱受高原症的困扰,时而呼吸困难,行动唯艰。她知道舟车劳顿最是辛苦,因而便命人放缓了行程。
  反正李唐对她来说,再不是家,如何需要匆匆而归?
  临行前,如月派了吐蕃大夫随行,一路悉心照料,李唐的车队才得以免于高原症的困扰,就连叶静能的身体也一天天好转了起来。
  想到如月,她叹了口气,纯净的眼中也不免蒙上了一层如雾的忧伤。
  那个曾在她幼年时救下她、教会她武艺、照料她生活的人,如何会有那样曲折的人生,经历过的悲欢离合比起她和苒苒,竟也是不遑多让。幸与不幸像是两道桎梏的锁链牵绊着那个昔年妩媚的女子,一生起伏,起伏一生。
  如果说当初被生母用来换取后位筹码是不幸,那么留在吐蕃终该是如月之幸。
  只是她望着那双昔年熟悉的眼,想到赤西的惨死,却终究没有将那声藏在心底的“师父”念出声来。
  高原落日,天阔云散。
  车队行至李唐边境的时候,叶静能终于恢复了几分精神,于是下了车子陪她在镇上闲逛。她对于玲琅满目的新奇物件本是喜欢的,如今或许是因心境的关系,竟也都淡了下来。
  叶静能本也是大病初愈,经不起劳累。见她一直闷闷的,便推说饿了,两个人找了镇上最大的一座酒楼,打算点几个特色小菜。
  谁知这家酒楼的生意异常红火,还没到午时就已是高朋满座。晨吟见状就打算换一家,却被叶静能悄悄拉住,转而塞了一个元宝给店小二。
  店小二笑呵呵地在店里转了一圈,回来躬身道:“对不住,楼上的桌子也满了,二位要是不介意的话,倒是有一位客官愿意跟二位合桌。”
  二人随着店小二上得楼去,果然在有一个中年男子独自坐在窗边的一处雅座,不过略点了几盘小菜,正自斟自饮。
  叶静能走到近前,拱了拱手,口中道:“多谢这位兄台,在下姓叶,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那人抬起头来,笑了笑,正要说话,瞥见一旁的晨吟,不觉一愣。晨吟明白此人必是认出了自己,只是宫宴极多,她却记不得此人姓名,只觉得有几分眼熟,想必是长安高门子弟。
  果然,那人肃然起身,拱手道:“在下裴伷先,见过韦夫人和叶大人。此地喧闹,不如到在下家中一叙。”
  裴伷先的家便在小镇西南的一处僻静之所,他因早年面鉴武后而遭贬,一直仕途不顺,生活也极为清简。
  进得大厅,裴伷先便跪拜在地,口称:“臣裴伷先拜见皇后娘娘。”当初年少时在长安、洛阳两都生活多年,他如何会认不出这位自高门韦家走出来的皇后?
  “再没有什么皇后,我本姓付,裴大人还是称我付夫人吧。”她皱了皱眉。
  裴伷先愣了愣,垂头道:“伷先遵命。”
  裴伷先……裴伷先……她将这名字在心中默念了两遍,忽惊道:“原来你就是裴丝娜的裴伷先?”
  裴伷先听得一愣,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说不出话来。晨吟也知自己刚才言语唐突,皱了皱眉,问道:“或许是我记错了,还是你不记得她了?”
  裴伷先垂头道:“那是伷先的妻子,如何能轻言忘记?”
  叶静能见二人本就相识,遂轻轻一笑,在侧位上坐了,自顾自地喝起了茶。
  说话间,一道挺拔的身影自后堂跑了出来,口中笑道:“原来是家中有客,怨不得爹今日这么早就回来了。”
  晨吟看去,却是一个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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